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色倾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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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情。她等候了半日,见祁舜仍无反应,不禁着急地微微抬头观察着他。
祁舜仍是一副沉肃之态,过了良久才浮现一丝难得地淡笑,说道:“你父皇地建议,的确很好。”
衣盈风被他地态度所迷惑,完全不明白他的话意,带着几分娇嗔说:“那么你……”后面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
她自两年前在剑湖宫遇见祁舜、为他倾心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表哥冷千叶就曾经有心提醒过她,这个男子永远不会轻易在任何人面前显露出真正的情绪,过去没有、未来也不太可能会有,或者说,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他的心。也正因如此,她才会义无反顾、以飞蛾扑火般的热情等待着他、暗恋着他,希望自己终有一日能够得到他的回应和同等的爱恋。
祁舜沉默片刻,突然对她说道:“待淮南王之事了结,令尊必能如愿以偿。”
衣盈风闻言抬头,却发觉他已加快脚步走出房间,她迅速追出酒肆之外,僻静的街道两旁早已不见人影,她怔怔张望着巷口小径,独自站立了一阵后策马扬鞭回转迎宾馆,心中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是欢喜,却又无限迷惘。
小酒肆的掌柜站立在柜台后闲闲拨弄着算盘,他眼见这二位面貌俊俏、衣着高贵华丽的男女客人瞬间如疾风般一前一后掠出店去,显然遗忘了尚未拿回预付酒席的找零银两,心中不禁暗自窃喜。
皇宫西苑内,云萝仍在灯下端详祁舜所赐赏的衣饰,她一遍遍抚摸着那云霞般的轻纱,只觉得无限幸福甜蜜。
小雨手捧一盏云萝睡前常用的枸杞蜂蜜茶走近,她镇定了一下情绪,像往常一样带着笑意说:“时辰不早了,明日还有大典,公主喝了这盏茶歇息吧!”
云萝将衣饰叠放好归于锦袱内,带着开心的微笑接过小雨手中的茶盏,她轻轻仰头喝下一口,却微微蹙了蹙眉。
小雨心情紧张,见状急忙问:“公主!今晚这枸杞茶……不好喝吗?”
云萝摇了摇头,喝下剩余的部分枸杞茶,安慰她说:“只是略有些许苦涩而已,可能是蜂蜜放得太多,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小雨见她喝完茶,心中一块大石才算落地,她担心云萝会立刻有所不适,不停催促她更衣洗沐,直到她换好贴身的绸衣躺上锦榻,替她盖好薄绸被,又将纱帐放下,南窗开启半扇透入凉风,才放轻脚步离开寝殿,在外间卧榻上安睡下来。
云萝发觉小雨今夜特别小心谨慎,心中只笑她过于小心翼翼,并没有其他怀疑,躺上锦榻不久就渐渐沉入梦乡。
半夜时分,南窗附近突然之间袭来一阵巨大的风,将云萝的锦榻罗帷吹起,她恍惚朦胧中察觉有些异样,脸颊上有一种微微发痒的感觉,带着无限的困意勉强睁开双眸,竟然看见了一张梦中也熟悉不过的男子面容。
他黑眸中光芒闪动,轻柔伸出手来掩住她的樱唇,将她出口的低呼止住,说道:“别怕,是我。”
。第十一章 暗涌(三)
祁舜借着窗外的幽晦月色注视着她,眼前的云萝有着一张清丽妍媚,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两道清眉下的那一双滢澈澄眸,水光潋滟、勾人心弦,身上罗衫半解,露出一片雪白光滑的颈项肌肤。(更新最快)。
云萝惊魂稍定,蓦然发现他的灼热目光落在宽松的绸衣领口处,不禁涨红了脸,小声说:“我刚才睡下了。”
他微微俯下身,用宽阔的肩膀与双臂包围住她,眸色掠过一抹暗光:“这可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睡着的模样。还记得东陵你生病的那一次吗?那时候你穿的衣服比今夜还少。”
云萝被他的气息所迫,几乎不能呼吸,仓促地说:“你不要这样看我……”
“你怕我吗?”他好整以暇地观看她的娇羞模样,黑眸带着一丝危险神色,表情似乎更加开心。
她心情更加紧张,几乎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祁舜眼看着她的惶急和躲闪,带着一抹淡笑轻声道:“我先前让内宫监送来西苑的那套新制宫裙合身吗?”
云萝见他终于转换了话题,心中如获大赦,急忙说:“合身极了,我很喜欢!”
他伸手抚摸着她垂落在肩头的细密长发,享受着掌心柔滑如丝的触感,低声说:“明日大典之时,你穿这套衣裙来中宫殿观礼,我会在群臣面前赐你一个新的公主尊号。”
她依偎在他怀中点了点头,轻快答道:“多谢三哥。”
他忍不住将圈入怀中,她伏在他胸口静静享受着这一刻二人之间难得的温柔和甜蜜,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绸衣传递到她地身上来,尽管是六月夏至的天气。她却丝毫不觉得热,只感到一阵阵的醉人暖意。
过了半晌,他突然附耳低声问:“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何要送你那种服色?难道你不觉得它与大婚吉服地颜色相仿?”
她毫不留心他问话的用意,轻快回答说:“三哥送给我地衣饰。无论什么颜色都好。”
祁舜身体微微一震,突然沉默不语。
云萝惊觉他的异样而抬头,发觉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脸上,胶着一样牢牢盯着她的面容,目光复杂而深沉。仿佛还带着几分不悦。
凭借这些天对他的了解,云萝隐约感觉到他在生气,虽然她看见那套红色霞帔地第一眼就曾有过类似的联想,但是,这联想太过于美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从而怀疑自己在异想天开,才努力将这种念头压制下去,他此刻特别提醒她注意那套吉服的颜色。难道是因为他确实存着这样的心思,赐予她的那套霞帔分明有着与众不同的暗示和寓意?
他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眼神变得犀利逼人:“假若我所能赐予你的。永远都只有这种以假乱真的吉服,你也不在乎吗?”
这句话的含义极重。云萝不可能听不出他话语背后隐藏地深意。他是祁国新登基的帝君。她是祁国待嫁的三公主,他们在名义上、在诸国人地眼中本是亲兄妹。即使他可以将她留在祁国皇宫,她也永远不能光明正大地成为他的皇后或者妃嫔。她或许可以不嫁,他却必定要迎娶别地女子,她永远都只能做一个见不得光地秘密情人,长期幽居在冷清寂寞的西苑、在夜深人静地时候等待他的驾临,甚至永远不可能为他生育儿女。
这是静妃对云萝命运的期望,虽然在有着一个“皇妃”的尊贵头衔却早已失宠的妃子眼中,帝王的宠爱比无谓的名分更加重要,然而,静妃却不曾想到,对于一个从未经历过正常爱情与婚姻的少女而言,这种命运其实十分残酷。
云萝的心莫忽地抽痛了一下,她怔怔地看着他,娇弱的身子在他怀中颤抖,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
“告诉我,你当真不在乎吗?”他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
她惶惶抬眸之际,看见他那双冷厉中蕴含着迷恋的沉静黑眸,心头袭起一阵隐痛:他所能给予她的,永远都只是“以假乱真”而已,他给不起她更多、也不得不顾忌那悠悠众口,这些已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她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恐惧,假如她说在乎,会不会因此而失去他?是不是再没有机会留在祁国、留在他的身边?然而,倘若轻易顺了他的心意、出口给予他承诺,今生必定自此定局,即使明知未来万分艰难,也要尽力为他去做;纵然是错,将来也决不容她后悔。
何去何从,正是两难。
祁舜仿佛识破了她的心事一般,抬眼看着她说:“你不用立刻回答我。你要好好考虑清楚,不过,一旦你决定愿意留在我身边,一定要尽快告诉我,好不好?”
这一次,云萝并没有犹豫太久,迎着他的眸光仓促地点了一下头。
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再一次紧紧地拥住她,用他低沉有力的音色在她耳畔说:“你若真肯为我如此,今生今世我必定不负你。”
云萝依偎着他的坚实胸膛,心中却莫名地涌上一阵慌乱的感觉,祁舜明确表达了他的态度,留给了她考虑的时间,对也好、错也好,她必须尽快为自己的将来做一个明确的抉择。
夜露浸衣、月过中天之时,祁舜终于放开怀抱,低声叮嘱她几句话之后,如同上次一样从南窗处悄然离去。
次日,乃是祁舜登基大典的正日,祁国文武大臣们齐集在中宫殿前,内宫监早将一切礼仪准备妥当,八只巨大的麒麟宝兽随着礼乐声在殿前偏偏起舞,殿外四周的仙鹤长嘴中,袅袅喷射出一阵阵麝香,芬芳馥郁传彻祁国皇宫殿阁。
。第十一章 暗涌(四)
祁舜头戴冠冕、身穿一袭黑色刺绣着麒麟的衮袍,端坐在中宫殿内,一一接受百官称臣及朝拜后,内宫监开始大声宣读赐封昔日祁帝后宫妃嫔们的诏书,依据祁国礼制,祁皇后、永妃二人分别晋级为皇太后和皇太妃,其他宫妃们均有封赏,待嫁的二公主月芷与三公主云萝也将另赐封号。
后宫妃嫔诸人依序上前领旨谢恩完毕,内宫监便宣道:“二公主赐良田千邑,封御安长公主;三公主赐良田千邑,封庆安长公主……”
月芷今日盛装而来,她身着一袭鹅黄色羽缎百褶宫裙、头戴七色琉璃垂珠凤冠,蛾眉淡扫、胭脂调匀,尽显祁国公主妩媚尊贵之态,她上前向祁舜亭亭拜谢下去,口上称道:“臣妹叩谢皇兄隆恩,并贺皇兄江山永固之喜。”祁舜淡淡抬眸,发觉殿前仅有月芷一人跪倒,他不见另一抹纤细娇柔的身影,英俊的脸孔迅速笼罩上一层寒霜,向侍立在一旁的和祥扫视了一眼。
和祥心知不妙,侧身小心翼翼地禀道:“皇上恕罪,奴才刚刚听西苑侍女回报,三公主一早晕沉昏迷不醒,御医诊视过说恐是昨夜感染了风寒,只怕今日无法前来参加大典贺仪……祁舜表情未变,只问:“有没有大碍?”
和祥忙道:“御医开过药方,没有大碍。”
月芷在殿中跪立良久,隐约听见祁舜与和祥的对答,却不见他赐起,只得轻声重复了一句道:“臣妹叩谢皇兄隆恩。”
祁舜仿佛突然回过神来,淡淡开口道:“二位皇妹平身。”
内宫监会意。随即大声宣道:“皇上赐御安长公主、庆安长公主起……”,殿外群臣只听内宫监宣旨,看不见殿内对答的情形。并不知道三公主云萝其实没有前来观礼受封。
月芷恭声称谢,她仪态万方地站起。命身旁侍女接过内宫监赐赏的金册与宝印,袅袅婷婷地退了下去。
祁舜注视着她的身影,说道:“将另一份金册宝印送往西苑,交给庆安长公主。”
和祥发觉他面带不悦之色,不敢有违。急忙命人照办。
几名侍女陪伴着月芷沿着中宫殿地左侧回廊走下中宫大殿时,冷不防从左近廊柱后闪出一个金衣蓝裙的婀娜身影,挡住了她们的去路,那女子衣着华贵、姿态美丽、一双眸子呈现深碧色,似笑非笑盯视着她们。月芷向来灵活机变,不慌不忙向那女子微微一笑道:“你是哪一国地贵宾?在这里等候谁呢?”
衣盈风径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说道:“我姓衣。你就是祁国二公主?听我表哥说大公主和三公主都是美人,怎么不见她们前来参加皇上的登基典礼呢?”
月芷听她地语气和态度便已猜出她的身份,温和说道:“原来是衣国盈风公主。恕我眼拙简慢了。大皇姐前不久随燕国太子去翦州了,三皇妹今日身体略有不适,因此没有前来参加皇兄的登基大典。多谢公主挂念她们。”
衣盈风仿佛极其失望,说道:“原来如此。那么请问三公主住在哪里?我能见一见她吗?”
月芷宛转应道:“三皇妹住在西苑。皇兄今日登基。按例晚间会在宫中赐宴,假如三皇妹身体好转。盈风公主应该能够见得到她。”
衣盈风并不愚笨,察觉月芷的疑虑,不禁笑道:“你可别以为我是南邻登徒子,非要看看三公主的美貌不可,我只是昔日听我表哥说起祁国几位公主都是技艺出众地才女,我自幼没有兄弟姐妹,想与你们结交认识一下而已!”月芷回望着她,笑道:“公主若有此意,实在是我们姐妹的荣幸,公主若是不弃,可愿随我去南苑叙谈片刻?”
衣盈风等待的便是她这一句话,与祁舜的姐妹们多叙些交情,无论如何总不是坏事,她爽快点头应承,向身后的一名衣国侍女道:“将我从衣国带来的几份薄礼呈给二公主。”
月芷含笑命侍女收下礼物,轻轻携着衣盈风的手,领着她向后宫南苑行去。她们二人并肩行走、言笑晏晏,看起来十分亲密和睦,月芷偶尔流露的眼神中依旧透着几分狐疑;衣盈风高声谈笑,看似毫无心机,却也在暗暗审视着祁国皇宫内景和身旁的月芷。
二人各怀心思,却都不肯说破,一路谈笑着进入南苑宫门。
西苑内,暗淡地阳光从南窗缝隙处透进来,将寝殿内渲染出一片迷迷蒙蒙的错杂光影,云萝虚弱无力地躺卧在锦榻上。昨夜祁舜离开之后,她迷迷糊糊昏睡过去,不料一梦醒来,头脑一片晕沉、四肢麻软沉重,竟已无法动弹,不但没有力气下榻站起,甚至连一句清晰的话语都无法说出口。
她心中清楚地记得今天是祁舜地登基大典举行之日,侧头注视着床前桌案上盛放红色霞帔的锦袱,明澈地大眼睛隐隐泛出水光。
昨夜他特地前来西苑问她,是否愿意为他穿上这一身“以假乱真”地吉服?或许在他的心目中,今天不仅仅是他举行登基大典地吉日,更是他与她之间暗订终身的良辰。她明明允诺了他前去观礼,却没能实现诺言,不知此时此刻他心中会何等的失望?
她想到这里,努力试图挣扎着坐起来,却因为四肢乏力,才支起半个身就摔倒在榻上。
。第十一章 暗涌(五)
小雨见此情景,心中只觉无限惭愧后悔,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双膝跪地伏在她的锦榻前,哭道:“公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给公主服用……”
小翠侍立在帷幔外不远之处,察觉小雨话风不对,急忙轻轻咳嗽示意。
小雨经她提醒,意识到自己不该说,改口说:“……奴婢侍候公主不周,只要公主快些好起来,从此平安无忧度日,奴婢愿意吃长斋、日日为公主诵经祈福。”
云萝轻声道:“御医的药呢?拿来给我吧。”
小翠闻言,只得将御医开方煎熬好的驱寒药汁捧了进来,对云萝说:“御医说,公主的病并不严重,公主如果觉得这药汁太苦,少喝一点也不要紧。”她明知云萝并非风寒,只是被迷药所制,不忍心让她平白无故多喝那些苦涩的草药。
不料云萝摇头说:“他们既然开了药方来,怎么能不喝?”
小雨颤抖着双手将药碗端到她枕畔,云萝低头看了黑褐色的药汁一眼,眸子中透出坚定的神色,竟然毫不犹豫地将大半碗药汁喝了下去,仿佛那碗中不是难以下咽的风寒药,而是她平时最喜欢的枸杞蜂蜜茶。
她刚刚喝下药汁,一名侍女前来禀报道:“和祥公公奉皇上之命,将赐封的金册宝印交给公主。”
和祥放轻脚步走进云萝的寝殿,依照礼仪将金册宝印呈递给她,走近她的帷幔之前说:“奴才贺庆安长公主册封之喜。皇上登基大典仍在进行,今晚会在御花园千秋阁举行晚宴。”
云萝本性聪明,立刻明白和祥是婉转探询她晚间是否能参加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