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拉米扬元帅战争回忆录-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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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将军同志,我们不会叫人失望的。”
赞同的声音响彻队列上空。就在这时,基尔波诺斯将军的副官跑来了:司令员叫我去。
我命令队伍解散和做好战斗准备,便急忙去村子中心。基尔波诺斯、布尔米斯坚科、雷科夫和图皮科夫正站在一群将军和军官中间。布尔米斯坚科低声而平静地给同志们说些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简直就在敌人表尺距离内了,他还进行谈话。布尔米斯坚科,乌克兰人民的光荣儿子,毫不装模作样地保持着镇静,充满了信心。我走近以后,听到他说:
“主要的是要沉着冷静,同志们。我们的人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和危险。共产党员应该在履行军人职责方面做出榜样。”
我向司令员报告我奉召来到。
“巴格拉米扬同志,”他匆忙地说,这种匆忙是不合乎他性格的。“从梅列哈开来了一支很大的法西斯摩托车队。它强渡姆诺加河后,打退了我占领那几个高地的分队,”司令员指了指东面一公里外十分突出的一个小山岗,“眼看就会闯到这里来了。您立即展开自己的队伍,向敌人冲击。你们的任务是攻占这一列高地,抢占河上那座桥,向先恰前进。请执行吧!”
这么说,一切都改变了。我们将打到先恰,而我的队伍变成第一梯队了……我不禁想起昨天法西斯分子把方面军司令部的纵队逼离在我们前面行进的步兵第298师部队的情景。我担心今天又发生这种事,便说,假如我的队伍冲击成功,主力最好要离我们近一些。司令员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
“好,去吧,巴格拉米扬同志。”
我发现:司令员从来没有这样疲乏和忧郁。
我跑回自己队伍,让大家整队,讲了新的战斗任务,便率他们快步走出村子,在灌木林中展开成散兵线。盘踞小山丘的希特勒分子开始射击。可是我们继续运动。许多人看见我们后,从地上站起来。这是被敌人从山丘打下来的那些分队的战士。他们兴高采烈地加入了我们的散兵线。我的这支队伍象滚雪球一样,人越来越多。我听到有人大声喊:
“同志们,将军和我们在一起!冲啊!”
我们冲到了山顶。用枪弹解决不了的就用刺刀和枪托解决。希特勒分子倒下了很多。我们抓了四十个俘虏,缴获了几门迫击炮和几辆摩托车。把这些都打发到戈罗季希后,便急忙赶到河边。幸好法西斯分子来不及炸桥,它落到了我们手中。天已经黑了,但四周都有干草垛在熊熊燃烧。这是我军主力的最好方位物。可是他们却不知为什么迟迟不动。我派二级军事技术员斯捷潘诺夫去报告战斗结果,并报告我们将遵照命令向先恰进发。
这时,我们的补充人员越来越多。方面军油料供给主任阿列克谢耶夫将军和方面军后方警卫长罗加京上校带来了一批边防军人。各后勤机关指战员或单独,或两人一伙、三人一群,纷纷来到。而司令部纵队却一直不见影。
深夜,我们接近了伊斯科夫齐-先昌斯基耶(尤斯科夫齐)村。尽管天黑,我们还是很快就根据希特勒分子设置的路标判定了方位(他们有德国人拘泥细节的特点,几乎在每个交叉路口都设置路标)。我们停下来,好让队伍靠紧些,并整好队。当阿列克谢耶夫和我做这件事时,作战部军官们走遍了各个农舍。躲藏起来的居民们听说突然进村的不是德国人,而是红军,便纷纷走到街上来,抢着用各种食物招待战士们。
我们派去同方面军司令部联络的一名作战部参谋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谁都没跟我们走。他遇到了一些由戈罗季希冲破敌屏护队封锁的战士。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的人谁都没留在那里,所有汽车都向西开走了。我一点也不明白。但是我们是奉命去先恰的,所以我们必须去那里。可能方面军司令部是经另一条路去那里的。司令部不可能不经过先恰,因为那里有一座横跨苏拉河的桥。这条伤脑筋的小河有一大片变成沼泽的河滩地,只在先恰和洛赫维察两地有桥。但是往洛赫维察钻是不明智的——那样的大居民地恐怕已经遍地是敌军了。
我们的队伍在拂晓前从行进间突入先恰村西郊。没有德国人。可是刚接近桥梁,对岸敌人就实施了猛烈的机枪和火炮、迫击炮射击。大家只好卧倒。我同阿列克谢耶夫和罗加京商量了一下,决定实施冲击。必须夺占渡口和整个村庄,并扼守到方面军司令部纵队到达。射击未曾停息,但战士们按我的口令跃起向桥冲去。这时德军坦克也出现了。它们一边用加农炮和机枪射击,一边向我岸急驰而来。而我们连燃烧瓶都没有,只好放弃村子。事情很清楚,我们是攻不下这个村庄的。于是准备绕过去。
我们把队伍分成两部分。阿列克谢耶夫将军率自己的那群人向北走,我率其他人向南面的小村庄卢奇卡走。两群人都应准备就便器材渡河,黎明以前要等候司令部纵队到来。
我们失去了与方面军司令部会合和任何希望,拂晓前分乘几条船过了河。当地居民送我们沿难以辨认的泥泞小路走过了沼泽河滩地。我们顺利穿过公路,隐蔽到麦垛间。我派年轻的中尉多罗霍夫去侦察。他回来时很高兴:
“将军同志!离这儿不远有一个国营农场。那里一个德国人也没有。居民们请我们去。”
在国营农场的这个镇子里,妇女、老头和孩子们(所有能拿起武器的男子都上前线了)把我们团团围住,提出了当时通常会提的一连串问题:我们的红军究竟在哪里?为什么德国鬼子会侵入我国国土这么远?
我讲了我们方面军的困难处境和苏军战士的英雄气概,并说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妇女们开始抢着请我们“到寒舍吃一点”,并把包着各种食物的纸包塞给我们。
我们在这好客的镇上休息了一整天。战士们擦拭武器,洗脸,缝补衣服,有人还刮了脸。可是我们一分钟也没有忘记危险,派出了环形警戒。
到处都乱扔着法西斯的传单。我看了其中几张,都是欺骗性和语无伦次的。其中一张是写给“乌克兰先生们”的,答应从今以后给他们这些“自由臣民的后代”真正的自由。至于这个自由意味着什么,却解释得极为含糊。讲得非常明确的只是进行以下选择的权利:假如“自由臣民”胆敢不服从德国当局,是上绞架还是被枪毙。接下去是一列长长的清单:
禁止干什么和干了什么会被处死。
我召集指挥员共同研究尔后行进路线。
幸好我身上有一张小比例地图(百万分之一)和指北针。我们决定尽可能离开道路行动,以减少同敌人遭遇的可能性。
每一段路都要测定准确的方位角,以便于夜间判定方位。
晚上,我们和镇上居民亲切告别,向大村庄科梅什尼亚进发,希望在那里遇上我军先遣部队。我们避开居民地悄悄地赶路,到科梅什尼亚村口时停住了脚。我派勇敢的多罗霍夫和另两名军官前往侦察。半小时后传来了冲锋枪射击声,并升起了信号弹。多罗霍夫中尉气喘吁吁地飞跑回来报告:
“村里有德国鬼子!差点落入他们的魔掌。”
我们抓紧时间绕过了村子。当我们走近霍罗尔河畔的小镇梅列什基时,天已微明。最边上一间农舍的主人告诉我们,这时没有希特勒分子。他确信我们是苏军指挥员后,便给我们指示了徒涉场。我们渡河时天已大亮。再往前走就危险了,因为周围是一片开阔地。于是决定在离红库特镇不远的沿岸灌木丛中渡过一天。我们占领了环形防御。镇里的淘气孩子到处乱钻,在这里撞上了我们。起初他们被当兵的吓坏了,但看到领章和军帽上的红星后,便壮起胆子和我们谈开了。这些大眼睛的小淘气知道很多情况。他们说,现在只有别列佐瓦亚卢卡村和祖耶夫齐村,即我们以北和以南几公里处的两个沿河村庄有德国人。至于村子以东有什么情况,可惜的是这些小宝贝不知道。我们问孩子们能不能到镇子里弄到吃的东西。他们答应去问问。我派我的审慎而老成的助手索洛维约夫中校同他们一起走。不一会他就和两个上了年纪的集体农庄庄员回来了。三个人拿来了几口袋食物和几桶牛奶。其中一个庄员送我们去据说昨天还有人看见红军战士的拉希夫卡村。我们在黄昏时出发。四周静悄悄的“听不见打枪,也看不见法西斯的照明弹!我们在拉希夫卡村旁告别了向导,继续赶路。到达萨兰奇纳多利纳镇附近时天已破晓。我们在沿普肖尔河延伸的一个森林里隐蔽起来,占领了环形防御,并向道路派出了侦察群。中午侦察群报告,有一个不大的汽车纵队正由北面开来。我命令准备战斗。
头车还未驶到镇子就停下了。车厢里坐的是红军战士!我们欢呼着朝他们奔去。一个年轻的中士从驾驶室跳下来。他惊讶地看着我们这些疲惫不堪、长满胡子的人。看见我后,他敬礼报告:
“我们是侦察支队侦察群。我是侦察群长莫罗佐夫中士。”
我们得知这个侦察支队是一个独立工兵营的营长由加佳奇市派出的,目的是察明敌人位置及其兵力部署。侦察群从我们这里了解到希特勒军队各先遣支队位置后,继续赶自己的路,我们则愉快和精神抖擞地向东走去。到大村庄萨雷后,人们盛情接待我们,把我们分到各户吃饭。在这个只有我侦察兵可以渗透进去的中间地带村庄中,村苏维埃和集体农庄管理委员会仍然在行驶职权。它们简直是在希特勒匪徒的鼻子底下对突围的战士们提供帮助。我由村苏维埃同驻加佳奇市的工兵营长通了电话。他派汽车来接我们。我们被接到一个不大的楼前。一个军官大步朝我走来。清晰地自我介绍(一下就可看出是个基干指挥员):
“库列绍夫大尉,加佳奇市卫戍司令员。”
他请我去办公室,同时命令自己分管物质、保障的助手立即安置和我一起到达的人们休息。
我惬意地坐在包着颜色不分明的人造革的松软旧圈椅上,仔细听取大尉报告。他报告了守备部队行动地域的情况,介绍了他的兵力编成。从大尉的叙述中我了解到如下情况。
库列绍夫大尉是独立工兵第519营营长。他的部队正在加佳奇组建时,法西斯分子分割了我方面军。大尉得知此情并与营政委梅德韦杰夫商量后,定下了组织城市防御的决心——该市现在突然处于战斗行动前沿了。他作为卫戍司令员,把米申大尉的道路修筑队和由市民警局长格尔琴科指挥的地方歼击营收归自己指挥。立即开始了构筑防御地区的作业,市民积极参加了构筑。
库列绍夫定时派到洛赫维察的侦察组,曾多次与阻挡我军退却的敌坦克第3师个别分队发生小战斗,抓到一些俘虏,缴获了第一批战利品:汽车、电台、司令部文书等。
“还有这个”。威武的大尉把大约二十枚德国铁十字勋章撒到桌上。
在法西斯各坦克集团前出西南方面军后方以后的最初日子里,加佳奇市守备部队是在几十公里地段阻挡敌人东进的唯一部队。库列绍夫大尉行动时责任自负,因为同上级首长没有通信联络。现在他开始直接由A·P·波克罗夫斯基少将任参谋长的新西南方面军司令部接受指示。
加佳奇守备部队对突围者不断提供很大帮助。由阿列克谢耶夫和戈尔恰科夫领导的守备部队经济管理人员不知让多少衣衫褴褛的、饥饿的和受伤的人穿上了衣服、鞋子,吃上了饭。我们的队伍也体会到了这种亲切关怀。
我们在加佳奇曾企图打听到我们没有碰上的司令部纵队。可是任何人都不能告诉我们任何确切的情况。后来我遇见了我的副部长A·C·格列博夫中校和方面军司令部的其他同志,才得知令人悲痛的细节。我首先问格列博夫,当初方面军司令部纵队为什么在戈罗季希迟迟不动,而且没有跟随我们的队伍。格列博夫惊愕地看了我一眼:
“难道基尔波诺斯将军没预先告诉您?他只是想用您的队伍向先恰方向实施佯动冲击,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开。当时纵队应向北行进,并在沃龙基村附近强渡姆诺加河……”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我不能抱怨基尔波诺斯对我隐瞒自己的企图。对部下隐瞒企图,这是司令员的权利,更不用说他要实施佯动冲击了——得让他象在主要突击方向行动一样全力以赴。)
格列博夫接着说,起初还算顺利,大家沿姆诺加河右岸隐蔽前进,夺占了沃龙基村,并渡了河。9月20日拂晓,到了洛赫维察西南约十五公里的德留科夫希纳镇。在舒梅伊科沃小树林停下来进行全日休息。
方面军司令部纵队中一共有一千多人,其中八百名是军官。仍然同他们在一起的有M·P·基尔波诺斯上将,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M·A·布尔米斯坚科和军事委员会委员、师政委级E·P·雷科夫,B·A·图皮科夫少将,J·M·多贝金,A·A·达尼洛夫,B·B·帕纽霍夫,第5集团军司令员M·A·波塔波夫少将,该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师政委级M·C·尼基舍夫和军事委员会委员、旅政委级E·A·卡利琴科,集团军参谋长J·C·皮萨列夫斯基少将,兽医勤务主任A·M·佩尼翁日科及其他同志。同纵队一起行进的有六辆装甲汽车、两门反坦克炮和五挺四联装高射机枪。
小树林被一个峡谷切成了两半。车辆和人员集中在小树林边缘。战斗车辆在林缘占领了阵地。遗憾的是,队伍又暴露出组织性不强的弱点。占领防御的只有格列博夫中校指挥的方面军军事委员会警卫队和弗拉基米尔斯基少校指挥的第5集团军司令部警卫队。许多军官各自走到镇上农舍去洗脸、弄食物和稍事休息。
而法西斯分子已经发现了夜间消失的方面军司令部。晨雾消散后,侦察兵报告:德军坦克正从东面和东北面开来。从西南面来的掉队战士说,这一方向也有敌人的摩托车和坦克正在接近。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敌人从三面对小树林实施冲击。坦克用加农炮和机枪射击,后面跟着冲锋枪手。在雷鸣般的炮声和机枪的哒哒声中,也夹杂着我们两门火炮稀疏的射击声——炮少得可怜,而且还要珍惜每一发炮弹。敌坦克突到了东林缘。装备手榴弹和燃烧瓶的军官们同它们进行搏斗。两辆敌坦克起火燃烧,其余退回去了。
方面军司令员、两位军事委员会委员、图皮科夫将军和波塔波夫将军开始商量接下去怎么办:是在小树林等到晚上呢,还是马上突围。可是敌人又发起了新的冲击。乘车接近的德军步兵从行进间展开成散兵线,在坦克火力掩护下扑向小树林。当他们到达林缘时,被围者在基尔波诺斯、布尔米斯坚科、雷科夫、图皮科夫、波塔波夫和皮萨列夫斯基率领下,投入了反冲击。希特勒分子经不住这种白刃冲击,又退下去了。
基尔波诺斯将军在反冲击中腿部受了伤。人们把他抬到峡谷底部泉水边。负伤加严重震伤的集团军司令员波塔波夫也被送到这里。他的参谋长皮萨列夫斯基将军已英勇牺牲在战场上。
师政委级雷科夫和图皮科夫将军同格列博夫中校一起绕过了林缘。他们同人们交谈,并鼓励他们。
大约在晚上六点半钟,基尔波诺斯、布尔米斯坚科和图皮科夫召集指挥员讨论了突围方案,预定天黑后进行突围。就在这时,敌人开始实施猛烈的迫击炮射击。一颗迫击炮弹在司令员身旁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