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5年第6期-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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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以后,汪刚才抬起身来。他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湿湿的,粘粘的,很不舒服。他发现阿倩的肚子上和乳房上也都沾满了自己的汗。他爬起来,冲了一个澡。
汪刚冲完了后,阿倩也去冲了一个澡。出来后,她侧身躺在汪刚的身边,伸手去摸汪刚。摸了一会儿后,汪刚受不住了,一翻身骑了上去。阿倩“噢”地叫了一声。汪刚就已经进去了。这一次汪刚把握住了节奏,他不紧不慢地做着,身体波浪起伏,他感觉到阿倩越来越紧地抱住了自己,拼命地把自己朝她的方向拉。汪刚知道自己这次成功了。
次日早晨醒来时,汪刚又和阿倩做了一次爱。做到最后的时节,阿倩紧紧地抱住汪刚说,汪刚,我爱你。汪刚也说,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一出口,汪刚被自己吓了一跳。他一直不太喜欢去娱乐场所,认为自己是不喜欢那种场所里的女人。但是,他现在突然发现,也不全是,起码在刚才那一刻不是,因为他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刚才是喜欢的,是真心的喜欢,所以才会说出“我也爱你”。这么一想,他就出了一身冷汗。
又躺了一会儿,已经是早上7点30分了。汪刚说自己要去餐厅吃早餐,问阿倩要不要起来。阿倩摇了摇头。汪刚说那我自己去了。说着,就起来洗刷了。就在他要开门出去时,阿倩突然又把他叫住,被子一掀,赤条条地跳下眠床来,抱住汪刚,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又手舞足蹈地钻回被窝里去。
汪刚走进餐厅时,刚好碰见张国力一家三口吃完早餐出来。张国力老婆和汪刚早就认识,她看见汪刚时,眼睛亮了一下,随后把眼光尖利地刺到汪刚的身后去。她好像看见汪刚背后还有一个人,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被汪刚藏匿了起来。余婕的眼神使汪刚吃了一惊,好像被她这么一掠,自己这昨夜的所作所为都被她“扫描”了。汪刚觉得自己身上出汗了。
张国力急忙出来解围,把女儿拉过来说,快叫汪叔叔好。
女儿很响亮地叫了一声汪叔叔好。
张国力紧接着说,你赶快去吃早餐吧,再迟就没有菜配了。
汪刚说好。
余婕的眼神还是没有缓和下来,但笑容已经堆起来了,她说汪刚,如果你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不如跟我们一起出去游灵隐寺?
汪刚看了张国力一眼。张国力一个劲地对他使眼色。汪刚就说不了,他说我中午就要赶回去,明天值班。你们一家人难得出来,就在杭州多玩几天吧!
余婕说那好吧,我们回鹿州再碰,我找你有事。
这顿早餐汪刚一点也没有吃出味道来。脑子里全是余婕那束尖利的眼神。
早餐吃到一半,有一个人碰了他一下,把他吓了一大跳。抬头看时,却是章铁林。
章铁林也是一个人来吃早餐。他看了看汪刚,轻轻地问他,怎么样?
汪刚知道章铁林问的是什么东西。就点了点头,说,还行。
吃完了早餐,在回房间的路上,汪刚对章铁林说,我们回鹿州去吧!
章铁林问他怎么了?
汪刚说没有怎么了。
其实,就是因为刚才对余婕谎称自己明天值班。这个谎言一说出去后,汪刚猛地觉得自己真的该回去了,精神萧条下来,想立即回到鹿州市去。
章铁林说,阿碧想去西湖划船,我们今天早上带她们去一下。吃完了中午就往鹿州走。
汪刚见章铁林这么说了,就说行。
汪刚进了房间后,阿倩还没有起来。但她睁着眼睛看了看汪刚。又看了看汪刚。问他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不好看。
汪刚心里一惊。忙说没有什么,可能是这两天喝多了酒,头有点痛。
阿倩一听,马上就从被窝里跳出来,把手伸到他的额头上量。汪刚发现阿倩的身上还是什么也没有穿。汪刚细细地看着她的身体,坚挺的乳房,平整的小腹,胯部很大,腿却很细长。满身上下的皮肤晶莹滑亮,发出一层细细的磷光。汪刚心里动了一下,他伸手环绕过阿倩的腰,把脸深深地埋进她的两个乳房中间。
大概半个钟头后,章铁林在外面敲门进来了。这时,阿倩已经换上了刚出来时的牛仔裤和黑色的T恤衫。三个人又跑到隔壁阿碧的房间去。汪刚一进去就先看眠床,两张眠床的被子只动过一张,另一张眠床的两个枕头却不见了。这一看,汪刚心里就有数了。再看阿碧,她跟阿倩约好了似的换上了刚出来时的一副装扮。
在西湖里游船的过程中,余婕尖利的眼神一直像影子一样跟着汪刚。虽然她说自己今天去游灵隐寺。但是,汪刚总觉得她话里有话,那话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只是做了一个假象,放了一颗烟幕弹,说不定她现在正在某一只游船上盯着自己看呢!说不定她还拿着照相机在偷拍呢!这么一想,汪刚觉得自己的背后又出汗了。
阿倩一直觉得汪刚的神情不对。她问汪刚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痛了?
汪刚摇了摇头说没有痛,只是有点晕。
阿倩说那你在我这里靠一会儿。说着,她把汪刚的头搂在怀里。汪刚觉得这样也好,他想这样余婕就看不见自己了。
游船从码头出发,经过了断桥,苏堤,三潭印月等地方。这一路上,汪刚都把头埋在阿倩的怀里,他觉得自己似乎睡着了,但又没有完全睡着,觉得自己的背上一会儿冷,一会儿又很热,外面的声音一会儿响起来,一会儿又静了下去。汪刚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趴在阿倩的怀里,一直到游船又回到码头才被阿倩叫起来。
上了岸后,章铁林看了看汪刚的脸,他也觉得有问题。他说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都浮肿了。是不是生病了?
汪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说很难看吗!可能是累了的缘故吧!
章铁林说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汪刚知道没事。他说不用了,也有可能是水土不服,回到鹿州就会好的。
章铁林说那么好吧!吃完了中饭我们就回鹿州去。
在回鹿州的车上,汪刚和阿倩坐在后座,阿倩扑在他的腿上。大家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汪刚被自己的一阵头痛弄醒。看看车外,天已经有点暗下来了,他问章铁林车已经到哪里了?
章铁林说快到鹿州了。
汪刚一惊。马上把身子坐直了。他觉得自己的头痛得越来越厉害了。他用拳头擂了擂自己的太阳穴。
车进鹿州市区时,天完全暗下来了。章铁林问汪刚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汪刚说不了,他说头痛,要回去休息。汪刚说不时,觉得阿倩的身子动了一下。然后就僵住了。
章铁林说也好,等你回去先休息好了我们再联系。
车厢里没有一丝声音。汪刚知道时节到了,他叫章铁林把车在路边靠一下。章铁林领会他的意思,把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汪刚拍了拍阿倩,说我要下去了。就在汪刚起身去开车门的时节,阿倩在暗里用力地抱了他一下。然后抓过汪刚的一只手,把一张纸条塞给他。汪刚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一直攥在手心里。
汪刚站在原地,看着章铁林宝马车的尾灯一闪一闪地开动了,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他一下子就觉得踏实了,好像坐完了长途飞机刚落到地上一样。
回到家里,汪刚把阿倩塞在他手里的纸条拿出来看,那是一张新世纪大酒店的便笺,上面是用铅笔写的一行字:
别忘了带我去马鞍池公园看小孔雀哦!
落款的名字是:马小倩。
汪刚到现在才知道阿倩的原名叫马小倩。他突然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有点始乱终弃,把人家睡了就想扔掉了。
想归想,汪刚心里已经很轻松了。他觉得这趟旅行很有意思,也很有意义。发生了一段自己没有想过的艳遇。这是一趟愉悦的旅行。这么想后,汪刚很快就进卫生间冲澡了。冲完了澡后,觉得自己的头也不痛了。他这时只想睡个觉。他想一觉醒来以后,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模样了。过去的两天一夜只不过是人生的一段插曲,就跟国家给自己放假一样,放完了假,一切就过去了,回来照样上班。这么想时,汪刚躺在自己的眠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回鹿州后的一天。余婕来找他,说有事要找他商量。汪刚一看见余婕,心里就有点虚,因为她的眼神还是那么尖利,而且还有一种嘲笑的味道在里面。
余婕一开口就说,汪局长你的生活这么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呀!
汪刚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说我怎么不是个办法了?
余婕说没有一个女人来管管你不成,你会很快堕落下去的。
汪刚心里一凉。
余婕突然很神秘地朝汪刚靠来,轻声地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怎么样?
汪刚心里出太阳了,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好啊!
余婕说,是跟你说真的。是我们市里一个领导的女儿,去年刚从部队转业回来,安排在我们单位,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
汪刚笑着说,他说我也是说真的。
余婕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节我给你打电话。
跟余婕分手后,汪刚觉得自己有点豁然开朗了。他一直怀疑余婕知道自己在杭州做的事,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多心。
过了几天,余婕果然给他来电话,说是已经约好了,晚上在雅博茶馆里见。
到了晚上,汪刚准时来到雅博茶馆,看见余婕和另一个女孩子已经在那儿了。那是一个秀气的女孩子,修长的个子,长发披肩,静静地坐在那儿,静静地听别人说话,觉得有道理时,就点点头,或者轻轻地看对方一眼。喝完了茶后,汪刚跟她相互留了电话,临分手时,她还回头看了汪刚一眼。
第二天一早,余婕就打电话给汪刚,问他感觉怎么样。汪刚说感觉不错。余婕说对方也对你有好感。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你去约她吧,你们两个准能行。汪刚说好的。
过了几天,余婕又打电话来,问他怎么还没有动静。她说这么好的女孩子现在很难找了,长得这么好看,人又安静,家庭的背景又好,谁娶了她就是谁的福气。汪刚一边听,一边不停说是。
汪刚最终还是没有给那个女孩子打电话。在内心里,他也承认那个女孩子是优秀的,而且家庭背景又那么好,最主要的是她似乎对自己也很有好感。自己应该满意了。但是,汪刚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那个女孩子是很好,却又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具体缺少什么,汪刚也不知道。
汪刚的这种态度,让余婕很恼火,她在电话里把汪刚臭骂了一顿。她问汪刚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汪刚赶紧说没有。余婕说既然没有女朋友,那你就是在耍我喽!汪刚拼命说不是。余婕说这也没有那又不是,那你肯定就是有病了。她说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会给你介绍女朋友,现在好了,你也不用有病了,我自认倒霉,我承认我有病成了吧。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果然,从那以后,余婕就不理汪刚了,看见他也当没有看见。汪刚去他们家玩的时候,主动跟她打招呼,她只在鼻孔里“哼”了一下。
那以后,除了余婕以外,还有许多人也给汪刚介绍了对象,汪刚也都去看了,也有留下很好印象的,有的还交往了一段时间,但都没有成。不过,汪刚没有气馁,只要有人给他介绍,他就去看。两年下来后,连汪刚也记不清自己到底跟多少个女人相过亲了,有的还相了两遍,最终还是一个也没有定下来。汪刚也想不懂这是为什么,他想可能余婕骂得对,自己真的有病。
章铁林看他“孤苦”,一直叫他去“金典娱乐城”玩,他说张国力是不用叫也来,算我请你来行不行!汪刚嘴上说好好好,却没有去。过几天,章铁林还是叫,他说你来玩玩吧,阿倩总是问起你,叫你来玩,她今非昔比,已经是娱乐城里最红的牌了,客人抢着要她坐台,但她说只要你来,就会把所有的客人都推掉。汪刚还是说好好好,还是一次也没有去。
这样过了几年。在一个阳光飘香、万物舒长的周末,汪刚一个人在家里整理房间。整理自己的卧室时,从床底下掏出了一张印有新世纪大酒店字样的便笺。
汪刚闻到便笺上似乎还有夜来香的味道,心里烫了一下,突然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是的是的,自己心里是有一个东西,虽然装作早就把它忘记了,其实没有,它一直在某一个地方呆着,默默地看着自己呢!
苍耳
杨静龙
杨静龙:1962年生于浙江宁波,杭州大学中文系毕业,现在湖州市文联供职。在《青年文学》、《小说家》、《电视·电影·文学》、《江南》等刊物发表小说数十篇,出版有小说集《白色棕榈》、《DIY时代的一次出行》等,曾获浙江省优秀文学作品奖,系中国作协会员。
荷花我儿,男人不在家,可苦着你了。婆婆呷一口黄酒,一边嘟嘟囔囔说。婆婆一生好越剧,学“袁派”唱腔,虽然没有登过戏台子,但平日说话拖腔拿调的,像是唱着戏。
玉水河一带,男女老少都好越剧,还好绍兴黄酒。荷花也能喝几盅,但上脸,几小口下肚,俊俏的脸颊上就像开了两朵淡红的荷花。荷花给婆婆盅里倒满了酒,笑了笑,说,能走的男人都走了,村里女人都一样苦着哩。
夕阳把玉水河的微波染成红鲤鱼的锦鳞一般时,荷花从村东水田里收工回家,端一只白搪瓷脸盆在树墙上摘荆树叶。碧绿的荆树叶一瓣瓣漂浮在清水里,手一搓,绿汁变成了胰子沫沫。
婆婆看在眼里,叫小孙子细毛去村小店打来一斤绍兴黄酒。院地里洒了水,摆上饭桌,桌上多添了二个菜:一盘火红腊猪腿、一碟青壳咸鸭蛋。
婆媳俩你一盅我一盅,就把一斤黄酒喝了。婆婆絮絮叨叨说起了在南边城里打工的儿子,搅得荷花心里有点乱,但又不好打断婆婆的话头,就踢了一脚身旁的苍耳。苍耳受了委屈,呜呜叫了两声。
荷花就有些心疼,看婆婆低头呷酒,飞快地挟一筷子腊猪肉扔在院地上。苍耳懂得默契,悄无声地吃了,把硕健的身子在女主人腿上蹭了蹭。
暮色仿佛一条薄薄的纱幕罩盖下来,新月还没有起来,墨绿色的夜空里几颗星星在眨眼。荷花撤下饭桌,伺候婆婆和儿子进了厢房,来到青条石洗衣台边。
台上白搪瓷脸盆里荆树叶汁把清水染绿了,荷花捞出树叶,把乌绸子似的一头秀发浸到盆里,荆叶水柔腻得让荷花在心里轻轻地叫了一声。
荷花嫁过来那年,新起的三间青砖瓦房前植下密匝匝一圈荆树。第二年春上,荆树蹿到了荷花的胸脯那么高,她撑着大肚子,和男人一起,用叉子剪齐齐地修剪了,在事先留出的豁口那儿,左右埋下两根原木,按上杉木门,就把一座簇新的小院围成了。
这是玉水河一带农村风俗,垒建院墙不用泥,不用砖,三排四排的荆树密挨着,挤不进人,钻不出鸡狗。荆树是小灌木,落叶时节短,几乎四季常青。夏季院墙上开满紫色荆花,真个是好看。
老辈女人常年用荆树叶洗头,现在虽然有了香胰子和洗发水,但每到农历七月初七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全村女人还是要摘了自家院墙上的荆树叶洗头,据说不但能“乞巧”,让拙妇变成巧女,还能向远在异乡的情郎遥寄相思呢。
西厢屋里传来电视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