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临证经验集-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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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高猛然上扑,幸陪者力挽,仅稍稍擦过而缓缓跌地。然高
僵卧路边,状若死人。余适在近侧,急速迓余往视,诊得六脉
缓软,知为诈病。盖因连日思索不止,精神压力重重,加之欲
行自尽时思绪纷杂。跃向汽车霎那之间,神魂飘荡,遂成此
病。于是告言无妨,然陪者惊惶不已,拦汽车送往医院。余随
车以观究竟,途中余谓陪者曰:此症或以软言慰之,或以厉言
激之,皆可使醒。陪者某素来声色俱厉,即于患者耳边曰:“尔
欲自杀害人,死亦罪加一等。明明未死,还要装死,本可从轻
发落,今则非严加惩办不可。”并大声佯谓司机曰:“汽车转向,
直送公安分局。”高闻声即缓缓睁眼而醒,哀求莫去公安局。
及至医院,无病可查,亦不用药,后即一如常人。
此症即“癔病性假昏迷”,若不加治疗,经十数分钟或数小
时后,亦能自解。今以言激之,不过促其速醒耳。《景岳全书》
之治法与现代西医相通,试之实例果然有效。是知古人立言,
必有其本,后世之贬景岳者,往往言之过甚,已非平心之论矣。
肿 瘤 类
“关脉如豆”说癌症
中医临证,贵在四诊合参、而历代名家,于四诊之中,无
不倚重脉诊。《内经》曰:“微妙在脉,不可不察”。对于辨证求
因,脉之作用至关重要。四言脉决云:“脉乃血派,气血之先。”
是谓脉为人体生理病理信息之反应及预兆。余临证三十年
间,辨疑似,别真伪,深得力于脉者恒多,而于癌症患者之证
治,亦无不借重于三指之禅。就中不乏体会,此处仅以消化道
肿瘤患者之关脉,诊见厥厥动摇如豆例,略加报道,以作探讨。
从中医传统之脉诊部位而论,左关属肝胆,右关属脾胃,
俱归消化系统。若于此处脉道中或一手,或两手,诊见“动
脉”,即指下如小豆一粒,稍硬而突起,厥厥动摇者。脉书多作
肝脾不调,气机郁滞论,主于行气开郁法;或作痰浊瘀血盘踞,
主于祛瘀消痰;或主阳热亢盛,热毒内燔,治宜泻火解毒。余
于消化道癌症患者中,至今见此脉凡三例:一例胃腺癌,一例
淋巴癌愈后复发胃转移,一例十二指肠壶腹部癌肿,均已晚
期。三者同见此脉,足否此脉为消化道肿瘤患者特异脉象之
一种,有待于今后深入探索。但三人脉象之辨证意义,同中有
异,然皆不越上述所说病机。
例一教师吴先生之岳母,年过古稀,虽形瘦而精神矍
烁。于1993年春间,渐觉胃脘疼痛嘈杂,自服胃药不效,方去
医院检查,已是胃腺癌晚期,乃婿迓余为诊。诊见患者两手关
脉均有一粒突起如小豆大,坚硬跳突,厥厥动摇,是两关均见
动脉。加之患处时作胀满疼痛,若得嗳气矢气,方能稍获宽
松。胃气上逆,呕吐时作,屡投行气宽中、消痰、化瘀、和胃降
逆,兼以解毒制癌之方,均有小效而脉终不变。经再三思考,
改以逍遥散为主方,参酌诸症以增损之,突起之脉体渐小。服
药一月余,动脉竟得平复,两手均呈清晰之弦象,脉体一统,直
上下行。后患者入医院切除病灶,不意术后不久,即长逝矣,
殊为可惜。
例二 女支书许某,年方五十,于1992年患淋巴癌,颈侧
淋巴结肿胀成串。已转移至双侧扁桃体及胃部,因化疗后致
胃部病灶破裂,引起大出血,故于救治止血后,仅以极小剂量
疗之。许极邀余治,余为详析四诊,拟定一方:以参芪术草补
益其气,归芍养血调肝,夏陈消痰,藻布棱莪攻逐软坚,合牡蛎
皂角刺以透剔通络兼消肿核,夏枯红藤清热消炎,复配以解毒
制癌之品,碾磨成粉,使其吞服。药后自觉症状逐步消除,精
神转佳,饮食畅进。继则颈咽淋巴肿胀消失。在某医院住院
一年,同时服余之药粉一年,一如无病然。复查则胃中转移病
灶亦已消失。后在该院每月检查一次,连续五次均未找到病
灶及癌细胞,准予出院。患者以为病既愈,不必服药而自行停
服中药。盖不知病灶虽除而余毒未净,正须继续服药巩固。
如其不然,则“炉焰虽熄,灰中有火”,稍一不慎,势必燎原。三
个月后,医院嘱其化疗,谓为之作根治之计,以杜日后复发。
余再三恳切相劝,不能阻止。一期化疗既毕,即觉右上腹痛且
加剧,继则呕吐不止。检查结论为“胆囊炎”,予对症处理无
效。余诊其脉,左关近似平脉,而右关动脉厥厥旋动,坚硬跳
突。余断然以为胆囊无病,当是癌症复发,病灶在于胃脘。急
改往市一医院作CT,汪实确系癌症卷土重来,病灶在胃部。
继而请原治医院专家作化疗,不数日撒手去矣。此为“关脉如
豆”与癌症相关之又一病例也:
例三退体工人孙某,年逾古稀。1994年3月突发上腹
剧痛,送长征医院剖腹探查,乃见十二指肠壶腹部及胰头部有
八处癌灶,大小如花生仁。随即关闭并出院。于是其婿迓余
为治。余诊见发病之时,中皖肿胀高鼓,胸脘及腹外形如鼓
胀,胃内切痛,似绞似剜,饮食不进,嗳气腐臭,呕吐频作,大便
不通。诊其脉则右关一粒如豆,厥厥然跳突不止,用力按之,
挺然指下,余脉则小滑。舌质淡红饱满,苔薄白而干。即为行
气活血。疏肝化滞,兼以抗癌。药用丹参、赤芍、蒲公英、白花
蛇舌草、柴胡、川楝子、延胡、木香之属。三剂症状消失,患者
饮食起居恢复常态。且眼至第三帖时,得大泻,腹笥鼓急之状
随消,右关动脉亦见软小。一周后,前症复作,动脉又复坚硬
跳突,复用前方,竟无寸效。思患者年事已老,气血本虚,原方
加入大剂白术归芍,脘腹胀满又即消散。右关跳突之脉亦明
显软小,按之已不甚坚。由此可以推测,是脉象随元气与邪气
之盛衰而呈形耳。至第三次脘腹再痛,仍加白术归芍以进又
无效,经反复研究,重予一方,以益气健脾、软坚散结、解毒抗
癌为法,竟又得症状全除,胀满不作,神情饮食,一如常人。服
用三年余,无丝毫病象,复作检查则病灶仍在。是药之与病,
旗鼓相当,势均力敌,故相安无事。在与患者复诊数十次中,
其右关之动脉,时大时小,时软时坚。有时竟可消失,而与寸
尺部之脉合为一体。该患者目前仍健在。
按:上述三例患者,均为消化道癌肿,而所见之脉,右关部
均为动脉,是否动脉乃消化道癌肿特异脉象之一?有待进一
步探索。固然,消化道癌肿患者,并不都见动脉,可各有脉象
呈现。反之,若见动脉而无惊恐、跌仆、胎产及他症疼痛者,当
警惕是消化道肿瘤之预兆。此理若能成立,则不仅于诊断多
一门径,且于肿瘤之预测及早期发现,亦有重大意义。
其次,就吴母及孙某两例用药之情况而论,动脉坚硬跳
突,似是实证无疑,然投行气活血、软坚散结等品,皆不甚使动
脉改变,而参以益气养血,疏肝解郁之剂,动脉则变软小。是
以脉象之强劲坚结者,应先虑其虚,后虑其实。当因元气伤
残,无力正常运行气血,加上七情所伤,气机不舒,病气始坚凝
不散。但余所见仅此两例,尚不足以得其结论。此说若是,从
而推广之,则肿瘤病灶之坚凝根深,与患者自身之真元亏损,
及七情重伤实属至关。则治疗之时,不可不时时顾护病者之
元气,亦不可不时时注意调适患者之情志也。关于精神因素
与癌症之关系越来越为医界所证实。当代中医泰斗姜春华教
授于1978年12月19日给笔者之来信中,亦明确指出:“过去
中医对于癌症认为与七情有关,现在看来多数癌症病人由于
心情抑郁而起。”先生之见解极为精辟,故凡见动脉者,宜注意
及此也。
消散一法试癌肿
消法,是用消肿散结、开通破积之药,以消除因于气滞、血
瘀、痰凝、火郁、湿聚、水结之类而产生之肿块、痞积,使病灶消
除、经络通达,气血调畅、脏腑安和,从而获得康复之法。
消法为八法之一,乃中医治病基本大法之一种。对于消
法中专用于治疗阴核痰块,癥瘕积聚等症者又常谓之消散法。
近今肿瘤流行,鉴于肿瘤多具有形病灶,故使之及时消散,又
为治疗肿瘤不可缺少之途径。余于临证间潜心体察,使用消
散法有如下粗浅体会,述之以为引玉之砖,
一曰使用消散法宜掌握最佳时机。盖人身之气血贵乎周
流通畅,一有怫逆,诸病生焉,若见有形肿核或块物者,法当
及时消散,俾其速除,不可迟疑因循以坐失良机。倘迁延日
久,积气深入坚牢,则有欲拔不能之势。故掌握时机,消散及
时最为紧要。而恶性肿瘤之病,早期不易发现,一见症状体征
常在中晚之期,不仅其积气之盘踞已根深蒂固,且此时毒邪内
蕴、正气虚衰,邪正交织,盘根错节,惟宦仔细辨识,适时投以
旗鼓相当之消散药物,结合扶正、解毒、行气、活血等法,以使
获得转机,始可趋入坦途。
前贤治癥积,以初、中、末三法分别处治。初期病气始凝,
正气未伤,最宜攻逐消散。中期正气渐衰邪气渐盛,消散之法
须与扶正同用。晚期正虚邪实,须以扶正为主,消散之法仅可
辅助,量病取用,所用药物之数量与剂量,宜细加权衡斟酌,切
忌孟浪。余曾治一晚期肝癌患者,辨证方中稍益丹参、青皮等
行气活血之品,用量甚轻,服后竟致呕血。虽经抢救及时,未
酿成大祸,然每思及此,尚心有余悸。就此种意义而论,医者
操生杀之权,为人司命者,可不慎欤。
二曰消散法须对因施治。消散法在于治疗阴核痰块与癥
瘕积聚等证,而形成之病理则包括滞气、瘀血、凝痰、郁火以及
水湿积聚之类多种因素,或单独成病,或数者结合为病,因而
使用消散药物治疗癌肿,必须明辨疾病成因,采用针对性药
物,始可获得佳效。
三曰宜结合软坚,解毒、化滞、祛瘀、消痰、扶正等法。相
须为用,则疗效相得益彰。癌症患者病因难明,证情复杂,尤
其屡经治疗或久病迁延之患者,体内往往气血淆乱,邪正混
杂,不宜独用消散一法以单刀直入,必须审慎衡量,于邪正虚
实及各种病理因素之间,取舍得宜相兼为用,则相辅相成,始
可共建大功。体虚者当辨其阴阳气血,而辅以扶正。热毒内
炽者当助以解毒、攻毒或泄毒之法。肿块坚硬者应佐以软坚
之品.以助其消散。
余于数年前,曾以经由精心挑选之消散药物组合,加工制
成“神农系列”抗癌制剂,试用于临床,确有特殊疗效。略举数
例如次:
例一 男青年卫某,三十岁,未婚,会计专业人员。于
1991年9月因突发咳嗽、吐血两月余,经市一医院检查确诊
为肺癌,予以手术治疗。开胸后见两肺布满散在性癌肿,无法
切除,随即关闭。且断定其生命期不超过三个月,因而不施化
疗。但患者高热不退,咳嗽痰血依旧。余给予以消散药为主
之“神农一号”内服,翌晨体温便明显下降,两天热清。服半月
后咳嗽及痰血基本消除。出院后续服上药,自觉症状消失,眠
食皆安,体力恢复,面色红润。三月后摄片结果稳定于三月前
之状态,虽病灶仍在,未见扩散发展。于正欲调整治疗方案
时,患者停服中药,去某医院接受化疗。两月后其姐夫再来邀
余出诊,则患者已极度乏力,难以移步于咫尺之间。头发脱
落,见食则呕。摄片示癌肿已转移至肋骨、腰椎、膀胱及胃部
等处。患者决定停止化疗,再服中药。余立即为其特制“神农
二号”浓缩胶丸,此方于一号方中加入解毒制癌之品,并加重
消散之力。药后病情稳定,症状减少,服一月后摄片示病灶稳
定于一月前状态,第八肋间影可见缩小。不意患者于此时回
市郊乡下探亲,未带足药物,断药一周后下肢瘫痪,失去知觉,
频吐痰血;流汗不止;持续发热至38℃以上;神识时明时昧;
小便癃闭,腹胀如斗。随即返沪导尿,同时予服大剂量“神农
一号”粉剂及仍以消散为宗旨之“神农八号”酒剂。一周后热
退,咳血止,但尿中仍有脓血。二周后尿色澄清,神识完全清
醒。服药至一个半月时已可翻身侧卧,连续坐起四十分钟亦
不疲劳,下肢开始有痛感,胃部可扪及之肿块已缩小三分之
一,病情均在趋向好转,但患者心理严重失衡,因其父母均患
癌症,母亲于儿子确诊生癌症时忍受不住精神打击,突然病
故,其父却在儿子病情好转正需精神支持之时,溘然长逝,患
者极度消沉,自感活着已无意义,于1992年8月初自行停药
待毙。虽余及其领导反复开导终无济于事。仅停药半月即命
归泉路。
其父系某省沪办主任,曾患肝癌,由专家手术切除。二年
后适值患者得癌时父病复发,肝内有花生米大癌肿二处,服
“神农二号”两月后,一处消散,一处缩小。但其深信专家化
疗,将儿子一并带进。其疗后迅即出现大量腹水,深度黄疸,
未几即逝。
例二周某,三十五岁,干部,曾任空军飞行员。素来健
康无病,于1992年5月因便秘十余日,腹中不适,于长征医院
发现腹腔癌肿,剖腹则见肠及腹膜布满癌灶,组织已变性坏
死。因无法手术而关闭。并断言不能进食仅可用补液支持,命
期二个月。如进食造成大便阻塞有即刻死亡之虞。余视其左
腹表面手术切口处虽已缝合,但缝中有少量滋水渗出,左下腹
有拳大肿块一枚,据云手术所见肿块生于肠外。余予以“神农
一号”内服。并嘱其食粥以维持生命,药后竟每日自行大便。
一周后手术切口弥合良好,可以拆线。十余日后可起床散步,
已能进食大米饭,大便依然通畅。不意此时亲友竟荐“名医”
为治,并将处方送余处勘验。余见处方大骇,患者已形销骨
立,弱不禁风,而方用大剂三棱、莪术、芫花、大戟、乳香、没药
及抗癌草药诸品,剂量之重亦令人咋舌。余劝勿服,患者家属
面色不悦,余即婉转相告:倘定要服用,则服药时宜少量缓进,
一剂分多次服用,如有不适,立止后服。不意患者求愈心切而
又深信“名医”处方,每日饮一大剂,虽药后腹胀泛恶,眩晕乏
力,浑身难受,而竟咬牙饮尽多剂,倏见大腹膨隆,诊时闻及振
水音,是腹水生矣。前医否认腹水,谓为气壅使然,更进破气
攻逐之剂,则腹且益大,水且益多。此时始知改弦更张,另请
一素有名声之治癌老中医,投以六君子汤病不见进退。更方
欲逐其水,以商陆研未,加冰片适量调敷脐部,敷后大便日二
十余行,尽为血性稀水,奇臭难闻,据其妻云此臭不似粪臭,如
烂肉气味。至此时,已经先后四位医家诊治四十日,余之药亦
停服四十日矣。于无路可走时再邀余诊,余见患者骨瘦如柴,
腹大如鼓,发热不退,敷脐药去除后尚日泻臭水四、五次。余
见此状,知患者大势已去,康复无望,仅能勉尽绵力,以减其痛
苦,即所谓“提高生活质量”也。再以神农“一号”及“八号”大
剂并进,两日热退泻止,每日有一次黄色正常大便,一月后腹
水退尽。虽最终仍未治愈,而药物之效用已自可见。
例三 某单位退休职工陈某,男,六十五岁。1992年2
月因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