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6年第01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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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便挨着他躺下来。
……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逝去,她已没有更多的时间选择,万一身旁的男人醒了酒,上帝安排的这种良机就会错失,对丈夫的承诺就会落空。
林月梅从那种想入非非的境地跌回现实,立即翻身起床,拿出照相机,调好焦距和光线,摆好相机的位置,按下快门后,她又迅速回到床上,头向里,侧身躺在了欧阳建中的身旁。
5秒钟后,相机内摄下了一张足以引起桃都市地震的照片。
七
刚进办公室,欧阳建中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自报家门姓钱,有要事相谈。
不一会儿,姓钱的老板提着密码箱来了。
“你是欧阳主任吧?”钱老板伸出肉嘟嘟的手,很是亲切地问。
欧阳建中点了点头。
“救命恩人啦!请先接受我三拜。”钱老板很是恭敬地向欧阳建中鞠了三躬。
“我是泰国光大集团副董事长驻中国总代理,这次来是专门感谢欧阳主任的救命之恩的。司机都给我讲了当时的情况,你真是一个好人哪!”
“挨上谁都会这么做的。”
“不是的,据说司机拦了几十辆车,没一辆停靠的。冲你的举动,我佩服你。欧阳主任,这是十万元钱,作为我对您救命之恩的酬谢!”钱老板打开密码箱,呈现出了齐扎扎亮崭崭的十捆百元大钞。
“万万使不得,钱老板,举手之劳如此酬谢,你可是轻看我了。”欧阳建中脸上挂着的笑容倏而褪去,被一层严厉所淹没。
“那我怎么表示我的心意呢?”
“如果钱老板一定要有所表示,能否把发展项目投向桃都?”
“这个没问题的,11月底董事会上,我将隆重推介桃都,在大陆的发展项目,我们将首选桃都。桃都有您这样的领导我放心啊!”
“那就谢谢啦!”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欧阳建中回到家,妻子司马红坐在沙发上,红肿的双眼内还在不停地往下掉眼泪。
“你这是怎么啦?”欧阳建中放下公文包,忙走上前,宽慰地问道。
“这是你做的好事!”司马红从屁股下面抽出一张放大的照片,摔给了欧阳建中。
他拿起照片,头脑轰地一下,几近迸裂。他不敢相信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一位女人身边,他激愤地把照片撕得稀烂。
“你撕掉的只是一张照片,可桃都市还流传着几十张甚至几百张呢。”司马红冷冷地说。
“这都是阴谋,圈套!”
“阴谋也好,圈套也罢,事实也好,只能说明一点:黑暗的官场,黑心的官僚!如果说我心灵之隅还残存着对你有一点希望和好感的话,现在已经被这张照片冲毁得无影无踪了。”显然她内心痛恨至极,她的话令他感到刺骨地寒冷。
“小红,你应该相信我。”
“但社会不会相信你,舆论不会相信你。你唯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
“脱离官场,别无选择!”
“小红,你这不是在扼杀我的政治生命吗?”
“那咱们只能分手了。你耻得起这张脸,但我丢不起这个人!”
说完,她闪身进房,又开始跪拜祈祷。
他双手捧头,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之中。
在司马红的强逼之下,欧阳建中请示市委主要领导后,很隐秘地与司马红办理了离婚手续。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围绕着离婚事件,谣言四起,舆论横飞,版本甚多。有的说是欧阳建中与林月梅勾搭成奸后司马红愤怒之下提出的离婚;有的说是欧阳建中抛弃司马红是想与他的初恋情人陆小雅重修于好;有的则说欧阳建中强迫司马红离婚是因为欧阳建中与他资助的女大学生“那个”了,要给女大学生一个交代;有的说欧阳建中被双规审查了;还有的说欧阳建中已经被省委组织部从后备干部名单中删除,年底完全没戏了……
这些天,他每天要接到好些个电话,接待好些个朋友,他们为他抱怨,为他不服,为他惋惜。
接待的人多了,电话接多了,欧阳建中方觉得事态的严重,深深体尝到了“舆论杀人,唾沫淹死人”的厉害滋味。
他羞于见人,只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独自思索。回首自己走过的路,他觉得没有越雷池半步,回想自己做过的事,他感到问心无愧,回望自己的情感生活,他认为自己慎言慎行连非分之想都不曾有过。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对着苍天质问。
“你什么也没有做错!”父亲,只有父亲欧阳先德在他迷茫浑浊之时来为他领航引路。
“爸,我真受不了。”他像那受尽委曲的孩子在大人面前尽情放纵,很少流泪的他在父亲面前也泪水涟涟了。
“建建,这只是对你人生的一次考验,你一定要挺住!如果你就此颓废沉沦,不正是中了他们的圈套吗?”
……
父亲的冷静、果断、坚定以及深刻像一盏永不熄灭的“航标灯”,照耀着他前进的航程。
人在失意时候,朋友之情弥显珍贵。
钱老板就是在这种时候来的。在“桃乡俱乐部”中餐厅,钱老板专门要了一间很大的餐厅,他要专门宴请欧阳建中,并向他谈光大集团的有关投资计划。
人与人真是一场际遇,要不是那次车祸,他是不会结识欧阳建中的,他们的投资可能已经在邻市开工。能交上欧阳这位朋友,钱老板觉得很值得,除了欧阳是一位风头正劲的政府官员外,更重要的是欧阳的人品、涵养让他折服。那起车祸事故后,他为了表示心中的感激,几次绕着弯子送钱送物,都被欧阳建中拒绝了。问他图什么,他说图一种信念。他很难相信,硬梆梆的金元现钞竟抵不上那虚无缥缈的什么信念。前段时间,为公司的事,钱老板请欧阳到省城办事,办完事后接欧阳建中洗桑拿做按摩,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他也进去了,但进去没支烟的工夫就出来了,难道这共产党的干部都真的是“马列包装,财色不入”?他还盛情请他出任光大集团驻大陆副总代理,年薪60万元,配车买保险,也被他婉言推脱了。他很为不解,问他:“这么优厚诱人的条件你为何拒绝呢?”他说:“我是共产党的人,吃共产党的饭,做共产党的事感到心里踏实,但要我去为你们做事,总觉得有种悬空的感觉。也许是我受父亲的影响太深!”
“钱老板,其实你不必这么隆重。这么做很浪费的。”欧阳建中很真诚地说。
“表达一份心意吧,欧阳主任,这次董事会已通过了一项重要决定!”
“是吗?”
“这也是我送给你的一份礼物。光大集团准备在中部地区建一座五十万吨饲料厂,投资八千万美金,地点选定在桃都。”
“这份礼物太贵重了,谢谢你,钱老板。”
“当然,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必须出任基建总指挥。这个条件我还要向书记、市长提的。在一年内保证工厂投产运行。”
“没问题。”欧阳建中满口应承下来。
金碧辉煌的大厅,豪华气派的场面,温馨和谐的气氛,倾心交谈的朋友,虽然是两条道上的人,但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他们紧密地连在了一起!
八
桃都市六届三次人大会议12月底举行,但增补副市长的人选问题迟迟没有落实。时间只有个把来月,但许源清书记一直捱着,他有几个方面的考虑,主要是他欣赏而又器重的欧阳建中,被铺天盖地的谣言所淹没。他自己相信欧阳建中是无辜的,但他担心常委们被舆论左右视线。再则他不想过早地呈报提拔人选,现在的组织工作太容易跑风漏气,往往是提拔的人选未报上去,告状信就先到了,还有那些未被列入提拔的人四处拱关系找路子打招呼,弄得人没一刻安静。
开完了常委工作碰头会,时间尚早,许源清书记便与市长李雅林商量,完成常委票决提拔人选这项事宜。
桃都市应有十三个常委,由于上半年市委副书记老田调任邻市担任市长,参加票决的只有十二个常委。
票很快收集起来,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老严很快统计出了票决结果,司马俊六票,欧阳建中五票,许文强一票。
许源清看完结果,心里很快划过一缕不快,我们的部分常委们还是被舆论混淆了视听。既然是票决,讲民主,就应该按规则办事。许源清心里尽管不是那么满意,但还是很果断地说:
“请组织部门呈报司马俊同志的提拔材料。”
回到办公室,许源清觉得有些对不住欧阳建中。他立刻打通了欧阳建中的手机,要他赶来办公室,有事找他。
不一会儿,欧阳建中便来了。许源清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他。刚一落座,未待许书记开口,他先汇报了光大集团投资桃都的项目情况。
“这是我们桃都市建市以来外资投得最大的一个项目。建建,听说这个老板出车祸你救过,这个项目是冲你而来?”
欧阳建中笑了笑,未置可否。
“你为桃都做了一件大好事。桃都人对你不公啊!你不觉得委曲吗?”
“刚开始有过,现在没有了,父亲的话对我触动很大。”
“老人家又有什么金口玉言?”
“相信党和人民。”
“说得太好了。建建,人间自有公道,谣言不攻自破。你为党为社会为人民群众所做的工作,人民群众看在眼里,记在心头,这就是最大的财富啊!”许源清推心置腹地说道。
“谢谢许书记的教诲!”
“你准备如何处置制造照片的人?”
“她向我痛哭流涕地赔罪后辞职到南方去了,我的心里怪不好受的。她也是一个牺牲品。”
“我们党的干部就应该具有这种胸襟!”许源清拍了拍欧阳建中的肩膀,赞许地说道。
桃都市六届人大四次会议如期举行,会期八天。
会议按照议程有条不紊地进行。
按省委的批复,司马俊作为副市长候选人要通过人民代表大会进行选举。会议进行到第四天,讨论酝酿候选人阶段,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在联名提名候选人时,十个团中有五个团联名提名司马俊,有五个团联名提名欧阳建中为副市长候选人。
按惯例,像这样的选举都是等额选举,履行一个热热闹闹的民主形式。但这次出现这种情况在桃都市尚属首次。许源清与主席团几位常务副主席便分头去做这五个团的工作,但五个团均表示他们在履行人大代表职责,要求进行差额选举。许源清立即将这种情况向省人大和省委组织部反映,他们也没明确意见。最后,许源清再次召开主席团会议征求意见,大家都认为要尊重人大代表民主权利,依法选举。
在桃都市六届人大四次会议的副市长选票上,印上了“司马俊”“欧阳建中”两个名字。
选举结果出来了,490名代表,欧阳建中得赞成票246票,司马俊得赞成票240票。2张废票,2张弃权票。欧阳建中得赞成票超过半数,当选为桃都市副市长。
大会闭幕式上,新当选的副市长欧阳建中走上台讲话,他向台下深深鞠躬一分钟,然后深情地说道:“我感谢市委、感谢全体代表!此时此刻,我感觉很激动。我想把家父时常告诫我的三句话与大家共勉,也算是我的就职演说吧。第一句话是‘既入党的门,就是党的人’,勤勤恳恳为党工作,为人民工作!第二句是‘时时刻刻保持良心安逸’,做事以人为本,不做劳民伤财的昧心事。第三句话是‘经得起各种诱惑’,站稳脚跟,做一个像模像样的共产党员!”
……台下响起一片如潮般的热烈掌声,它们久久地回荡在会场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突然一片黑暗
■ 赵 玫
或者他们并不想。他们止于那种指尖和嘴唇之间的接触。他们不想要。但是却更紧地黏合在一起。或者他们想了。想要。但是却又被突然阻断。
阻断?
而阻断了他们所有的想法和所有亲密接触的,竟然是西江房间里突然响起的那清脆的电话铃声。
直到铃声响起,西江才本能地看表。而西江看过表后,才意识到已经是很深很深的深夜。很深的深夜他们却一直还在工作?是真的在工作?还是在等待别的什么?
这个时候会打来电话的,西江知道,只有青冈。
铃声无疑惊吓了西江。因为虹看到,西江的第一个下意识的茫然的动作,就是去看手腕上的表。看表使西江惊慌。于是他再度丢弃虹的手指。紧接着是从那个深沉的喉咙里发出的“对不起”。这三个字。EXCUSEME?很国际化的一种礼貌的方式。虹不知道西江的对不起,是为了他亲吻了她的手指?还是扔掉了她的手指?抑或是因为,他要转身去接妻子的那个电话了?
这时候西江的表针刚好指向午夜。午夜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时间了。在这个时间里给西江打电话,既不会干扰西江的工作,亦不会影响西江的睡眠。大概也能顺便知道,西江是不是夜不归宿。这是个被青冈精心选择的时辰。约定而成的。所以青冈所有的电话,都会在每晚的这一时刻隆重响起。
西江拿起电话。为了证明自己?但显然此前的几秒钟他一直站在那里,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青冈问为什么电话铃响过六声之后你才来接?西江说,我怎么知道?我没有听到。显然西江在撒谎。并让虹听到。青冈便开始为西江寻找理由。她问,你刚进屋?在洗澡?或者你已经睡着了?或者……你房间里有客人?那是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没有啊?
西江转过头才看到虹又继续打字了。他立刻按住电话的听筒,用手势千方百计地制止虹。西江憎恨如今电话的清晰度越来越高。不要说打字,就是喘息的声音、乃至于吸烟的声音都在劫难逃。西江于是不停地解释着,没有,没有啊……
虹根本无视西江的暗示。她只是一如既往地敲击着键盘。眼看着虹笃定不听他的指挥了,西江便只好采用另一种战略,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和青冈讲话。他想也许这样就能压住敲击键盘的声音,为此,他甚至在电话里和遥远的青冈大声调情,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他说想青冈了。说想立刻要她。说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很寂寞。说你如果在这里就好了床很宽大。说他并没有喘粗气他就是喘粗气了也是因为思念她。还说虹和余辛很照顾他。说他们之间在闹别扭。说看得出他们是彼此喜欢的。说他明天要主持闭幕式,所以他必须连夜准备一个发言。说他一天下来已经很累了。说他也恨不能早点回家早点睡在青冈的身边……
西江放下电话后就对着虹大发脾气。
您刚才的那些话都是对您太太说的吗?
告诉你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你为什么偏偏……
虹睁大天真无邪的眼睛,您不是要得很急吗?
我不想让她知道都半夜了,而你还留在我的房间里……
您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尽快打出来,您也好早点休息。
是的是的,西江把手臂伸开,是的你是对的,可是她在问我,房间里是不是有人?好像她会突然出现……
师母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几千公里。再说,您这样风流儒雅的男人就是房间里有人又有什么呢?哪怕是女人。
西江愕然。
哪怕是漂亮的女人,年轻的女人,您配她们。
她还问起了你和余辛。
他当然会问起我们,因为她爱您。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们和你们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