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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红卫兵档案 作者:吴过-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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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青少年,依照对联的观点,老子反动儿子混蛋,一代一代混蛋下去,人类永远不可能
彻底解放。
  两种观点针锋相对,在对联所出现过的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人民大学等校园里,
发生了一起起激烈的辩论,这样的辩论经常持续到午夜12点钟以后。
  辩论的结果,原先写对联的一方以更疯狂的热情捍卫对联。他们认为,对联使敌人
感到害怕,闻风丧胆,是大好事。他们特意为对联取了个形象的名字:“鬼见愁”对联。

  “血论论”的骁将谭力夫

  谭力夫,当时是北京工业大学三年级的学生。“鬼见愁”对联问世后,他的思想异
常活跃。8月12日,谭力夫与人合作,写出了大字报《从对联谈起》,提出要把这幅对联
的内容当作全面的、策略的党的阶级路线来推行,要把它“提升为政策,上升到本本条
条”。
  中学红卫兵贴出的对联,经谭力夫这名修养颇深的大学生一番升华,更是有了理论
色彩,也更具有魅力。
  8月20日,谭力夫在学校举行的集会上发表讲话。这篇数十分钟的讲话,引起了震动,
使他成了全北京市乃至全国的知名人物。从长白山到海南岛,从东海之滨到云贵高原,
到处在流传谭力夫的讲话。仅福建省,在省委指使下,即在不长的时间里复制了几十万
份“讲话”,由新华书店发行到工厂和农村,有的单位还硬性规定每天必须学习讨论四
个半小时“讲话”内容。
  在谭力夫的这篇讲话中,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也有着血性青年的激情。
他在讲话中说:“我反正权力还在手,我就敢骂人。骂完了,我挺着肚子,象无产阶级
的样子下台,不能象狗熊一样,不能给无产阶级丢脸”。谭力夫善于言词,啃读过不少
马列经典,对社会各学科的知识也掌握得比较全面。他引经据典,旁敲侧击,一幅正义
在身真理在手的卫士形象。他的讲话让不少人认为有背景、有来头。有人猜测,谭力夫
是高干子弟;有人议论,谭力夫是国务院新上任的年轻副总理;也有人传说,谭力夫的
女朋友姓刘,是刘少奇的女儿,他的讲话稿是刘少奇帮着拟的。等等。
  谭力夫的名声越传越响。
  谭力夫究竟有什么样的背景?谭力夫是1961年病逝的最高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谭政
文之子,1942年在延安窑洞里诞生。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时,24岁的谭力夫已是一
名共产党员,他响应党中央的号召,积极参加文化大革命,8月上旬,他发起成立北京工
业大学的红卫兵组织,并被选为该组织的负责人之一。
  但是,面对文化大革命深入发展的形势,他却有自己的看法。谭力夫认为,现在蜂
涌而起的各种红卫兵造反组织中,其成员有不少是建国后十七年受压的阶级敌人,他们
要造反,就等于是要推翻共产党。在谭力夫心里,对“彻底砸烂旧的国家机器”一语,
他十分反感。
  因此,“鬼见愁”的对联一经贴出,立即引起了他的共鸣,并且很快把他推到了
“血统论”首席发言人的位置上。
  80年代时,谭力夫曾在《人民日报》上发表文章《谈谈我这个老红卫兵的遭遇》,
他在这篇文章中说:“文化大革命初期,由于政治上的幼稚和‘自来红’的优越感,一
些中学红卫兵错误提出了‘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基本如此’这个形而
上学的对联,在一次辩论会上,我引用了这付对联,这是错误的。”
  但是,谭力夫及其支持者们当时并不这么认为。
  在他们心目中,红五类子女才会要求革命,黑五类子女对社会主义充满敌意,是不
可能真心拥护革命的。
  谭力夫的讲话传播之后,以出身定一切的歪风越刮越凶,上火车、汽车要报成份;
进商店、医院要报出身;出差、住旅社,对成份的要求更加严格。出身不好的人倒霉了,
一次次被拦在路口盘查,被无数扇大门拒之于门外。聪明的人只好说说假话,编排个贫
农、工人的成份,蒙混过关。没有熟人在场时,也戴上个平时没资格戴的红袖章,以免
遭人白眼,受人岐视。
  此风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流行全国,究其原因是极其复杂的。其中多少也有谭力夫及
其支持拥护者的一点功劳。
  用青春交付了昂贵的学费之后,他们才明白代价是惨痛的。10月16日,陈伯达在中
央工作会议上对谭力夫横加挞伐。陈伯达说:“中央通过了《十六条》不过12天光景,
有一个大学的什么文革筹委会委员,就跳出来发表讲话,对抗《十六条》。这个讲话传
得很广。有人对毛主席亲自主持制定的中央决定没有一点兴趣,但对那篇讲话却视若至
宝,为之翻印,为之广播。”
  以后,康生、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等在各种场合多次不点名批判谭力夫。
  11月的一天晚上,谭力夫在家中接到了中央文革打来的电话,约他到中南海去和关
锋、戚本禹谈一谈。
  接到电话,谭力夫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有了一个为“血统论”辩解的机会,
他要在关锋、戚本禹面前全面系统地阐述“血统论”的种种观点,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
想来分析解释;忧的是,中央文革小组已经多次不点名批评他了,这一次去中南海,也
许凶多吉少。
  戚本禹,这位文革中暴发的新贵,身穿绿色军大衣,双手抱肘,斜倚在椅背上,显
出一付不可一世的派头。他眯缝着眼睛,不耐烦地听着谭力夫的辩解。
  未等谭力夫把话说完,话头就被戚本禹打断了:“你用不着解释,你的情况我们全
都了解,要不然,能一个电话打到你家里?有些事情,即使我们这些小干部不了解,康
生、伯达同你们家都很熟,他们都是清楚的。”
  谭力夫申辩:“有些问题,恰恰连最起码的事实也没有弄清楚。”
  戚本禹提高了声调,大声说:“你不要老是纠缠一些枝节问题。”
  谭力夫仍不示弱,反问道:“那么,什么是本质问题?”
  戚本禹是中央文革成员,其显赫的地位足以让许多相当级别的干部也不敢小看,可
谭力夫觉得戚本禹的态度太傲慢,完全是以势压人。谭力夫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反
驳道:“如果要求我在本校的一次发言对全国负责,我情愿到任何‘血统论’问题严重
的地方去检讨,去消毒,去现身说法,去挨批斗。”
  坐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关锋始终在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场舌战,当看见戚本禹有些
招架不住的时候,关锋以一种安抚的口吻开腔了:“你不要太激动,年轻人,只要把问
题说清楚,以后的事情就好办。现在,还不到谈这些问题的时候。”
  说完,关锋侧过身子,和戚本禹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商议了一阵,继续探问他们最感
兴趣的问题。
  戚本禹换了一副温和的面孔,和颜悦色地追问谭力夫的后台:“你同刘少奇的女儿、
邓小平的孩子、贺龙的儿子等人认不认识?运动中有没有什么来往?”
  谭力夫承认同他们认识,但在文化大革命中没有来往。
  戚本禹又问:“林枫、李雪峰他们,对你的观点有没有产生过影响?”
  谭力夫一愣。林枫、李雪峰是父亲的老朋友,1961年他父亲病故之后,林枫、李雪
峰依然常来他家走动,关系甚熟。但是,自己关于那副对联的讲话,与林枫、李雪峰等
人毫无关系,那篇讲话,是自己思考的结果。谭力夫将情况如实相告,并再三声明,他
的讲话由他自己负责,不涉及任何人。
  但是戚本禹、关锋根本不相信他的表白。
  过一会,戚本禹突然提问:“你父亲是湖南人吧,他去世后,湖南省委对你们家不
是很关照吗?”
  谭力夫回答:“我父亲在中央工作,和省里没有来往。”
  关锋继续问:“张平化不是你干爹吗?”
  谭力夫愕然。张平化是湖南省委书记,和他们家无任何往来,他不明白关锋此话从
何谈起。气愤的谭力夫眼睛盯着关锋和戚本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关锋见空气紧张,只好出来收场了:
  “我们不过是中央文革的工作人员,受首长委托和你谈谈。戚本禹同志对你的批评
严厉了些,那也完全是爱护你。康生、伯达都很关心你,要我们对你严格要求,你真正
认识错误之后,就完全理解我们的苦心了。”
  此次会见,就这样不欢而散。
  可是,事隔不多久,1966年12月18日,谭力夫依然被逮捕,投进了监狱。
  中央文革小组成立了“谭力夫专案小组”,不断追问谭力夫的后台问题,总希望发
现一点谭力夫同刘少奇、邓小平、贺龙等人之间蛛丝马迹的联系,借以将他们指控为
“血统论”的总后台,继而彻底打倒。
  当时,“血统论”的狂潮猛烈冲击着中国社会各阶层,对黑五类、黑七类的专政不
断升级,打人杀人事件经常发生。如果能在这时候将刘少奇、邓小平、贺龙等人指控为
“血统论”的总后台,他们必然会引起全国人民的公愤。
  然而谭力夫已经在斗争中锻炼得很成熟了。在监狱中,他清醒地认识到中央文革
“打孩子是为了整老子”,所以,谭力夫没有提供任何证词。虽然,这一辈子他从没想
过自己会进监狱,可一旦被投入监狱之后,他也并不感到害怕,倒是被胸中的一股子精
神气鼓舞着,认真地表演了一番。
  为了证明“老子英雄儿好汉”的理论,谭力夫拖着受伤的身体,在狱中的墙壁上写
下了《铁窗歌》的诗篇:

  铁窗孤影对,
  深夜寒风吹。
  生当共产党,
  死作革命鬼。
  纵死亦含笑,
  问心无大愧。
  敬爱毛主席,
  万岁万万岁!

  为了遏制“血统论”在全国范围内的恶性发展,中央文革准备在北京召开万人批斗
大会,彻底批判“血统论”,批斗“血统论”的首席发言人谭力夫。后来,这事被周恩
来知道了,由周恩来直接出面干预,才制止了对谭力夫的公开批判。
  经周恩来与中央文革小组多次交涉,1967年5月29日,谭力夫被释放出狱。此后,在
整个文化大革命中,谭力夫再也没有参加任何一个红卫兵组织,成了文化大革命中的逍
遥派。
  1969年,谭力夫被分配到某军垦农场接受再教育。1970年,他应征入伍,后来成了
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名指挥军官。

  一个带血的声音在呐喊

  “血统论”在文化大革命中猖狂泛滥之际,24岁的青年工人遇罗克“位卑未敢忘忧
国”,开始严肃认真地思考中国这块土地上发生的荒诞的一切。
  阿拉伯人有句格言:“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而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中国,则
有另一句格言:“人一思考,上帝就发怒。”上帝发怒的结果就是一场残酷悲剧的开始。
遇罗克当然无法逃脱这一场悲剧。
  诗人北岛有一首诗《结局或开始——献给遇罗克烈士》,诗中这样写道:

  必须承认
  在死亡白色的寒光中
  我,战栗了
  谁愿意做陨石
  或受难者冰冷的塑像
  看着不熄的青春之火
  在别人手中传递
  即使鸽子落在肩上
  也感不到体温和呼吸
  它们梳理一番羽毛
  又匆匆飞去……

  苍凉的诗句震撼着人们的灵魂。难道说真的只有死亡才能让人惊醒吗?在共和国的
历史上,这一类血的教训太多,象夜空中的星星,永远睁着含泪的眼睛,不屈服地注视
着多灾多难的中国大地。

          ※         ※         ※

  遇罗克,1942年生,他和“血统论”的首席发言人谭力夫同年。在同一时空,他们
一同降临人世。但是,一个是将门之后,血管里流动着红色贵族的血液;另一个则天生
是“贱民”,母亲是被专政的资本家,这就决定了遇罗克只配当街道工厂的一名学徒工。
  两种不同的环境,两种不同的社会待遇,决定了两种不同的思考问题的方法和角度。
当共和国诞生之年,他们都作为祖国的未来跨进小学校门,20年后,一个成了共和国的
军官,另一个则在共和国的枪口前倒下,长眠在共和国的土地上。而他们两种不同的命
运,是因为一个坚持了真理,一个宣扬了谬误。宣扬谬误的人活下来,坚持真理的人却
倒下了。

          ※         ※         ※

  翻开共和国沉重的历史,我们不能不为遇罗克这样优秀的青年而倍感悲哀。他生不
逢时,生不逢地,在那政治晦暗、唯出身论的年代里,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只能当个逆来
顺受的“贱民”。偏偏他勤于思考,勇于探索,他的个性、不合适宜的思想和言行,将
他一步步引向刑场。
  在北京东四一中心小学读书的时候,遇罗克聪明好学。课堂上规规矩矩坐着听课,
下课了,学校组织的各种歌咏比赛、诗歌朗诵、文艺演出等,都少不了他的影子。除此
之外,他还爱看课外书藉,爱写点什么,同学们亲昵地称他“小学究”。
  在学校,他是老师们的好学生。
  在家里,他是父母的好儿子,是弟妹们的好兄长,是姥姥的好孙子。
  认识遇罗克的人翥这么说:他确实是个优秀青年。
  上初中了,刚从金色童年走来的遇罗克满怀信心,开始了他人生新的历程。
  然而,他的履历表中操行栏却由“优”降到了“中”。是他的操行真的下降了吗?
不,进初中后,遇罗克在各方面对自己提出了更严格的要求,他自觉地制定学习计划,
有步骤地阅读中外文学名著,规定每天必须读完50页书才能上床睡觉,并且每天都坚持
做读书笔记。他的操行上升了,表格中却下降了,是有另外的原因。
  1957年,遇罗克的父母双双被定为右派,撤职劳动。从此,遇罗克的操行一栏又降
为“中下”。接着,入团无望,高考落榜,参军没有资格,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来。此
时,真诚善良的遇罗克似乎才慢慢明白,在中国,有着相当一批数量的“贱民”,他们
从一生下来就低人一等。换句话说,他们的出生就是不幸的开始。
  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遇罗克昂起他那颗高贵的头颅开始思考了。在北京四合院里,
他开始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
  读高中时,他开始钻研哲学,从孔子孟子到柏拉图,古今中外的哲学著作成了他桌
上的常备书,他颇有气魄地说:“要了解每一学派的思想”,“唯有对什么都了解的人,
才能比较出哪个思想体系是更为正确的,他的信念才是坚定的。”
  旧报纸糊顶棚的小屋子很简陋,自己动手钉的小木桌摇摇晃晃,但是遇罗克酷爱他
的这间“书斋”。用旧白布缝成桌布,上面的玻璃板底下,压着一份作息时间表和周密
的学习计划。床的上方,挂着他自己手书的横幅“山雨欲来风满楼”,墙壁上,贴有鲁
迅的黑迹和徐悲鸿的《逆风》、《奔马》等字画。这一切,像一束束光亮投射到陋室之
中,照亮了他将要探索的真理之路。如果不是在中国,如果不是在那个年代,这里也许
会诞生一位了不起的哲学家、思想家。
  高考落榜后,他开始自学大学中文系的课程。从线装古书《史记》、《孙子兵法》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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