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重庆堂随笔-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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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孙天仁《集效方》用红灯笼草,此乃红姑娘草,专治咽喉口齿,即《纲目》所载酸浆草是也。乃不列彼而列
此,岂以慈姑又名鬼灯檠而误之耶?夫慈姑虽解毒,不入咽喉口齿,何得误入?又引《奇效方》吐风痰用金灯
花根,不知石蒜亦名金灯花,慈姑根食之不吐,石蒜根食之令人吐,则《奇效方》所用乃石蒜,非慈姑也。李
氏且两误矣。
(注)今人以慈姑入咽喉方中,皆承李氏引《集效方》之误也。然恕轩先生目击其花,故知其误而辨之。
其未见者,恶从而辨之?辨药之难,于此可见。苟非人所共识共知之药,可擅用哉!
草以兰名者有数种,今人呼为奶孩儿者,泽兰也。方茎紫花,枝根皆香。人家多植之,妇女暑月以插发。
入药走血分。省头草则叶细碎如瓦松,开黄花,气微香。生江塘沙岸旁,土人采之,入市货卖,妇人亦市以插
发,云可除 垢,未见有入
药用者。又有香草,叶如薄荷而小,香气与薄荷迥别,五、六月间人家采以煎黄鱼,云可杀腥代葱,此即所谓
罗勒是也,未闻有入药者。又有孩儿菊,叶如马兰而长,近皆以此作泽兰用,云可入药治血。此四种皆香草,
惟奶孩儿香尤峻烈。李氏于兰草释名下概以省头草、孩儿菊混列一类,至集解所详形状,则又以孩儿菊为泽兰,
附方中则又认省头草为兰草,皆误也。又谓罗勒即兰香,而《逢源》云罗勒与兰香迥别,当以张说为可信。
茵陈乃蒿属,昔人多种以为蔬。《本经》所载主风湿寒热,热结黄胆,湿伏阳明所生之病,皆指绵茵陈而
言,其叶细于青蒿者是也。干之色作淡青白色,今人呼为羊毛茵陈者是也。其性专利水,故为黄胆湿热要药。
一种生子如铃者,名山茵陈,即角蒿,其味辛苦有小毒,专于杀虫,治口齿疮尤妙,今人呼为铃儿茵陈。药肆
中俱有之,此不可以不辨而概误用之也。《纲目》以茵陈、角蒿分别,故是卓识,而未能指出俗以角蒿为茵陈,
且将山茵陈治眼热赤肿方引入茵陈条下,至角蒿下亦无一语言其苗叶形状者,或尚未知此即山茵陈耶?
《逢源》云∶南瓜至贱之品,《纲目》既云多食发香港脚黄胆,不可同羊肉食,令人气壅,其性滞气助湿可知,何又云
补中益气耶?前后不相应如此。吴遵程云∶南瓜本益气,惟不可与羊肉同食,则令壅滞。此吴氏为两袒之说。不
知南瓜本补气,即与羊肉同食,脾健者何碍?惟不宜于脾虚之人。如今人服
参、 ,亦有虚不受补者。大凡味之能补人者独甘,色之能补人者多黄。南瓜色黄味甘,得中央土气最浓,故
能温补脾气,不得以贱而忽之。昔在闽中,闻有素火腿者。云食之补土生金,滋津益血。初以为即处州之笋片
耳,何补之有?盖吾浙处片亦名素火腿者,言其味之美也。及索阅之,乃大南瓜一枚。蒸食之,切开成片,俨
与兰熏无异,而味尤鲜美。疑其壅气,不敢多食,然食后反觉易馁,少顷又尽啖之,其开胃健脾如此。因急叩
其法,乃于九、十月间收绝大南瓜,须极老经霜者,摘下就蒂开一窍,去瓢及子,以极好酱油灌入令满,将原
蒂盖上封好,以草绳悬避雨户檐下,次年四、五月取出蒸食。名素火腿者,言其功相埒也。
(刊)南瓜种类不一,性味亦殊,《纲目》之说是也。早实者其形扁圆,与黄瓜同时,杭人呼为霉瓜。嫩
时充馔颇鲜,亦堪果腹,而性助湿热。雄尝与羊肉同食者两次,皆患疟,嗣后不敢下箸。晚实而形长者良,杭
人呼为枕头瓜,老而黄者耐久藏。味甚甘,蒸食极类番薯,亦可和粉作饼饵。功能补中益气。饥岁可以代粮,
先慈劝人广种以救荒。种愈佳者子愈稀,近蒂处半身皆实,不能开窍取瓤,近脐处始有子,若此种者,宜就脐
开取矣。枪子入肉,南瓜瓤敷之即出。陈东竹磋尹云∶火药伤人,生南瓜捣敷立愈。
大腹子乃大腹槟榔,与槟榔形似而性稍异。《纲目》谓其功用无殊,故药肆中多以大腹子代槟榔,率由李
氏之言而误也。《逢源》辨之是矣。
凤仙花一名透骨草,以其性利能软坚也。《纲目》有名未
用收透骨草,引《集效》、《经验》诸方,载其主治而遗其形状,盖不知其为凤仙花别名也。又鸭脚青乃蓝淀
中一种,李氏引《普济方》又失考核,何其未博询耶?
《纲目》蔓草内载含水藤,引《交州记》云∶状若葛,叶似枸杞,多在路旁,行人乏水处,便嚼此藤,故
名。菜部又载东风菜。按《广志》∶广州有凉口藤,状若葛,叶如枸杞,去地丈余,绝之更生,中含清水,渴
者断取饮之甚美,沐发令长。此藤又名东风菜,先春而生,东风乃至,农夫以验土膏之动。一名绿耳,可为蔬。
据此形状,解渴与含水藤同,其可为蔬名东风,又与东风菜同,则是一物也。李氏误以为二∶一收入蔓,一收
入菜,未免考核失当,良由为《广州记》所误耳。
《纲目》以海月为江瑶柱,复附海镜,不知海月即海镜,而江瑶非海月也。此乃承《岭表录》之误。按《
海物疏》云∶海月形圆如月,亦谓之蛎镜。土人磨其壳以为明瓦者是也。岭南谓之海镜,又呼为膏药盘。江瑶
壳色如淡菜,上锐下平,大者长尺许,肉白而韧,柱圆而脆,与海月绝不相类,何可牵为一物耶?
李氏以海镜附在海月条下,注引郭璞《江赋》∶ 腹蟹。以为即此物,则又大误。不知 又非海镜也。
《海南志》∶ 状似珠蚌,壳青黑色,长寸许,大者二、三寸,生白沙中,不污泥淖,乃物之最洁者也。有
两肉柱,能长短,又有数白蟹子在腹中,状如榆荚,合体共生,常从其口出,为之取食。然 清洁不食,但
寄其腹于蟹,蟹为 而食,食在蟹而饱在 ,故一名共命嬴,又曰月蛄。每冬大雪,则肥莹如玉,日映如
云母,味甘柔,盖海错之至珍者。又有海镜,一壳相合甚圆,肉亦莹洁,有红蟹子居其腹为取食,一名石镜,其
腹小蟹曰蚌孥。据此明是二物,在 腹者则白蟹子,在海镜腹者则红蟹子,又各不同。余在奉化亲见 ,
形状迥与海月不同,何能强合耶?
《纲目》蟹下集解引述诸种,谓蟛蜞大于蟛 ,生陂池田港中,有毒,令人吐下,不可食,故蟛蜞主治,
惟取其膏涂湿癣、疽疮,外治而已。又云似蟛蜞而生沙穴中,见人便走者沙狗也,不可食。不知二种皆可食。
按《介谱》∶生毛者曰毛蟛蜞,有毒,多食发吐利,而潮州人无日不食,以当园蔬。又《海错疏》∶松江、上
海出沙狗,即沙中小蟹,土人取之,以酒糟酿食,壳软内含脂膏。凡食置盏中,以沸酒沃之,少顷则壳内脂浆
尽浮于外,惟剩空壳,酒更甘美,食之益人。吴淞人以为珍品,呼为沙里狗。李氏以为不可食,未免为古书所
愚耳。
《本经》桑根白皮主伤中,五劳六极,羸瘦,崩中脉绝,补虚益气。此乃指桑椹而言,后人并列根皮之下,
世多不察。仲醇遂以为根皮补元气,性寒而能除内热,则以上诸证自愈,真同痴人说梦。寇氏颇疑《本经》独
遗其椹,不知根皮何以能治伤中等证。惟石顽独能勘明其误,而功归于椹。濒湖博识,何于《本经》尚尔承讹
耶?愚按桑上寄生取其得桑之余气,其功尚尔。善乎《理虚元鉴》言物性有全身上下纯粹无疵者,惟桑之与莲
。故桑皮性不驯良之说未可信,而寄生罕真不必用。与其用他树之寄生,何如用桑树之嫩枝。庶免重价购伪药,
而反滋弊窦也。
(刊)《张氏医通》可谓集诸家之大成,而《本经逢源》一书尤具卓识,岂但论桑椹之功为发前人未发乎!
近阅邹润安先生《本经疏证》,则诸贤议论皆未尽当。况润安学问渊博,寇氏、张氏之书亦已见过,乃于桑根白
皮下疏云∶或问《本经》
桑根白皮之功,举天下之虚证几尽治之,宜补剂无与匹者矣,何后贤视之,其功一若甚狭耶?余谓不然,考《千
金》于五脏之劳,大旨以《四气调神大论》中逆四时之气一节为主,因分析其辗转虚实,致使关格生劳,于六
极则以《阴阳应象大论》天气通于肺至治五脏者半死半生为总论,分列《风论》、《痹论》五脏四时所受病于筋
、脉、肉、气、骨五脏之下,以《藏气法时论》五脏虚实见象缀之,惟精极则以谓通主五脏六腑之病候,独归
重于肾。是劳不尽属于虚,极有以异于竭,既有盛有衰,有虚有实,又有四时之邪绳贯其间,其为虚证已无几矣
。况劳极之病,有由伤中者,有由伤外者,有羸瘦者,有不羸瘦者。桑根白皮之所主,仅伤中之五劳六极且羸瘦
者,不既已不广欤。所以然者,桑根白皮为物甘辛而寒,寒者其气下归于肾,甘辛者其味上达于肺脾,肺脾者
水津运化之通衢,肾者水津归宿之庐舍,上焦运化不愆,则中之伤者以渐可瘳,下焦归宿有方,则外之羸者以
渐能旺。且其物坚致韧密,洁净无瑕,剔其皮为纸,则牢固难败,以其叶饲蚕,则吐丝连续。故于崩中脉绝之
候,又能补虚益气,明其于内崩则能补虚而去者可复,于脉绝则能续气而断者可联也。曰“桑根白皮,还瘦
为丰”,固有诸矣。《别录》以之去肺中水气,肺中有水必面浮,又以疗水肿腹满胪胀,非过不羸瘦乎?夫惟
其不羸瘦,转有以知其羸瘦矣。水为有形之物,必其胸腹中有空隙乃能容之,如其肌肉丰盈,气道充满,则水
更居何所?且脾肺之气化连属,水道之通降得常,所以治羸瘦者,正其所以治水,又岂有二致哉?雄按∶以补益
之功归之于椹,谓为阐发桑椹之功,
固无不可,而邹氏之书疏经旨以证病机,俾古圣心源,昭然若揭,不但有裨后学,足以压倒前人。
粉 即铅粉,乃用铅打成薄片,入甑,以醋一瓶同蒸化作粉也。今杭城多有业此,名曰粉坊。工人无三年
久业者,以铅醋之气有毒,能铄人肌骨,且其性燥烈,坊中人每月必食鹅一次以解之,则其不能无毒可知。《
纲目》粉锡集解下引何盂春《余冬录》亦云∶作粉工人必食肥猪大肉,饮酒及铁浆以弭之。枵腹中其毒,辄病
至死。长幼为毒熏蒸,多痿黄瘫挛而死。盖亦未尝无毒也。或曰制造之时其气有毒,若成粉则不毒。如果有毒,
则前人方中何以入食剂,而又不遗制解之法?殊不知此物性能制硫,除酒酸,雌黄见之则黑,糟蟹得之不沙,
入药能堕胎,敷面多生粉刺。其剥蚀猛悍之性,等于砒、 。惟少服之则可,服后粪多黑色,仍还其本体。律
例载有妇服铅粉至死,手足皆青黯,可知其毒矣。而李氏于粉锡气味下云辛寒无毒,诸家本草多袭其讹。误世
匪浅,故详辨之。
天竹黄《纲目》止载释名而无集解,出产采取,一切形状皆未之及。按《笔谈补》云∶岭南深山中有大竹,
竹中有水甚清澈,溪涧之水皆有毒,惟此水无毒,土人陆行多饮之。至深冬则凝结如玉,乃天竹黄也。王彦祖
知雷州日,盛夏之官,山溪涧水皆不可饮,惟剖竹取水,烹饪饮啜皆用竹水。次年被召赴阙,冬行求竹水不可
复得。问土人乃知至冬则凝结,不复成水,遇夜野火烧林木为煨烬,惟竹黄不灰,如火烧兽骨而轻。土人多于
火后采拾以供药品,不若生得者为善,此说可补濒湖之未备。
续随子《纲目》集解下所载不甚明晰,卢氏辨别精详,即土人所谓半枝莲也。
越人饮上池水,即半天河水也,雨也。李氏必以树穴中水
当之,误矣。
十月毛落而号寒忍冻,豫聚柏实食之,又自食其遗,遗而复食,故其矢为五灵脂。此东壁所未详者。
冬虫夏草,论物之变化,必由阴阳相激而成,阴静阳动,至理也。然阳中有阴,阴中有阳,所谓一阴一阳,
互为其根。如无情化有情,乃阴乘阳气,有情化无情,乃阳乘阴气,故皆一变而不复返本形。田鼠化 , 化
田鼠,鸠化鹰,鹰化鸠,悉能复本形者,阳乘阳气也,铆石化丹砂,断松化为石,不复还本形者,阴乘阴气也。
夏草冬虫,乃感阴阳两气而生。夏至一阴生,故静而为草;冬至一阳生,故动而为虫。辗转循运,非若腐草为
萤、陈麦化蝶,感湿热之气者可比。入药故能治诸虚百损,以其得阴阳之气全也,然以冬取者良。张子润云∶
夏取者服之可以绝孕。周兼士云∶冬取者可种子治蛊胀也。
(刊)得阴阳之气既全,具温和平补之性可知。因其活泼灵动,变化随时,故为虚疟、虚痞、虚胀、虚痛
之圣药,功胜九香虫。且至冬而蛰,德比潜龙,凡阴虚阳亢而为喘逆痰嗽者,投之悉效,不但调经种子有专能
也。周稚圭先生云∶须以秋分日采者良,雄谓夏取者可治阳气下陷之病。
解KT 草叶如建兰而阔浓,入冬不凋,初茁芽,背作紫色,长则色青,夏开紫花成穗,亦如麦冬状,其根
有子,分苗种,极易繁茂。以其出粤中,故俗呼为广东万年青,《纲目》有名未用吉祥草下濒湖所引吉祥草即此
也。时俗妊妇临蓐,以此草连盆移至产室,云能解产厄,免血KT 。此草色泽青翠,叶叶劲直如箭,入产室则
叶皆软垂,色亦槁瘁,必经数日乃复鲜艳。
亦一奇也。其根下子入药用,性凉味甘,清肺理血,解火毒,为咽喉妙药。或云捣汁加冰片少许,灌数匙,治
小儿急惊立效。
(注)KT 本作员,音“运”。《刺热篇》∶其逆则头痛员员,脉引冲头也。后人加 为KT ,俗作“晕”
,非。然通用已久,不能正也。
南天烛人但知其有补益之功,而三奇汤治小儿天哮甚效。方用经霜天烛子、腊梅花各三钱,水蜒蚰一条。
俱预收,临用水煎服。一剂可痊。又治三阴疟,用天烛隔年陈子蒸熟,每岁一粒,早晨白汤下。其叶洗眼,去
风火热肿,眵泪赤障。
清明插檐柳条,卢不远但言治白浊甚妙。若大人小儿溺闭不通者,煎汤内服外熏皆效。惟向南者入药。《
百草镜》云∶桑叶采过二次者,力薄无用。入药须止采过头叶者,则二叶力全,至大雪后犹青于枝上,或黄枯
于枝上,皆可用。若经雪压更妙,雪晴之日即采下,线穿悬户阴干,其色渐黑,风吹作铁器声,故一名铁扇子。
治肠风目疾,咳嗽盗汗。愚按虽治盗汗,而风温、暑热服之,肺气清肃,即能汗解。其叶有毛,能治皮肤风热
瘾疹,色青入肝,能息内风而除头痛,止风行肠胃之泄泻,已肝热妄行之崩漏。胎前诸病由于肝热者,尤为要药。
米油乃煮粥锅内滚起沫团, 滑如膏油者是也。大锅能煮五升米以上者良。一名粥油。其力能实毛窍,滋
养五脏,肥肌体,填补肾精。每晨撇取一碗淡服,或加炼过食盐少许亦可。黑瘦者,服百日即肥白。精清无子
者,即精浓有子。愚按精生于谷,粥油乃米谷之精华,补液生精,固胜他药,但必其人素无痰饮者始有效,否
则极易成痰。推之鱼鳔、海参及一切 郁之
物,无不皆然。所以治病总要先察其体气脏性之何如,而后辨其药之宜否也。
兰熏一名火腿,和中养胃,补肾生津,益气血,充精髓,治虚劳怔忡,止虚痢泄泻。愚按又名南腿,盖以
南产者为胜。然南产惟金华之东阳造者为良,浦江次之,义乌又次之,他邑即不佳。其造法于十一月内取壮嫩
花猪后腿,用力自爪向上紧捋,有瘀血一股向腿面流去,即拭去,晾一、二日待干,将腿面油脂细细剔去,每
腿十斤,用燥盐五两,竭力擦透其皮,然后落缸。脚上悬牌记明月日。缸半预做木板为屉,屉凿数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