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袭社会及其解体-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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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执政50人,4个世卿之族在其中占了24席,在22个单个人物中,有公子、公孙16人,其他6人是∶彭仲爽、然丹、申鲜虞、曼成然、宛、子。楚国政权基本上掌握在公子和公族手中,初期执政多出自世家,后期几全是个人。
陈国执政18人,3个世卿之族在其中占有8席,单个人中有4个公子,其他4人是仪行父、治、司马桓子、公孙佗人。
秦国执政的资料很不完全,在已知的14位执政中,仅见有百里奚家族的2人。
以上所说的“执政”范围较广,个别人是否确为“执政”很可能有争议,也有的实际上的“执政”(如鲁阳虎)未曾列入,各国执政名称不一,情况不同,有些人苦于资料缺乏而不易验证,但他们基本上是各国政治的重要人物是可以肯定的,另外,我们以一书为据也便于查核。不过,为了对春秋时的“世代卿族”的情况有更确切的了解,我们还可以缩小范围,察看在相当于后世宰相的主政正卿中世族所占的比重。下面是我们根据顾栋高《春秋大事表》中的“鲁政下逮表”、“晋中军表”、“楚令尹表”“宋执政表”和“郑执政表”所作的统计∶xxv
鲁自僖公元年起主政者有11人,其中三桓占9人;
晋自僖公27年起主政者(中军)有19人,所有这19人均分属于、先、赵、中行、范、栾、韩、知这八大世卿之族;
楚自庄公4年起主政者(令尹)有25人,其中斗、、屈、囊四个世卿之族占了14人;
宋自隐公元年起主政者有15人,其中华、乐、向、皇、鱼、仲、荡7个世卿之族占了12人;
郑国自隐公6年起主政者有15人,其中七穆占有11人。
以上所列五国主政者共85人,其中属于“世卿之族”的有65人,百分比为76%;如果不算楚国而仅统计中心地区的四国,则“世卿之族”在60位主政者中占到了51席,百分比为85%,可见“世卿”在春秋时代确已成为普遍现象。如果把出自世族、但非世卿家族的主政者也计算在内,则世族在上述四国主政者中占有55人,百分比可达到92%,世族在政治上的重要性已不言自明,而这一百分比还不宜仅视为是一个政治指标,在一个政治权力、经济财富与社会声望趋于一体的社会里,它实际上集中地反映了世族在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诸方面的综合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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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族的世袭∶以鲁国季孙氏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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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春秋社会的世族 三、公族的世袭∶以鲁国季孙氏为例
在展示了春秋世族的一般情形之后,我们想再选择两个家族进行具体分析,这就是鲁国的季孙氏和晋国的赵氏。鲁国历史是春秋纪年的主线,记载甚详,晋国则可以说是春秋政治军事的中心,长期称霸,国力最强,人才斯盛。季氏作为公族,在鲁之三桓中居首,主导了鲁国社会政治在春秋中后期的发展;而在其“卑弱公室”的过程中,内部的家臣又开始造反,典型地表现了春秋社会自下而上一层层“翻出”的特点。赵氏作为异姓之族,一步步发展壮大,直到主宰国政,后来却又在濒于覆亡的情况下,奇迹般地起死回生,直到最后与韩魏一起进入“三家分晋”的战国时代。
⒈季孙氏之立
季孙氏的世系是∶xxvi
公氏∶ 公弥—公顷伯—公隐—公极
(公) (侯伯)
公子友—齐仲无佚—季孙行父—季孙宿— 季孙纥— 季孙意如—季孙斯—季孙肥
(季友) (文子) (武子) (悼子) (平子) (恒子) (康子)
季孙寤 季孙男
季公之 季孙鲂侯
公甫氏∶公甫靖公甫
(穆伯) (文伯)
鲁国在桓公、庄公之前,诸公子似尚未形成根深蒂固、代代相传的强大家族,到僖公、文公年间,桓公的三个儿子却不管父辈功罪与否而都相继立家,这看来与当时兴起的各国卿大夫纷纷立族的社会潮流有关。
季孙氏的创始人是季友。庄公、庆父、叔牙都是他的兄长,庄公无嫡长子继位,其病重时,庆父有意于“兄终弟及”,并得到叔牙的支持。季友则奉庄公之命,使人强迫叔牙喝下了毒酒,鲁人乃立叔牙之子为“叔孙氏”。后来庆父作乱、杀死两个王位继承人子斑和闵公。季友逃亡到陈国,后得到国人的拥护,拥庄公幼子子申回国,立以为君,是为僖公。季友并迫使庆父自杀,使鲁国的政局终于稳定下来,庆父的后人则被立为“仲孙氏”,又称“孟孙氏”。
僖公元年(前659年),季友得到了封赐的汶阳之田费地,并为上卿而执鲁国政,季友的后人就被称为“季孙氏”。汶阳之田离齐国很近,成公8年终被齐国取走。童书业认为,季氏的主要根据地还是在费,费地僻在东南,故长为季氏所有。xxvii
⒉季孙氏之嗣世
从僖公元年(前659)到哀公27年(前468年)的191年间,xxviii 季氏的主系共有8代,现简列如下∶xxix
第一代∶季友(成季,公子友)僖公元年(前659)受赐,并为鲁执政,僖公16年卒,从受赐至卒共15年。
第二代∶齐仲无佚∶季友之子,早卒。不知其生年与行迹,从其父卒至其子执政这期间是43年。
第三代∶季文子(季孙行父),齐仲无佚之子,文公6年聘于陈,并在那里娶了妻子,受室为卿,宣公8年继仲遂主持国政,襄公5年卒,从主政至卒共33年。
第四代∶季武子(季孙宿)∶昭公7年卒,从继其父而立至卒共33年。
第五代∶季悼子(季孙纥)∶昭公12年未立为卿而卒,从继其父而立至卒共5年。
第六代∶季平子(季孙意如)∶定公5年卒,从继其父而立至卒共25年。
第七代∶季恒子(季孙斯)∶哀公3年卒,从继其父而立至卒共13年。
第八代∶季康子(季孙肥)∶哀公27年卒,从继其父而立至卒共24年。
以上继立都是父死子继,无兄终弟及之事,而且看来一般都是由嫡子继承,无嫡则立庶子中之长者。这是沿用了周代天子诸侯继承的一般原则,《左传·昭公二十六年》载王子朝言∶“昔先王之命曰∶‘王后无嫡,则择立长。年均以德,德均以卜’。王不立爱,公卿无私,古之制也。”这一原则看来也相当广泛地为卿大夫家族所遵循。所以,当季孙宿没有嫡子,庶子中公弥年长,但季孙宿却喜爱悼子,想立悼子为继承人而跟其家臣申丰说时,申丰会不欲遵命而想全家出走,后虽由臧纥定计而立了悼子,但在这一过程中季武子仍有紧张“失色”之态。xxx
另一次继承危机发生在季桓子死的时候,季桓子病重时告诉其宠臣正常说∶如果他的妻子南孺子即将生下的孩子是男的,就报告国君立他为继承人,如果是女的,就立季孙肥。桓子死,季孙肥即做了他的继承人,到安葬桓子完毕时,南孺子才生下一个男孩,正常用车载这男孩去报告国君,季孙肥请求退位,但当哀公派人去察看时,有人已经把这男孩杀了。xxxi
除了上述的两次事件之外,季氏的世代继承看来还都比较平稳。
⒊与公室的关系。
季孙氏与鲁国公室的关系实际上也就是与政治的关系,从这种关系中可以见出世族的实力,公族如何渐渐凌驾乃至压倒公室,政权如何由君主转到卿大夫手中,当然从另一方面看,也说明,大夫阶层若不掌握政治权力就难以庇护其家族,仅仅靠经济势力是不足以“保室宜家”的。
在从僖公元年到定公二十七年的191年中,季孙氏在约三分之二的时间里主政,而只有70年未曾主政。即便在这70年中,季氏也是或者名义上主政(如阳虎“执国命”的三年),或者虽非主政,但仍列于执政。
但是,主政并不就是完全掌握政权,主政者上面还有国君。鲁国国君权力的下移和公室的削弱是一个逐渐的过程,这一过程同时也就是三桓,尤其是季孙氏强大的过程。现把鲁公室被削弱过程中的重要事件简列如下∶
僖公17年∶鲁僖公正在淮地会诸侯,鲁国军队擅自灭了项国,结果齐国人以为这是鲁僖公之命,曾一度不让他回国。
文公18年∶文公死后,襄仲(东门遂)杀死太子恶及其同母弟视,而立庶出之宣公,此举有违齐国之意,季孙行父曾为此往齐国纳贿通殷勤。
宣公18年∶公孙归父因其父襄仲立了宣公,受到宠信,“欲去三桓以张公室”,宣公死后,季孙行父即以追究襄仲杀嫡立庶的名义将东门氏驱逐出国。
襄公7年∶季孙氏在费地筑城。
襄公9年∶季孙宿在卫国为12岁的鲁襄公举行冠礼。
襄公11年∶鲁三桓将公室的军队分为三军而各掌握一个军,季氏尽取了一军的实力和赋税,孟氏也使一军的子弟一半属于自己(就是取了一军的四分之一的所有权),叔氏则使一军的子弟尽属于自己(就是取了一军的一半的所有权)。xxxii
襄公29年∶襄公朝楚,季孙宿以讨“叛”为名,乘机取了卞地作为私邑,使襄公惊恐而不愿回国。是年范献子来聘,行射礼,公臣中已不能凑出善射的三对士,结果不能不从大夫的家臣中补充。
襄公31年∶襄公死,季孙宿先立庶子子野,子野不久即死,改立其母之娣的儿子公子稠,是为昭公。
昭公元年∶季孙宿攻打莒国占据了郓地,破坏了列国间的盟约,使当时正出使在外的叔孙豹几乎被杀。
昭公5年∶废除原一分为三的中军,再把军队一分为四,季孙氏取两军,孟孙氏、叔孙氏各取一军。鲁人都向三家纳征,再由三家转向公室进纳贡赋。
昭公25年∶昭公攻季孙氏,季孙意如得到叔孙氏、孟孙氏的援助,反败为胜,昭公逃亡出国,自此至昭公32年共7年,辗转颠沛于齐晋之间,未再能回到鲁国而客死于国外。其间齐国、晋国虽曾有意送昭公回国,却或因卿大夫受贿,或因本身不肯尽力,均未果。
定公元年∶送昭公灵柩归国,季孙意如想挖沟使昭公墓与其祖莹隔离,又想给其恶谥。
定公12年∶定公命孔子弟子仲由毁掉三桓的城墙,已毁两都,孟孙氏不肯堕毁其城,定公派兵攻打,却因攻不下来而作罢。
哀公27年∶哀公担忧三桓的威胁,想要利用越国攻打三桓,于是流亡到越国。《左传》分年记事于此年终。哀公次年卒,鲁国人立其子宁,是为悼公。据《史记·鲁周公世家》记载∶鲁悼公之时,三桓势力远胜公室,鲁君有如小侯,卑于三桓之家。
清人高士奇总结这一过程是∶“故鲁之削,成于三桓,而季为之魁,宿及意如不容诛,而责备贤者乃在季友、行父,以其为事权所由始也。”xxxiii 顾栋高则将“鲁政下逮”更一般地归咎于“世卿”制,认为∶“国家大患,莫大乎世卿。”“世卿之祸,小者淫侈越法,陨世丧宗,或族大宠多,权逼主上,甚者厚施窃国,陈氏篡齐,三家分晋,故世卿之祸,几与封建等。”xxxiv 其他儒者对此还有比他们更严厉的谴责,然而,当时生活在春秋时代的人们对此似有不同的反应,可以见出战国前后人们心态的差异。
昭公5年,昭公在晋国参加各项活动均不失礼,然而女叔齐讥其只是知“仪”而并不知为国守民之“礼”;25年,宋元公夫人拟把女儿嫁给季孙意如,得知鲁君准备驱逐季孙意如,通过宋元公问乐祁,乐祁说∶“嫁给他,如果真象所说的那样,鲁国国君一定不得不逃往国外了,鲁国国君已经失掉民众很久了,怎么还能逞其志愿?”昭公欲讨伐季氏时,曾征询子家懿伯的意见,懿伯认为很难成功;而被许为忠臣的子家子亦曾在季孙意如被围时劝昭公放走他;昭公败而出奔,至死不能归国,鲁国国内7年无君,却一切照常,此最可显示出当时世族在社会上的力量。xxxv 子犹、范献子受贿于季孙,为季孙氏说好话,兹不必论,但是,史墨回答赵简子的一段著名的话确实反映了当时的客观形势。赵简子问∶“季孙氏赶走国君,可是民众顺服他,诸侯亲附他,国君死在外边,也没有人去向他问罪,这是为什么?”史墨的回答是∶“万物生物有两,有三,有五,有辅佐,所以,天有三辰,地有五行,身体有左右,各有配偶。王有公,诸侯有卿,都是有辅佐的,上天生了季氏,以佐鲁侯,时间已经很久了,民众顺服他,不也是应该的吗?鲁国国君世代放纵安逸,季氏世代勤勤恳恳,民众已经忘记他们的国君了,虽然死在外面,有谁同情他?国家没有一定不变的祭祀者,君臣没有固定不变的地位,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所以《诗经》说∶‘高高的堤岸变为深谷,深深的谷地变成山陵。’三王的子孙,在今天也成了庶民,这是主人所知道的。”xxxvi
总之,鲁公室的削弱并不是由于某几个“乱臣贼子”所致,也不是一家一族所为,而是由于一种大势所趋,个人很难能拗得过这“势”,这种大势所趋表现为一种世袭由王公发展到卿大夫的运动。大势所趋之下,人们的心态和观念也就慢慢地发生了改变。原来觉得完全不可接受的事件,慢慢也就变得可以接受了,既使不表赞成者,也还是不能不有一种无奈。
⒋与其他世族的关系。
季孙氏在季友死后相当一段时间里湮没无闻,国政是由东门氏的襄仲(公子遂)掌握,这大概与季友之子齐仲无佚早逝有关。世族是相当依赖于主人的寿夭乃至于健衰的。文、宣年间,季友之孙季孙行父基本上是顺从东门氏之意,但当宣公一死,季孙行父立即断然驱遂了东门氏。
除去东门氏之后,迄春秋终,鲁国再无能与三桓相提并论的世族,三桓适逢其会,正好处在春秋各国卿大夫纷纷立家的时代,而在这之后,有限的权力与财富资源不能不限制新兴家族的发展,已有的家族对潜在的新家族的产生和发展也会抱有防范之心,至少在客观上会有一种箝制作用,而且,一个家族的势力和声望往往是建立在传统,或者径直说时间的长久之上的。在鲁国,后来的公室也越来越卑弱,不足以形成产生和支持新兴家族的强大力量,加之,三桓同为桓公的后代,鼎足而三,荣辱与共,所以也常常互相援助而对抗其他家族。三桓在对付公室和其他世族时一般是互相联合的,最为生死攸关的一次当然就是当昭公攻季孙氏时,叔孙、孟孙起而相救。然而,在三桓彼此之间也存在着矛盾和争斗。
三桓除了鲁国军政大事的轮流主政或参与执政外,还有某些职务上的分工,昭公四年杜泄说到季氏任司徒、叔孙任司马、孟孙任司空。又《左传·昭公元年》记载叔孙豹在晋国出使时说∶“叔孙出使,季孙守国,从来就是这样的”(“叔出季处,有自来矣。”) 成公16年,叔孙侨如(宣伯)与成公之母穆姜私通,想要除掉季文子和孟献子,占取他们的家财,这年正是晋楚鄢陵之战的时候,叔孙侨如向晋人告季、孟两人宁可事奉齐、楚而不愿服从晋国,要晋国扣留季文子并杀死他,他再回国杀死孟献子而使鲁国事奉晋国,结果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