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之坝--一部关于三峡工程纪实文学-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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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之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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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中堡岛
中堡岛在悠悠万里长江,实在是微不足道。
中堡岛在壮丽的长江三峡,即又充满神奇!
说起来,位于西陵峡中段三斗坪江心的小岛——中堡岛与我们炎黄子孙真是有缘。大约万余年前,中堡岛并不存在。与其说三峡工程选择了中堡岛,不如说是中堡岛注定是为今天的三峡工程而诞生。
追溯中堡岛诞生的历史,可使我们了解古老长江的诞生过程和“自非亭午时分,不见曦月”的深幽峡谷之形成。
乘船过往三峡的人们不难发现,中堡岛南岸是“一江万里独当险,三峡千峰无此奇”的黄牛岩,其东面却是“峰巅弧擎月,山势嵯峨半插天”之天柱山。此二峰裸露的水成岩层状剖面告诉我们,这一带在距今一亿年前后还是汪洋大海。你若有兴趣爬上海拔千米的高山之巅,定会有重大而新奇的发现:山顶上遗留着漫长地质年代古海底卵石和大量古生物化石。
古老三峡的形成,缘自距今七千万年左右的那场“燕山运动”。
那时,这里的地壳向上凸成“黄陵背斜”,使黄牛岩、天柱山矗成我国早期之“珠穆朗玛峰”,成为古老长江之发源地,其西
脉流入四川盆地,东脉则注入洞庭湖。
古长江之东西走向,经过了漫长岁月,终于导致了三峡的诞生。现在我们知道,黄牛岩之北,天柱山以东地质为花岗岩。这种颗粒结构的岩石虽坚硬无比,但却怕晒,尤其害怕风霜雪雨袭击。越是怕越是经不住风化崩解,久而久之,便流水下切而成为低谷,约在距今二千万年左右,此花岗岩地带终于形成宽谷……
中堡岛的存在,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长江三峡烙下的印迹,是历史留给后人解读的一个巨大的“逗号”。
似乎是天意使然,治理长江的“总工程师”林一山穿梭其间,发现了这个秘密,并把它视作一条永不沉没的“船”:风风雨雨几十载,三峡工程几度遇险,万里长江几度波翻浪滚,这条“船”却总能幸免于难,转危为安。
由他作向导,新中国巨人毛泽东和周恩来也发现和青睐这条“船”了。他们认定,这是一艘能够承载中国经济腾飞的宇宙飞艇。五十年代,周恩来登上中堡岛借走一截岩芯后,毛泽东便魂牵梦萦,诗情澎拜,祈盼着在此“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了!
过去我到中堡岛,是撒网,想把半个多世纪的三峡梦,拧成纤绳,拉扯这条漂浮的“船”;
今天我来中堡岛,是圆梦,想把半个多世纪的三峡情,打一个结,珍藏在我心中!
近两万平米的沙洲呵,在过去,你凭借巫山的云雾,抛洒一片朦胧,我们看不清你的面孔;
弹丸之地的中堡岛呵,到如今,你沐浴改革开放的雄风,拂去岁月的尘土,我们终于认识你了,亲近你了,拥抱你了!
可是——你在哪儿?
江水滔滔,千帆竟过,仿佛是一夜之间,你从人们的眼帘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炮声隆隆,你匆匆地走了。
机声轰呜,你永运地走了,走进最新最美的画图,走进万千建设者的梦境……
●神奇的长江三峡
游览过长江的人,最感兴趣的是三峡。
长江三峡,“西控巴渝收万壑,东连荆楚压群山”。它是长江风景线上最为奇秀、最为集中的山水画廊,西起重庆市奉节白帝城,东西湖北宜昌南津关,全长192公里,由著名的瞿塘峡、巫峡和西陵峡三段峡谷所组成。
瞿塘峡以雄伟险峻著称于世。两岸双峰若合,断岩峭壁,宛若刀砍斧劈,被世人叹曰“鬼斧神工”:“纵将万管玲珑笔,难写瞿塘两岸山”。船驶峡中,游人定有“峰与天相接,舟从地窟行”之感。
巫峡则以幽深秀丽驰名。长江在此穿过“巫山背斜”,形成弧形弯曲峡谷,绵延45公里而不间断,“山塞疑无路”是一种感叹,而“湾回别有天”则是无穷的乐趣了。两岸峰奇峦秀,美不胜收。
西陵峡滩多水急,暗礁密布,泡漩翻滚,激浪冲天,到处都写着险字和愁字。著名的险滩——新滩(青滩)、崆岭滩便在其间。历史上许多过往船只皆在此峡葬身洪涛,世人惊曰:“千古三峡不夜航”!
评说三峡之美,可概括为四个字:雄、险、奇、幽。这里,无峰不雄,无滩不险,无洞不奇,无壑不幽。
万里长江,经“鬼城”,入夔门,连闯三关……匆忙中,遗失了一个画匣。于是,达官贵人,风流才子,山民和船夫,世世代代撰写着神奇,历史便演绎出许许多多动人的美妙的和凄惨的故事:
达官贵人,用的是酒杯和筷子;
风流才子,用的是琴弦和彩笔;
山民和船夫,用的则是凝聚着辛酸和血泪的浆及纤绳……
●长江,历史上的悲剧
长江,从冰峰迭起,雪莲丛生的青藏高原,汇集百川千流,横劈深山峡谷,浩浩荡荡奔腾而下,扑向大海怀抱。
长江,全长6300公里,流域面积180万平方公里,干流总落差5500米,多年平均入流径流量9282亿立方米,其水量相当于黄河的20倍。
众所周知,长江是一条雨洪河流,上、中、下游均有洪水灾害。洪汛期,我曾多次乘船路经被世人称作“九曲迥肠”的荆江河段,观察到一种危机:上荆江洪水位高出比岸地面很多,肉眼可见沙市、郝灾等城镇许多房子的屋顶竟在水面以下!
这里大堤一旦决口,后果不堪设想。
事实上,“不堪设想”的悲剧,长江历史上频繁发生。究其来源,川江可谓罪魁祸首。据本世纪几个大水年资料,长江主汛期7~8两月,宜昌以上来水量占城陵矶洪水量的60~80%,占汉口的55~76%,荆江洪水则95%以上来自宜昌上游。
也就是说,只要宜昌发生特大洪水,就会导致中下游地区的严重洪灾,甚至是段灭性的灾害!
据史书记载,自公元前180年(西汉初)至1911年(清末)的2096年间,长江共发生较大洪水灾害214次,平均10年一次;1499年至1949年约450年间,湖北境内江汉干堤溃口达186次,平均2~3年一次;1788至1870年不到100年间,长江上游接连发生3次超过100年一遇的特大洪水——
1788年(清乾隆五十三年),洪峰流量达8。6万秒立米,长江干流沿岸及嘉陵江下游许多城市集镇都大水入城。荆江大堤万城至御路口决堤20余处,洪水冲入荆州城内,水深一两丈,房塌舍毁,兵民淹毙万余。乾隆爷震怒,一年之内连连下渝旨24道,严查严办对大堤督修不力者,并将荆江大堤由民堤改为官堤,每年
拨专款修守不怠。
1860年(清咸丰十年)洪峰流量近11万秒立米。屏山、丰都、万县、云阳、巫山、巴东、秭归、宜昌、宜都、公安等城市大水入城,城恒坍塌,人畜漂没无计。上荆江虽未溃口,但冲开了藕池口,大量洪水涌入洞庭湖,湖南遭灾严重。
1870年(清同治九年),洪峰流量又高达11万秒立米,江汉平源与洞庭湖区一片汪洋,仅两湖便有50多个州县被淹没。
这年6月下旬以后,暴雨成灾。地处嘉陵江下游之合川县,“雨如悬绳连三昼夜,6日大水入城,深四丈余”。重庆磁器口“大雨十天,江上漂流人、物七日之久”。
万县志云:“6月15日江水汛,16日没河岸,17日啮城根,18日没县署照墙,19日子夜,大雨彻宵,骤涨平明,县地陆沉”。
鬼城丰都,亦“全城淹没无存……”
奉节鲍超阁的墙上至今仍有石刻,令人怵目惊心:“同治九年季夏洪水至此”。
云阳张飞庙前也有石刻:“同治九年……”
秭归县,“江水暴溢,归州河一带巨涨,沿江水势几有越岭之虞”。
位于三斗坪镇的黄陵庙,大殿内楠木擎柱顶端,遗留着“同治九年”的洪水痕迹……
1931年,长江水患殃及川、鄂、湘、赣、皖、苏、豫、七省,共计205个县,淹没农田5000多万亩,灾民达2800多万,其中淹
死者竟达14。5万人之多。
武汉,市区“大船若蛙丰浮水面,小船如蚁漂流四周”,洪水浸泡时间长达四个月。洪水泛滥时,“幸免者或攀树巅,或骑屋顶,或站高阜,均鹄立水中,延颈待食。不死于水者,皆悉死于饥,竟见有剖人而食者……”
1935年,洪水发生之时,致使“荆沙被水围困,形如岛屿。四乡人畜漂没,四舍荡然,并波及荆、潜、监、沔一带,为状之惨,目不忍睹。”
1954年,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荆江分洪工程已抢建完工,荆江大堤也已经过大规模整修。但因洪水来势凶猛,虽以分洪方式确保了武汉,也保住了江汉平原,但灾情依然令人叹息:京广线铁路交通命脉中断行车100天;
农田淹没4700万亩;
死亡30000人……
不妨把1870年的洪水与1954年的洪水作个比较:
1870年洪水通过宜昌的最大洪峰流量是11万秒立米,1954年则为8。68万秒立米,后者为前者的60%。
1870年的洪水,从水位高程看,在太平溪河段比1954年高10米,而在忠县至巴东河段,则高15~20米。如若再发生类似1870年那样的特大洪水呢?
据调查,沙市地面高程为32米,堤面高则是46。5米。有人认为:象1870年那样的洪水千年一遇。据史料分析,其重现期至少为820年,而按理论频率则为四千年一遇。
然而,理论归理论,1860年与1870年两次发生特大洪水,相隔仅仅十年,这又如何解释?
水利专家最担心荆江大堤。追随毛泽东周恩来受命治理长江的“总工程师”林一山,之所以一辈子积极主张修建三峡水利枢纽工程,盖因这“九曲迥肠”似的荆江河段渲泄洪水的能力有限,几十年如一日,他总是战战兢兢、忧心忡忡害怕“狼来了”……譬如城陵矶附近河道,实际渲泄能力只有6万秒立米左右,而1931、1935、1954年宜昌以上来水加洞庭湖四水的合成洪峰,均大于10万秒立米!
每年冬季,荆江大堤加固工程均要发动民工数十万人参战,可谓盛况空前。然而,整个大堤上升量有限,况且,单凭脆弱的堤防来抵御洪水猛兽,国人睡之安乎?
“荆州不怕刀兵动,就怕南柯一梦终。”
有人作过测算:如果再发生象1954年那样的大洪水,按理想情况调度分蓄洪区,仍将造成直接经济损失210亿元。
物资财产有价,人命何价?!
按林一山的说法,荆江地区乃江汉平原之米粮仓,洪水白天堤决,将死人数十万;夜间破堤,就会有一、二百万人民无处逃生……
古希腊神话传说中有这么一个故事:一位暴君的宠信,当暴君参加他的宴会时,便在他的座位顶上,用一根马鬃将一把利
剑高高悬挂,使暴君理喻帝王的忧患。后来,“达摩克利斯剑”一词便成了“大祸临头”的同义词。
荆江大堤之险境被人称之为“达摩克利斯剑”。
要解除悬在荆江南北两岸数百万人民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剑”,
出路在哪里呢?
孙中山寻寻觅觅策划《建国方略》梦里筑坝于三峡;
恽震等血气方刚,最早拟定三峡开发计划;
誉满全球的坝工专家萨凡奇,从美国闯入中国三峡,竟连续45天做梦,在黄陵庙与南津关之间,一下子选择了五个坝址;
“指点江山”的毛泽东,豪歌一曲,竟使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三峡将要“高峡出平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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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代的“三峡热”
1956年9月1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刊登了“长江水利资源查勘工作结束”特号标题的新闻,把三峡工程上马的气氛引向热点。
该新闻副题为:“开始编制流域规划要点,争取年底确定第一期开发工程程序;解决三峡大坝施工期间发电、航运问题的研究工作即将完成”。
该消息表明:“工作人员正在逐步深入研究”围堰发电“和”临时船闸“等措施,这项极有价值的研究工作不久就要完成”。
“长江流域的货运量,航运效益和土地资源情况,都已经整理研究完毕”。
于是乎,三峡工程真要立即上马了!
推动三峡工程上马的,新闻发布官是“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主任林一山,而幕后指挥,便是毛泽东。
作为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1954年长江的特大洪灾对他的刺激太大了。他是“人定胜天”的发明创造者,“在三峡设卡子,毕其功于一役”的三峡工程,早在一年前的“长江”舰上就在他心里酝酿。
仿佛命中注定,林一山与水有缘。
这位出生在文登县的山东人,40年代就读于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这个不安份的学生,热衷于革命运动,不久便成了中共党员。起初是做白区地下工作,后反返回胶东组织抗日斗争,指挥了震惊全国的“雷神庙战斗”,打响了胶东抗战第一枪。到全国解放前夕,他已是辽南省委书记兼辽南军区政委。按此势态,林一山在仕途上发展前程似锦。可“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一场党内斗争,使高岗把林一山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在东北局正式文件中公开指责林一山执行错误路线……于是,林一山谢绝主管东北局宣传工作的王稼祥一再挽留,决心进关,随谭政的南下工作团来到武汉。
本来,他的目是地是广西,去给张云逸当副手。仿佛是鬼使神差,当谭政把林一山介绍给主政中南局的陶铸时,陶挽留他受命接管国民党水利滩子,出任中南局水利部党组书记兼副部长,他居然答应了。从此,便一头扎进长江,呕心沥血数十年为三峡工程奔走呼唤,到耄耋之年双目失明时仍对长江一往情深。
在北京寓所,林一山的客厅里悬挂着四张巨幅照片:依次是荆江分洪闸,丹江口水利枢纽,陆水水利枢纽(即三峡试验坝)和葛洲坝,这四幅巨照凝聚他毕生心血。老人家充满深情地回忆说:“真正使我下决心把后半辈子交给长江,是1953年那次永生难忘的航行。那一次,我陪毛主席视察长江,向他汇报工作,面对面畅谈几十个小时。毛主席把他开发长江的理想交由我来负责实现,我感到这是对我委以重任。”
1954年汛后,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等国家领导人,在京汉铁路的列车上专门听取林一山等人关于三峡工程技术问题的汇报,决定约请苏联专家来华支援。
1955年,周恩来在听取林一山等中苏专家关于先开发三峡干流还是先开发支流的不同意见后,向毛泽东作了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