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玄幻电子书 > 寂寞妖红 >

第24章

寂寞妖红-第24章

小说: 寂寞妖红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知是否唐流多心,只觉她唇角轻斜,说不出的嘲笑讽刺。她突然浑身发抖,跳起来挥袖将太后递过的橙酪击飞。
  “你怕什么?”太后也不动怒,淡淡道,“纵然唐泯是个小人物,你母亲却还是我膝下的长公主,你的身体里有了这一半血液,便注定不是个平凡人。”
  “是你杀了我爹爹!”唐流大叫,指住她,“陈守规哪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陷害我爹爹,一切都是你的主意。”
  “给我坐下。”太后这才敛了笑,厉声道:“我若要杀唐泯,早在你出生时就可以动手,何必等这些年后再多此一举,这个道理你也想不通?”
  唐流被她骤然喝住,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呆呆跌坐回去,脑中一片混沌,哪里还分辨得出真假。
  “我早说过,你父亲确有过失,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关,而我能做的,只是等待事情过去后,再想办法把你救出来。”她看住唐流,无比怜爱地道:“可是想不到你脾气这么犟,竟然会当堂刺杀陈守规,把我的计划全部打乱,众人面前也不好替你说话,只得眼睁睁放任你又受了那么多磨难,脸上也烧成这样,唉,让皇祖母好好看看。”
  隔了茶食桌,她探手过来触摸唐流的脸,不料唐流突然侧脸避开,令她摸了个空。
  “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吗?”太后叹,“好孩子,你要明白,当初此事可是滔天大罪,若被皇上得知,不光是唐泯,连你母亲也难逃一死。于是我偷偷将你送出去交还给唐泯,又赐他四品官职,为的是不让你沦落到民间去受苦。”
  她边说边叹息,用丝绢拭了眼角,仿佛已经潸然泪下,又道:“好在你虽百般坎坷,终于还是回到我身边,放心,一切都有我替你做主,改名字、换身份、嫁齐王,你便又是个金枝玉叶的小公主。”
  抬头见唐流脸上雪白,犹未从震惊中醒转,便乘机上去拉了她的手,柔声哄:“别怕,一切问题都有法子解决,就是你脸上的这块伤,我也可叫人剪出金泊花样遮住,再补上香粉,定然衬得你容色美仑美奂,只怕宫里所有的女人都要争相效仿。”
  她掌心柔腻幼滑,在唐流伤痕累累的手背上一搭一搭地轻抚,唐流只觉似有条赤链蛇反复爬过,恶心、厌烦、不洁,她随手推开去,站起身转头就走。
  “让她去吧。”太后向闻声赶来阻拦的女官摇头,气定神闲地端了茶杯,啜一口,看唐流身影穿过窗口,侍卫们紧跟着她,重新送入牢中。
  她坐在原地,捧了冰纹茶盏,脸上再无一丝笑意,也只有在对面无人时,她才会露出疲倦,心事重重,因而更看得出年纪,再精致华丽的衣饰妆容亦无法掩藏。
  她已经老了。
  如同一个普通老妇,常常忘记些小事情,有时独坐在阳光下,她甚至会不自觉地瞌睡过去,醒来时又突然地眼花,心头大跳,疑窦暗生。
  然而事情却是层出不穷,一桩桩扑面而来,还有这些陈年老事,原以为不会再见面的人……她放下茶杯,叹口气,面无表情。
  “去把罗永城带来。再叫人换一桌点心。”
  罗永城被烟熏坏了眼,一路流泪不止,宫人用露水替他洗濯,方才半睁开,模糊中看到太后,冷冷“哼”一声。
  太后已在旁边细细打量许久,半天,忍不住长叹:“晟儿,你怎么苍老至此。”
  这句称呼已多年未用,此时说出来,两人都不自觉地吃惊。
  罗永城本来满腔怒气,被一声晟儿叫得闷沉到底,他按捺脾气看着太后。纵然锦衣玉食,修饰有度,到底与三十年前那个娇艳媚人的女子判若两人,先前玉石般透明盈润的肌肤沉静至象牙色,然轮廓保存完美,如一只浓妆艳壳,不动声色里,逐渐被岁月吸髓一空。
  “来,这是你以前最爱吃的桂花云片糕。”太后亲手端了玛瑙盘,艳红金丝玛瑙底上堆云砌玉般齐码了雪融融的点心,色彩鲜亮诱人食欲。
  罗永城沉默,记忆深处某些儿时印象浮升上来,他伸出手去,却又停住,粗壮质糙的手指不再是曾经粉团般的旧貌,原来他竟失去了这许多快乐,风尘阅历后,生命只余苍凉无穷。
  “晟儿,你一直在恨我,对不对?”太后道:“只是我没有想到,过了这些年,你仍在奋力将之付诸形动。”她侧了头,眼里有些哀伤,“记得以前你也曾叫我母后,每日来我房中玩耍,一手抓了糕饼食物,一手去牵子楚,他个头才长到你肩膀,话也说不大清楚,而我坐在椅上看你们抢糕饼打闹,一看就是半日,这一切,好像才过去不久。”
  罗永城低头,静静地听,在飞奔而去的光阴那头努力寻找两个孩童的嘻笑模样,然而只寻到多年积压的委屈、伤害、疲乏与痛楚。他猛然甩头道:“那些都是假的,子楚才是你心目中惟一的皇子,我根本不该被生下来,虽然父皇疼爱我,你表面上照顾我无微不至,然而背地里,你甚至不愿意请人教我读书写字!”
  “你并不喜欢读书写字。”太后淡淡道,“晟,你忘了,你只喜欢舞刀弄剑。”
  “那为何在父皇病逝后把我赶出宫外?在宫中宣称太子染天花而亡,难道这一切不是你一手安排?”
  “不错。都是我的主意。”
  “若不是父皇迫你起誓,也许我真会在那一年死去,你是断不会留我活在世上。”
  “也许。”太后说,她不笑时眼波仍是如水,却是一泓幽幽深潭,引人溺足而入,她抬了头,毫不掩饰,“也许我会这么做。”
  如此肯定,罗永城反倒无话可对,他气得脸红颈粗,胸口剧烈起伏,一指她,怒道:“你……”
  “我有我的道理。”太后不等他骂出来,抢先上去阻止,“晟儿,你真以为自己是王婕妤的儿子?”
  “什么?你又想编什么故事?”
  “我说的都是真话。”太后突然笑,摇头,“其实我也很想再与你见面,省得你日夜怨恨,到头来却全是场错误。”她站起来,从房中橱柜里取出只紫檀嵌宝首饰箱,上头一只玲珑金锁,她从发上拔了金簪,竟是钥匙,插入锁里,应手而开。
  “也许把你送出去是我的主意,但若留你在宫中,皇帝的位子也不会是你。”她打开箱盖,一层层取出堆满珠宝的抽屉,底层埋了信函,取出来,展开给罗永城看。
  “来,也许你当时年幼,已经不记得先皇笔迹,但那只印章不可能是假的,先皇仙去时所有印鉴陪他一同入棺,我就是想要做假,也困难。”
  她将信纸高高举起,一路伸到他面前。
  罗永城满面胡须,神情冷淡,他站在房中,擎天巨石一样的汉子,阳光在身后拖下长长影子,他并不接信。
  太后睨过去, “怎么?”她轻轻道,“你仍是没有学会识字?”
  寂静,桌上一只沙漏,竟然可以听到细沙流淌的声音。
  太后点头,“那就不能看了。”
  她重新将信函收好。
  “其实,你母亲并不是宫里的人,她不过是个村野乡间女子,偶然被先皇宠幸,居然诞下了第一个皇子,而先皇为把你带入宫中,的确颇费了一些手段。”一提及往事,她唇边挂了个嘲讽的笑,回忆道,“彼时王婕妤正蒙皇宠,也曾怀孕龙胎,只是终未能如愿,孩子生下时也许是个女孩,也许是死婴,先皇与之串通一气,把你调了去,骗我说她生了个皇子,那女人急着要争权,自然是肯的。”
  她说得轻松,把一桩惊天密事说得从容,像是寻常百姓家里争吵纠葛,罗永城却听得目瞪口呆,太后看他一眼,莫测地笑,她向来自认有翻云覆雨的手段,早看惯这样的面色,唐流或罗永城,在她眼里原都是一样。
  “晟儿,我知道这样说有些残忍,可事实往往如此丑陋简单,并不比你心里想的更华丽灿烂。你在宫外的家才是你的来处,而后来养你的母亲也是你的亲生母亲,当初若不是她辗转托人告知我此事,我又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底细?”她苦笑,“多年宫中生涯,我早已学会如何在各人所需间游走得利,我还记得当初你母亲的模样,很清丽单纯的一个妇人,密室私会时紧紧拉住我的衣袖,一遍遍哭泣求我还她孩子,说只要有孩子其他好处一概不求。”
  她仰起脸,怅惘地叹:“那时我还年轻,心软、易信,又看她哭得可怜,本来与我同命相怜,于是先皇去世后,我先将王婕妤除去,再把孩子偷出来还给她,以为从此皆大欢喜。她也确是老实,一直到临死前,始终没有向你透露过半个字。”
  “可是十岁时我已经懂事,我知道我自己曾是太子,根本不相信她说的那套家境中落的谎话。”
  “是吗?”太后笑,“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麻烦,我总以为她会禁不起你的逼问,最后把真相告诉你,可是,她竟然沉默如金,反而造成你现在的怀疑叛逆。可笑的是,先皇直到病逝前才将此信给我看,昭然旧事,并承认你资质愚钝,不是天子相,他求我保全你的性命,要我手下留情。晟儿,对于此事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你若要执意怪我,也只好一切随你。”
  “也许是你在说谎呢?”罗永城满头大汗,勉强争道,“不行,你向来计谋太多,把先皇的书信给我,我找人去看。”
  “那是休想,这事决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太后冷笑,“晟儿,你还在强争什么?莫非还想为自己争得太子身份?你本不善谋略,却费了这些力气,又找来帮手袭击皇上,究竟是想做什么?难道,你竟以为自己能取而代之吗?就算今日你强说自己是太子,世人都承认你的来历,可又该如何收场?你不识字,亦不懂经略鸿图,披上皇袍就能当皇帝了么?这种荒谬逻辑,三岁小儿也能分辨。”
  罗永城愣住。
  不知不觉已近傍晚,窗口处夕阳如血,映得地上明晃晃地红,他只觉胸中也要吐出血水,这所有的事实,如尖刀剜肉,把所有希望热情掏空。
  “你看,我早就明白,你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太后轻笑,“为什么要这样不甘心?事实往往比谎话更让人痛苦绝望,如果学你母亲一样,乖乖在乡下平凡度日,你怎么会老得这么快?你的朋友也不会死得莫名其妙。”
  她惯用话语伤人,话出口自己也察觉不出,罗永城呆立许久,猛然大喝一声,真的喷出血来。
  第六节 赢得寡言轻诺
  一直等到晚饭后,罗永城仍迟迟没有回牢中,长青大是紧张,阴暗中眼神明亮,焦灼如困兽。
  玲珑也担心,看一眼长青,低声问平:“他……葛头怎么样?”
  平不响,眼色忧郁,一边手上不停,向侍卫讨了水与棉帕覆在葛瑞额头,虽然已有过大夫来为他包扎伤口,但失血过多,此时竟发起烧来,一张面孔明明已是死灰色,此刻又升起奇异红晕,叫人触目惊心。
  玲珑看了泪盈于睫,其实,他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她。
  记得在山洞时,他仍能强撑,面上血淋淋,撕碎外袍裹了肩头伤口,横刀把她护在身后,每隔一段时间,回头叮嘱一句:“玲珑姑娘你别担心。”
  她很想说:“我姓詹。”可每次终又咽回去,出不了声。
  “罗庄主不会有事的。”平总算得空歇下来,叹道:“太后不会伤他。”他垂下眼帘,看着葛瑞,“我倒是很担心他。”
  长青点点头,“葛头真是条汉子。”
  唐流自回来后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她缩在墙角,目光游离,偶尔与玲珑目光相遇,视若不见。
  不多时,牢外脚步声传来,长青看过去,却是一队侍卫开门进来,道:“太后有旨,欲召见平将军、傅长青。”
  众人过来开门,倒没有用绳子捆绑,客气地请出去。
  “请把我和葛头关在一起!”玲珑突然叫,“你们不能让伤者一个人躺在那里,让我去照顾他。”
  她向来沉静,此时声音却激烈尖利,侍卫们交换个眼神,看地上葛瑞身上刺目地红,牢里已隐约有腐烂气息,他们也觉不妙,终于把她放过去。
  “你要非常小心他的伤口。”平嘱咐道,“这里空气阴湿寒冽,包布需要勤换……”
  他渐渐止了声,叹口气,看一眼唐流,随侍卫走了。
  夜暗遁如鬼魅,只窗口一线月光,寒色沉沉,映得房中境况凄凉。
  玲珑俯身贴在葛瑞嘴边问:“葛头,你觉得如何?伤口痛不痛?要不要喝口水?”声音柔弱无助,根本已不像是她往常的口气,字字如长了滴血的翅羽,在墙壁与墙壁间挣扎碰撞。
  “容儿……”唐流想劝几句,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话,于是回到沉默,听房外人声渐行渐远,平与长青将会面对什么?她已根本想像不出。
  黑暗里旧事幕幕重回,嫁人、杀人、遇到平、去马庄,种种遭遇荒诞诡异至不可理喻,但这所有的怪诞、奇突、不可思议,又都不能同事实真相相比,以往的愤怒反击全部化作太后唇边的一抹嘲笑,反置她于无立足之地。
  青石板地面入夜更冷,熏儿紧紧靠在她身上睡了,才七八岁的孩子已经懂得看大人眼色,吃饭起居决不给人添麻烦,闲暇时自己用手指在木栏间穿梭玩耍,乖巧得一点动静也没有。
  唐流抚摸他小小脑袋,听对面牢栏里微弱呻吟。葛瑞居然睁开眼,他唇上皮肤干裂翻卷,额上却是满头大汗,眼神呆滞,定定地看住玲珑。
  “葛头,你怎么了?”玲珑又惊又喜,叫唐流,“阿流,快看呀,他看我了。”
  唐流立刻扑到牢栏上,连熏儿也醒了,稚声叫:“葛叔叔。”
  葛瑞茫然地转动眼珠,混浊迟钝,仿佛并不能分辨出他们,当她们都要灰心失望时,他却呓语般喃喃地发出声音道:“玲珑姑娘……”
  “我在,我在。”玲珑欢喜,把碗凑进他唇边,“你发烧了,葛头,喝点药,捂出身汗就好啦。”
  葛瑞并不张口,缓缓抬手,终又无力垂下,他侧过脸去。
  “怎么了?”玲珑急,“你听得懂我的话吗?来,喝口药。”
  “不……不……”葛瑞艰难地,从唇间挤出些字,气喘吁吁,重新闭了眼。
  “葛头,你别这样。”玲珑突然痛哭,她放下碗,俯在他身上哭泣道,“咱们试一试吧,试一试,你不会有事的。”
  葛瑞皱眉,伤口撕裂秀疼痛,肌肤灼热,浑身却是冰凉,他自知命不长久,喝药捂汗都是无用,但颈旁一凉,玲珑的眼泪一滴滴洒在身上,更令他心里难受。这女子有一双坚定聪慧的眼,再大危险面前犹能冷静妥当,此刻却露出柔情,泪水如珍珠扑拉拉滚下来,他叹口气,又睁开眼,向她勉强一笑。
  他才一动,玲珑便已感到,忙一手托了他的头,另一手又端起碗,哀求,“只喝一口,好不好?”
  仿佛她所有的希望只在这碗药上,葛瑞更是不忍,他张开嘴,努力迎上去,舌面上积了厚厚的苔,药水倒上去根本已辨不出滋味,喉口烧灼出水泡,早已糜烂破裂,但为了玲珑一句话,他愿意用尽全力去喝,去咽。
  玲珑哪里知道他的苦处,见他肯吃药,欣喜若狂,转头向唐流叫:“你看,他喝得进药了……”
  突然手上一沉,碗里药水凝成一溜水线,沥沥滑过葛瑞唇面,滴到她手上。
  她呆住。
  “怎么了?”唐流见她傻了一样坐在原地,动也不动,立刻警觉,“容儿,葛头还好吗?”
  玲珑不响,空气里静得揪心,唐流指尖深深陷进木栏里,拼命咬住牙。
  房外又是脚步声,侍卫打开门,把长青放进来。
  “请让我继续留在这间牢里。”玲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