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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谋刺杨得志案侦破始末-第3章

小说: 谋刺杨得志案侦破始末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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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江湖上诨号“神枪大盗”的主儿,在宁夏地面冒出已有七八年了。郭天唯的枪法极为了得,通常百发百中已经是神枪手了,双手左右开弓能够使枪的双枪手那就更是技高一筹了。但这种人物若是跟郭天唯相比,那就只好说是“小巫见大巫”了,因为郭天唯竟然有一手能使四枪而且百发百中的超人绝技!据几个见识过郭天唯绝技的调查对象说,郭天唯双手持枪,腰间左右各插着一支手枪,手中双枪对准靶子射击后,把双枪抛向空中,然后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拔出腰间的双枪射击,打出一发子弹后将双枪抛向空中,那先被抛出的两支枪刚好落下来,双手接住了继续射击。如此反复,直到四支手枪的子弹打光为止,所有射出的子弹,没有一发打空的。这种类似杂技的手法,虽然在实战中没有什么用处,但足可说明郭天唯的枪法和射击时的心理素质是何等了得。
  这郭天唯是一个行为举止有些奇特的人物,平时行踪飘忽,没有人知道他居住在何地何处。当年马鸿逵听说了郭天唯的枪法后,想让其担任贴身卫士,但却始终无法找到他——当然,其中也不排除他是不愿意侍候马鸿逵而故意回避的可能性。郭天唯有如此了得的枪法,吃过他亏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其民愤却倒并不很大,一般老百姓甚至还不一定知晓其人。因为郭天唯尽管靠抢劫作案谋生,但他对于抢劫对象和作案次数具有严格的计划。每年除夕,他会像商家制订来年贸易计划那样制订下一年的作案计划,原则上是一年作两个案子,宁夏全省各个县轮流进行,抢劫对象通常都是当地的豪富殷实大户。白天黑夜下手没有定规,但登门必不落空,只取金银、现钞,只要被劫对象配合,他连手指头也不会碰人家一下。
  专案组分析,行刺杨得志的命令显然是马鸿逵直接下达的,可能这也是马鸿逵对蒋介石的一个交待,以弥补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解放军攻下宁夏全省的“不战之罪”。所以,才肯出六十两黄金的巨赏。而马鸿逵的特务系统找不到能够完成这项使命的合适人选,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万一行刺不成反倒惊动了解放军方面给再次行动形成障碍,他们必须派出一名一击即成的顶级杀手,于是就想到了“神枪大盗”郭天唯。
  接下来的侦查工作如何开展?专案组反复讨论后,决定还是兵分两路,一路调查白某、连某,一路直接调查郭天唯。
  次日上午,侦查员还没有出动的时候,南鸣秋就接到了门口警卫战士打进来的电话,说有一位姓陈的妇女点名要见他。南鸣秋顿时一个激灵:这显然是双阳大车店的女老板陈侃凤了。她一大早登门,看来是有新的情况要反映了。
  陈侃凤确实是来提供新的情况的:昨天晚上,9月30日住过双阳大车店的那个马鸿逵手下的白某,忽然悄然前来找她,要求买一些治疗扭伤脚踝骨的药。
  陈侃凤出身武术世家,其祖上数代皆是武术名家,兼具治疗跌打损伤的祖传医术。到其父那一代,兄弟四人继承了祖父的武艺和医术。后来陈侃凤的大伯当了道士,二伯漂洋过海去了南洋,下面的两个都当了国民党军队的武术教官,陈侃凤的父亲陈子仙在范汉杰的第十五军,叔父陈子灵在马鸿逵这边的第十七路军。陈子灵一到宁夏,就以祖传的精湛医术治好了马家军数名高级将领的积年内伤,立时便成了塞上名医。陈侃凤从小跟着长辈也学过拳术,练过内功,对治疗跌打损伤也稍稍知晓一些。在双阳大车店投宿的旅客,有时遇上腰腿扭伤之类的,就请陈侃凤治疗,倒也颇见效果。银川解放前夕,陈侃凤的叔父陈子灵随同马鸿逵去了台湾,陈侃凤在无意间就成了陈氏伤科在银川的传人。这在她本人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白某的登门起到了一个提醒作用。 白某对陈侃凤说,他住店那天请客的那位朋友可能喝得多了些,回家时不慎扭伤了脚踝骨。初时以为休息一两天就会好的,但哪知反而严重了,连走路都有点困难。听说陈老板有祖传的治疗跌打损伤绝技,所以便来买些伤药,价钱随便开就是。陈侃凤听了寻思看来这是天意了,作恶是要受报应的,解放军的杨司令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哪里容得你们来打主意?想冲人家下手,刚动了念头不就遭报应了?既然如此,那我何不助解放军一臂之力,送佛送到西天,暗暗地就让你们给逮住了。于是,她就心生一计,说她不是做郎中的,尽管能帮人治治不严重的跌打损伤,但手头是不备药的。你如果一定要,那我得明天给你特地配制,劳你明天下午来一趟取了去。白某有点失望,但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点头告辞而去。
  陈侃凤原本是想当时就奔军管会来报告的,但因为城门已关闭,所以,只好等到今天一大早才进城报告。南鸣秋听了谢过陈侃凤,要求她替白某准备好伤药,如果来取就交给他,钱照算,免得引起怀疑,其他事情就不必担心了,专案组这边一切都会安排好的。
  这条情报使众侦查员极为兴奋:如此看来,郭天唯是扭伤了脚才没有在10月1日那天庆祝大会上下手的。从白某此举判断,他跟郭天唯是保持着密切联系的。这样就好了,只要盯住了白某,就能找到郭天唯的藏身点了。于是,南鸣秋当即安排侦查员小许、王必庭和麻志清三人前往南门外双阳大车店附近蹲守,只要白某出现,就轮番跟踪,悄悄盯着,看他往何处去。没有命令,不准惊动对象。
  三个侦查员遵命去了南门外,在双阳大车店附近蹲守。此举陈侃凤并不知晓,不想这样一来就发生了一个问题:那个姓白的昨晚跟陈侃凤说好是他过来取伤药的,哪知这是虚晃一枪,这天下午3时许过来的却是另一个特务连某。而外边蹲守着的侦查员却只是留心着长得跟白某相似的人,根本没有留心有连某已经混在几个闲人里走进了双阳大车店的大院。
  幸亏陈侃凤给郭天唯准备下的伤药分为两种,一种外敷,一种内服。外敷的是药粉,体积不大,可以就装在口袋里;内服的却是一包包的中药,鼓鼓囊囊地提在手里很是显眼。侦查员小许待在大车店对面的路边正跟一个鞋匠聊着修鞋的事儿,忽见一个男子手里提着一大扎鼓鼓囊囊的纸包大摇大摆地从大车店里出来,心里一愣,寻思别是姓白的那主儿哇?仔细看看却又不像。看着对方穿过马路,在距他不远的一个香烟摊子上买了一包烟,拎着纸包包往南而去,忽然醒悟:这人多半是另一个对象连某吧?于是二话不说,马上悄悄跟了上去。
  另外两个侦查员王必庭、麻志清一看小许拔步,也从蹲守点出来跟了过来。小许发出了预定的暗号,示意王必庭留在原地继续监视,麻志清则在马路对面盯着。两人跟着目标走出数十米,来到了一所简陋的小学堂门前。这时,发生了令侦查员始料不及的一幕:连某忽然走向小学门前操场上的一棵大树,那里拴着一匹黑马,他把中药包包放进了马袋,解下拴在树身上的缰绳,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吆喝着马匹扬长而去!
  许、麻两人看得目瞪口呆,转眼四顾,视界里根本没有马车、牲口,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目标消失在视野里。
  这个结果,令专案组长南鸣秋大为沮丧。面对着三个一脸内疚的侦查员,他一时说不出什么,眨了一会儿眼睛说你们先休息着吧,我和党大旺去双阳大车店看看。
  大车店女老板看到南鸣秋两人,一脸的惊奇,眼光里兜着一个问号:你们怎么来了?没等侦查员开口,她就问二位是来住店的还是找人的?南鸣秋会意,马上说我们是受人之托前来看看贵号店舍情况,合适的话想订下两间房。陈侃凤把他们引领到了后院她那个屋子,南鸣秋知道这种情况下不便逗留太长时间,于是马上急煎煎地说了监视失利的情况,说想向你了解一下那个连某来买药时跟你是否透露过新的情况。
  陈侃凤听了竟然并不意外似的浅浅一笑,说你二位不必急得火燎眉毛似的,我这边已经在药里做下手脚,那个姓郭的一时是好不了的,还得来找我。原来,陈侃凤不想让郭天唯很快就治好扭伤的脚,她就在药里做了手脚,外敷的中药粉末倒是一切正常,却在内服的中药配方上弄了点小名堂,使用的中药会降低外敷伤药的药效,这样,郭天唯就不可能在最近几天里治好受伤的脚踝骨。而她,已经给买药的连某留过话了,让伤家如果三天后还好不了的,那就得过来当面诊疗了。所以,她估计对方会在这两三天里登门。
  这样,总算使专案组有了一个得以弥补的机会。南鸣秋决定专案组五人全部出动,化装住进了双阳大车店,一俟目标出现,视情而定,适合逮的就下手逮,不适合逮的就跟踪。为防止重新出现目标骑马而遁的情况,经领导同意,专案组还请军管会公安部派出了两名便衣同志,分别配备汽车、坐骑各一,待在双阳大车店附近,日夜待命配合。
  如此,等于是摆下了一张罗网,就等着目标往里钻了。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目标再次出现了没有?竟然没有!嗯?这是怎么的?难道是陈侃凤的伤药有问题了?那个扭伤了脚踝骨的“神枪大盗”郭天唯的伤已经好了?看来,需要跟业余伤科大夫陈侃凤再次沟通了。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陈侃凤竟然失踪了!
  

  
  陈侃凤是在第三天晚上或者第四天凌晨失踪的,这天早晨,白白等候了三天的南鸣秋寻思这件事咋整的,目标怎么没有作出反应,于是就想去找陈侃凤探讨一下:对方是否会只用了外敷的伤药而未曾用内服的那些中药,凑巧让郭天唯把扭伤的脚踝骨给治好了?可是,南鸣秋在大车店前前后后转了一圈,没有看见陈侃凤,便以为她进城去买菜了,于是就坐在前面院子里抽着烟等候。
  这时,有两个住店的农民汉子到柜上结账准备上路。没想到为了饲料钱跟伙计发生了争执,那两个农民认为牲口在大车店里待着,由店里的伙计统一喂食,这费用是已经包括在人的住店费用里面了;而伙计告诉对方,这银川地面的大车店规矩是人归人算,牲口饲料费归饲料费算,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如果有一家大车店不是这样而是如你们所说的已经包括在人的住店费用里面的,那本店不但分文不收免去了二位的所有费用,还情愿包一份礼物当众奉送,而且今后你二位只要来住店,一律免费!
  尽管伙计已经把话说得这样硬扎了,但那两个农民汉子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这样,接待他们的伙计就对付不了了,只好去请老板出马。哪知,陈侃凤却不在自己的屋子里。于是,伙计就觉得有点蹊跷了,因为陈侃凤平时这个时候如果不在大车店里的唯一原因就是她去城里采购副食品了,而这天她并没有去采购,上一天她已经把这事托给因为有事而去城里亲戚家过夜的店里的另一个伙计了。那么,女老板到哪里去了呢?几个伙计店里店外前前后后找了一阵,最后进了她的屋子,发现里间床上的被褥一片凌乱,这不合女老板以往的生活习惯,她是一起来就喜欢把被褥折叠齐整并且要将屋子打扫清爽的,于是,终于意识到陈侃凤可能发生了什么不测。
  顿时,众伙计都是一阵惊慌,当下也顾不得那两个农民汉子了,而那二位见势不妙也不啰唆了,乖乖赶着大车出门而去。伙计们七嘴八舌猜测着老板发生了什么情况,讨论应该怎么办,有人提出应当赶紧报案。南鸣秋自始至终一直在旁边冷眼观察着,这会儿听说要报案,心里觉得可能不妥,因为若是陈侃凤的失踪并非遭受不测,而是另外原因一会儿会自己回来的话,这么一报案,事情肯定闹得沸沸扬扬,消息真真假假传遍小小一个银川城。如此结果,可能是会惊动有希望还会跟大车店这边联系的郭天唯等人的。可是,他目前以一个住店旅客的身份,贸然提出不要报案,那也显然不妥,人家也不会接受这种提法。那应该怎么办呢?
  这时,侦查员党大旺悄悄贴了上来,对专案组长轻声提了个建议。南鸣秋听之大喜,当下便挤进人群对众伙计说:“这事该报告官府,听说这位先生正好要去城里,那你们就请他代为报告一下就是了嘛。”众伙计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于是就都冲党大旺拱手拜托。党大旺于是骑了他住店时带来的那匹红马匆匆出门而去。当然,进城是进城了,但根本没去报案,而是进了一家茶馆喝茶了。
  这边大车店众伙计正等着报案的下文时,店里资格最老的那个将近六十岁的伙计兼账房高老头来上班了,他听说此事后,镇定地作出了分析:从后院陈侃凤住的屋子情况看来,老板不会发生什么不测的,因为如果她是遭人绑架的话,凭她那手太极功夫,肯定会作一番反抗,但屋里没有打斗痕迹,所以,她可能是有急事匆匆离店了。什么急事?多半是出急诊了。
  急诊?众伙计不理解了,老板又不是大夫,只不过有时替跌打损伤来大车店求治的人推推捏捏,写几味中药让人家去熬汤喝,据说效果还不错。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人请她出诊的呢?
  高老头是大车店前任老板留下来的人,也是陈侃凤当老板后最早的一名伙计,当下他显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说老板刚开始执掌双阳大车店的时候,遇到伤家紧急状况登门相请时,她是出过诊的。后来,银川人知道她的叔父是第十七路军的国术教官,连马鸿逵马大帅也向其请教过国术后,就没有人敢开这个口了,宁愿雇人把伤家几十里地抬过来。现在,马大帅已经被解放军打败逃走了,是共产党执掌天下,讲究人人平等,所以可能有紧急受伤不能动弹的伤家来请过老板出诊了。大家不要着急,可以去老板屋里仔细看看,以老板平时的习惯,如果是出急诊的话,她是会留下字条的。
  于是就重新去后院陈侃凤屋里查看,还真的在桌上发现了一张匆匆写就的条子,上面写着:我去出诊。
  这时,陈侃凤回来了。南鸣秋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这趟诊肯定是为“神枪大盗”郭天唯而出的。
  陈侃凤这是怎么回事呢?她跟专案组一样,也以为郭天唯三天之内肯定会来跟她联系继续治疗之事的,哪知三天过去了,却是消息全无,不禁就觉得奇怪了,寻思难道那主儿竟然真是胡乱瞎撞了一下,只用外敷药没服汤药而把扭伤的脚踝骨给治好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只好看做天数了。昨天前半夜,陈侃凤就是被这些念头搅得难以入睡,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总算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下极细微的声音惊醒了。习武之人都是极为警觉的,陈侃凤马上一个翻身从床上悄然滚落地下。定睛一看,房门已经被拨开,一条黑影悄悄地溜了进来。陈侃凤没等对方的眼睛适应室内的黑暗,已经一跃而起卡住了对方的脖颈。
  这个悄然潜入女老板卧室的家伙正是9月30日前来双阳大车店投宿的两个特务之一连某,陈侃凤看清后心里一喜,暗忖看来是有戏唱了。果然,她一松手,连某在喘匀了气嘀咕了一句“陈老板你真了得”后,就说明了来意:请其出诊替郭天唯治伤。陈侃凤说治什么伤,不是已经给你们配过药了吗?连某说药已经用了,听说推拿效果更好,所以想请陈老板出诊。陈侃凤说哪有像你这样请人出诊的,溜门撬锁,贼不贼强盗不强盗的?连某马上连连拱手,反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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