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场持久战-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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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盼恨恨地拉过被子盖上头，不知道诅咒了方晋宝多少遍，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你这病毒绝缘体怎么也会感冒？”常晴朗盯着她，一脸疑惑。
　　顾盼缩在沙发角里，蔫蔫地摇头，抱着杯子一声不吭，只拼命地往嘴里灌热水。晴朗见状不由白了她一眼，“生病了就该在家里好好休息，你大清早地就跑来做什么？”
　　
　　顾盼扁了扁嘴，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正是感冒加重的征兆。
　　夜里的时候，她就觉得嗓子里沙沙痒痒的，不太对劲。起床才发现有点感冒了，也不知是淋雨淋的，还是某人被传染的。
　　迷糊着起来找药吃，结果听见顾妈在那里嘱咐顾爸早市买什么什菜，还特别强调是“小宝”爱吃的。当时顾盼心里这个委屈，哪有这样的老妈哟，自家孩子成天不是数落就是唠叨，倒把什么外四路的宝啊贝啊格外放在心上。
　　生病的人，神经都特别敏感，她这一赌气，早饭也没吃就跑出来了。可想到一个人回到公寓孤苦伶仃的惨状，还是临时改变了路线。
　　一阵秋雨一阵凉，舍命不舍财的顾家小妞儿，仗着自己身体好，在小区门口的公车站又吹了半天风，才等到公交车奔漫摇而来。
　　
　　什么都比不上自家小店生意好。
　　客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新鲜出炉的各色糕点令人垂涎欲滴，有些甚至需要排队等候。回过头来再想到她那时候为了求甄亮回心转意所费的时间功夫——果然勤能补拙是良训，腿脚勤快自然也包括在内。
　　美中不足的是，因为鼻塞顾盼闻不见空气里甜美的香气，没太有胃口，也不能监守自盗地尽情偷吃美味。╮（╯▽╰）╭
　　
　　中午太阳正晒的时候，她的心情明显已经阴转多云。
　　她捧着圆鼓鼓还有水声在里面晃荡的肚子，溜到心情涂鸦的黑板前，上面各种颜色款式的心情笺已经快贴满了。
　　这点子是她提议的，如今看来效果很不错。
　　
　　粉红色桃心形状的心情笺消耗最为惊人，顾盼一个接着一个地看过去
　　俊美的侍应生莫向阳童鞋，此刻正帮从几个小女生，从BL的架子往下拿书的那个，明显人气最高。甄大厨紧随其后。
　　令顾盼觉得相当意外的是，钟瑜大神居然排在人气榜的第三位，并且在一片声情并茂的呼唤声里，隐隐有风头愈劲之势。
　　他在这里的出镜率究竟是有多高了？＋_＋
　　
　　咦等等，或者她要按照每份心意的权重值重新考虑排名？
　　顾盼的眼睛定格在某张笺上。
　　“……真想变成那杯竹叶茶，融化在你那灵活修长的手指间，当你忍不出品尝的时候，一定会感觉到我在你舌尖上调皮舞蹈……”
　　顾盼很庆幸自己没喝水，她的脸皮忍得都快抽筋了。
　　
　　这点欢快一直延续到下午的时候，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接连而来的两个电话像是两重天。
　　先打来的是钟大神。
　　清透的声音说着淡淡问候，竟然像是一颗薄荷糖，让她闷哑的嗓子有了那么一丝凉凉的润泽。
　　聊了几句后，他忽然问，“你的声音怎么有点不对劲，感冒了吗？”
　　“唔……”顾盼想起昨晚种种，身子有点颤抖，声音含糊不清道：“只是着凉了……”
　　“多休息多喝水，很快就会好了。”
　　脑中浮现一双温和含蓄的眼睛，顾盼很想跟他多聊会儿，又不知该怎么引导谈话，毕竟之前的电话都是钟瑜来做掌控者。他还是淡而有礼，极好地控制着交谈的内容与节奏。
　　在道别前的小小沉默里，顾盼不经意地提到新鲜出炉的黑森林的醇香，并在心里偷偷做了个假设，如果这次他再开口邀她，她会答应。
　　可是，偏偏没有。
　　听着那端嘟嘟的盲音，她感觉到微微的失落。
　　
　　第二个电话铃声响起时，顾盼却是愣了一愣，当即就按掉了。
　　这个号码还是那次她喝醉后，灵异事件般地突然出现在她手机里的。其实存不存都无所谓，那个除了前三位基本全是6和9组合的号码，恶俗到一眼就不会忘却的品味，五百年如一日地属于同一个人。
　　想不到对方竟然锲而不舍，那个哼哼唧唧的铃音连续不断地响起，好像魔咒。
　　直至顾盼所有耐心都耗尽，她真恨自己不是李莫愁，杀气腾腾地威胁，“再打来，杀你全家！”
　　那股浓郁得快要实体化的狠辣戾气，让离她最近的一双小美女闺蜜花容失色，速速灌下两客大杯秘制奶茶逃得个影踪全无。
　　
　　再晚些，方晋宝居然追到店里来。
　　晴朗对他的印象原就不坏，上次群英会后更是获得加分，见他进来，美目上下一扫，才想打招呼来，哪知对方比她还要心急，“顾盼在不在这里？”
　　粗噶闷沉的声音堪比受伤的兽，晴朗这才细细看了看他血丝隐现的眼和手中的小提袋，心中盘算了一阵，朝后面努了努嘴。
　　常晴朗盯着某个明明疲惫至极却走得大步流星的背影，见他在瞧清角落某处，先前的骤雨狂风忽然变作春风化雨，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难道……鸳鸯谱点错了？
　　
　　。
　　
　　顾盼在角落打了个小盹，半醒不醒时，只觉得水样的目光直落在自己脸上。鬓发微乱星眼微饧之际，忽而撞上两道躲避不及的视线。
　　翠湛一杯竹叶茶，正升腾着袅袅热气，那人手里执着本书，眉疏目朗，唇角含笑。他的脸色略略泛红，温润如玉的姿态里，难得多了些慌乱。
　　这是还在梦里吗？她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顾盼迷迷糊糊地半坐半歪着，茫然的目光在桌上的小提袋上匆匆掠过。
　　
　　偷看女孩子睡觉被人抓包，钟大神平生还是第一次落入这种境地，向来淡定如老僧坐禅的情绪受了影响，忙把书撂了，“对不起，我不是……”
　　顾盼眨巴眨巴眼睛，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她没有听清钟瑜的道歉，只忙乱地坐直身子，半天才将地下的鞋子重新套回脚上，视线再次在桌上扫过，在印着三个数字的绿色纸盒上定格，她不置信地又看了一下，再看向面前的男子。
　　
　　两人的视线再次相接，她没有躲。
　　这半个多月来，钟大神是一天一束花一张卡地送着，电话里的口头邀约也常有，可直到这个瞬间，因着那双被笑意点亮的眼睛，顾盼才犹豫着开始相信，或者……他的追求是发乎真心？
　　思及此，顾盼轻轻低下头，不免有些扭捏起来，“谢谢你。”
　　
　　她是不怎么爱笑的人，所以才显得那笑弥足珍贵。
　　她颔首的模样和平时大不相同，微鬈刘海覆着洁白额头，微微张开的唇上，像是栖着一朵浅粉的太阳花。
　　钟瑜怔了一下，随即想起件事来，“你已经知道了？”
　　
　　感冒药就在桌上摆着，怎么还能不知道？
　　顾盼比他还怔，猛抬头，“一低头的娇羞”画面当即被破坏了。
　　水莲花一下成了呆头鹅，变身幅度之大，让钟大神也撑不住眯了眼，他温和笑着，不知道这姑娘还能带给他多少惊喜，“不用这么客气。什么时候报道？今晚能不能赏光吃个便饭，算是帮你提前庆祝了。”
　　
　　驴头不对马嘴，顾盼愣了个彻底，被大神约吃饭的愿望再次实现了也没注意，“报什么道？”
　　“你不是要去总部报道么？”
　　顾盼面上的表情凝滞了。
　　半晌，直到钟瑜等得几乎想探手去她面前晃几下，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总部的工作，也是你帮我推荐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双男大碰撞了！！




第22章　冤家必定路窄

　　雨后的周末，连续两日都是凉爽宜人的好天气。等到了周一，不甘心的秋老虎卷土重来，展开了强大而炽烈的反攻。
　　可总部毕竟是总部，财大气粗资本雄厚不说，连空调都吹得格外够劲，搞得顾盼一迈进那富丽堂皇的大厅，就冻得牙齿格格打颤。
　　
　　投行部占据了大厦第十层全部，因为该部门工作时间比较机动，另有单独门禁。
　　在接待处已经打过电话，有位身着米色套装的丽人在电梯口等待她。顾盼不着痕迹地打量此人，只见她尖眉细眼，乌鬓红唇，妆容妥帖，不多不少恰露出六颗雪白贝齿的笑容极为敬业，“顾小姐是吗？请随我来。”
　　
　　进了那光可鉴人的玻璃门，又是另个天地。
　　和一楼大厅的极端奢华不同，这里却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风格沉凝稳练。开放式的办公区域只见桌椅不见人，空了一大片，显得视野更是开阔。
　　周遭十分安静，只有微不可闻的键盘敲击声。零星散落的几位同事都是男性，个个面容严肃，其中不乏未老先衰英年早谢（顶）型。见有人进来，也不过是抬了抬眼皮，又迅速地垂下，各自黏在面前的屏幕上。
　　
　　置身在此，顾盼耳畔仿佛听见时钟走动的声响，滴滴答答争分夺秒，又仿佛看见哗啦哗啦通红通红，不断从天上飘下来的人民币……
　　原本打定的主意，到这里多少有点纠结了。
　　
　　再往里走，才发现偌大的空间被一分为二。
　　另半部分却是一条走道隔开，两侧都是一间间独立的办公室，一式的厚重暗色磨砂玻璃门，门上却只吊着长条形的黑色号码牌。
　　投行部部长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面相大概30来岁，略有点胖，方头大耳瞧上去很是敦厚，可细边框眼镜底下的两只眼睛，打量她的时候却闪着精明的寒光。
　　直瞧得顾盼有点悚然，他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顾小姐，尽管上面有人推荐，可投行部不比别的部门，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试用期只有一个月，你要努力。”
　　如此简洁明了，短短一袭话，说的顾盼更纠结了。
　　
　　之后，刚才引她进来的白领丽人来给她交代工作，她最近要离职，需要有人接手。顾盼正是被借调过来顶这个岗位。
　　职位是部门秘书，负责投行部下面各个项目组的工作协调、进度督导以及业绩统计诸如此类，内容其实跟她现在做的差不多。
　　顾盼大致估计了一下，在有人带的情况下，也就是顶多半月就能上手。
　　她想，或者……她应该接受这个挑战留下来？
　　
　　投行部工作效率极高，顾盼很快办妥入职手续，领了笔记本电脑和一些办公用品，上午就在熟悉相关文档制度中过去。
　　中午乘电梯到员工餐厅吃饭，居然在里头碰上了从鲤鱼跳龙门般升上总部就彻底消失了的李招弟。
　　看见顾盼她惊诧得很，不过还是花枝招展地贴过来，约她一道吃饭。
　　注意……是约，不是请。
　　
　　她并不推荐员工餐厅，而是带着顾盼在楼下找了间小面馆。
　　顾盼猜，是因为李招弟手里握着餐厅的就餐卡，而她没有。
　　她跟李招弟其实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可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有个熟面孔总不是什么坏事。
　　
　　李招弟似乎在总部里混得并不怎么如意，几次长吁短叹，一时抱怨加班辛苦，一时又艳羡其他部门薪资待遇，一时又咒骂客服部受气厉害……
　　顾盼咬着面条，浑不在意地插了一句：“你不是在人力部负责培训么？”
　　李招弟支吾了几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转了话题，“哎，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不说这个。”
　　
　　看情形李招弟根本就不知道顾盼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可能下意识地认定她是被派来总部办事的。
　　顾盼也不说破，听她在那里东扯葫芦西扯瓢地讲些有的没的。
　　她这个位置居然还是一个香饽饽，当时还说要全公司公开内聘的。据说，总部其他部门和各地的营业部，很多有门路的都试过，“唉，也不知是哪里的空降部队顶那个缺。好在你没来，这里真是太复杂了。”
　　李招弟以一副世道无奈的口气结束了这番感慨。
　　
　　两人聊着聊着，碗里都快见底了，李招弟才想起来问：“今天怎么让你过来了，以前不都是魏姐来吗？”
　　顾盼大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更正道：“我是被借调到这边来工作的，可能是一个月时间。”
　　“喔。哪个部门？”
　　“好像是……投行部吧。”顾盼答得漫不经心。
　　
　　当时，李大美妞脸上表情之精彩，令顾盼在此后经年，每每想起来都还是乐不可支。
　　瞬间僵掉的脸像是开了个面酱铺子，樱桃小口张得能塞下一颗鹅蛋，那么大两枚深紫色的眼盖，硬生生被瞪大的眼睛撑得几乎看不到……
　　一起在营业部时，这厮仗着有郭副总做后台，没少欺负了她，干活拈轻怕重不说，抢功争利倒是绝不手软。
　　单为这如此滑稽的一幕，顾盼就在心里深深懊悔。
　　好像她真是把钟大神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了，咋办呢？
　　
　　午饭后，李招弟先回去了。
　　告别时，对方还殷殷抓着顾盼的手，澎湃的热情差点把顾盼淹了，“最近我忙得想死，等闲下来一定帮你接风啊！牛排、烤肉、日本料理，总之你高兴！”
　　阳光明明很烈，顾盼却觉得一阵恶寒来袭。
　　
　　知道了钟瑜原来就是那个神秘的推荐人，顾盼只觉得自尊受了严重的伤害，当时就冷脸了。钟瑜再提起吃饭的事儿，她只当没听见。
　　钟瑜好风度，没当回事，临走还打包了两客黑森林以示支持。
　　
　　如今顾盼脑子清醒了，愧疚感也上来了。
　　她寻了个僻静角落，苦着脸捧着手机呆看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一跺脚干脆发信息。
　　修修改改删删减减，足足捣鼓了十分钟，总算发出去了。
　　
　　那厢，钟瑜正和同事一道吃午饭，简讯响了。
　　拿出来一看：那啥……敢问钟大神，上次要请吃饭的事儿，还算数不？╮（╯▽╰）╭
　　
　　钟瑜掌不住，抿着嘴在那儿乐，惹得几个人纷纷来问。
　　当事人却只是但笑不语。
　　结果那一天，众人眼里王子般风度翩翩的钟医生，揣着一条短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要拿出来笑上一笑，违和的模样撂倒了一圈人。
　　
　　约定当晚七点半，顾盼提议；地点金宝轩，钟瑜提议。
　　其实说到吃饭的时候，顾盼一下子也想到了这个地方。
　　所以，见到钟瑜回复的短信时，不免有点心有灵犀的意味，甜丝丝的。
　　
　　总部离她的小公寓并不算远。
　　下班后，顾盼特地打了个车，回去洗澡更衣。东挑西拣都没有合意的，直后悔自己以前不在衣饰上多下点功夫。
　　最后，总算选出一条文雅淑女的长裙。她小心吹干头发，拿出晴朗送给她的一枚小小的水晶发卡，别在发间。
　　听说，他喜欢长发飘飘身材窈窕的女孩，可左瞧右瞧，她也只满足二分之一……
　　纠结来纠结去，结果就是迟到了。
　　
　　幸好，钟大神还没到。
　　晚有晚的好处，不用等位置，顾盼在一楼找了个靠窗好风景的位置坐下来。
　　心急火燎赶路赶得口渴，直到她喝了两杯水，钟大神才姗姗来迟，“家里有点事情，来晚了。等急了吧？”
　　顾盼赶忙答：“不要紧不要紧，我也是刚到。”
　　
　　钟瑜先点了两个菜，都是清淡口味的菜蔬，还特地嘱咐厨师少放油盐鸡精。
　　顾盼努力回忆着上次吃饭的情形。她自己那次也是心不在焉的，只记得他好像没怎么吃东西，实在没法子，就照钟瑜点的那两个菜也点了两道，加了一个菌菇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