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莫予毒-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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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们在如何分割财产上并没有达成协议。”
“因为双方共有财产是不存在的,分割没有对象协议自然无从谈起,个别人有些一厢情愿的天真想法那也只能是他个人的一厢情愿。”“如果你们不能在财产问题上达成协议,一方坚持不放弃自已的要求……”“我不放弃自己的要求,我要捍卫自己的权益。”
“我只好不批准你们离婚。”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只能提起离婚诉讼了?”
“是的,你们可以各自在法庭上捍卫自己的权益,由法庭裁决财产的归属问题和是否需要赔偿。你们愿意吗?”
“我无所谓。”“我也无所谓。”“那就请便吧,顺便问一句,你们的孩子由谁赡养达成协议了吗?”“我们没孩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结婚还不到一个月。”“那不一定,有的人结婚一个月、不到一个月也有孩,现在怎么能用老眼光,常规的认识去衡量事物?七个月以上的胎儿也要当作生命考虑在内。”
“谢谢,我们没有孩子,我也没有怀孕。”
“不客气,走好。”“您有什么事?也是来登记的吗?怎么一个人?”
曲强光顾听那头谈话,没注意自己身旁已经没了人。负责登记的姑娘和蔼地问他。
“我本问象我没工作没单位能不能登记?能不能不要介绍信?”曲强顺口胡诌,低下头,不让正往外走的刘志彬和白丽看见自己的脸。负责登记的姑娘慢悠悠地说:“你这个情况倒有些特殊。这样吧,你回去让你们家长写个条儿来,写上你的婚姻状况……。”申强没等负责登记的姑娘讲完,已经跑了出去。他要看刘志彬和白丽往里走。区人民法院民事庭的一间俭朴只有一张长桌子和两排椅子的屋子内,坐在长桌一端的一个面包脸的女审判员正在向分坐在她两边的刘志彬和白丽问话:
“离婚理由?”“性格不合。”刘志彬重复说道。
女审判员还想往下记,听到刘志彬没声了,抬头问:“没啦?”“没啦。”“就这一条?”女审判员放下手中的笔,“就这条我们可要对你们进行周解。你们这有点象开玩笑嘛,你们以为婚姻是儿戏吗?随随便便想结就结,想离就离。噢,就为了想把钱重新分一下?”“性格不合不能作为离婚理由吗?”刘志彬说,“我瞧你不顺眼能够幸福吗?能够促进整个社会的安定团结吗?”
“小仿子,你不要给我上课,我见的比你多,年纪比你大,对婚姻的理解比你深。你见过那不吵嘴不打架的家庭吗?结婚和谈恋爱是两个概念。谈的时候你是自由的,双方都是自由的,合则留,不合则去。一旦结了婚,有了这个证,这张纸片,你就不那么自由、不那么随心所欲了,除了权利,责任和义务也随之产生了。斗个嘴、受点气那是免不了的或者说不可缺少的,哪有性格脾性完全一样的人?双胞胎还有饭量大饭量小的呢。不要唯我独尊,那么爱面子那么大男子主义以碰不得触不得什么都要听你的,自己老婆给点气受就受呗,那不也是一种乐趣,瞧人家大多数男同志。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标志耍了几千年威风,女同志这几年神气一点又有什么咽不下去的气?”
女审判员说着嗬嗬笑起来,看到两个当事不毫不为其所动,仍旧板着脸,自己也没趣地停住了笑,恢复公事公办的口吻:“这么说你们同意调解了?”
“不,我们不同意调解,没有什么可调解的。”刘志彬说。
“不同意调解也要调解。”女审判员坚决地说,“我们还要找你们各人单位的领导和双方亲属调查了解,共同做你们的思想工作。”“甭白费劲了,我们是决心已下,找伐没有用。”
“就算你们离婚的决心有天大,我们调解你们的决心比天还大!一定要让你们破镜重圆我见的多了,刚到这儿都是把话说得情断义绝、斩钉截铁,最后还不是抱头痛哭,你亲我我亲你你。”“你们不能强扭瓜儿,强把人家捆在一起,这简直是不讲理!”刘志彬喊起来。“怎么不讲理,谁不讲理?”女审判员一字一板地说,“法院就是讲理的地方。不但要讲,还要掰开揉碎一点点给你们喂,直到把你灌开了壶。再者说,调解是离婚诉讼中的一项必要的程序,婚姻法第25条有明文规定,我们必须依法办事。”“这是谁定的法呀,”刘志彬绝望地呻吟,“怎么处处跟我为难?我敢跟你打赌以你调解不成!”
“那就是你们除了‘性格不合’还有其它的原因。”女审判员颇为自信地说,“光这一条要调解不成那才怪了呢。”
“那你就把离婚的真正原因跟审判员讲了吧。”白丽对刘志彬说,“省得这么着急这么窝火再憋出病来。”
“什么,难道真有其它原因吗?”女审判员严厉地盯着刘志彬,“为何对本庭隐瞒不报?”
“我不能说,我没脸说。”
“在本庭这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对本庭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是难于启齿和不可告人的。”
“我不能说。”“那就我说吧,这也没有什么难为情的。”白丽对女审判员说:“其实离婚的真正原因是我的失贞。”
“没有处女膜的女子是很多的,这不能作为确定是否失贞的标准。”“不不,你没听懂我的话,我是婚后失贞。”
“是你没讲清楚,现在我明白了。”女审察员转向刘志彬,“这就是你不能谅解,坚决要求离婚的理由?”
“要是你呢?你能谅解吗?”
“我问的是你,你不能反问我。”女审判员声色俱厉地说。
“是的,我不能谅解。”
“这就不大一样了。”女审判员往椅背一靠,“这问题自然是严重多了,是非责任也清楚得多了,我想,你是被你丈夫亲手捉住的吧?”“不不,不是这么回事,你搞错了,实际上我的失贞是在违背我本人的意愿,我不能预料的情况下发生的。”
“是强奸?”“我不知该如何给这件事定性,我当时没有反抗对方也没有使用暴力,准确地说我当时是处于不能辩论断不清醒状态。”“我明白了,你有间发性意病,当时正在发病。”
“不,不是,你什么也不明白,我没有精神病,除了脚气我什么病也没有。”白丽很气愤,女审判员也很恼火: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总是含糊其辞,语焉不详我怎么能够听懂?请你简明、直截了当、用普通人说话习惯、用我们常用的那些词汇把这件事讲明白。”
“我走错了房间,懂吗,住旅馆走错了房间。那儿的房间都是一样的,在夜里谁也别想分得清,我稀里糊涂上了别人的床。别打断我,我当时半睡半醒,错以为那人是我丈夫,就这样,我失了贞。”女审判员听的目瞪口呆:“居然有这等事,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看来象您这祥见多识广的人也不一定什么都见过,也有想象力达不到的时候。”女审判员没理会白丽的挖苦,埋头飞快地在本上记录。嘴里自言自语:“要是这祥,那就大不一样了。”
“什么大不一样?”刘志彬不识趣地问。
06
女审判员拾起头严厉地望着他,“要是这样,你就别想离婚。”“我……。”白丽欲讲话,被女审判员截住:“你不要自惭形秽,不要害怕;这不是你的过失。对你丈夫的封建意识,我们——必要的时候还要请妇联的同志协助——共同对他进行批评教育。”“但我也是坚持离婚的。”
“你不要自卑。”“我一点不自卑,这不是自尊自卑问题……”
白丽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一个法院工作人员走进小声附耳对女审判员说了些什么,女审判员边听边开始用机警的目光看这对男女。刘志彬不安起来,他对白丽说:
“我看我们还是撤诉吧,这一调解还不定调解到哪年哪月,我愿意在财产问题上让涉。”
白丽未作表示,女审判员开了口:
“白丽同志请你跟这位同志走,他有些事想和你单独交换下看法。”“我是不是先回去?”刘志彬也跟着站起来。
“不,你坐下。我还要好好跟你谈谈如何对待妻子失贞的问题。”白丽跟着那位法院工作人员来到另一间接待室,屋里,单立人和曲强正在等她。“是您二位。”白丽有些惊讶和意外,你们来干吗“,找你。”单立人回答,停止按捏双颊、“把手平放在桌上,“别老站着,坐下谈吧。”白丽远远地在长桌另一头坐下,遥望着这两个在她看来十分不合时宜的警察。“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跟踪了?”
“别问这些了,这并不重要。”单立人开门开山地问,“我想了解你丈夫在与你离婚后会获得多大好处。我们已经知道他向你提出了财产要求,而你父亲为你结婚给过你一大笔钱。”“发现我丈夫参与那件事的迹象了?”
“是的,但还没有最后证实,这需要你的帮助,我们对他这样做的动机困惑不解。”
如果你们认为他是试图制造借口和我离婚以获得我财产中的一份的话,那我告诉你们,他一个子也拿不到。”
“他以前知道吗——在你这次告诉他之前?”
“我想他应该知道,尽管他很蠢,在我父亲给我钱时我让他看过那些存折,由于存折期限大都没有到期,还是他提出的如果这时过户会损失利息,所以存折上的名字还仍然是我父亲,没有更改。”“如此说来,他在离婚诉讼提出的分割财产的要求纯属明知不能为而为之的绝望努力了?”
“他这人一般不作无用功。我想这是他的策略,提出此项要求只是为了增加自己讨价还价的筹码,以期换得我在其它方面对他不作追究,不妨告诉你,他刚才已经向我提出放弃财产要求了。”“你指的其它方面是什么?”“也是钱,一笔现款,我们这次旅行结婚所带的一笔现款。”“多少?”“八千余元。”“还在他的手里?”“是的,他谎称已全部花光。但我粗略计算过,由于我们在第二站就出了那件事,接着背返,高估也不过只花了千元左右,他手里现在至少还有六七千元。”
“你以为这区区七千元足以使他冒险。”
“应该说这笔钱对一个吃了二十年地瓜的人很有诱惑力,但我怀疑这是他的主要动机他不离婚岂不是可以照样、更从容地花这笔钱?为了不使他不自在,老想着他卑微的出身,我是主动把感觉,我的切身感觉告诉他,他对我个人的憎恶超过对金钱的渴望,是这样,他井不爱我,从来没爱过。”
白丽平淡地说,显得十分冷漠。
“你的意思是他另有所爱?”单立人小心谨慎地措辞问道。
“我没有证据,但我相信是这么回事。”白丽显然不愿再谈这个话题,她岔开话问道:“我能知道一下你们发现了什么他参与陷害于我的迹象吗?”
“有线索表明他认识那个奸污你的流氓。”
白丽并不吃惊。“这很象是串通好了的预谋作案,使我们不明白的是他们怎么能预料到你会走错房间走进510房间,这真有点神妙算,你晚上有上厕所的习惯吗?”
“有,我有膀胱刺激症。”“刘志彬知道?”“知道,可这也不代表他就一定知道我会走错房间。”
“是啊,这真是怪事。”
“这倒不认为这里当真有什么预谋。”白丽平静地望着单立人,“刘志彬没那么高智商。”
“我们谁也别低估谁。”单立人注视着白丽建议道,“也许你能帮我们个忙?刘志彬有没有记着熟人电话号码和地址的小本子?你能不能趁他不注意象来给我们看看?”
“偷?”“怎么叫愉,是工作需要。”
“不,不行,我不干,不管叫什么。如果是工作需要,你带了搜查证去我家搜好啦,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去搜?”
“我们怕万一搜不出结果反而惊动了他。”
“我也怕万一找不到线索枉担了偷名。”
单立人凝视着白丽,不知她是真出于道德原因还是装模作样。从一个所谓有教养的人面上你几乎无法看出她的真实想法。“你离婚的决心已下”?
“是的,不管事情还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我离婚的决心不会动摇。”“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单立人主动问:“譬如那笔现款是否需要我们协助法院帮你追回?”
“不啦,谢谢。”白丽神情戚然地说,“对我来说多几千块钱也不会增添几分幸福;对他来说,这几千块钱也许是生死攸关的。我只想尽快和他离婚,哪怕必须对他网开一面。”“你的意思不是说使罪有应得的人不受法律的制裁吧?”
“不!”白丽冷冷说,“有罪者休想脱惩罚——谁也别想安然无恙地伤害我!”她抬起眼皮看单立人,“另外,我也希望不再见到你们,看到你们并不使我愉快,特别是想到你们是在盯我的梢儿。”“你认得什么记者吗?”
从局里汇报完情况出来的路上,单立人一边看着流逝的街景一边问开着车的曲强。
“您在哪家商店受到慢待和侮辱了?”曲强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把车停住,扭头对老单说,“我不认识什么晚报之流的小报记者,用不着,遇到受气事我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我在卫生防疫和工商税务方面有很多朋友,他们总是能不事声张地仗住何商店低头,效果比登报还要好,来得快。”
“不是那种和服务系统的龃龉,这种不愉快我早已有效率以为常。是有一个人托我,我爱人单位的一个女孩子,她被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骗了,又无法惩罚他,想在报上出口气。我想这种事情既有一定的可读性又具有某种警世作用,记者会感兴趣。”“您说的是那是几年前的形势,那时国家政治的混乱刚刚得到澄清和里正,人们普遍渴求正义的伸张和传统道德的恢复,那是个复仇的年代。现在则不同了,人们关心的是自己的权利和自由,敢作敢为是时代的特征,很少人再去理会那些因为失算蒙受损失者的大声呻吟、恶毒的以牙还牙的意图只能让人厌恶和不以为然,我就不同情那些企图获得些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捞到反而失去资本的经济上和感情上的小贩,在很多情况下他们不能指责社会环境不良,他们往往是咎由自取,我建议您少管这些闲事,否则这些人一辈子也不会汲取什么教训,栽几个跟头对某些人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真是时代不同了,”单立人叹口气,“连你这样正派的年轻人也没多少正义感了。”
“不能这么说。”绿灯亮了,曲强轰动油门,驾车向前开去。
“正义感依然有,只是使用比较谨慎而已。应该说心肠硬了,那些大街上乞讨的乞丐也许有体会,—把鼻涕一把泪掰折胳膊踢断腿也不得到多少路人的施舍了,起码没过去多了。”“停车停车。”单立人突然拍曲强的胳膊喊起来,头使劲向后扭去。“路口不能停车,那些六亲不认的交通警会罚钱的。”他也顺着老单的目光向后看去,“你发现了谁?”
“停车”老单吼起来,一边用手在兜乱摸,“让他罚去。”
“别摸了,我知道兜里没钱,我停就是了。”曲强把车停在路边,再三问:“您发现了谁?”
“徐宝生。”单立人头也没回地说,伸手拧门要下车。“街口电话亭里那个人。”曲强跟着单立人下了车,向街口玻璃亭里那个正在拨电话的人望去。交通警从岗亭探出身子冲曲强大声唱叱,曲强一瞪眼睛,对交通警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