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场持久战-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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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扭头就走。
没走几步,手腕倏地被人拉住,坚硬热烫。
“你骗了我?”
字字若叹息,直撩在他心上。
方晋宝目光幽幽,欲言又止。无论如何,他仍是让她伤了心。
“你骗了我。”
这话更让他心如刀绞。
他沉默着松了手,她觉得眼角一片冰凉,却始终没有回头。
世上原没有失而复得这件事,就像天上的星光,明明看着是一样的,其实,已经不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部分,快要进入倒计时了
咳咳,顶锅盖逃跑
第33章 雏菊花冰疙瘩
最后确认一遍数据无误后,顾盼小范围活动了一下颈椎,关机,跟还奋战在第一线上的几名同事道再见。
刚出了公司大门,一阵颇为强劲的风迎面吹来,顺着大衣领子猛地灌了进去,冰冷刺骨,顾盼不禁打了个寒战。直到拦了辆的士坐进去,温暖的空气才让她停止哆嗦。
此时天已全黑,华灯闪耀,明亮的车灯连在一起,直汇成一条绚烂的河流,瞧上去就觉得多了几分暖洋洋的感觉。
仿佛眨眼间,秋去冬来,天地都换了副模样,时间的流逝永远让人猝不及防。
天寒地冻,最适合吃火锅。
“和大忙人吃顿饭真不容易。”迎上来的男人身形修长,挺拔俊逸,俊美的五官透着浓浓的书卷气。微微一笑,恬适和暖的神情,犹如春回绿波翠染堤岸,衬得周遭热闹喧哗都成了灰突突的背景。
近来部门发展迅速,才补充了大量新鲜血液,里面颇有那么几个芳草鲜美姿色可人的帅哥,可每每见了他,顾盼仍要念叨几句上天该是多偏心。
所谓钟灵毓秀,尽在一人。
他递给她一小束新鲜的雏菊,开得极好,朵朵都在微笑。
“钟大神每次都这么客气,我哪里好意思叨扰。”顾盼嘴里这么说着,却不推辞,顺手就接过了拿在手里。
“不好意思叨扰,你又上来做什么?”
顾盼答不上来,哽了一下。
钟瑜斜斜扫了她一眼,“其实我倒是希望,让你不理不睬的那个人是我。”
这话更是没法回答了,她讪讪着不说话。
钟瑜一笑,“跟你开玩笑的,快进去吧。”
顾盼耷着脑袋跟着往里走,大神你学坏了= =
地方是钟瑜选的,用数十种菌菇熬制的汤底,清香滋补,整个大堂里都弥漫着那股特别的香味。
每人面前一个景泰蓝的小锅,各人吃各人。钟瑜口味清淡,涮品也大都选了竹荪、各色山菇等素食。
这阵子天冷,公司事情又多,顾盼也总没回家,很是馋肉,要了肥牛羔羊肉各一盘,放在自己面前,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好在一早说明是她请客。
眼瞅着她都调到总部多日,工资提了一大截,连奖金都领了好几茬了,这顿感谢饭,再拖下去实在是说不过去。
成人礼那晚之后的这段时间以来,顾盼既不能早回自己的公寓,又不能太过频繁地回家,除了在公司加班,就是去漫摇。
钟瑜也经常去坐坐,难免就遇见。一次不搭理,两次当没看见,再三再四总还是不好,何况又有甄亮的关系碍在那里。
只要开始说话,后面的一切就顺理成章。
明里暗里她的意思都很明确,暂时没有开展一段恋情的意思。想不到钟大神比她还不客气,直言只要她心有所属,就绝不会横刀夺爱,直截了当地戳破她的鸵鸟壳……
当时给她囧得乖乖咕隆咚的,合着人家早就撂开手了 ,倒显得她有点自作多情…_…|||
恋人没得做,没道理朋友也当不成吧?
所以,店里再有什么店庆啦、活动啦、生日宴啦,甄亮总叫上钟大神,关系越来越熟之下,她才发现,钟瑜生活真的很单调无聊。
除了在医院,就是闷在家里。朋友也没几个,所以才总愿意往漫摇跑。
“阳春白雪嘛,当然就会曲高和寡了。”
顾盼撇着嘴说出这话时,钟瑜知道她心里还留着疙瘩,只是笑笑。
两人都决口不提从前,包括留言板上那张淡粉色心情卡片的去向。
比如现在,两人对面而坐,灯光、气氛都很好。
两人聊得却是甄亮即将推出的几款新甜品,或者钟瑜医院里的一些趣事,他专挑些月黑风高地下室啊停尸房啊之类的故事讲,说得绘声绘色的,顾盼大学里几乎把鬼片恐怖片扫荡个齐全,也不怎么害怕,只是听完了低头再看锅里的涮肉,有点毛毛茸茸的闹心……
再看钟瑜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淡定捞着食物的样子,顾盼气得牙根痒痒。
熟悉了才知道,这人的整人细胞已经深入骨髓了,心里再三再四的庆幸,好在只是吃顿饭的功夫,如果真的不小心栽在这人手里,那才真是冤枉呢。
。
回到小公寓,小周妹妹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餐桌上摆着两个食盒,一个吃的底朝天,一个盖得好好的,端端正正地搁在那里。
小周是她的新室友。招徕其入住的深层次原因,是为了防止某人再深更半夜地挠门砸墙或者有其他不轨行动时,好歹有个帮手。
就算是被人硬闯,也有空余的嘴呼救或者拨打110是吧?
市中心精装修全配单间,租金比市价低三成,所以求租者还是很多的。面签的时候,顾盼特别注意了应征者的外貌特征。最后选了个其中脸蛋最漂亮体态最婀娜的。
外院刚毕业的小姑娘,在本市一家银行工作,业余时间还兼职做做平面模特,柳眉妩媚,如双燕飞过长江水,杏眼迷濛,似西湖三月水含烟,不笑时都人眼前一亮,笑的时候连她都觉得受不住。
顾盼想,有人不是最喜欢泡妞吗?弄个尤物进来,如果是真心,那就脱层皮,如果是假意,哼哼,好滚不送。
果然不出她所料,没多久两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勾搭上了。
“盼盼姐,你吃饭了没?”清灵灵的嗓子比蜜糖还要甜。
“在外头吃过了。”
周妹妹看了看餐桌上的食盒,转了转眼珠子,比顾盼刚插瓶的小雏菊还娇俏,“盼盼姐,有个朋友想来看会电视,会不会不方便?”
又来了!= =
自从某位芳邻和她的室友拜了把子,今天借油明天借醋地闹了一阵子,后来天凉了,直接改借整个厨房,到现在总算想起来换花样了……
顾盼转头笑眯眯,“唔,不会。”
她可以关在屋里一时,但总不能关在里头一世。
都怪鲜美的菌菇汤喝多了。
男人高大健美,穿着居家的套头毛衫,端坐在沙发上,颇有那么点人五人六的架势。见她出来,影沉沉的黑眸闪了闪,露出深深酒窝,彬彬有礼地打招呼,“你好。”
顾盼压抑着心中想要骂三字经的不良情绪,微扯唇角,亮出白牙,“你好,方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还没等对方回答,“你们聊你们聊哈。”
一溜烟去了卫生间。
片刻折返,周妹妹仍然趴在餐桌上,戴着大耳麦,键盘捣鼓得顶儿咣当的,在线游戏正酣。
隔了起码几米远的距离之外,正襟危坐的方先生不知道是体力不支还是咋的,俊脸上有点便秘色,两相对比之下,顾盼更是觉得通体舒泰了。
他忽然眨巴眨巴眼,扬起头来叠声叫,“盼盼,盼盼……”
声量很低,如果不是那口型太过熟悉,根本听不清。
他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眼睛是黑亮黑亮的,带着一点微弱的祈求,似在求她好好跟他上说一句话……
没感觉那是假的,可顾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算难受也咬紧牙关,只肯给出陌路人的眼神,以及敷衍的笑意。
回屋没一会,就听到了铁门被人狠狠关上的响声,怨气盈天。
顾盼提笔在桌上的小日历上将今天的日期勾去。
不一会,接到了晴朗的电话。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甄亮看对了眼,最近正春风得意呢,晚上总爱找她咕叽咕叽。
她要真能出什么好主意,怎么能恋都没恋就已失恋?
晴朗在那头恨铁不成钢,骂她死要面子活受罪。恋爱中的人真霸气,嚣张态度摆出来,她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最近说客特别多,所有至亲好友一网打尽,上次约了表姐吃饭,从来不问顾盼这方面事情的她,居然也听说有个男人很不错,对她又好,可以再考虑考虑。
当她不知道呢,肯定是老娘麾下又一员猛将。
三人成虎,群众的力量真可怕。人人都当她使小性子,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快要信以为真了。
一通电话下来,耳朵几乎长茧。
唉……不免要重重叹气。
连叹几次后,隔壁忽然传来三下短促的捶墙声。
那意思难道是——很晚了?睡觉吧?
他的客厅紧挨着她的卧室,平常稍重的咳嗽声也能隐隐约约地听见,如果那边耳朵上放个杯子听壁角,想必她连个隐私都没有。
顾盼越想越闹心,猛地飞起一脚咚地蹬在墙上。
许久之后,传来几声似有似无的闷笑……
钟大神推荐的火锅太清汤寡水,还没半夜就饿了。
顾盼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自冰箱里取出食盒。
打开一瞅,咖喱牛腩盖饭。
没一会热好了,一边吃,一边摇着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有饭,咳咳,可以屈。
眼神瞄过餐桌里面空空荡荡的细颈小花瓶……
咦?
又看一眼,确实是空的。
(#‵′)凸哪个混蛋把她的花顺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MC;疼得死去活来的
话说关于痛经这件事
青春期的时候,人说长大了就好了
长大了,又说结了婚就好了
如今结婚了,瓦又听专家说生了孩子就好了
今天在网上查了查,生完孩子也有不好的
还说 那就只能赖自己有病
瓦擦,怪不得说庸医满天下呢
第34章 无奈遭遇无赖
快到年底的时候,顾盼的奶奶病倒了。
导火索是大伯家的两个哥哥,她奶奶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两个宝贝大孙子。老大早两年结了婚,一直和他爹妈奶奶住在一处,头胎生了个女娃。老二之前一直在外地跟别人打工,后来家里给说了对象,这次回来就商量着办喜事。最大的问题是婚房。
大伯家里现有两层的小楼一栋,在不远的县城里,还置有一套板楼的三居,原先是说给大哥哥的。只是大嫂子现在怀着二胎,据说……是个男孩,所以还在家里住着方便照顾,拖拖拉拉地没有搬过去。
如今老二回来张罗着结婚,不知怎么也瞄上了那套县城里的房子。
顾盼奶奶在家里的权威不容置疑,从来是说一不二的,可情况实在太特殊,一边是最疼的小孙子,一边是马上就要出世的重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是犯了愁。
一家人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老大跟老二在喝了一场酒后打了一架,竟彻底成了仇人,见面骂得那个难听,把老太太气得一口气没上来,进了医院。
她奶奶抽了一辈子烟,任凭多少人劝阻通通没用,肺里的毛病是积习已久的,只是没想到这病会来的这么突然。
在医院住了几天,病情却一日重似一日,可能她也觉得大限将至了,说什么也要回家。
顾盼跟公司请了假回去看望。
顾爸顾妈这阵子一直在医院陪护,顾盼见老爹鬓角又添了几丝白发,老娘眼窝青黑脸明显削瘦了许多,十分心疼。
黑压压挤了半堂屋的人,大部分她也都不认识,匆匆说了几句话,就进了里屋。
那个生命力无比旺盛,手里夹着一支烟,能指着老妈的鼻子连骂半个钟头都面不改色的老太太,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闭着眼躺在床上,枯黄干瘦的一张脸,就像快燃到尽头的蜡烛。
小姑姑守在床前,“盼盼来看你了。”在她耳边说了几次,床上的人才悠悠睁开了眼,浑浊的眼神瞧向顾盼,像是在细细分辨她的模样。
屋里没开灯,光线略显昏暗。隐隐约约地,她看到床头墙壁上一道一道的指甲抓痕,有浅有深,从痕迹上判断明显是新添上去的。
半晌,老太太向顾盼颤巍巍举起了手,小姑姑示意她坐到床前。顾盼依言。
刚坐下不久,便感觉到半点肉都没有的干枯手掌,轻轻地在自己头上摸了几把,手掌的主人几次张开嘴欲说什么,可喉间仿佛卡着东西,声不成声。
那个音量极其微弱,顾盼仔细地辨别又辨别,也没猜出那喃喃不清的口齿到底在说什么。
那天顾盼没有回去,和小姑姑一处住着。
夜里,忽然听见大娘在楼下喊,然后就是震天的哭声……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正面接触死亡。
头天还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顾盼只觉得心里百味杂陈,却很难说出具体的感觉来。
丧礼前一天,顾妈把她叫到僻静处,塞给她一条白帕子,交代她上面涂了风油精,哭不出来的时候往脸上一搭,自然而然就被熏得眼泪汪汪的,省得被人说闲话。
竟然还有这种法子,顾盼捏在手里,哭笑不得的,“你自己的预备好了吧?”
哪知顾妈却摇摇头,“人都没了,还记恨以前的事做什么?再说,她纵然有千日不好,也还有一日好。”
“我也用不着,”顾盼展开双臂,眷恋地拥着自家老妈,“到时我心里想着姥姥,自然能哭出来。”
一说这话,顾妈的眼圈立刻红了,顾盼后悔说错了话,招得老娘伤心了,赶紧拿话岔过去。
作为女孩,顾盼本不用参与跪灵答谢。可偏偏二房只有她一个独生女,顾氏现任的族长三叔公特别开了例,允许她跟着跪在灵堂右侧最后头的位置上。
—个走路都颤巍巍的老头,拈着胡子,黑口黑面地发号施令,跟施了天大的恩似的,顾盼心想,谁稀罕呢。
灵堂设在堂屋处,灵棚就顺着延伸出去,搭在大伯家的院子里。隆冬时节,天气寒冷,棚子是用黑色厚帷幕支起来的,里面也是冷得钻心。
顾盼跪了没多久,整个身子就都僵硬了。每次叩头下去起来的时候,就尽量直起腰身,松动松动。
时间太难捱,她于是每每仔细观察来哭灵的人,果然发现有往脸上蒙手绢的女客,原本干干净净的脸,手绢一扯,再抬头的时候,往往泪痕鼻涕就布满了……
人类的机变能力,不服不行= =
下午,竟然在拜祭的人中,见到了方晋宝。
他站在那一拨人的队尾,高大身形英俊容貌极为惹人注目,穿一件黑色的立领长大衣,越发显得一张俊脸黑沉沉的,朝着灵堂中间的遗像三鞠躬,肃穆严谨,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
早有执事的人高叫“家属答礼”,灵棚内顿时响起一片悲戚的哭声,拖着长腔,顾盼才俯身下去,便感觉两道火辣视线笼在自己身上。
烫得她浑身犹如火烧。
她将头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抬眼,跪在前排的顾妈微微侧转了身子,拿眼神示意她出去。
这时顾盼才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勉强走了一步,腿脚都麻麻的,差点摔在地上,便站着不敢再乱动弹。
已经快走到棚口的人身形猛地一顿,也不管迎面又进来几个来拜祭的,径直转了方向,三步并作两步,沿着灵棚根就到了她跟前。
顾盼怕引起别人注意,也顾不得了,扶着他的手腕,将身后的帐子一揭,一个矮身,带着方晋宝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