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色倾城-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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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犹在低头啃吃着略带枯黄的草,祁舜随身佩带的轩辕剑随意搁置在她身旁不远的草地上。
云萝料想他并未走远,这才略微心安,她走到溪畔弯腰掬起一捧清泉简略整妆,借溪水倒影梳理及腰长发时,突然从水面看见身后走来一个高大身影,她回眸顾盼着他,粉红的面颊立刻浮现一缕开心的浅笑。
祁舜比云萝起得更早,他衣衫整齐,身穿昨夜濯洗过的那件黑色锦衣,手中托着几枚表皮红中间黄的野果,他蹲下身靠近她身旁,将野果递给她说:“关外没有什么可吃之物,这种野果有些酸涩,好在没有毒性,我们行军时常充饥食用它,你尝一尝看。”
云萝伸手接过野果,低头轻咬了一口,带着甜蜜的笑容说:“我觉得一点都不酸涩,味道很好。”
祁舜看着她娇憨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展颜一笑,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说道:“那你在马背上慢慢吃,我们继续赶路。”
云萝眼角立刻掠过一丝阴影,担忧地看向他的右肩,说道:“我们才走过一半的路程,前面或许还有更强劲的敌人在等待着我们,你肩上还有伤,如果到时候我们不能一起闯过去,你不如……”
祁舜制止了她即将出口的话语,说道:“生死由命,如果我们今天不能一起闯过去,就一起葬身燕地吧,”他说到这里,眼光深沉地扫视了一眼腰间的轩辕剑,似是立誓、又似是祈祷,轻声说:“轩辕剑是上古圣物,它一定会保佑我们杀出重围,平安回到祁国的。”
云萝见他如此坚决,不由自主地向他胸怀内靠过去,她聆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点了点头说:“好,我们一定要同生共死。”
祁舜伸手将她抱起,一起落在骏马背上,云萝环抱着他的腰,合眸暗自祈求道:“倘若上苍有灵,我以轩辕皇族公主的名义向神灵祈祷,祈求轩辕剑能够在舜的手中发挥最大的威力,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保佑他平安无恙。”
骏马从山谷中飞驰而出,眼前景物豁然开朗,云萝早已发觉前方伫立着一大群刀剑齐备的燕国骑兵,约有数百人之众,当中领头之人正是燕国太子燕桐,他头戴银质盔甲,身穿一袭银色战袍,他神情肃穆,眸光如炬直视云萝的脸,表情十分奇异而且复杂。
云萝乍见燕桐率重兵前来阻拦他们二人,想起刚才与祁舜在谷中溪畔所言誓同生死之约,心情反而无比镇定,她全无半点慌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燕桐和他众多随从。
燕桐独自一人缓缓策马向他们乘坐的骏马而来,他走到距离他们约一丈开外,突然开口说:“祁国守关兵马昨日在前方百里处与燕军拼杀,死伤惨重,暂时不会有人来接应你,以你一人之力,今日很难闯过燕国骑兵剿杀之阵。”
祁舜挑了挑眉,原本沉重的面容此刻反而显出一丝难得的轻松之意,他早已作好了拼死杀出重围的准备,即使有伤在身、面对着燕桐这样的劲敌,他的从容淡定依然不减分毫,他右手探向腰间的轩辕剑,冷冷应道:“昨夜死在我手下的燕军已不下千人,你们若是阻拦我,结局只会和他们一样。”
云萝听他说出“千人”这个数目,顿时吓了一大跳,她万万没有想到昨夜仅仅数个时辰之间,他手中轩辕剑就已沾染了这么多燕国兵士的鲜血,斩下了这么多活生生的头颅和肢体,她想到他所犯下的杀戮罪孽其实都是源于她,心情瞬间变得难过无比,不禁黯然低头。
燕桐并不否认昨夜燕军截杀他们的败绩,缓声道:“是我一时冲动才如此决策,枉送了他们性命在祁兄剑下,不过此时非彼时,今日我所率领的皆是燕国身怀绝技的高手,鹿死谁手尚且难料。但是,”他抬起头看着云萝,眼底充满了愧疚之色,说道:“我今日来此,并不是为了截杀你们,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对我惟一的亲妹妹狠下杀手。”
。大结局 轩辕(二)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极低,恰好传入祁舜与云萝耳中,让他们能够听见。
祁舜猛地抬起头,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燕桐,他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观察过燕桐的面容,直到此刻他才突然发现,这位燕国太子的眉目气质虽然迥异中原人氏,然而那俊逸的脸型、挺直的鼻梁却是那么眼熟而似曾相识,确实与他自己有三分相似。
云萝如坠入云雾之中,难以置信地问:“太子殿下……你刚才说什么?谁是你惟一的亲妹妹?”
燕桐策马近前一步,眼眸中带着无可言传的一种痛楚看向她,低沉而清晰地说:“就是你。云萝公主,你的母亲丹姬和我的母亲燕姬,当年都是轩辕帝的后宫妃嫔,他才是我们的亲生父皇!还记得我在祁国时赠你的凤凰羽衣吗?那是当年父皇赠予我们母亲的信物,其中一件被我的母亲带回了燕国,另一件随丹姬流落民间……”
他的话如同一把开启云萝幼时记忆之门的钥匙,突然之间,那些曾被遗忘的往事,齐齐涌现在云萝的脑海之中,往事如烟、如雾、如电,历历在目,却又转瞬成空。
丹姬,那美丽得如同仙子一般的女子,确实是她的母亲。
云萝隐约记起,她时常亲昵地梳弄着小小的她的柔顺发丝,亲昵地唤她“洛儿”,她似乎说过,这个名字本是她的亲生父亲所赐,他酷爱牡丹,她的闺名恰好是一个“丹”字,洛阳牡丹甲天下,便是“洛”字的由来,可惜他从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能预知她究竟会生成何等模样,是国色天香艳倾天下,抑或是姿色平平的普通女子?
原来,轩辕洛并不是轩辕皇族唯一的后裔。还有他,她的嫡亲哥哥燕桐,他的真实姓名应该是“轩辕桐”,当年的轩辕皇妃燕姬,他名义上的“姑姑”,竟然是他的亲生母亲。
云萝的神情迷茫而悠远,她的眼角渐渐沁出泪珠,声音带着几分凝噎,犹豫不决地低声唤道:“你是我的……哥哥?”
燕桐听见她的呼唤,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迅速策马来到他们的身侧,伸出手试图去握云萝的手,颤抖着声音说:“是的,我就是你的哥哥!云萝,我们都是轩辕后裔,我愿意帮助你做你喜欢的任何事情……我决不会再伤害你们了!”
然而,他的手并没有顺利碰触到云萝,祁舜早已带着她闪身侧过,不著痕迹地躲闪开来。
祁舜的黑眸中带着几分讥嘲和讽刺之意,冷然说道:“你不会再伤害她?你曾经对她的伤害,难道还少?”
燕桐将目光从云萝身上收回,面对祁舜毫不隐晦地说:“即使有过伤害,那也是因为我爱她,在我不知道她是我的亲妹妹之前,我曾经真心诚意地爱过她!如今我知道了真相,我知道她身上与我流着一样的血,别的男人都不及我与她的关系亲近!虽然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待她,但是我可以用兄长的方式去关心她、呵护她,就算我们不能结为夫妇,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态度冷静,义正词严,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话语,立刻在云萝心底掀起巨大波澜。
燕桐坦然承认他爱上了她、自己的亲妹妹,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改变对她的心意。他本是情场浪子,有多少美丽出众、才华横溢的女子在他眼中如过眼烟云,而她的身影却能够在他飘渺无根的眼中凝注成永恒。
这是孽缘?还是宿命?
云萝无法解答,她看着眼前的“哥哥”,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不知是悲是喜、是庆幸、还是惶然。
祁舜默默注视着眼前的燕桐,他冷肃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按在轩辕剑鞘上的右手也渐渐向骏马缰绳上挪移。
燕桐的痛苦,与他的痛苦毫无二致。
世事造化弄人,他们看似是“情敌”,其实都是早已被伦理出局的局外之人和失败者,只是他从没有想到过,这世间会多一个人与他遭遇着同样的情劫、忍受着同样的煎熬,这个人是他的亲兄弟,云萝的亲哥哥。仿佛是一个上天有意对轩辕皇族设下的玩笑,轩辕族的皇子们,竟然不约而同地爱上了他们的妹妹。
多么神奇,又多么可笑。
人生有很多时候必须面临这种残酷的考验,这是人类之所以为人类的智性,与异类之所以为异类的天性之间的差别。爱情源于天性,而智性的控制则让许多种感情不得不在伦理道德之前悬崖勒马。
。大结局 轩辕(三)
一名燕国骑兵匆匆策马近前,向燕桐说道:“太子殿下,边关急报,祁国边关总兵闻听国主被困燕国境内,重新纠集了数千人马,其中似乎还有墨家弟子,正大举向关内冲杀过来!”
他所禀告的讯息终于打破了祁舜、云萝和燕桐三人之间的僵局。
燕桐蓦然回过神来,匆匆下令道:“传旨,所有边关守卫不得抵抗祁国来兵,不得伤害他们一兵一卒,让他们直接通关入境,迎接祁兄与公主返回祁国。”
那骑兵得令而去,云萝见此情景,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眉间带着淡淡的释然之色看向燕桐说:“化干戈为玉帛,祁国与燕国本来就是友好盟友,这样最好不过了。”
燕桐转向祁舜,尴尬地笑了一笑,说道:“看来如今我们之间的关系要倒转过来,你没做成我的大舅子,我倒先成你的小舅子了!我妹妹既然只是祁帝的义女,她想嫁给祁国的任何人都可以,希望你们成婚之时不要忘了给我寄一封喜帖,送一坛喜酒来喝。”
云萝听他说起她与祁舜二人的“喜酒”,急忙略带羞涩低头,不敢看祁舜的表情。
祁舜似乎对燕桐无可奈何的玩笑之词根本不感兴趣,言辞冷淡地说:“祁国与荀衣之战,你待如何?”
燕桐慢慢移动视线,然后看着他的眼睛,故作平静而随意地问:“此战似乎与我燕国无关,你认为我应当如何?”
祁舜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起了眼,他的表情一片冰冷,说道:“如此天赐良机,你应当知道怎么做。事成之后,你我统一改国号为轩辕。以赤河为界,各据南北,平分天下,如何?”
轩辕舜,占据赤河以南,号“轩辕南国”。
轩辕桐,占据赤河以北。号“轩辕北国”。
他的提议是对未来天下的筹谋与规划,祁国大军即将灭衣国占据其都城静海,只要燕桐一点头,他们二人一个从晏口城挥师南下,一个从西北边界突袭北上。两相夹击之下,集祁、燕二国之力,荀国绝对无法抵抗业已壮大、互为补充的祁燕精骑。
对祁舜而言,既然燕桐是他的弟弟,那么无论是轩辕南国还是轩辕北国。六国终究归属于“轩辕”氏,他所背负的使命从此宣告完成,也算没有愧对轩辕氏地列祖列宗和他们的父皇“轩辕”。
面对如此强大的诱惑条件。燕桐反而沉默了。
云萝更是无限讶异,她张开眼看着他,眼中带着惊疑与猜测,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祁国改易为“轩辕南国”,难道他与轩辕皇族之间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是因为她是轩辕皇族的公主?
燕桐的设想与她相似,他是轩辕子孙,尽管他的身体里流着燕族地血,但他更愿意背负着“轩辕”这个千古流传的显赫家族的姓氏。而不愿跟随自己的母亲和舅父改姓“燕”,如今他已是燕帝,只要燕帝驾崩,改易国号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即使燕国有朝臣反对。以他地威望和铁腕,不会有人敢多言半句。令他迷惑不解的是祁舜改“祁”为“轩辕”。假如按照他的思路与设想,除非祁舜与他的身世一样,否则他没有必要改掉自己的本姓来迁就“轩辕”姓氏,这个大胆地猜测,让一向悠然随意的他心绪烦乱起来,竟然不知如何回答祁舜的要求。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抬头问:“我想知道其中原因,不知祁兄能否明示告知我?”
祁舜眼神沉静,简略地说:“普天之下皆是轩辕黄帝子孙,祁燕也好,其他诸国也好,莫不是当年黄帝后裔,如今又何必再分彼此?”
燕桐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忽然仰天大笑道:“祁兄所言极是,我们都是黄帝子孙,便都是轩辕后裔,如今恢复轩辕姓氏正属理所当然。况且将来我地妹妹若是嫁与你,所生子嗣更是轩辕嫡系子孙,又何必再分彼此?你所言之事,我答应了!”他说完这句话,随即掉转马头向随行的燕国骑兵们道:“祁燕二国在此订立盟约,此番同攻荀国,日后共掌天下!各自回营准备征战吧!”
燕国骑兵齐声应“是”,他们追随着燕桐的骏马足迹迅速飞驰而去,虽然马匹速度极快,却依旧军容整肃,队列丝毫不乱。
祁舜远眺着他们的背影,说道:“燕国马上雄师铁骑,果然名不虚传。”
云萝没想到燕桐今日会在祁舜面前直言揭秘她是轩辕后人的真实身份,担心祁舜会因此改变对她的看法,紧张不安地抬头说:“其实我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但我并不是故意隐瞒的。我在太庙修行地时候得到了轩辕剑,可我当时不能将它给你……”
祁舜展臂将她拥入怀中,淡淡地回答说:“若非如此,冷千叶怎肯将轩辕剑交给我?你是一介孤女也好,是轩辕公主也好,对我而言并没有任何区别,不要作无谓的担心了。”
云萝见他竟然对自己的身世毫无芥蒂,绝口不提过去之事,不禁暗自开心。她料想他与燕桐二人合议已成,转眼之间又要征战荀国,不无担忧地倚靠着他说:“这一次你要亲自领兵去吗?”
祁舜温柔地凝望着她,说:“这是最后一次征战,以后南北结盟天下太平之时我不会再领兵出征,到时候我就可以多一些时间陪着你看书、写字、练琴,好不好?”他见云萝柳眉蕴含无限离愁,显然是万分不舍与他分开,忍不住又说道:“我也不想让你离开我身边,如果你不介意军中艰苦,这一次就陪我一起去如何?”
云萝闻言,立刻回愁转喜,抬眸问道:“真的吗?我不怕艰苦,你带我一起去吧!”
祁舜淡淡一笑,一边策动缰绳向前飞奔,一边说道:“前面山路多,你小心坐稳。”
他们二人一路畅通无阻,行走不多时,只见前方麒麟宝旗高高飘扬,上书一个巨大的“祁”字,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领头之人正是山河关总兵,其中还间杂着数名头戴斗笠、身穿黑衣芒鞋地墨家弟子。
山河关总兵看见他们策马行来,情绪十分激动,他立刻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疾奔到祁舜马头前,伏地叩首道:“微臣接驾来迟,请皇上恕罪!微臣惟恐燕国有意扣留皇上在境内,因此多带了数千人马,并通知墨公子协助微臣前来护驾,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燕国关哨都没有阻拦微臣,幸好皇上和公主平安无事,微臣总算可以放心了!”
祁舜见他满面风尘之色,向他说道:“新燕帝与我已有结盟,待我们攻下衣国之后一起征战荀国。这几天前方战况如何?”
山河关总兵如实答道:“微臣昨夜接到国中邸报,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他略有停顿,继续说:“好消息是显庆将军送来的,衣国都城已顺利攻下,他生擒了衣帝父女,正将其送往临安。其余衣国朝臣多半归降称臣,少数冥顽不化者不肯臣服于皇上,业已自行了断。”
祁舜听见这巨大地胜利消息,面容并无喜悦之情,淡然说道:“尚书大人还在晏口城吗?”
山河关总兵果然收敛了神情,语气低沉地说:“启禀皇上,荀帝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