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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与全世界做生意 一个经济学家的-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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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多么可以理解,这里有一个扎眼的问题:难道大象不是整个国际上受保护的动物吗?难道它们不是濒临灭绝吗?不是还有专门的禁止象牙交易法来保护它们吗?呃,不是。显然不是。非洲南部到处都是这种捣毁农场的讨厌大象,政府制裁从来不管用。

    幸运的是,还有少数人仍然认为大象是稀罕的野兽,必须加以珍惜。在这群自由主义的疯子里,也有像洛基一样的聪明人。洛基想出了一种绝佳的保护手段,比把大象弄到达特穆尔去更棒。他实际上还从这个想法里找到了一条赚钱的途径,如今他正寻觅新人跟他做生意。我的朋友认为我就挺合适。

    我从喀土穆给洛基打了通电话,说等我到赞比亚去的时候,能不能碰个头聊聊他的想法。我订好了从开罗出发的机票,一个星期之内就到。洛基在莫桑比克,他告诉我,他的生意伙伴米克过几天就回赞比亚,他会很高兴见我。要是我在那之后还有什么问题,那么他自己过一两个星期就回开普敦。一切听起来很棒——在骆驼市场过了一整天之后,它显得有点超现实,但还是挺棒。我说会打电话给米克,安排见一次面。与此同时,我必须找到一些骆驼。

    大清早,我们就起身做好了准备,因为亚当要带着前一天晚上安排好送我们去栋古拉的汽车过来。那是一辆路虎,谈好的价格挺有竞争力:100美元。路虎还免费搭派一名司机。可等亚当终于出现的时候,司机没来,确切地说,路虎也没来,因为它还在修理。你脑袋里的警钟是不是响了起来?它应该在我脑袋里响起来的,但居然没有。于是,我们搭了辆出租穿过城区,在修车厂外等了几个小时,直到车子终于修好。我们上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了。别担心,租车人宽慰我们,车程只有五个小时。我们应该赶得上的,到了目的地还能喝上茶呢。

第三部分 明天的事儿说不准(2)

    我们精力充沛地终于上了路,把喀土穆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沿着通往栋古拉的道路奔驰,穿过了撒哈拉沙漠的东部边缘。

    道路平且直。车窗外是无边无际、荒凉乏味的景色,地平线上偶尔冒出几块岩石也成了亮点。汽车开过了一里又一里,连棵树都看不到。这样的旅程,太适合带个iPod,或者读本好书了。可惜我两样都没带。

    大好的时光似乎就要这样度过。这时,我看到有个养骆驼的人正牵着一队骆驼穿过路边的沙漠,我忙叫司机达希尔把车开过去。我想做点市场调查。那人带着八头骆驼走向马路对面的饮水槽。

    让我说得再清楚些:我怎么也不可能现在就买骆驼,我没法运它,可他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我想打听打听他牲口的价格。于是,我问他,多少钱?他对我解释说,这些骆驼是不卖的,但我小小赌了一次,开了个每头200美元的价。要是他答应了,那可真是上天保佑。但他没有,反而说,这些骆驼在市场上至少值300美元,要是他来买,他愿意付275美元左右;而要是他考虑卖一头给我的话,400美元,一分钱不少,这是个原则问题,因为我是个外国佬。这番说辞还真是迷人,信息量也挺大。

    回到车里,太阳渐渐西沉,达希尔和亚当讨论起我跟骆驼牧民的交流来。苍穹先是染上了橙色,之后又变成了粉红色。达希尔注意到,那牧民的骆驼全是雌的。他说,雌骆驼比较便宜,要是我想买雄骆驼,恐怕要花300美元以上。天黑了,无数的星星弹了出来。我以前从没到过空气污染这么少的地方,夜空亮得宛如白昼。

    我们停在了一处卡车站,弄了些软骨头炖肉和隔夜的面包吃。我不知道肉锅里到底炖的是什么肉,谢天谢地桌子上的灯忽明忽暗,我看不清楚也就没法猜。然而,我却能看到卡车。确切地说,是运骆驼的卡车。

    到目前为止,买下骆驼、雇辆卡车把它们运到埃及去卖,仍然是一个假想中的计划,但这下我有了确凿的证据:这样的活动不光发生在假想里,而是确有其事。我再一次想对这种买卖多了解点细节。删减掉中间环节固然是很好的计划,可他们不少人就是靠利用整个链条上的重要信息来谋生糊口的。要是我想取代他们,我必须掌握他们知道的东西,比方说卡车的费用是多少,如何预订卡车。

    一辆卡车即将启动,我追出去跳进了驾驶舱。当我跳到司机身边时,他有点吃惊。我想知道他要往哪儿开。他说,他要去栋古拉卸货,之后找找看有没有人委托他运骆驼到埃及的阿吉恩边境去。太棒了。我问他这趟行程要花多少时间,他开价多少。要花大约18个小时,我和骆驼的花费总计500美元。听起来挺贵,但为防万一,我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让他上路了。

    根据租车人的说法,到栋古拉应该只剩一个小时的车程了,所以又开了三个小时之后,我们都有点累了,可我们却还在黑暗的沙漠当中。上午出发的时候,达希尔穿着件干净利落的白色彩条亚麻衬衣,看起来挺酷;可眼下,在方向盘背后坐了几个小时之后,他的驾驶状况开始叫我担心起来。

    我发现达希尔形成了一个套路。首先,他把车速放慢到每小时30英里左右。接着,他摇摇晃晃地开上马路的另一边。下一步,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一个小塑料袋,拿出一小撮*茶叶,卷起来塞进嘴里。在非洲,各地的男人都用*茶这种草本安非他明来当兴奋剂。他们把叶子卷起来,扔进嘴巴里嘭地弹开,这能带来持续一个多小时的亢奋感,外加很难消散的口臭。等好好嚼过一阵子,达希尔便把速度提高到每小时80英里。接着亢奋感逐渐消失,他就又开始摇摇晃晃。

第三部分 明天的事儿说不准(3)

    怎样在夜间使用车前灯最好,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一套规定。苏丹人在沙漠里使用的方式,似乎是将它们关掉,等到要跟另一辆车相会的时候再全力打开,这种方式照得对面车里的司机睁不开眼。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完全不在我的理解范围。我只知道,从这一点来看,达希尔摇摇晃晃开到路的另一边,会害死我们。

    我来开算了。开了没多久,我就习惯了“叫对面的司机睁不开眼”的做法,也开始理解这么做的原因了。它很好玩。遗憾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对面渐渐没车流让我闪大灯了,又过了不久,路上一辆车也没了。因为这时是凌晨3点,栋古拉还不晓得在哪儿。我发现路虎的温度计跑到了红*域,我让亚当把达希尔叫醒,问问他这东西是不是坏了。我不记得之前看到过这种情形,有点担心。达希尔也很担心。我们停下车来,他往冷却器里加了些水,接着继续开。路虎把我们运了几英里,再次过热,最后彻底歇菜了。我们等了一阵子,让它冷却下来,之后又来回推了几趟,但全都徒劳。它没命了。大家的手机全没有信号,再说了,就算有信号,该给谁打呢?还记得出发前的那些警钟吗?我现在都还能听得清清楚楚。

    在沙漠里露宿,听起来很炫,实则不然。现实情况是,我腾空了每一件衣服的口袋,把它垫在路边的石头上面,好做出一张软和些的床。没错,沙漠的天空的确壮观,顺着地平线往上看,星星堆满天,但这并不是什么浪漫的时候,我也不愿跟亚当一起度过。说起来,这是自从我遇到亚当后他最有活力和生气的一回。他被这样的不便遭遇气坏了,痛斥租车人用这样一辆破车来充数。明天,只要我们离开这里,亚当就打电话给那家伙,要他退钱给我们,要不就再派辆车来。趁此机会,我们睡了几个小时。

    天亮以后,亚当走下公路,到沙漠里寻找哪儿能接到手机信号。给埃米里先生打了一通电话后得知,我们现在离栋古拉只有一个小时车程啦,他甚至提出过来搭救我们。我开始喜欢他了。兴许这是此行的转折点呢,我觉得,事情再也不可能继续糟糕下去了。我更加坚定了完成这笔开场买卖的决心。失败不在我的选择范围之内。我一定要弄到一些骆驼去埃及。我大老远来不是为了碰钉子的。

    此刻,我还有些时间盘点局势。就拿租车人声称车程只有五小时、实际却要开13个小时以上这一点意味着什么来说吧。一种解释是,他故意欺骗我们,这样我们就不会对路虎造成的延误大惊小怪。另一种解释是,他根本不知道,于是就瞎说了一通。我认为,两者恐怕都是真的。显然,车子带我们跑得足够远,这样,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再怎么发牢骚他也听不到。此外,这跟缺乏可靠信息也不无关系。他可能从来没去过栋古拉,也不认识有谁去过,所以只能瞎编。

    埃米里先生开着一辆锃亮的丰田陆地巡洋舰来了。他的得力助手是个努比亚人,个子很高,但似乎是个哑巴。他恐怕是我见过的最强壮的人了,他从路虎的车顶上取下两桶40公升的柴油,扔在了丰田上。我们全都挤进后座,朝着栋古拉进发。埃米里先生说,集市要后天才开,所以今晚我们在城里安顿下来,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开个策略会,为赶集做准备。

第三部分 明天的事儿说不准(4)

    栋古拉城没有城墙,任何人都可以从沙漠里走进来,但要是你真的踏上了它的街道,会发现治安路障。停车场入口经常可以看到这种手臂式栅栏。在英国,它一般是漆成红白两色;而在苏丹,它是树枝做的。路障旁边会有帐篷,我们被请下车,钻进帐篷。

    有个男孩坐在木头桌子旁边检查我的护照,但并没有真正在看。他一语不发地把护照还给我。我们退出帐篷,进了陆地巡洋舰。一个孩子升起路障,我们继续往前走。

    我们到了“登记处”又停了下来。那是一栋混凝土平房,没有门,一张大桌子背后,有个年轻人在打瞌睡。我大声叫了两下“咚咚”,把他闹醒。他立刻坐了起来,同时举起手,我猜是要我的护照。他写下我的姓名和护照号码,把那张纸塞进办公桌里的抽屉。他仔细地关上抽屉,提醒我离开之前得来告诉他。

    因为有了一整天的空闲,我决定去跑步。只要有时间,我就喜欢跑步,因为它能帮我放松,有时还能刺激我冒出些新的想法。在48℃的炙热天气里,它还帮我蒸发出身体里的每一滴水分。栋古拉是一座没有马的城镇,四条街呈井字形。建筑物都是单层的住宅,不过,市中心也孤零零地开着一家餐厅。由于太过闷热,我开始在城里步履蹒跚,很明显,栋古拉人对我很好奇。人们走出家门,直愣愣地打量我。显然,慢跑在这儿不流行。我掉头往回走,路过了一处柴油泵,几辆骆驼运输车,它们跟我在沙漠里遇到的那辆一样,正在排队加油。

    这是我在苏丹进行第一次谈判的好机会。要是事先不安排好运输车辆,等我明天真买了骆驼就没辙了,更不必说在谈判上落到了不利地位。沙漠里碰到的卡车司机给我报了个边境往返500美元的价,我希望能在这儿找到更便宜的。我问了几个有车的司机,谁明天有空带上我去栋古拉运骆驼?有个人说他愿意,但要400美元,比路上的司机便宜100美元,但我告诉他,这价格太贵了。他说,光是柴油就得花100美元,再说他还得空车回来呢。我还价200美元,因为在这个地方,两天挣50美元已经是一笔大钱了。他解释说,他得花三天时间,所以300美元更合理。如此一来一回,我俩都看出这话题的走向了。我们在250美元上握手成交,我答应明天买了骆驼以后就去见他。

    第二天一早,努比亚人到旅馆来接我。我想问他的名字,但他该怎么告诉我呢?终于能买到骆驼的兴奋感,现在成了些许的不安:我不断地拍巴掌,反复搓手,这叫努比亚人觉得挺好玩,虽然他什么也不说,总是安安静静的。有了埃米里先生的帮忙,我相信我应该能在中午之前弄到一队骆驼,装进安排好的卡车。要是我们装货足够快,应该能在明天黄昏到达边境线。这样可以多出一整天来应付星期二过境时有可能出现的意外事件。

    努比亚人和我快活地跳上了埃米里先生皮卡车的后厢,车上还有另一个人,他自我介绍说叫赛义德。他是个乐呵呵的大胖子,穿着白长袍戴着头巾,他跟我们顺路去城外找他的骆驼。等我们把他卸下,就直接去市场。

    赛义德下车的地方,是沙漠里的一片空地,那儿有两大群骆驼,足有100来头,其中一群属于赛义德。他对我说这是他从南部便宜地买来的,我有点嫉妒,因为我原本正打算这么做的。我问他会不会到栋古拉市场上卖,但他不感兴趣,他要把它们全运到埃及去,那儿的人买骆驼是为了吃骆驼肉。他对我解释说,埃及的价格高多啦。他停在栋古拉,全是为了让埃米里先生给他的文件上盖章。

第三部分 明天的事儿说不准(5)

    发现自己的预感正确,显然能带来一定的满意感。内心中有一个声音,迫不及待地想要冲着那些最初取笑你念头,冲着你撇眉毛、唱反调的人尖叫:“我早就告诉过你们!”现在,这种满意感倒转过来再放大,就叫做“不满意”。不满意可比满意厉害多了,它是一种破坏性的声音,在你脑袋里大喊:“胡扯!”反反复复。它又是一种悔恨的声音,因为错失机会而难受,它震耳欲聋。当赛义德先生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他能在埃及赚多少利润的时候,我只听得见它的声音。

    趁着埃米里和赛义德两位先生搞文件,一头骆驼出逃了。照理说,牧民应该把每头骆驼都绑一条腿,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但这头骆驼挣脱了,猛冲起来。达希尔反应最快,他相当冷静地捡起牧民的棍子,小跑着跟在骆驼后面。过了几分钟,他牵着骆驼回来了,大家好玩地看着他。人们要他做些解释,达希尔说,他父亲就是牧民,他本来也接了班,等到了喀土穆,他才当了开路虎的司机。看来,我这一路上都是跟专家在一起啊。既然眼下路虎炸了锅,他没车可开,我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去市场当我的顾问。他受宠若惊地答应了。

    我们一起朝市场进发。我下定决心要完成这项工作,我希望能跟赛义德先生一样,我想分享他的成功。我想开车驾着我的骆驼一路去埃及,越过国境线,把它们卖掉,赚到满满一袋子的利润。我才不在乎埃及人买骆驼是为了要吃骆驼肉呢。我给自己找理由说,这跟英国人买卖牛羊是为了吃牛羊肉没什么不同。

    埃米里的皮卡车停在城中心一处没有墙的牲口圈旁,这一站似乎不在我的计划内。牲口圈的一角有四五头样子可怜、长着疥癣的骆驼,还有四五十头同样乱糟糟的山羊。我跳下车伸了伸腿,想看看埃米里有什么打算。我看了看表,因为我想赶快去市场,按时买好骆驼,按时跟卡车碰头,可现在都快11点了。埃米里转过头来问我想要多少头骆驼。我说六头到八头都行,但我不敢肯定,我希望看看市场上的货色再说。接下来,晴天响起了霹雳。这就是市场。

    为了这么些蹩脚货,埃米里让我横穿了半个沙漠!我天旋地转。我努力地想让脑袋转起来,亚当却不断问我现在想干嘛。我想告诉他,我要砍掉埃米里的脑袋。他明智地反对这一连串的行动,理由是没有埃米里批准的文件,没人能从栋古拉出口骆驼。我问埃米里为什么要告诉我这里的骆驼市场和喀土穆的差不多。他不做解释,只是问我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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