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刺杨得志案侦破始末-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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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出诊的,溜门撬锁,贼不贼强盗不强盗的?连某马上连连拱手,反复表示歉意。然后从怀里拿出十枚大洋,说这是出诊费,请陈老板无论如何赏脸帮个忙。
陈侃凤其实当然是肯出诊的,郭天唯究竟藏身何处她应当对专案组有个交待。于是在连某反复央求下终于松了口,但她担心专案组不知她去了哪里而着急,于是就写了张条子放在桌上,当然不能写是怎么回事,反正侦查员看见了自然清楚了。连某看着她写下了那几个字,催着她出门。
连某先前是从后院墙上攀越进来的,此刻他坚持仍旧这样出去,说实在不想惊动任何人。陈侃凤于是和其一起越墙而出,外面路上停着一辆马车,一个压低了帽檐看不清脸面的车夫坐在路边等候着。连某请陈侃凤上了车,自己坐在旁边,掏出一条黑布:“陈老板,非常非常不好意思,这个请你……”
陈侃凤理解对方的心思,但她不能乖乖就范,否则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于是便怒道:“真是岂有此理!世上哪里有这种请出诊的路子的?”说着,佯装欲下车。连某连忙扯住,一番好话后,陈侃凤这才接受,让黑布条扎住了眼睛。
其实,即使不蒙住眼睛,天地间此刻也是一片黑暗,再说还有车篷,哪里看得见经过些什么了?不过,陈侃凤已经打定了主意,寻思得记住马车是往哪个方向走的,打了几个弯?银川城郊她还是有点熟悉的,只要大致上记住了方向,回头就能说得出究竟去了哪里。
但是,对方既然想到了蒙眼,那就会想到还需要采取什么措施。这辆马车一路上不知转了多少弯,陈侃凤先还“左——右——右——左”地暗暗记着,渐渐就记不准了,只好无奈地暗自叹了一口气。幸亏她同时还按着自己的脉搏测算着时间,所以最后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她知道马车一共行了大约1小时10分左右。马车停下的地方显然是一个不算很小的村庄,因为她听见了接二连三的狗叫声。
陈侃凤下车后才被摘去了蒙眼的黑布,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四周都有围墙的院子里。随后,她就被连某请进了一间亮着煤油灯的屋子。屋子分内外两间,收拾得很是整洁,外间墙上还挂着一幅国画。她刚在茶几旁的椅子上落座,门帘一掀,白某打着哈哈从里间走出来。他冲陈侃凤不住地拱手,连称“抱歉”,叫着“翠枝,沏茶”。从外面进来一个下人模样的年轻姑娘,给陈侃凤送上了一杯香茶,陈侃凤没有喝,但闻出那是茉莉花茶。
陈侃凤主动询问:“伤家情况怎么样?”
这时,郭天唯拄着拐杖从里屋一瘸一瘸地出来了。陈侃凤定睛一看,正是9月30日到双阳大车店来赴筵席的那个男子。陈侃凤询问了其用药情况后,感觉到对方对于她在药上所做的手脚并未产生怀疑,心里就定了下来,说看来你们今晚像搞绑架似的把我弄过来还是做对了,我得对这位先生用推拿手法进行活血过宫治疗了,不过可能有点疼痛的,希望先生得忍一忍。郭天唯大笑,说疼痛算得了什么,只要好得快,即使像关云长那样刮骨疗毒也尽管来吧。
陈侃凤于是就动手了,心里已经确定了治疗方案:要让对方感觉到有效,但不能一下子就治好了,否则这主儿如果性子急,我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进银川城行刺解放军杨司令,一旦真的让他得逞了,那我岂不等同于害了人家杨司令吗?心里想着,手上已经如此进行着推拿,一会儿,郭天唯脸露喜色,说陈老板的医术果然了得,我已经明显感觉到好多了。陈侃凤又治疗了一会儿,住了手,让郭天唯不用拐杖,直接走走看。郭天唯试着走了走,大笑:“哦!行了行了!”
陈侃凤暗忖如果真的行了那还能显出我的本领吗?于是便说还得巩固,那药也还得用着。
白某、连某也是一脸的高兴,连连称谢,让翠枝端水进来给陈侃凤净手,然后又吩咐上夜宵。陈侃凤也不客气,由三人陪着不慌不忙地吃过后,这才开口告辞。白某说陈老板不如就在这边住下吧,多给他推拿几次,好起来就快了,你说是不是?
陈侃凤微微一笑,说这可不行。双阳大车店少我一天也不行,我在银川地面上给人治疗跌打损伤,还没有这种宿于伤家的先例。况且我是像被绑架似的悄悄离开大车店的,只留了一纸不明不白的条子,如果不回去,那肯定会引起店里众伙计的怀疑,必然会张扬出去,那这动静就大了,你说呢?白某马上领会了陈侃凤话里的意思,觉得言之有理,于是就点头道,那就送陈老板回去吧。不过,请陈老板理解,还得委屈你一下,要把眼睛蒙上。陈侃凤说这个我知道,就按你们的规矩办吧。
陈侃凤如此不慌不忙地折腾了一番,这时已经是拂晓时分。她和白某、连某站在院子里等着大车进来时,无意间发现院墙外有一个高高的建筑物似的轮廓,寻思这是一个记号,便暗暗记在心里。一会儿,大车进了院子,连某给陈侃凤蒙上眼睛,还是由他陪着上了路。大车七拐八弯地行了个把小时,陈侃凤也不清楚是否是来的那条路,反正当大车在双阳大车店附近的小学门口停下取下蒙眼布时,天已经亮了。
当下,陈侃凤把上述情况向南鸣秋一一作了陈述。南鸣秋听了又惊又喜,寻思若对方执意把陈侃凤留下的话,那往下的事儿就不好办了。现在有了这些线索,看来就能找出刺客的藏身之地了,赶得好今晚就能把他们一锅端了。当下就悄悄通知几个侦查员分头进城,找个地方开案情分析会。
眼下的分析就简单了:方案是先找到郭天唯的藏身之地,然后根据情况决定几时采取行动、如何下手。怎样找陈侃凤去过的那个庄子?南鸣秋回忆了陈侃凤的陈述内容,总结了几个特点:大车故意是绕道而行,速度也不算快,行了个把小时,估计离双阳大车店的距离不会超过20里;藏身之处是当地一个大户人家,门外附近有一高高的建筑物;这个大户家有个丫头或者小妾之类的名叫“翠枝”,主人喜欢附庸风雅,在墙上挂了国画之类。
行了,就按照这几个特点寻找吧。银川这地面虽说有“塞上江南”之称,但被马鸿逵折腾了那么多年早就弄得一穷二白了,银川城外方圆二三十里之内具备这种特点的大户恐怕属于凤毛麟角了,大伙儿骑马分头一遛只怕就能找到的。不过为稳妥起见,最好还是请当地同志协助为好,让军管会公安部布置下去就行了。
果然,下午两点,专案组就获得了消息:那个地方是距银川城八里地的永贤庄的牛大户宅院。牛大户,名叫牛得水,回族,是银川地面有点名气的一个财主,其两个儿子均系国民党军官,一个在马家军当团长,已在前不久被解放军十九兵团打死,另一个是国民党“保密局”少校,据说随同“保密局”总部逃往台湾了。
南鸣秋立即将情况报告上级,请示立即行动,自然得部队配合,出动一个排就行了。领导的意见是:同意立即行动,但必须保证万无一失,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南鸣秋受命全权负责。他是军人出身,自然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寻思这事儿只要一个考虑不周,恐怕就要坏事,于是就把行动方案摊到桌面上,和几个侦查员逐点逐点商讨。事后证明,这种慎重是很有必要的。他们考虑到万一在这段时间里目标可能已经转移,一旦扑空势必会受惊动而使之隐藏起来。所以,还是先派人前往侦查一下为好。
专案组唯一的银川当地人小许和市军管会指派的另一本地同志化装成走村串乡的货郎前往永贤庄侦查。南鸣秋指挥一个排的解放军在距永贤庄三里地的野地里佯装训练,一旦确认目标未动,立刻行动。
小许两人打听下来,牛大户家的三位客人已经于当天上午离开了,不知去向。
南鸣秋闻讯大惊:难道已经打草惊蛇啦?
五
小许两人被请到专案组临时征用的一所小学里的校长室,详细介绍情况。归纳起来是:郭天唯三人上午已经离开永贤庄了,去了哪里无法侦知。牛得水一家仍在庄子里,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动静。
专案组经过分析,认为照这情况看来,目标的离开可能不是因为已经对陈侃凤产生了什么怀疑,而是原本就在其计划中的一种出于安全谨慎方面的考虑。很有可能陈侃凤如果答应留下继续给郭天唯治疗的话,上午也会让她跟着一起转移了。至于转移到何处去了,估计离永贤庄不会远,可能也是另外一个什么什么大户之类。这样,看来目前应当采取的方案是继续侦查,查摸到目标的新落脚点后按照原计划采取行动。
如何查摸?有人提出秘密逮捕牛得水,估计这主儿肯定知道目标去了哪里,可能他们还约定了联系方式之类。但经过反复探讨,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目前还不清楚牛得水在永贤庄的势力范围,不清楚他是否已经安排了万一出事后与目标方面的报警手段,如果已经安排了,那这边一动手,目标那边马上就知晓了,还不赶紧抬脚开溜?况且,如果牛得水被捕后坚称没有这回事,那不但保全了白某方面的机密,还替自己排除了罪行,你又能拿他怎样?
那么,应该采用什么有效方式去查摸呢?反复商讨下来,最后决定还是请双阳大车店女老板陈侃凤出面。
南鸣秋去了大车店,把情况对陈侃凤一说,陈侃凤点头说没有问题。那么,以什么借口前往?又以什么借口对她怎么知道昨晚去过的地方就是永贤庄而此刻能够摸过去作出合理的解释呢?陈侃凤说后一点没有问题,因为她在银川待的年头已经有点久了,方圆数里的地盘哪有弄不明白的?还可以骗对方说自己曾学过辨认方位的秘术。前一个借口,那倒需要考虑一下的。陈侃凤想了一会儿,说要不就说昨天收了十块大洋,只推拿了一次,觉得不好意思,因为这笔出诊费已经超过平时一般伤家的十倍了。正好她到附近办事,就顺便过来一趟,想再替伤家治疗一次,顺便带点祖传的只有自己在练功时受了伤才使用的珍贵特效伤药让郭天唯试试。估计如此一说,牛得水是能够接受的。只要牛得水不产生怀疑,陈侃凤相信自己是有法子打听得到目标下落的。
南鸣秋考虑后,想想目前也只有这样做了,于是就点了头。
事后想来,南鸣秋对于自己的这个决定颇有些后悔,因为他绝对没有想到此事已经到了这一步了竟然还会发生绝对意想不到的意外。
这个意外是:陈侃凤竟然一去不返了!
陈侃凤出发时是下午5点,去永贤庄来回不过八公里,骑马往返加上跟牛得水打交道,再怎么着两个小时已经足够了。可是,到了晚上8点陈侃凤还没有回来。专案组分析,可能是目标的新落脚点离永贤庄并不远,陈侃凤在取得牛得水的信任后牛得水直接把她领去给郭天唯治疗了。于是又耐着性子等候,又等了两个小时,还是没有消息。南鸣秋着急了,后悔先前过于谨慎没敢派人跟着陈侃凤悄然去永贤庄。他决定让双阳大车店派人前往牛得水那边去打听老板的下落,调两个侦查员跟去,在牛得水宅院附近监视着,如果发生意外,一个留下继续监视,另一个立马儿回来报告。
一小时后,派去打探陈侃凤消息的大车店伙计回来了,说他见到了牛得水,看神情牛得水没有任何惊慌。据牛得水说,陈老板确实是去了他那里,但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那么,去了哪里?牛得水一脸神秘地说他不知道,但那诡秘的笑容使伙计觉得他显然是故意隐瞒。牛得水又说,让伙计不必着急,陈老板今晚肯定要回来的。伙计见再也打听不出什么新的情况了,于是只得告辞而返。
这下,专案组诸君心里总算定了,这还有什么猜疑的,肯定是陈侃凤被牛得水送到附近什么地方去给转移到了那里的郭天唯继续治疗了。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那就等着女老板回来吧。
这一等,一直等到了午夜时分。众侦查员已经等得几乎又重新觉得要起怀疑时,陈侃凤忽然回来了。她朝等候在大车店院子内的南鸣秋等人笑了笑,说:“我去屋里一下,回头咱们再聊。”
南鸣秋没有觉得有什么值得起疑的地方,寻思陈侃凤大概是去后院她那屋里擦把脸换身衣服什么的,一会儿就会唤他们进去作一番详细陈述的,当下就客气地点头:“哦!陈老板辛苦了,一会儿咱们再见面。”
哪知,陈侃凤这一去一直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消息。南鸣秋觉得似乎有点蹊跷了,于是就唤那个先前奉命去永贤庄打探消息的伙计:“老二,麻烦你去后院看看你家老板在干什么,问她这会儿是否有空,就说我要去拜访她一下。”
伙计去了后院,只见陈侃凤的那个屋子窗口里映着灯光,于是就轻叩窗户唤着:“老板!老板!”但屋里没有声音,伙计感到有点奇怪,于是就到门口去,举手敲门,但那门并没拴,一敲就开了,他一边叫着“老板”一边探身进去张望,外间没有人影。于是索性入内,里间的门也没有拴,一推就开了,同样亮着灯,里面却仍是不见人影。
伙计这下傻了,愣了愣,回头出了屋子,到前面来向南鸣秋等人报告。
南鸣秋听了这消息,也是一个激灵,最初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不可能!于是一边让老二和另一伙计在全大车店寻找陈侃凤,一边叫上两个侦查员前往后院察看。进得屋去,外间没有什么异样,里间却发现了问题:箱子柜子都已经打开了,里面一片混乱,像是遭受过洗劫的样子。侦查员粗粗一检查,发现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衣服了,更别说金银首饰贵重细软了。
南鸣秋心里一凛,马上出了屋子赶到后院墙那里去查看,手电筒光下,只见一架梯子翻倒在墙脚下。再看墙头,有着明显的越墙痕迹。
咦!难道陈侃凤带着贵重细软弃店而逃了?这可能吗?或者,是被人绑架了?又是谁绑架了陈侃凤,要说是白某那伙子,那她先前就是从他们那边过来的,既然要绑架她,那就不必放她回来就是了嘛。而如果说陈侃凤是从白某一伙那里逃出来的,那她进门看见南鸣秋时,又为何没有说明这点而要匆匆进屋里去呢?眼下的情况不单单是人不见了,连贵重细软也不见了,如果是出了事,那副样子显然是连人带财一并打劫了,下手的人有必要对一个大车店老板这样做吗?他们要犯事,一样冒一个风险背一个罪名,银川地面比陈侃凤更有打劫价值的对象有的是,又何必盯着陈侃凤下手呢?
如此看来,只有一个结论了:是陈侃凤自己主动收拾了贵重细软出走的。
于是,一个更大的问题冒了出来:陈侃凤为何要扔下大车店选择出走之路?
这,需要专案组作出回答。也许,回答了这个问题,就能破获这起案件了。
六
紧急案情分析会议随即举行,众人首先试着分析陈侃凤出走的原因。但这不是写小说,可以让人任意编造,所以分析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专案组长南鸣秋说如果我们把精力耗费在这上面,只怕折腾到天亮也没有一个结果,也许还会把人的脑子越弄越糊涂,还是商量一个解决的办法吧。于是大家开始议论下一步的侦查应当从哪里着手进行下去,最后一致得出结论:看来只有去动一动永贤庄的牛大户牛得水那主儿了。
白天调来准备协助行动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