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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金融大风暴-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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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浩梅失笑道:    
    “你刚才不是说李先生问我喜欢上哪儿去跟他饮下午茶的吗?”    
    “嗯,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好运来冰室?”    
    “对了。”    
    “那么,”周太吁一口气,只好仍礼貌地问:“请问好运来冰室在上环哪儿?”    
    “我晓得去,可说不清楚地址来,那冰室就在上环街市附近。”    
    “那么,也要李先生晓得去才成。”周太没好气的回应。    
    樊浩梅随即答说:    
    “李先生晓得那地方,只要你告诉他好运来冰室,他就会知道,那是我们很久很久之前常去的茶餐厅。”    
    樊浩梅并没有发现她的回话中带有语病,可以令周太联想到别的一些可能的奇妙而复杂的人际关系来。    
    只见周太耸耸肩,脸上浮泛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就挂断了线。    
    她跑进去回报李善舫说:    
    “李先生,樊姑娘说明天下午四时在好运来冰室与你见面。”    
    “什么?”李善舫抬头看秘书,有一点点的迷糊不清。    
    “好运来冰室,在上环的一间茶餐厅。”周太故意地加强语气,说:“樊姑娘没有说地址,她只说那是她最喜欢上的冰室,你会晓得去,那是你们很久以前常去的地方。”    
    李善舫看得出周太的表情内包含着很多别的意念,他也懒得再向她提供更多资料,以供她胡思乱想,于是简单地回应:    
    “知道了。”    
    好运来冰室的确是李善舫晓得去,而且在很久之前常去的地方。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从大陆南下,靠金融业混饭吃的一帮人,都在中环永吉街一带活动。有哪一天赚多了钱,就上陆羽茶室去,要一桌佳肴美酒,吃个畅快。如果在股票和黄金市场栽了个小跟斗,那就只好徒步十分钟,往上环这家好运来冰室来,叫个常餐裹腹,只付陆羽茶室五分之一的价钱,一样吃得津津有味。    
    说也奇怪,这冰室的名字起得挺有意思,上那儿去的顾客,有什么生意上头的失意,屁股多沾在好运来冰室那些硬帮帮的木板椅上,三五七天过后,就真会好运起来,又能在股市翻身而成另一条好汉。    
    所以,好运来冰室与陆羽茶室在李善舫这起金融界大亨的心目中,同是陪伴他们成长的两个食肆。    
    只不过,陆羽茶室的格调和素质都跟他们发迹的路线同步。而他们这些年来,已是江山大定,富贵迫人,再不用上好运来,天天都已是好运来了。    
    李善舫原本可以嘱咐周太,通知樊浩梅改在中环的美国会所、香港会所或者中银大厦的中国会所去跟他吃下午茶,其后,他翻心一想,还是上好运来冰室去吧!    
    来一趟怀旧的心路历程,对李善舫来说,是会有一定意义的。    
    这二、三十年的香港,变动是太多也太大了,可是,好运来冰室还是从前那个老样子。    
    李善舫嘱司机把车子停在巷口,那是条单程路,自己徒步走进去。    
    李善舫记得好运来冰室在巷中的左面,一看,真是奇景。    
    哪怕是这么一条窄窄的小巷,也盖起几十层高的住宅大厦来,只有好运来冰室的一幢旧楼,孤伶伶、矮矮小小的仍然迄立在两幢大厦之间。    
    李善舫走进好运来冰室去,像步进了时光隧道,那一台一椅都是旧时模样,连那柜台旁墙上所挂的月历都是旧日的那个款式,一大张明星照片,其下是一张张要用手撕下来的日历。    
    李善舫记得,当年在这儿饮下午茶,那个胖老板叫五叔。老是伸手撕下日历纸来,背书些送外卖客人的地址,塞给小伙计,让他们依址送外卖。    
    从前的挂历明星,有林黛、尤敏、乐蒂,现在的挂历怕仍是明星照片吧,李善舫可不认识,完全叫不出名字来了。    
    “李先生,你来了。”    
    是先到了的樊浩梅向李善舫挥手打招呼,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坐到角落的卡位上了。    
    “要什么饮料?”樊浩梅问:“还是要鸳鸯吗?”    
    李善舫点点头,道:    
    “嗯 !鸳鸯?好的,就鸳鸯吧。”    
    李善舫跟鸳鸯久违了,不无感慨。    
    “要菠萝包还是鸡尾包?”樊浩梅问。    
    “你呢?跟你一样吧。”    
    “嗯。我要菠萝包,一直喜欢菠萝油。”樊浩梅说。    
    “这家冰室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李善舫说:“你还常来。”    
    “嗯。”樊浩梅点头:“你不来这儿好久了吗?”    
    “有二十多年了吧!”    
    樊浩梅稍稍吃惊,抬眼望着李善舫。    
    从前上这家冰室来饮鸳鸯,吃菠萝油时,偶然会遇上李善舫这班光顾她做按摩的顾客,那年头的李善舫年纪青青的,总爱穿件夏威夷恤,敞开了颈下的两颗钮扣,让人家看到他穿在里头的那件利工民白衬衫,还是有他的派头的。    
    可是跟现在到底是差得远了。    
    樊浩梅忽然惊觉,不禁涨红了脸,讪讪地说:    
    “对不起,李先生,我不该要你上这冰室来。”    
    “为什么呢?”    
    “我省不起来,现在你的身分不一样了。”    
    “不,不,上这儿来好。”李善舫点点头,忽尔凝望着樊浩梅道:“你想到要上这儿来喝下午茶,可见你拿我作旧时朋友看待。”    
    李善舫知道在樊浩梅的概念里,没有进注到这几十年外头的变化,她仍然是在她熟悉甚而恋栈的圈子内过生活。    
    她做按摩的那幢威灵顿街旧唐楼和这家好运来冰室一直客似云来,那些客人离开之后,有他们惊涛骇浪、瞬息万变的生活。然而,樊浩梅从没有走到外头去过。    
    这未尝不是好事,李善舫想,反正女人应该活在无风无浪的温室之中,隔着玻璃看看风风雨雨,是可以的,身受就不必了。    
    眼前的樊浩梅其实跟李善舫家里头的那一位,同样享受着两种不同格调和档次的温室生活。    
    李善舫微笑地说:”    
    “我没上好运来很久了,今天正好来怀旧。”    
    樊浩梅说:    
    “记得五叔吗?”    
    “这儿的老板?”    
    “对。”樊浩梅说:“上个月去世了,癌病。”    
    “嗯,这冰室由下一代在管吗?”    
    “他的儿女早就移民到加拿大的温哥华去了,在唐人街开设香港式冰室,一样其门如市。只有五叔坚持不肯移民,死守在这儿。”    
    “有人劝他把这幢三层高的房子卖掉,他说什么也不肯。五叔说:    
    “‘好运来怎么能卖掉,我是跟香港共存亡的,有香港就有好运来。’”    
    李善舫恍然,道:    
    “难怪,这冰室的两旁都变了大厦了,只有这三层高的房子还孤高自傲地迄立不动。”    
    樊浩海点头,道:    
    “我听五叔说,地产商向他出高价,希望能连成一片的盖成更高的大厦,五叔跟我说:    
    “‘阿梅啊,几十年前,我从中山出来香港,租下这店铺来苦苦经营,熬到后来,从业主手上买过来,又再收购了楼上两层作住所,这儿有我的岁月呀,怎么能卖?’    
    “我说:    
    “‘五叔,你的孩子们都不喜欢留在香港,或者他们会希望你变卖了这儿的产业,去跟他们团聚。’    
    “‘嘿!’五叔干笑:‘要一家团聚的话,只有他们卖棹归航的份儿。不过,阿梅啊,你听我说,是会回来的。今时今日我对你说这句话,将来总有一天兑现,你得作证,是我老早就说准了。外头的日子再风光,还是红须绿眼的世界,人家看我们老几了?将来呀,香港会好,中国更好!’”    
    李善舫感慨地说:    
    “五叔说得对呀。”    
    “你找我有事要谈吗?”樊浩梅带点紧张地说:“是不是家宝工作表现不好?”    
    樊浩梅在听到周太的电话,知道李善舫约她在外头见面时,就已经意识到一定是有严肃的事要跟她讨论,李善舫才慎重其事,不跑上她家里来趁按摩之便说话。    
    


第四部分金融大风暴(31)

    浩梅也实在想不出来,她跟李善舫之间有什么事是需要商量的,除非问题出在家宝身上。    
    李善舫听了樊浩梅的提问,忍不住笑起来说:    
    “家宝不是小学生,上课不守规矩了,故此校长要约见家长商讨。”    
    “家宝在宝隆办事还算守规矩么?”樊浩梅仍然非常关注这个问题。    
    “家宝是个相当有前途的年青人,他肯学肯做,而且聪敏,最难得的是他敦厚。”    
    “几乎所有的优点都给你加在家宝身上了,有点令人难以置信。”樊浩梅其实是非常喜悦的。    
    “我打算跟你商议的事,基本上与家宝无关。”    
    “那是什么事?”    
    “关于你的事。”    
    “我?”    
    “对。阿梅,你想过退休没有?”    
    樊浩梅一怔,这是个比较复杂的问题,她一时无法立即提供答案。    
    李善舫说:    
    “不是说你年纪大了,不能把你的工作干好,才跟你提出这个问题。作为你的长期顾客,我还是挺赞赏你的服务的。要找你这么有水平的按摩师,也不容易。”    
    “谢谢。”    
    樊浩梅挺挺腰,坐直了身子,仿佛立正在一位长官跟前去领受一枚勋章似。    
    对于一个以手艺营生的,其实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来说,这份由她的顾客口中对她工作的推许,是一服相当见效和管用的疗治自卑的灵丹妙药。    
    国内来港谋生的按摩师在近年是越来越多了,他们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当顾客一躺到按摩床上去时,他们就会问:    
    “你哪儿感到不适,告诉我,让我来替你治一治。”    
    这么说,其实作用是治一治按摩师们的心灵创伤。    
    身为受过正式培训的医师,为了环境的制肘而不能从事高尚的专业,反而沦为社会地位层次不高的按摩师,实在是难堪的。    
    只有把顾客视为病人,他们才能叫自己心安理得的为顾客服务。    
    樊浩梅不是没有这种自卑自怜的心理,但她从不转嫁这种痛楚到别个人的头上。    
    可以这么说,樊浩梅高傲得不肯歪曲事实,让顾客的光顾目标由纾压变成治病。    
    她尊重客人的身分、地位、权益,从而保存自己的自尊。    
    故此,当樊浩梅听到李善舫由衷地对她的服务赞许时,她觉得这是她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获得的报酬,因此她是的确开心的。    
    李善舫继续把话说下去:    
    “我想到你或者应该退休的问题,是基于两点原因。    
    “其一从私人朋友作出发点看你,熬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儿女长大了,不必你多照顾,就应该过一些比较从容舒适的日子。    
    “家宝是个好孩子,他不也曾多次向你提出过这个问题?    
    “其二从公事出发,我知道有地产公司有意收购你现住的那幢旧楼,将你们那一系列的旧房子拆卸重建新厦。你既是那单位的业主,不妨考虑趁这个机会,以较高的价钱出售物业,将一撮钱捏在手上,作退休的打算。”    
    樊浩梅没有作声,她一边静听李善舫的说话,一边细意考虑着他提出的建议。    
    李善舫看樊浩梅没有回应,便又较详细的补充说:    
    “那家打算收购你们那系列旧房子的地产公司跟我商议合作,所以我也算是重建计划的股东之一。也就是说在价钱上,我可以做点功夫,让你的那个单位拿个偏高的收购价。”    
    樊浩梅说:    
    “谢谢你的好意,李先生。”    
    “这是应该的,我们是多年朋友,且你对尤祖荫的关照,像弥补着我对他的疏忽,一直感谢至今。”李善舫很认真地多加一句话:“况且,我和你有同乡之谊,我们都来自上海呢!”    
    樊浩梅点头。    
    “你不会像五叔那样,坚持不放弃旧房子吧!”    
    樊浩梅平和地回答:    
    “房子老了要重建,其实是应该的,舍不得的只是在房子里头曾度过的旧时岁月,我相信五叔和一些人都有这个想法。”    
    “阿梅,你也是这么想吗?”    
    “也许是吧!外头的世界毕竟对我是陌生的。”    
    “阿梅,听我说,尤其是你,应该大踏步走出房子,到外头去看世界,趁你还在中年,应有心机去发掘新人新事。”    
    “我?”    
    “对。”李善舫很诚意地说:“你知道吗?你是有条件过外头更好生活的一个女人。”    
    李善舫不便说出口来的是,连他也发觉在按摩房内的樊浩梅是过时的、陈旧的、不起眼的,但当樊浩梅走出了房子之后,就是焕然一新的一个人。    
    李善舫当然明白如果自己直说了,就未免显得有点孟浪了。    
    樊浩梅可依然对李善舫这个含蓄的说法有所领会,她静静地看了李善舫一眼,探索他神情上所表达的诚意。    
    樊浩梅说:    
    “退休跟出售房子是两回事,我看我还是不想退休。”    
    樊浩梅并没有告诉李善舫,工作令她有存在的价值感,有这么多客人光顾,反映出她是被需要的,这个感觉对心灵上寂寞了多年的樊浩梅是重要的。    
    这最近,方明抛下了工作,投进了一个叫陈伟业的有妇之夫怀抱里,刺激着樊浩梅更加恋栈着自己的工作。    
    她像要仰赖着胼手胝足的干活,去平衡那种遭人讥讽的恐惧。    
    心头的这个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是,出售了房子,我还是可以另外找过新的地方进行我的工作。”    
    樊浩梅说这几句话时,态度是严肃的,语气是坚持的。    
    李善舫说:    
    “是否愿意出让你的单位,不妨好好考虑,给我答覆。”    
    “好的。单位是我的姨母给我留下来的,我也得写封信回家乡去,给其他的亲属打声招呼。最重要是给家宝兄妹商量一下。”    
    在谈过了这件正经大事之后,他们竟也能胡扯了一点别的情事。    
    这给李善舫一个小小的意外惊喜,他没有想过自己能跟樊浩梅沟通得来。    
    原来樊浩梅深藏不露的是,她对社会国家的关注、对人情世故的洞悉,和她先天赋予的智慧和后天栽培的学识。    
    她不是个全然无知,麻木地每天操作,然后把钱存在积蓄户口中就已算满足的一个女人。    
    在临别时,樊浩梅是满心欢喜地对李善舫说:    
    “谢谢你这顿下午茶,吃得挺愉快的。”    
    愉快的最主要因素是,樊浩梅从未曾试过以这么一个平起平坐的身分跟朋友畅谈。    
    她与李善舫的交流过程,给了她最大的安慰,樊浩梅发觉她可以有谈得来的朋友。    
    过往在她的生活环境之内,樊浩梅从来都不多话,只为她觉得环境不对劲,身分不配衬。出现在她周围的人,不是只要求她按摩服务的客人,就是左邻右里,这些人引不起樊浩梅与他们交谈的兴趣与动机。    
    她一直是孤单而寂寞的。    
    今日,在李善舫跟前,她畅所欲言,说上了半辈子未曾说过的这么多话,原来也是一种纾缓心头压力的行动。    
    她是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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