汉武帝新传 作者:何新-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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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青山、天山乃是我国古来游牧民族和农业民族的分界,这几个山系附近的地域,如归绥、后套、宁夏、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土鲁番等地,都是沙漠中的绿洲。自古以来,西北比较适于农耕的地域也只有这几处。所以这几个地方在我国历史上也就成了汉家和匈奴军事上必争的要点了。
这几个要点倘若落在匈奴手里,那未,不惟我国西北边出入陲人民不能安枕,中原人民的安全也要受严重的威胁了。反之,倘若这几个要点汉家都能守住,匈奴便不敢南向牧马,大青山下也决不会看见夜宿的毡车了。
汉代经营西域的目的既在凭西域以制匈奴,所以在河西开设四郡,肃清东西交通的大道后,便开始在西域的中央开设屯田,确立经营西域的根据地。
西汉在西域的屯田有渠犁、轮台、伊循、乌孙、车师等地,而在军事上占重要地位的则为渠犁(吐鲁番),后来又迁移到车师。质言之,西汉经营西域,初以渠犁为中心,东向以争车师,及车师既得,即进而据之以威迫匈奴。屯田区域是自西而逐渐东移的。
按西汉国都远在东方长安,何以其在西域屯田不因近就便,自东而西,反而自西域的中央由西而东呢。我们在分别叙述西域的屯田和要害的争夺之先,不能不先解答这个问题。要想解答这个问题,下列几件事情是应该首先知道的。
(一)西域南道诸国与北道诸国之间是一片大沙漠,汉朝势力到了北道后,就把匈奴与南道诸国的交通切断。南道诸国既然孤立,他们在西域军事上的地位便无足轻重。
(二)北道诸国的地位便不同了,他们与匈奴为近邻,离合向背能直接威胁汉人在西域的地位。所以都护郭舜说:本匈奴盛时,非以兼有乌孙、康居故也;及其称臣妾,非以失二国也。(《汉书·西域传》“康居”条)因此,汉朝经营西域便特别重视北路,假若不在北路设立根据地,便不能得到稳定城郭、监视匈奴的效果。
(三)远交近攻是秦汉两代对付敌国的传统政策。汉人要利用西域夹攻匈奴,当然须在北路诸国寻求与国。
迨西汉与乌孙和亲,北路诸国闻内内附之后,为实现发动城郭诸国兵卒以东制匈奴的目的,自然需要在汉与匈奴势力范围之间选择一个西域根据地。
我们发开地图一看,这两个势力范围间的渠犁乃是最理想的地点,因为玉门关——楼兰城——渠犁是一条直线,渠犁以西都是与国,渠犁东南一千一百多里就是南北两道分歧点。楼兰对内的交通既便利,距匈奴的根据地车师又远,是最好没有的了。
(四)在关西域设立都护之前,车师以东均在匈奴日逐王手中,汉朝没有法子从郭煌进兵北攻车师。要想驱逐匈奴在西域的势力,自然要以凭借西域郭国的人力和物力,东向与匈奴争衡为最便了。
汉家在西域的势力既然是逐渐东进,匈奴的势力当然是逐渐东退了。当汉家势力未达到西域的时候,西域诸国本在匈奴的统治之下。匈奴西边的日逐王设有僮仆都尉,住在焉耆一带,征收诸国的赋税。《汉书·西域传序》说:
‘西域诸国大率土著,有城郭田畜,与匈奴、乌孙异俗,故皆役属匈奴。匈奴西边日逐王置僮仆都尉,使领西域,常居焉耆、危须、尉黎间,赋税诸国,取富给焉。’
这个匈奴经营西域的专官,直到汉宣帝神爵二年(前60年)日逐王降汉,匈奴势力退出西域,城郭诸国悉归附长安,汉家在西域设立都护的时候,方才撤消了。
(五)匈奴经营西域的中心,是先由焉耆一带迁到车师。西汉为驱逐匈奴的势力计,自然要东争车师。匈奴为要保持他们在西域的势力和利益,当然也不甘轻易放弃。所以与匈奴争夺车师,前后竟达五次。
渠犁一作渠黎,汉武帝天汉二年(前九九年)曾来贡献。这个国家在今天山南麓策特尔(Chadir)及车尔楚(Charchi)之间。徐松《西域水道记》卷二说:
‘(策特尔及车尔楚)两程之间,平原衍沃。南近(塔里木)河者,渠犁故地,北近(天)山者,乌垒故地。’这个地方十分适于耕稼,他的农业价值,汉武帝时桑弘羊已说得很清楚:
‘地广,饶水草,有溉田五千顷以上。处温和,田美,可益通沟渠种五谷,与中国同时熟。’
渠犁既具备这样优越的农业条件,当然可作为经营西根据地,所以在李广利伐大宛之后,便选择这个地方开始置校尉屯田。
纪元前126年,张骞自西域归,汉人对西域始获得明确的知识。从此,降昆邪王,取得通西域的道路(前121年);虏楼兰国主(前108年),安定了敦煌西域间的交通;结乌孙(前105年),得到匈奴西方的与国;破大宛(前102年),威震西域。汉朝前后不过经营二十五年,便在西域获得自给自足的根据地——渠犁。在这一点上,我们不能不钦佩汉廷削弱匈奴的迅速及其所得效果的伟大了。
西汉与匈奴五争车师的成绩,徐松《汉书西域传补注》已经明白指出了。现在我们把各次战役经过略述于后。
(1)汉武帝元封三年(前108年),遣赵破奴破姑师(即车师),因“暴兵威以动乌孙、大宛之属”。不过当时西域还没有通,汉廷对车师尚无力控制,可以不算。
(2)天汉二年(前99年),汉遣李广利、李陵等由酒泉、居延等路北击匈奴,别遣匈奴降者开陵侯将楼兰国兵击车师。结果是李广利被围,几不得脱,兵士死了十分之六七,李陵食尽援绝,降匈奴,开陵侯因为匈奴发数万骑救车师,也不利引去。“此汉争车师者一,汉末得车师。”
(3)征和四年(前89年)汉遣李广利将七万人出五原,商丘成将三万余人出西河,莽通将四万骑出酒泉,北击匈奴。莽通军道过车师北,至天山。汉恐车师兵切断莽通的后路,乃遣开陵侯将楼兰、尉犁、危须等六国兵别围车师。车师王降服。尽得其民众而还。“此汉争车师者二,汉得车师。”
(4)车师是西域的门户,匈奴决不肯轻易放弃,所以到昭帝时候,匈奴又遣四千骑田车师。宣帝本始二年(前72年),遣常惠使乌孙,乌孙连年为匈奴所侵暴,因请求汉廷发兵夹击匈奴。汉朝远交近攻的目的这时才得达到了。
(汉宣帝)地节二年,汉遣侍郎郑吉、校尉司马熹将免刑罪人田犁,积谷,谷以攻车师。至秋收谷,吉、熹发城郭诸国兵万余人,自与所将田士千五百人共击车师,攻交河城,破。
这是汉与匈奴第四次争车师,车师屯田亦自此始。
(5)单于大臣皆曰:“车师地肥美,近匈奴,使汉得之,多田积谷,必害人国,不可不争也。(元康元年)果遣骑来击屯田者,吉乃与校尉尽将渠犁田士千五百人往田,匈奴复益遣骑来,汉田卒少,不能当,保车师城中。
诏遣长罗侯(常惠)将张掖、酒泉骑出车师北千余里,扬威武车师旁。胡骑引去,吉乃得出归渠犁。尽徙车师国民,令居渠犁,遂以车师地与匈奴。车师王得近汉田官,与匈奴绝,亦安乐亲汉。
第五次争夺车师的结果,只好放弃了车师的土地,尽徙其国民于渠犁,土地虽为敌占领,人力可不致资敌。
(6)这时匈奴渐弱,内部也发生了破裂,由全盛时代逐渐衰落了。匈奴方面,经营西域的是他们西边的日逐王。神爵二年(前60年),日逐王先贤禅与单于有隙,想率其部下降汉,使人到渠犁向郑吉通款,这算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吉遂发渠犁、龟兹诸国兵五万人,迎日逐王,送他到京师。汉廷除封日逐王为归德侯外,并任命郑吉为西域都护,兼护南北两道,吉即择定渠犁北三百三十里的乌垒地,为都护治所,作为经营西域的政治中心。从此“匈奴益弱,不敢争西域,僮仆都尉由此罢”。
质言之,匈奴在西域的势力扫荡净尽,城郭诸国完全听受安的号令了。武帝以来切断匈奴右臂的大业,到这时才由郑吉完成了,上距张骞通西域,才不过六十七年。]
汉武帝新传之汉武帝生平大事年表 39岁 后元年(B88,癸已)69岁。
后元元年春正月,昌邑王甫薨,谥曰哀王。
6月,御史大夫商丘成有罪,自杀。
侍中仆射马何罗与弟重合侯马通谋反。
侍中驸马都尉金日磾,光禄大夫霍光,太仆上官桀讨之,伏诛。
[初,马何罗与江充善,而马通以诛太子时有功封侯。及上灭充家,何罗兄弟惧。遂谋反。
《汉书·霍光传》记:“后元年,侍中莽(马)何罗与弟重合侯马通谋为逆,时光与金日磾、上官桀等共诛之。]
[“马何罗与江充相善。及充败卫太子,何罗弟通用诛太子时力战得封侯。后上知太子冤,乃夷灭充宗族党羽。
何罗兄弟惧及,遂谋为逆。日磾视其志意非常,心疑之,阴独察其动静,与俱上下。何罗亦觉日磾意,以故久不得发。
是时上行幸林光宫,日磾小疾卧庐,何罗与通及小弟安成矫制夜出,共杀使者,发兵。
明旦,上未起,何罗从外入,日磾心动,立入,坐内户下。何罗袖白刃从东厢上,见日磾,色变,走趋卧内。日磾得抱何罗,围住曰:马何罗反。上惊起,擒之。]
7月,削燕王旦三县。
是月,欲立少子刘弗陵为太子。因其年小母少,恐重演吕后专权故事,乃先赐弗陵母赵婕妤死。
[《汉书·外戚传》:“钩弋子年五六岁,壮大多知,上常言‘类我’,又感其生与众异,甚奇爱之,心欲立焉。]
[清儒杭世骏以为无杀钩弋事:
“常疑汉武杀钩弋事不可解。以为雄猜之主,不近人情事亦有之者。考之《西京杂记》钩弋夫人从事甘泉,告上曰:‘妾相运为陛下生一男,年十七。妾当死,今必死于此,不得为矣。愿自爱。’言终而卒。香闻十余里,因葬云陵。上哀悼之,发冢开视,惟衣履存,乃为起通灵台于甘泉。]
是岁,使黄门画周公负成王朝诸侯图,以赐霍光。
汉武帝新传之汉武帝生平大事年表 70岁 后二年(B87,甲午)70岁。
正月,朝诸侯于甘泉宫。赐宗室。
司马迁失官,后失踪(遁隐?)。(说详王国维《太史公行年考》。)
迁遗一女,适平通侯杨敝。著《太史公记》百三十篇传世,即《史记》。
[王国维《太史公行年考》:
“案史公卒年,绝不可考。……要之,史公卒年虽未可遽知,然视为与武帝相终始,当无大误也。……今观《史记》中最晚之记事,得信为出自公手者,唯《匈奴列传》之李广利降匈奴事征和三年,余皆出后人续补。]
《后汉书·蔡邕传》:“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传于后世。”
[何按:关于司马迁卒年,史无明文。
但武帝未杀司马迁,亦未禁毁其《太史公书》。疑马迁之失踪或遁隐与霍光有关。武帝死后,昭帝以幼冲之年临帝位,大政托孤于霍光,霍光是去病之弟,卫皇后、卫太子及卫青宗亲。他执政不久,即发动政变,黜夺田千秋、金日磾等托孤重臣的权力。又以勾结燕王谋反之可疑罪名逼死上官桀、桑弘羊等旧臣。霍光最终立卫太子之孙为宣帝,从而为卫氏家族全面平反。卫青生前与李广有隙。司马迁亲近李氏家族,由于为李陵辨冤而获罪,《史记》中明显贬卫霍而扬李广。所以霍光必不能容之。因此,司马光在昭帝朝的神秘隐遁或失踪,必然与霍光的柄政有直接关系。]
[王鸣盛《十七史商榷》“子长游踪”条:
“(司马迁)既座刑,乃卒述黄帝至太初,则书成时,必六十余矣。后为中书令,卒必在武帝之末。《参世家》末言参之五世孙宗以征和二年坐太子死,即戾太子也。又田仁、任安二人皆坐戾太子事诛,而《史记田叔传》及仁死事,且云予与仁善,故述之。又《报安书》作于安下狱将论死之时。则‘巫蛊’之狱,戾太子之败,迁固亲见之。又四年,武帝崩,《汉书》本传于《报任安书》后言迁卒,则在武帝末或更至昭帝也。]
[由于司马迁之死史籍缺乏明确记载,后人对其死因与卒年就产生了各种臆测。写《汉书》的班固在为其作传时已经搞不清楚,所以干脆不记。东汉卫宏在《汉书旧仪注》中说:“司马迁作《景帝本纪》,极言其短及武帝过,武帝怒而削击之。后坐举李陵,陵降匈奴,故下迁蚕室。有怨言,下狱死。”东晋葛洪在《西京杂记》中承袭卫说。王鸣盛在《十七史商榷》中对卫宏说提出质疑:“今观《景纪》,绝不言其短。又迁下蚕室,在天汉三年,后为中书令,尊宠任职。其卒在昭帝初,距获罪被刑盖已十余年矣,何得谓下蚕室,有怨言,下狱死乎?与情事全不合,皆非是。”
子长《史记》,全是愤激,杂以游戏。以‘项羽本纪’列高祖之前,固为无礼,又不为惠帝立纪。至‘孝武本纪’,但述其神仙祷祠之事,而政令无闻焉。不过为文成、五利作一外传耳。传之后世,以为何如主?殆以此报腐刑之毒也。首云孝武皇帝者,与孝景皇帝者,同是轻薄语。但太史公自序云:今上本纪。尚未有谥,故刘知几谓褚先生补作。以此传疑。
《史通》云:元成之间,会稽褚先生补作‘武帝纪’、‘三王世家’、‘龟策’、‘日者’等传,辞多鄙陋,非迁本意也。然吾观武帝纪编年未终,疑是未完残稿。卫宏云:‘迁作本纪,极言景帝之短及武帝之过。武帝怒而削去之。然止毁其副在京师者,故‘景纪’至后复出,‘武纪’指切尤甚,民间亦不敢藏。’不知何时复出,阙略失次若此。若云褚少孙作,则如‘三王’、‘外戚世家’,‘滑稽’、‘日者’、‘龟策’褚传,明明前列‘太史公曰’,而后附以‘褚先生曰’,盖补子长所未备,未尝以伪夺真也。少孙若作‘武纪’,何不历叙元封以还,讫于后元,续史公论赞后,如诸传例乎?知几之言。未可为信。
班马优劣,论者互有异同。大约右马而左班。张圃云:‘迁之著述,辞约而事举。叙三千年事,唯五十万言。固叙二百年事,乃八十万言,’烦省不同,不如一也。良史述事,善足以奖劝,恶足以监诫,人道之常。中流小事,亦无取焉,而班皆书之,不如二也。毁贬晁错,伤忠臣之道,不如三也。迁既创造。固又因循,难易益不同矣。]
御史大夫商丘成击卫太子有功。坐于文帝庙醉歌,大不敬。自杀。
2月,武帝病重五柞宫。
乙丑,立弗陵为太子。霍光问后事,武帝曰:“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
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