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体育电子书 > 朱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 >

第3章

朱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第3章

小说: 朱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在这一年,我在三年制的教会小学毕业了。我每年成绩都是优秀,最后得到一张奖状。全家对我的学习成绩都很满意,我自己也很高兴。为祝贺我小学毕业,母亲送给我一件新衬衫,父亲为我亲手制作了一双皮靴。
  父亲说:“现在你是有文化的人了,可以带你到莫斯科去学手艺了。”
  母亲说:“让他在乡下再住一年,长大一点再进城找工作……”
  1907年秋天,我满十二岁了。我知道,这是我住在自己家的最后一个秋天。过了冬天,我就要外出谋生了。我承担了许多家务劳动,很劳累。母亲时常出去帮人运货;父亲一天到晚做皮匠活。父亲挣到的钱极少,乡亲们都很穷,大多付不起钱。妈妈常常骂父亲,说他工钱要的太少了。
  每当父亲多挣得几个钱的时候,他就到乌戈德厂去喝酒,然后带着醉意回家。我和姐姐便跑到大路上去接他,而他也总爱给我们带点好吃的东西,什么小面包圈或糖果之类。
  冬天,没有什么家务事的时候,我常去捉鱼,穿上自制的冰鞋到奥古勃梁卡河上溜冰,或去米哈列夫山滑雪。
  1908年夏天到了。每当我想到我就要离开家、离开亲人和朋友们去莫斯科的时候,就感到心情紧张。我知道,我的童年实际上就此结束了。过去这些年只能将就说成是我的童年,可是我又能奢望些什么呢!
  记得有一天晚上,好几位邻居围拢在我家门口的土台子上谈论送孩子去莫斯科的事。有的准备最近几天就送走自己的孩子,有的想再等一、两年。我们这里每年“三一节”后一个星期举行一次集市。母亲说,等集市后再送我走。列什卡已经进木工作坊学徒了,他的老板是我们村的富翁穆拉什金。
  父亲问我想学什么手艺。我回答说,想学印刷工。父亲说,我们没有熟人可以介绍我进印刷厂。所以,母亲决定去找她的兄弟米哈伊尔收我进他的毛皮作坊。父亲也同意,因为毛皮匠挣钱多。我是什么工作都愿意干,只要对家里有益就行。
  1908年7月,我舅舅米哈伊尔·阿尔捷米耶维奇·皮利欣回到邻村——黑泥庄来了。关于他,有必要说上几句。
  米哈伊尔·皮利欣,和我妈妈一样,小时很苦。他十一岁时被送进毛皮作坊学徒。四年半后,他成了师傅。米哈伊尔非常省吃俭用,几年内积攒了一笔钱, 
  自己开了一个小作坊。他成了一个出色的毛皮匠兼皮货商人。他招揽生意,高价出售,谋取暴利。
  皮利欣逐渐地扩大他的作坊,除雇用八名毛皮匠以外,还经常保持四名徒工。他残酷地剥削工人,积攒起五万卢布的资本。
  母亲就是请求她这位兄弟收我当学徒。她到他避暑的黑泥庄去找了他;回来告诉我们说,她兄弟要看看我本人。父亲问道。皮利欣提出了什么条件。
  “按老规矩,学四年半的徒,然后当工人,”
  “有什么法子呢,领叶戈尔卡去见见米哈伊尔吧。”
  两天以后,父亲带我去黑泥庄。快到皮利欣家时,父亲对我说:
  “看,坐在门口的就是你未来的老板。你走到他跟前时,要先鞠个躬,说声:‘您好,米哈伊尔·阿尔捷米耶维奇。’”
  我反驳说:“不,我要说‘米沙舅舅,您好!’。”
  “你要忘掉他是你的舅舅。他是你未来的老板。阔老板是不喜欢穷亲戚的。千万千万记住这一点。”
  米沙舅舅躺在门口台阶上的一张藤椅上。父亲走近台阶向他问好,然后把我推到前面去。皮利欣没有答理我父亲的问候,也没有和他握手,转身看着我。我躬了躬腰说:
  “您好,米哈伊尔·阿尔捷米耶维奇!”
  “思,你好,小伙子!怎么,你想当毛皮匠吗?”
  我没有吭声。
  “是呀,毛皮匠这个行当不错,就是苦些。”
  父亲说:“他不怕吃苦,从小就劳动惯了”。
  “识字吗?”
  父亲把我的奖状递给他看。
  舅舅说了声:“好样的!”然后回头向门里喊道:“喂,你们这些笨蛋,快到这里来!”
  屋里走出两个衣着考究的胖乎乎的孩子,这就是他的儿子亚历山大和尼古拉。最后走出来的是老板娘。
  舅舅把我的奖状指给他们看,并且说道:“小强盗们,你们看看,应当怎样学习。你们是老三分”。
  最后,他对我父亲说:
  “就这样吧,我收你儿子学徒。他很结实,看来也不笨。我在这里住几天就回莫斯科,但是我不能带他一道走。我妻弟谢尔盖,过一个星期去莫斯科,让他把你儿子带来好了。”
  谈到这里,我们就走了。
  我很高兴,因为我还可以在家再住一个星期。
  妈妈问道:“我兄弟怎样接待你们的?”
  “就象阔老板接待我们穷哥们一个样。”
  “连茶也不倒一杯?”
  父亲说:“走了老远的道,连坐也不让坐一会。他坐着,我们就象士兵一样地立着。”末了,又鄙夷不屑地加上一句:“谁要喝他的茶!我马上带儿子上茶馆,用我们劳动得来的钱去喝茶。”
  母亲给我包了几个小面包圈,我们就去茶馆了。……
  去莫斯科的行李很简单。妈妈给我包了两件衬衣、两副包脚布和一条毛巾。还给了我五个鸡蛋和几块饼,让我在路上吃。全家为我祈祷完以后,又按俄罗斯人的传统在长凳上坐一会。
  然后,妈妈就对我说:“好吧,儿子,上帝保佑你。”说完,她就忍不住伤心大哭,并把我紧紧地搂抱在怀里。
  父亲的眼圈也红了,眼泪不住往下淌。我也差点儿哭出声来,但还是忍住了。
  我是同妈妈一起步行到黑泥庄的。过去我就是从这条路上学,去林子里摘野果,采蘑菇。
  “妈,你记得吗?就在三棵橡树旁边那块地里,我跟你一起割麦子,把小手指割破了。”
  “孩子,我记得。当妈妈的对自己孩子的一切,都记得。只是有的孩子不好,他们往往忘记了自己的妈妈。”
  我坚定地说道:“妈妈,我绝不会那样!”
  当我和谢尔盖叔叔坐上火车时,下起了倾盆大雨。车厢内很暗。三等车厢狭窄的过道里,只有一根蜡烛发出昏黄色的光亮。开车了,车窗外面闪过一排排黑色的树影和远处村落里星星点点的灯光。
  以前我从来没有坐过火车,也从来没有见过铁路。所以,这次旅行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火车驰过巴拉巴诺夫车站以后,远处突然出现一排灯火通明的高楼。
  我问一位站在车窗旁的老人:“老伯伯,这是什么城市?”
  “年轻人,这不是城市。这是萨瓦·莫罗佐夫开的纳罗…福明斯克纺织厂。我在这个厂工作了十五年。”他紧接着又伤心地说:“现在,我不工作了。”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说来话长……我的妻子和女儿都死在这里。”
  我见他脸色苍白,闭了一会儿眼睛。
  他又说道:“每次经过这座该死的工厂,见到这个吞吃了我的亲人的怪物,我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
  他猛然离开窗户,坐到车厢的昏暗的角落里吸起烟来。我继续看着这个“吃人的怪物”,但没有再去打听事情的经过。
  黎明时,我们到了莫斯科。火车行驶了四个多小时。现在火车行驶这段路只需一小时多一点。车站的一切使我惊奇不已。大家都抢先出站,熙熙攘攘,行李杂物互相碰撞。我不理解,人们为什么那么着急。
  谢尔盖对我说:“可别多嘴。这里不比你们乡下,要处处小心。”
  我们终于走出了车站。
  虽然时间还很早,饭馆门前已经很热闹,卖糖水的,卖甜饼的,卖下水馅包子的,卖杂碎汤和其它各种小吃的,不一而足。刚下车的人花不了几个钱就可以吃点喝点充充饥。到老板家还嫌早,我们就决定先去饭馆吃早饭。饭馆旁边积着污水和垃圾,衣衫褴褛的醉汉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和人行道上。饭馆里高声奏着音乐,我听出奏的是《莫斯科大火在呼啸,在燃烧!》这支听熟了的曲子。几个有些醉意的顾客在跟着唱,但很不和谐。
  出了饭馆,我们来到大多罗戈米洛夫街等铁轨马车。那时,这条街上还没有电车。就在全莫斯科电车也不过刚刚出现。在上马车的时候,大家抢着上,有个男人无意中用他的鞋后跟碰着了我的鼻子,把鼻子碰出了血。
  谢尔盖叔叔很生气地训斥我:“已经对你讲过,要处处小心!”
  有位大伯给我往鼻子里塞了一小团破布,问道:“从乡下来的吧!”接着又补了一句:“到了莫斯科,要放机灵点儿。”
  车站前的广场和周围的街道给我的印象不特别好。木头房子又矮又破。多罗戈米洛夫街很脏,路面坑坑洼洼,醉汉多,很多人衣衫褴褛。
  但是,越靠近市中心的地方,市容就愈加壮观:高大的房屋,华丽的商店,肥壮的大马。我象在云雾中一样,头昏目眩,眼花了乱。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大楼和这么平整的街道,马车夫驾着漂亮的鄂尔洛夫马拉的胶轮车一路飞跑。我从来没有见过街上有这么多的人。这一切都超出我的想象,我一声不吭,心不在焉地跟着谢尔盖叔叔走。
  马车拐向德米特罗夫大街(现称普希金街),我们在卡美尔格尔巷口(现称艺术剧院胡同)下了车。
  谢尔盖叔叔对我说:“看,这就是你以后住的房子。院子里是作坊,你就在那里做工。正门从卡美尔格尔巷进;但是,师傅和徒弟只能走后门,从院子里进。”接着又说:“记住啦,那儿是库兹涅茨克桥,莫斯科的最好的商店就在那儿。那儿是吉明剧院,不过工人们都不去那儿看戏。再往前走向右拐,是奥哈德内街,那儿可以买到蔬菜、野味,肉、鱼等。你以后经常要去那儿为女主人买菜。”
  穿过一个大院,我们来到正在做工的工人跟前,谢尔盖叔叔很客气地向他们打招呼问好。
  他说:“看,从乡里给你们带来了一个新徒弟。”
  有人说了一句:“太小了。不妨让他再长长。”
  一个大个子说:“小伙子,多大了?”
  “十二岁。”
  大个子微笑着说:“还行,个子虽然小点,肩膀很宽。”
  一位老师傅和蔼地补充说:“没关系,会成为一个好毛皮匠的。”
  这是费多尔·伊万诺维奇·科列索夫。我后来看出,他在所有师傅中最公正、最有经验、最有威信。
  谢尔盖叔叔把我领到一边,给我介绍每一位师傅和徒工。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米申内哥俩。
  谢尔盖叔叔说:“哥哥是好师傅,但喝酒厉害。那是弟弟,他很节省。据说,一天三餐只花十个戈比,整天想发财。这个是米哈伊洛,他常常狂饮。领了工钱就一连大喝两、三天。能把最后一条裤子最后一件衬衫卖掉买酒喝。但他是个能干的师傅,有一双巧手。”谢尔盖叔叔指着一个高个的男孩说:“这是徒工头,是你的顶头上司,叫库兹马。明年他就满师了。那边那个卷头发的,叫格里戈里·马特维耶夫,是从特鲁宾诺村来的,还是你的远房亲戚呢。”
  然后,我们爬上昏暗而肮脏的楼梯,来到二楼,走进作坊办公室。
  老板娘走了出来,先和我们打了招呼,接着说,老板现在不在家,一会就回来了。
  她对我说:“走,带你看看房间,然后到厨房里去吃饭。”
  老板娘详细地讲解了我未采的职责——最小的徒弟的职责——打扫房间、为大小主人擦鞋;还告诉我圣像前的灯什么时候点以及怎么点。
  末了她说:“好吧,别的事情库兹马和女工头玛特廖莎会对你讲的。”
  徒工头库兹马叫我到厨房吃午饭。我饿极了,吃得很香。可是,我却意外地又碰上一件倒霉的事。这里有个规矩:开始吃饭时,只能从公共菜盆里舀菜汤喝,不能捞肉吃;要等到女工头敲两下菜盆以后,才可以夹一小块肉吃。可是,我一下就捞了两块肉,并得意地大口吞吃了。当我正要去捞第三块肉时,脑门上突然挨了一勺子,头上立刻鼓起了一个小包。
  真不走运,到莫斯科才半天就两次挨打。
  徒工头库兹马是个好青年。
  吃完午饭,他对我说:“没关系,打了就忍着。一次打,二次乖,下回你就懂了。”
  那一天,库兹马还领我到附近的小店铺去认认路,因为我以后要常去这些小店为师傅们买烟打酒。女厨师(她兼任女工头)玛特廖莎又教我怎样洗餐具和生茶炉子。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带到作坊的一个角落里,先开始学习缝毛皮。女工头给了我针、线和顶针。她教给我缝皮技术,作了示范,然后对我说:
  “你如果什么地方不会缝,就来问我,我再告诉你应该怎么缝。”
  我用心地开始学习我的第一堂劳动课。
  师傅们早晨7时正开始劳动,晚上7时收工,中间只有一小时休息吃午饭。所以,一个劳动日就是十一个小时。如果活多,师傅们就要干到晚上10—11时。那一个劳动日就是十五个小时了。加班时间他们可以领到一些加班费。
  徒工们经常是早晨6点钟起床。我们很快地洗完脸,就去收拾工作场地,准备好师傅们工作所需要的一切。晚上等打扫完毕,为第二天作好准备后,要到儿点钟才能睡觉。就睡在作坊里的地板上;天很冷的时候,才让睡后门过道里的高板床。
  起初,我很累。很难习惯晚睡觉。我们在乡下通常睡得很早。但慢慢就习惯了,也能坚强地担当起每天繁重的劳动。
  一开始,我很想农村、想家。我常常想念我心爱的那些小树林,我最喜欢同普罗霍尔一起到那里打猎,同姐姐一起去那里摘野果、采蘑菇、拾柴火。一想到这些,我就心里难过,就想哭。我想,我永远也看不到母亲、父亲、姐姐和朋友们了。徒工要到第四年才给几天假回家看看。而我觉得,这个时间好象永远也不会到来。
  每个星期六,库兹马领我们去礼拜堂做彻夜祈祷;每个星期日要做晨祷和弥撒。每逢大的节日,老板还领我们去克里姆林宫的乌斯平斯基大教堂(有时也去耶稣救世主教堂)做弥撒。我们不喜欢去礼拜堂,并经常找出各种借口从那里逃走。但是,很高兴到乌斯平斯基大教堂去,——去听美妙动听的教堂大合唱,并且特意去听大辅祭罗佐夫讲道,他的嗓子象个大喇叭。
  一年过去了。我很顺利地学会了毛皮匠这一行当的初步的手艺,虽然学习中遇到过不少困难。常常为了一点点小过错,老板就狠狠地打我们,他打人时手特别重。我们要挨师傅的打,要挨女工头的打,还要挨老板娘的打。当老板不高兴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让他看见。他会毫无道理地痛打你一顿,打得你整整一天耳朵嗡嗡叫。
  老板有时让两个犯了过错的徒弟,用一种抽打皮子的树条互相抽打,自己在一旁喊着:“给我狠狠地打,使劲地抽!”我们也只好忍受着。
  我们知道,老板打徒弟是司空见惯的事,——这是法规,这是制度。老板也认为,徒弟的一切是完全由他支配的,永远也不会有人因为他打徒弟、因为他对年幼的徒工们的非人道的待遇而责问他。事实上,也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们是怎样劳动的、吃得怎样、生活条件怎样。对于我们来说,最高审判官就是老板。我们被套上的就是这样沉重的枷锁,这种枷锁并不是每一个成年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时间过得很快。我已经十三岁了。我在作坊里学会了很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