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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红卫兵档案 作者:吴过-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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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毛泽东接见时,向红司令敬献纠察队袖章的场面,意思是想借毛泽东的肯定,来肯定
西纠红卫兵。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一次毛泽东没有接受西纠红卫兵的袖章,也许毛泽东
已经敏感地意识到了其中的奥妙?
  奥妙在于,并不所有红卫兵组织都能得到毛泽东的支持。毛泽东要天下大乱,要炮
打司令部,当然不能对西纠红卫兵给予支持。何况此时,西纠红卫兵频频出动,专门与
揪斗各部、委领导干部的大学红卫兵少数派发生冲突,已经惹恼了中央文革。
  终于,江青出来说话了:“纠察队是保皇派!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保爹保妈,要
揪他们的后台。”
  在这样的形势下,有人建议西纠红卫兵停止办公,偃旗息鼓,趁早全身而退,等待
机会以东山再起。但是大多数西纠红卫兵不同意这一观点。这些以革干、军干子弟为主
体的红卫兵,从生下来那一天起就是社会的宠儿,他们还不习惯挫折,更不熟悉失败,
他们孱弱的承受能力,导致他们在绊了一跤后变得绝望,甚至变得有些疯狂。他们扛着
大旗,集合人马,驱车在大街上游行,高喊口号:“西纠不倒!”
  绝望之后的红卫兵纠察队变得让人不敢相认,原是他们反对过的武斗,现在被他们
自己捡了起来,动辄挥扬拳踢脚,挥舞皮带,将积蓄在胸腔中的愤怒四处发泄。
  1966年12月底,西纠红卫兵被江青、陈伯达宣布为反动组织,强令取缔。

          ※         ※         ※

  关于西纠红卫兵,有位重要人物值得一提,就是陈毅元帅之子陈晓鲁。
  陈晓鲁的故事是一个传奇。传奇中说,有位红卫兵大侠,骁勇精悍,身穿将校呢,
腰间扎宽皮带,臂戴红卫兵袖章,脚蹬高腰皮靴,领着一帮同样打扮的男女红卫兵小将
活跃在全国各地。传奇中甚至说,陈晓鲁还备有军用摩托和扎着两把小刷子的女秘书。
在那些岁月里,这一切可都是最时髦的行头。不过,在传奇中,陈晓鲁的名字更多被误
传成了“陈小虎”。
  “陈小虎”频繁出现在全国各地,像西方传说中的佐罗。各地汇聚到北京的各种传
单、急电和红卫兵战报中,“陈小虎”三个字在字里行间反复出现,有时候在同一天内,
竟可以在新疆、云南、哈尔滨和广州等地同时发现“陈小虎”。
  这里面有复杂的原因。一种说法是,林彪、江青一伙企图打倒陈毅,便从陈毅之子
身上开刀,然后顺藤摸瓜,挖黑后台。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欠完整。在当时,确
实有一些类似于红卫兵纠察队形式的红卫兵组织在全国各大城市活动。为了打鬼,借助
钟魁,利用北京红卫兵的显赫名声,给自己的行动壮胆。“陈小虎”的传说一经流传开
来,索性被更多的人加以利用,以讹传讹,形成了这一特殊意义的文革传奇。当然,也
不排除确实有少数坏人在其中利用“陈小虎”的名字为虎作伥。
  终于有一天,一封四川省红卫兵串连接待站的公函寄到了陈毅家中。
  公函上端写着一行“最高指示”:“要节约闹革命。”正文中这般写道:“陈毅同
志,今有您的儿子陈小虎,某月某日在我处借款人民币二百元整,望尽快归还。”信的
末尾,盖有一枚大红的公章。
  展读此信,陈毅勃然大怒:“啥子陈小虎?我家根本没有陈小虎嘛!二百元?二分
钱我也不给他!”
  陈毅元帅有四个孩子。老大陈昊苏,老二陈丹维,老三陈晓鲁,老四陈姗姗。
  被讹传为“陈小虎”的陈晓鲁,当时是北京市八中高中学生。
  不过,陈晓鲁的经历和传奇中的“陈小虎”却谬之千里。据陈晓鲁的高中同学、北
京市八中红卫兵发起人之一的计三猛在《一个红卫兵和他的元帅父亲》一文中叙述,陈
晓鲁1962年患过流行病肝炎,显得有点营养不良。头很大,不像将门之后,倒像是寒窗
苦读的一介书生。
  文革之初,陈晓鲁被推选为北京市八中校文革主任,之后,红卫兵的过激行为使他
反感,为此,他拒不参加红卫兵组织,也不佩戴红卫兵袖章。
  但是,“八·一八”大检阅,毛泽东戴上了红卫兵袖章,成了红卫兵的红司令,青
年学生人人都戴上了红卫兵袖章,陈晓鲁只好也跟着戴。
  陈晓鲁坚决反对武斗,八中一帮红卫兵批斗一位女教师时,给她戴上高帽,陈晓鲁
跑上去给扯了下来。无疑,他的行为被人视作“保守派”。
  红色恐怖狂潮席卷北京时,陈晓鲁联络各校红卫兵成立了西纠,是公认的有影响的
西纠创始人之一。
  西纠被强令取缔后,陈晓鲁成了逍遥派,开始认真阅读马列32本经典著作。
  就在陈晓鲁躲进八中学生宿舍读书反省之时,“陈小虎”的传奇故事像淫雨中乱窜
的杂草般在全国各地蔓延。
  中央文革小组要利用这些谣言做点文章,江青在召见北京市八中一名红卫兵代表时
就曾直言不讳地说:“就是要通过他,揪出‘联动’的黑后台!”
  江青认为,西纠的后台是周恩来。“联动”的后台是叶剑英、陈毅、徐向前、聂荣
桓四位老帅,而四位老帅的后台,还是周恩来。抓陈晓鲁,是为揪陈毅;揪陈毅,是为
斗周恩来。这就是江青的如意算盘。
  达摩克得斯剑悬到了陈晓鲁的头上。
  在这种情况下,由周恩来安排,决定将陈晓鲁送到陈锡联手下的东北一个部队农场
去锻炼。临行之际,周恩来找他谈话,并嘱咐说:为保密起见,不要告诉任何人,到了
部队也不要写信,这是一条纪律。
  陈晓鲁已显得很成熟了。他说:“没意见。”
  周恩来说:“这种安排不是我个人意见,你父亲也是同意的。”
  第二天,陈晓鲁告别家人,去了东北。
  他果然很遵守纪律,整整三年,在一种特殊的保护性监视中生活。三年中,他没有
给家人写过一封信。
  九十年代初,陈晓鲁四十多岁,身体有点发福,看上去更像他父亲陈毅了。他穿一
件米色旧短裤,一件白色的旧衬衣,一派儒雅风范。陈晓鲁1981年大学毕业后,担任过
中国驻英大使馆武官助理,1985年回到北京,在北京国际战略问题学会任职,专心从事
中美战略关系的研究。
  中国新闻社记者曾采访过他。记者问道:“你对这场文革大动乱怎么看?”陈晓鲁
沉思片刻,回答说:“还能怎么看呢?是一件坏事。不过文革并不是某个人一场号令,
亿万个傻瓜就跟着起哄那么简单和荒谬。文革的发生是必然的。其根源在于几千年的封
建专制和民族劣根性,在于建国以来积累起来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官僚体制
和人民群众的矛盾。就个人崇拜来说,恐怕还有从苏联进口的成份。总之,冰冻三尺,
非一日之寒。现在人们常说50年代风气好,这话有点道理。但不正是50年代的许多政策
和作法,一步一步地把国家导向文革深渊的吗?我相信辩证法,没有文革的大反动,就
没有现在的大进步。”
  当记者问到他“今后有什么打算”时,陈晓鲁说:“我已经40多岁了,无论从生理
年龄还是工作年限来说,都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对过去,我不遗憾,对今后,也没有
什么奢望。……我就有一个念头:当历史的见证人。‘冷眼向洋看世界’,希望看到下
个世纪的中国,看到中国的现代化。”
  采访结束的时候,陈晓鲁真诚地说了番意味深长的话:“我对文革的经历,更多的
是内疚和反省,我所受的迫害也是微不足道的,很多很多的人被整得很苦,这其中我也
有一份责任。你们应当写他们,让今天的年轻人永远警惕文革那样的事。”
  这番话说得真好。文革那样的事在中国还会再一次发生吗?


  
3—2、“血统论”与《出身论》
  “鬼见愁”对联

  文化大革命初起之时,那些革干、军干子弟并没有意识到是大祸临头。他们认为文
革无百是再一次革牛鬼蛇神的命,把1949年已推翻的旧政权中的残渣余孽重新来一次大
清扫。在文革中,他们应该是天然的革命力量,是革命的动力。
  随着文革的深入,他们的父辈开始倒霉,少年时代心目中的英雄偶像开始被动摇。
看着父辈们诚惶诚恐的样子,他们心里很不是味,再也不觉得文革造反好玩,开始把问
题往深处想。
  翻开中国共产党党史,党内历次政治斗争的教训使他们心惊肉跳。他们读到的党史,
是以毛泽东为中心编写的,凡是毛泽东的对立面,无不例外都没有好下场。陈独秀、王
明、张国焘、高岗、饶漱石、彭德怀,那些人无不都以失败而告终。
  而眼下这场声势浩大的文化大革命,使老红卫兵们预感到了什么。这些在社会特权
中宠养大的孩子,本能地要站出来,保卫自己的爹妈,同时也悍卫自己过去曾有过的特
权。他们时常聚在一起,谈论父辈昔日的光荣业绩,从父辈的辉煌中汲取力量,从朋友
的话语中寻找精神上的安慰和依托。他们为父辈在文革中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愤愤不平,
也为自己每况愈下的处境大为光火。
  在愤怒的驱使下,他们把仇恨百倍地发泄到黑五类以及黑五类子女的身上。7月29日,
北航附属中学的红卫兵贴出了一幅对联:

  上联:老子英雄儿好汉
  下联:老子反动儿混蛋
  横批:基本如此

  这幅对联一问世,即在北航校园内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毫无疑问,对联为以革干、
军干子弟为主体的老红卫兵说出了心里话,给老红卫兵受伤的心灵带来了一丝慰藉。老
红卫兵品味对联,心中掠过一丝春日阳光般的温暖。
  8月1日,北航附中的老红卫兵们找来了几十张大纸,将这幅对联原样抄录,当晚,
他们拎着浆糊桶,扛着木梯,将这些对联分别贴到了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人民大学等
北京的高等院校内。
  这幅对联,重新唤回了老红卫兵们的光荣感和使命感,挑起了掩饰在他们心中的对
父辈遭受不公正待遇的反抗情绪,激发了他们对后起来造反的乌合之众红卫兵组织的蔑
视和不满,也引发了他们对昔日养尊处优光阴的无限眷念之情。
  8月2日清晨,陈伯达接见红卫兵代表,指出对联“不全面”,文化大革命不是一次
打死老虎的运动,重点是“整那些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即有权有势的“活
老虎”。陈伯达建议将这幅对联改为“父母革命儿接班,父母反动儿背叛”,横批改为
“理应如此”。
  8月4日,江青来到北大,她装腔作势地说:“红卫兵小将们,我代表毛主席向大家
问好!”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过之后,江青继续讲话,她把话题转移到对联上:“我怀
疑又有什么人在叫你们上当了。”江青的意思很明白,红卫兵不能再这么胡闹了,应该
把攻击的目标放到彻底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上。
  8月6日,北京天桥剧场召开辩论对联大会,康生、江青等前往参加。辩论之中,中
学的老红卫兵簇拥着“敬爱的旗手”江青上台,要台下安静,听江青同志作指示。然而
这一次,一贯趾高气扬的江青意外的谨慎她反复声明,赞成8月2日陈伯达对对联所作的
修改,至于其他话题,她一概不提。
  江青的谨慎自有道理,发动文革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为了让天下大乱,她看中了一
支新兴的力量——红卫兵,并且把宝押在了红卫兵运动上。江青曾亲手将清华附中红卫
兵的大字报和信件转给毛泽东,毛泽东写信“表示热烈地支持”,这是一个例子。
  但是随着运动的深入,老红卫兵越来越让她失望,指望这帮革干、军干子弟彻底和
他们的父母闹翻,造自己父母的反,看来是不可能的。从那幅血统论的对联上,江青已
看出老红卫兵中间不满的苗头。依此对联的意思,下一步文革的斗争锋芒势必会转移,
这是江青最不愿意看到的。此时此刻,她既不同意对联的内容,又不愿意太伤害了老红
卫兵的情绪——尤其是在还没有培植其他力量取代老红卫兵的时候更是如此。这样一来,
就导致了江青的谨慎。
  然而,江青的谨慎劝告,依然伤害了不少老红卫兵的感情。在历次集会上,每当
“江青同志代表毛主席来看望大家”时,台下的红卫兵总是热泪盈眶,纷纷喊出“江青
阿姨您好”的口号,来表达他们心中的崇敬之情。可是现在,在他们最需要人支持的时
候,“江青阿姨”却没有支持他们,而是指责,尽管这指责还很温和。
  老红卫兵中间,普遍产生了一种被人遗弃了的情绪,这种情绪迅速蔓延,形成了一
种变态的狂热。为了表示血统的高贵,老红卫兵把父兄的旧绿军装和红卫兵袖章配在一
起,宽大的军衣上紧束着宽皮带。这样的装束成了中国六十年代的流行服饰,有的还穿
上又重又沉的黑皮靴,以显示红卫兵的威风。为了显得更革命,他们摆出不可一世的傲
慢神态,开口说话则满嘴粗鲁:“老子”、“狗崽子”、“混蛋”、“王八羔子”等等,
完全是流氓无产者形象。
  老红卫兵开始打人,制造“红色恐怖”。其中,以中学红卫兵最甚。从1966年7月以
后,打人的情况失控,红卫兵用皮带抽打黑五类子女,浑身上下布满血迹。打过了,故
作轻松地撇撇嘴:“这才开了个头”。他们经常引用鲁迅的话互相激励:“真正的勇士,
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北京市六中高三(2)班学生王光华,被红卫兵组织排斥在外,他对这幅对联以及
“血统论”提出了异议,于是老卫兵把他抓进了私设的“劳改所”,当天,王光华在血
写的“红色恐怖万岁”的标语下被活活打死。
  当时在北京市,与北京六中“劳改所”同样著名的还有北京一中私设的“监狱”。
老红卫兵成立了一个300多人组成的劳改队,用中美合作所、西藏农奴主以及古代书藉中
记载的各种酷刑,来对付出身不好的人和同他们观点不一致的人。老红卫兵所使用的酷
刑,仅仅听名字就会毛骨悚然:跪玻璃、油漆洗脸、上吊试验、叩响头、坐飞机、突刺
——刺、火烧头发、刀刮屁股、开水洗澡、打活靶、扫膛腿……。
  在北京学生下乡帮助农民秋收劳动期间,老红卫兵将非红五类家庭出身的人编成一
组,由红卫兵组织中公认最厉害最凶狠的人带队,下乡支农。带队者每天甩着皮鞭吆喝,
让他们干最脏最累的活,用最龌龊的语言辱骂他们,印弟安奴隶主庄园中的悲惨情景,
在六十年代的中国大地上到处上演。
  遭受污辱和折磨的非红五类出身的学生,没有权利加入红卫兵组织,连人手一册的
语录本也被没收。打入另册之后,有的忍气吞声,低下头颅默默忍受;有的陪着笑脸,
与老红卫兵套近乎,以求得青睐,少受点虐待;有的则不堪忍受,以自杀解决问题。
  与血统论对联出现的同时,北京市各大中专院校也有委婉曲折的抗议声。对立面认
为:“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这幅对联不是真理,是谬误,对联排斥了大
批青少年,依照对联的观点,老子反动儿子混蛋,一代一代混蛋下去,人类永远不可能
彻底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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