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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曾国藩家书-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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惕;故一切外差,皆绝不萌妄想,家中亦不必悬盼,书不详尽,国藩手草。(道光二十九年七月十五日)
  沅甫九弟左右:

  十一日安五来营,寄一家信,谅已收到,治军总须脚踏实地,克勤小物,乃可日起而有功,凡与人晋接周旋,若无真意则不足以感人,然徒有真意,而无文饰以将之,则真意亦无所托之以出,礼所称“无文不行”也,作生平不讲文饰,到处行不动,近来大悟前非,弟在外办事,宜随时斟酌也。

  闻我水师粮台,银两尚有赢余,弟营此时不闹银用,不必往解,若绅民中实在流离困苦者,亦可随便周济,兄往日在营,艰苦异常,当初不能放手作一事,至今追憾,若弟有宜周济之处,水师粮台,尚可解银二千两前往,应酬亦须放手办,在绅士百姓身上,尤宜放手也。(咸丰八年正月十四日)
  沅甫九弟左右:二十六日接弟信,并廿二史二十六套,此书十六史系极古阁本,宋辽金远系《宏简录》、《明史》系殿本,较之兄丙申年所购者,多《明史》一种,余略相类,在吾乡已极为难得矣,吾前在京,亦未另买全史,仅添买辽金元明四史,及《史汉》各佳本而已,《宋史》至今未办,盖阙典也。

  吉贼决志不窜,将来必与得贼同一办法,想非夏未秋初,不能得手,弟当坚耐以待之,迪庵去负在浔,于开浔守逻之外,问亦读书习字,弟处所掘长壕,如果十分可靠,将来亦有间隙,可以偷看书籍,目前则须极为讲求壕江巡逻也。

  周济受害绅民,非泛爱博施之谓,但偶遇一家之中,杀害数口者,流传迁徘,归来无分者,房屋被焚,栖止靡定者,或与之数千金,以周其急。先星冈公云:“济人湎济急时无。”又云:“随缘布施,专以目之所触为主。”即孟子所称是乃仁术也。若目无所触,而泛求被害之家而济之,与造册发赈一例,则带兵者专行沾名之事,必为地方官所织,且有挂一漏万之虑,弟之所见,深为切中事理,余系因昔年湖口绅士受害之惨,无力济之,故推而及于吉安,非欲弟无故而为沽名之举也。(咸丰八年正月廿九日)
  澄沅弟左右:余经手专件,只有长江水师,应撤者尚未撤,应改为额兵尚未改,暨报销二者,未了而已,今冬必将水师章程出奏,并在安庆设局,办理报销,诸事清妥,则余兄弟或出或处,或进或退,绰有余裕。

  近四年每年寄银少许,与亲属三党,今年仍循此例,惟徐州距家太远,勇丁不能撤带,因写信与南彼,请其在盐局汇兑,余将来在扬州归款,请两弟照单封好,用红纸签写菲仪等字,年内分送,千里寄此毫毛,礼文不可不敬也。(同治四年十月十六日)
  澄弟左右:余于十月廿五,接入觐之旨,次日写信召纪泽来营,厥后又有三次信,止其勿来,不知均接到否?自十一月初六接奉两江督任之旨,十六日已具疏恭辞,廿八日又奉旨令回本任,初三日又具疏恳辞,如再不获命;尚当再四疏辞,但受恩深重,不敢遽求回籍,留营调理而已,余从此不复作宫。

  同乡京官,今冬炭敬,犹须照常馈送;昨令李翥汉回湘,送罗家二百金,李家二百金,刘家百金,昔年曾共患难者也,前致弟处千金,为数极及,自有两江总督以来,无待胞弟如此之薄者,然处兹乱也,钱愈多则患愈大,兄家与弟家,总不宜多存现银现钱,每年兄敷一年之用,便是天下之大富,人间之大福矣,家中要得兴旺,全靠出贤子弟,若子弟不贤不才,虽多积银积钱积谷积产积书积衣,总是枉然!

  子弟之贤否,六分本于天生,四分由于家教,吾家世代皆有明德明训,惟星冈公之都教,尤应谨守牢记,吾近将星冈公之家规,编成八句云:“书蔬猪鱼,考早扫宝,常设常行,八者都好,地命医理,僧巫祈祷,留客欠住,六者俱恼。”盖星冈公于地命医家世世守之,永为家训,子孙虽愚,亦必使就范围也(同治五年十二月初六日)
  四位老弟左右:正月二十三日,接到诸弟信,系腊月十六日中省城发,不胜欣慰!四弟女许朱良四姻伯子孙,兰姊女许贺孝七之子,人家甚好,可贺!惟蕙妹家颇可虑,亦家运也。

  六弟九弟今年仍读书省城罗罗山兄处,附课甚好,既以此附课,则不必送诗文于他处看,以明有所专主也,凡事皆贵专,求师不专,则受益也不入,求友不专,则博爱而不亲,心有所专宗,而博观他涂以扩其只,亦无不可,无所专宗,而见异思迁,此眩彼夺,则大不可,罗山兄甚为刘霞仙欧晓岑所推服,有杨生任光者,亦能道其梗概,则其可为师表明矣,惜吾不得常与居游也。

  在省用钱,可在家中支用银三十两,则够二弟一年之用矣,亦在吾寄一千两之内,予不能别寄与弟也,我去年十一月廿日到京,彼时无折差回南,至十二月中旬始发信:乃两弟之信,骂我糊涂,何不检点至此?赵子舟与我同行,曾无一信,其糊涂更何如!即余自去年五月底至腊月初,未尝接一家信,我在蜀,可写信由京寄家,岂家中信不可由京寄蜀耶?又将骂何人糊涂耶?凡动笔不可不检点。

  九弟与郑陈冯曹四信,写作俱佳,可喜之至!六弟与我信,字太草率,此关系一生福分,故不能告汝也,四弟写信,语太不圆,由于天分,吾不复责,余容续布,诸惟心照,国藩手具。(道光二十四年正月二十六日)
  四位老弟左右:

  四月十六日,曾写信交折弁带回,想已收到,十六日,朱啸山南归,托带纹银百两,高丽参一斤半,书一包,计九套,兹因冯树堂南还。又托带寿屏一架,狼兼毫笔廿枝,鹿胶二斤,对联堂幅一包,内金年伯耀南四条,朱岚暄四条,萧辛五对一幅,江氓山母舅四条,东涤舅父四条,父亲横批一个,叔父折扇一柄,乞照单查收,前信言送江岷山东海高丽参六两,送金耀南年伯参二两,皆必不可不送之物,惟诸弟禀告父亲大人送之可也。

  树堂归后,我家先生尚未定,诸弟若在省得见树堂,不可不殷勤亲近,亲近愈久,获益愈多,今年湖南萧史楼得状元,可谓极盛,八进士皆在长沙,黄琴坞之胞兄及令嗣皆中,亦长沙人也,余续具,国藩手草。(道光二十五年四月二十四日)
  侄国藩谨启

  叔父大人座下:九月十五十六,连到两折差,又无来信,想四弟六弟已经来京矣。若使未来,则在省还家时,必将书信寄京。侄身上热毒,近日头面大减,请一陈医生,每早吃丸药一钱,而小有法术,已请来三次,每次给车马大钱一千二百文,自今年四月得此病,请医甚多,服药亦五十余剂,皆无效验,惟此人来,乃将面上治好,头上已好十分之六,身尚未好,渠云:“不过一月,即可全愈。”侄起居如常,应酬如故,读书亦如故,惟不伏诗文,少写楷书而已,侄妇及侄孙儿女皆平安,陈岱云现又有病,虽不似前年之甚,而其气甚馁,亦难骤然复原。

  湘乡邓铁松孝廉,于八月初五出京,竞于十一日卒于献县道中,幸有江岷樵忠源同行,一切附身附棺,必信必诚,此人义侠之士,与侄极好,今年新化孝廉邹柳溪,在京久病而死,真侠土也,挟两友之枢,行数千里,亦极难矣。

  侄曾作邹君墓志铭,兹付两张回家,今年七月,忘付黄芽白菜子,八月底寄出,已无及矣,请封之典,要十月十五始可颁思诏,大约明年秋间,始可寄回,闻彭庆三爷令朗入学,此是我境后来之秀,不可不加意培植,望于家中贺礼之外,另封仪大钱一千,上书侄名,以示奖劝,余不具,谨启。(道光二十五年九月十六日)
  澄候四弟子植九弟季洪二弟左右:

  昨接来信,家中诸事,琐屑毕知,不胜欢慰!祖大人之病,意以眼沉香少愈,幸甚!然予终疑祖大人之体本好,因服补药大多,致火窒于上焦,不能下降,虽服沉香而愈,尚恐非切中肯綮之剂,要须服清导之品,降火滋阴为妙,予虽不知医理,窃疑必须如此,上次家书,亦曾写及,不知曾与诸弟商酌否?丁酉年祖大人之病,亦误服补剂,赖泽六爷投以凉药而效,此次何以总不请泽六爷一诊?泽六爷近年待我家甚好,既不请他诊病,亦须澄弟到他处常常来往,不可太疏,大小喜事,宜常送礼。

  尧阶既允为我觅妥地,如其觅得,即听渠买,买后或迁或否,仍由堂上大人作主,诸弟不必执见,上次信言,予思归甚切,嘱弟探堂上大人意思何如?顷奉父亲手书,责我甚切,兄自是谨遵父命,不敢作归计矣,郭筠仙兄弟于二月二十到京,筠仙与其叔及江氓樵住张相公庙,去我家甚近,翌臣即住我家,树堂亦在我家入场,我家又添二人服侍李郭二君,大约榜后退一人,只用一打杂人耳。

  筠仙自江西来,述岱云母之意,欲我将第二女许配渠第二子,求婚之意甚诚,前年岱云在京,亦曾托曹西垣说及,予答以缓几年再议,今又托筠仙为媒,情与势皆不可却,岱云兄弟之为人,与其居官治家之道,九弟在江西一一目击,烦九弟细告父母,并告祖父,求堂上大人吩咐,或对或否,以便答江西之信,予夫妇现无成见,对之意有六分,不对之意亦有四分,但求直大人主张,九弟去年在江西,予前信稍有微词,不过恐人看轻耳,仔细思之,亦无妨碍,且有莫之为而为者,九弟不必自悔艾也。

  碾儿胡同之屋东,四月要回京,予已年南横街圆通观东间壁房屋一年,大约三月尾可移寓,此房系汪醇卿之宅,比碾儿胡同狭一小半,取其不费力易搬,故暂移彼,若有好房,当再迁移,黄秋农之银已付还,加利十两,予仍退之,曹仪斋正月廿六在省起行,二月廿九日到京,凌笛舟正月廿八起行,亦廿九到京,可谓快极,而澄弟出京,偏延至七十余天始到,人事之无定如此。

  新举人复试题,人而无恒二句,赋得仓庚鸣,得鸣字,四等十一人,各罚停会式二科,湖南无之。我身癣疾,青间略发而不甚为害;有人说方,将石灰澄清水,用水调桐油擦之,则白皮立去,现二三日一擦,使之不起白皮,剃头后不过微露红影,虽召见亦无碍,除头顶外,他处皆不擦,以其仅能济一时,不能除根也,内人及子女皆一一安。

  今年分心,同乡仅恕皆,同年仅松泉与寄云大弟,未免太少,余虽不得差,一萋自有张罗,家中不必挂心,今日余写信颇多,又系冯李诸君出场之日,实无片刻暇,故予未作楷信禀堂上,乞弟代为我说明,澄弟理家事之间,须时时看《五种遗规》,植弟洪弟须发愤读书;不必管家事,国藩草。(道光二十六年三月初一日)
  澄候子植委洪三弟足下:二十五日,接到澄弟六月一日所发信,具悉一切,欣慰之至!发卷所走各家,一半系余旧友,惟屡次扰人,心殊不安,我自从已亥年在外把戏,至今以为恨事,将来万一作外官,或督抚,或学政,从前施情于我者,或数百,或数千,皆钓饵也。渠若到任上来,不应则失之刻薄,应之则施一报十,尚不足满其欲,故自庚子到京以来,于今八年,不肯轻受人惠,情愿人占的便益,断不肯我占人的便益,将来若作外官,京城以内,无责报于我者,澄弟在京年余,亦得得略见其概矣,此次澄弟所受各家之情,成事不说,以后凡事不可占人半点便益,不可轻取人财,切记切记!

  彭十九家姻事,兄意彭家发泄将尽,不能久于蕴蓄,此时以女对渠家,亦若从前之以蕙妹定王家也,目前非不华丽,而十年之外,局面亦必一变,澄弟一男二女,不知何以急急定婚若此?岂少缓须臾,恐无亲家耶?贤弟从事多躁而少静,以后尚期三思,儿女姻缘,前生注定,我不敢阻,亦不敢劝,但嘱贤弟少安无躁而已。

  京寓中大小平安,纪泽读书,已至宗族称孝焉,大女儿读书,已至吾十有五。前三月买骡子一头,顷赵炳坤又送一头,二品本应坐绿呢车,一切向来俭朴,故仍坐蓝呢车。寓中用度,比前较大,每年进项亦较多,其他外间进项,尚与从前相似,同乡人毕如旧,李竹屋在苏寄信来,立夫先生许以乾馆,余不一一,兄手草。(道光二十六年六月二十七日)
  男国藩跪禀

  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十二月初五,接到家中十一月初旬所发家信,俱悉一切,男等在京,身体平安,癣疾已痊愈,六弟体气如常,纪泽兄妹五人皆好。男妇怀喜,平安不服药,同乡各家亦皆无恙,陈本六先生来京,男自有处置之法,大人尽可放心,大约款待从厚而打发从薄,男光景颇窘,渠来亦必自悔。

  九弟信言母亲常睡不着,男妇亦患此病,用熟地当归蒸母鸡食之,大有效验。九弟可常办与母亲吃,乡间鸡肉猪肉,最为养人;若常用黄芪当归等类蒸之,略带药性而无药气,堂上五位老人食之,甚有益之,望诸弟时时留心办之。

  老秧田背后角丘,是竹山湾至我家大路,男曾对四弟言及,要将路改于坎下,在檀山嘴那边架一小桥,由豆土排上横穿过来,其三角丘则我栽竹树;上接新塘坎大枫树,下接檀山嘴大藤,包裹甚为完紧,我家之气更聚,望堂上大人细思,如以为可,求叔父于明年春栽竹种树;如不可,叔父写信示之为幸,男等于二十日期服已满,敬谨祭告,廿九日又祭告一次,余俟续具,(道光二十六年十二月初六日)。
  沅甫九弟左右:

  十四日接弟初七夜信,得知一切,贵溪紧急之说确否?近日消息何如?次青非常之才,带勇虽非所长,然亦有百折不回之气,其在兄处,尤为肝胆照人,始终可感!兄在外数年,独惭无以对渠,去腊遣韩升至李家省视其家,略送仪物,又次青约成婚姻,以申永好,目下儿女两家,无相当者;将来渠或三索得男,弟之次女三女,可与订婚,兄信已许之矣,在吉安望常常与之通信,专人往返,想十余日可归也,便得次青生还,与兄相见,则同甘苦患难诸人中,尚不至留莫大之抱歉声耳。

  昔耿恭简公谓居官以耐烦为第一要义,带勇亦能,兄之短处在此,屡次谆谆教弟亦在此,二十七日来书有云:“仰鼻息于傀儡之辈,又岂吾心之所乐?”此已露出不耐烦之端倪,将来恐不免于龃龉,去岁握别时,曾以惩余之短相箴,乞无忘也!

  李雨苍于十七日起行赴鄂,渠长处在精力坚强,聪明过人,短处即在举止轻佻,言语易伤,恐润公亦未能十分垂青,温甫弟于十一日起程,大约三月半可至吉安也。(咸丰八年二月十七日)
  沅弟左右:

  调巡湖营田刘家渡拖入白湖之札,今日办好,即派人送去,吾所虑者,水师不能由大江入白湖,白湖不能通巢湖耳,今仅拖七八宽堤,即入白湖,斯大幸矣!若白湖能通巢,则更幸矣!

  余昨日作挽润帅一联云:“道寇在吴中,是先帝与荩臣临比终憾事;荐贤满天下,愿后人初我公末竟勋名。”(咸丰十一年九月十四日)
  沅季弟左右:湖南之米,昂贵异常,东征局无米解来,安庆又苦于碾碓无多,生日不能春出三百石,不足以应诸路之求,每月解子药各三万斤,不能再多;望弟量入为出,少操几次,以省火药为嘱,扎宫图阅悉,得几场大雨,吟昂等管必日松矣,处处皆系两层,前层拒城贼,当可稳固无虑,少泉代买之洋枪,今日交到一单,待物即解弟处,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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