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中国通史第五卷-中古时代-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下册)-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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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裴秀①生平与著作裴秀字季彦,河东闻喜(今山西闻喜)人。生于魏文帝黄初五年(224),卒于晋武帝泰始七年(271),终年四十八岁。他出生在官宦家庭,祖父曾任东汉尚书令,父亲裴潜任曹魏尚书令。裴秀少年时代聪敏好学,“博学强记,无文不该”,八岁能写文章,才德闻名乡里,人们认为他不仅有颜回那样的品德,而且有甘罗那样的才华,被时人称为“后进领袖”。意思是青少年的领袖。二十来岁时,曹魏渡辽将军毋丘俭把他推荐给掌管辅政大权的大将军曹爽,爽即任命裴秀为掾,并袭父亲的爵位清阳亭侯。嘉平元年(249)裴秀二十五岁,升任黄门侍郎。司马懿诛曹爽后,大权落入司马氏手中。裴秀因是曹爽部下,自然受到牵连,被免官。嘉平三年(251)司马懿死后,其子司马师为大将军掌国政。起用裴秀任廷尉正。正元二年(255)司马师死,其弟司马昭为大将军,掌国政,裴秀为之出谋划策,提了许多有关军政大事的建议,大多为司马昭采纳,于是司马昭命裴秀为散骑常侍。甘露二年(257),三十四岁的裴秀随司马昭去寿春(今安徽寿县)征讨诸葛诞,参与谋略,胜利而归。由于裴秀立了功,被升任尚书,进封鲁阳乡侯。甘露五年(260)元帝曹奂即位,裴秀因为参与议定策略有功,进爵县侯,迁尚书仆射。咸熙初(264),裴秀替司马昭改革官制,议五等之爵,于是被封为济川(今山东桓台)侯。咸熙二年(265)八月,司马昭死,其子司马炎为相国、晋王。十二月,司马炎逼魏主退位,自称皇帝,改国号晋,就是晋武帝。由于裴秀在司马昭立嗣问题上替司马炎说了好话,所以司马炎为晋王后,升裴秀为尚书令、右光禄大夫。司马炎称帝后,又让裴秀加左光禄大夫,封钜鹿郡(今河北宁晋)公。有人曾向武帝反映骑都府刘向替裴秀“占官稻田,求禁止秀”。武帝为之辩护,说裴秀有功于王室,只问刘向的罪,不追究裴秀。泰始四年(268)正月,以秀为司空①,又“职在地官”,这个职位对裴秀在地图学上作出贡献有很大关系。泰始七年(271),裴秀因病服用寒食散时,误饮冷酒而中毒身亡。著作有《易论》,《乐论》和《冀州记》①,地图有《禹贡地域图》十八篇和《地形方丈图》②。《盟会图》和《典治官制》没有完成③。《禹贡地域图》后来藏于秘府,但早已失传。其它著作也失传了。仅有《禹贡地域图序》被保存在《晋书·裴秀传》、《艺文类聚》和《初学记》中,流传至今。地图学成就与贡献从《禹贡地域图序》中,得知当时秘书府年没有收藏古地图,也没有西汉萧何收集的秦国图籍,仅有汉朝的《舆地图》及《括地图》这类杂图。这些杂图没有比例尺,方位也不准确,连名山大川都记不齐备。虽然略具粗形,① 本节材料主要依据《晋书·裴秀传》,下引此传者,不另注。
① 《晋书·武帝记》。
① 《史记·封禅书》注,司马贞《史记索引》。
② 虞世南:《北堂书钞》卷96“方丈图”。
③ 《三国志·魏书·裴潜传》裴松之注(二)。
但很不精确,不可作为依据使用。甚至还有荒诞不合事实的地方,更不可取。魏灭蜀后,司马昭又为灭吴作准备,命有司撰访吴地图。裴秀则绘制《禹贡地域图》十八篇上报朝廷。图的内容为上自夏禹下至西晋的历代政治沿革图,图上绘有政区界线,标上州、郡、国、县、邑名称,古盟会地名,主要道路和航路等。裴秀针对汉代各种杂图不设比例尺,方位不准的缺点,在《禹贡地域图》上使用了比例尺。据隋朝宇文恺说法,“裴秀《舆地》以二寸为千里”④,即1∶900 万。方位也比较准确,历代的名山大川都一一表示清楚。这样他可能用了一些图例。由此可见,《禹贡地域图》十八篇,是中国第一部历史地图集,开创了以区域沿革为主体和古今地名对照的绘图方法。
裴秀任司空时,曾主持把一幅不便观览而又有差错的《旧天下大图》缩制成以“一寸为百里”的《方丈图》。《旧天下大图》用了八十匹绢才绘成,可能过大,所以不便放置,也不便观览。《方丈图》则小多了,“王者可以不下堂而知四方”,图上“备载名山都邑”①可能是一般政区图。
从《禹贡地域图序》中,我们还知道裴秀提出了著名的绘制地图的六大原则,即“制图六体”。这是他在中国地图学上作出的最大贡献,也是中国制图理论的肇端,它影响中国地图学达一千五百多年。由于裴秀有这项杰出成就,因此西方学者赞誉他是“中国科学制图学之父”,“完全可以和欧洲古代著名地图学家托勒密(Ptolematus claudius,121—151 年)相提并论”②。
“制图六体”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呢?裴秀写道:“制图之体有六焉。一曰分率,所以辨广轮之度也。”③制图的原则有六条,第一条叫做分率。分率就是比例尺,其作用是用来确定地图图幅的大小。地图图幅大小与该地区的实际面积大小有严格的比例关系。明白了这种比例关系,就可以从地图上量算出两个地点的距离,或是某个地区的面积,用起来很方便。比例尺又好比是画家的缩放尺,它可以把地图按照需要放大或缩小。“二曰准望,所以正彼此之体也。”
第二条原则叫准望,准望就是方位,用来确定地图上地形地物彼此的位置关系。汉初已从古代的八个方位发展到十二个方位,不久又发展到二十四个方位,测量方位的仪器在战国对代有司南,汉代有方地盘,指南针发明以后才有罗盘。
“三曰道里,所以定所由之数也”。
第三条原则叫道里,就是人行道的距离,从甲地到乙地有多少里路。人行道的距离比较复杂,一般不能拿来直接制图,因为制图所用的距离是两地之间的水平直线距离。假如人行道距离不是水平直线距离,则需先将人行道距离通过数学运算变成水平直线距离,方可制图。
“四曰高下、五曰方邪、六曰迂直。此三者各因地而制宜,所以校夷险之异也。”
第四条叫高下,第五条叫方邪,第六条叫迂直。这三条连在一起,彼此关系密切,是将人行道距离变成水平直线距离的具体演算方法。所谓“高”,④ 《隋书·宇文恺传》。
① 《北堂书钞》卷96《方丈图》。
② 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五卷第一分册,第108 页,115 页,科学出版社1976 年中译本。③ 有关制图引文用《晋书·裴秀传》、《文艺类聚》六,《初学记》五校勘过。是指人行道为一条起伏的曲线,“下”指水平直线距离。制图时,必须将人行道起伏的曲线距离通过数学运算变成水平直线距离,这就是将“高”变为“下”。所谓“方”,是指人行道碰到障碍,不能走两点之间的水平直线距离,而要绕到第三点,由第三点再到目的地。这样人行道的距离就成了三点之间的两个线段。而原来两点之间的水平直线距离则叫做“邪”,制图时,必须将三点之间的折线距离换算成两点之间的水平直线距离,即将“方”变成“邪”。所谓“迂”,就是迁回曲折。人走路时如果两个地点之间碰到了好几重障碍,则要经过多次迂回曲折才能到达。此时人行道的距离是多次迂回的曲线距离。“直’指两个地点之间的水平直线距离。制图时,要将迂回多次的曲线距离换算成水平直线距离,即将“迂”变为“直”,这三条原则强调因地制宜,灵活运用,从实际出发,分清情况,然后再进行换算,校正因地形夷险而造成的距离上的差异。
“有图象而无分率,则无以审远近之差;有分率而无准望,虽得之于一隅,必失之于他方;有准望而无道里,则施于山海绝隔之地,不能以相通;有道里而无高下、方邪迂直之校,则径路之数必与远近之实相违,失准望之正矣。故以此六者,参而考之。然后远近之实定于分率,彼此之实定于准望,径路之实定于道里,度数之实定于高下、方邪、迂直之算。故虽有峻山巨海之隔,绝域殊方之回,登降诡曲之因,皆可得举而定者。准望之法既正,则曲直远近无所隐其形也。”这一段是讲六条原则的相互联系又相互制约的关系。假如绘制的地图不是按一定的比例尺,那么从这种图上无法确定地物之间的距离大小;有了比例尺而无方位,则某地的方位从某一方面看可能是对的,但从其他方面看就不对了;只有方位而无道里,那么碰到有山有水相隔的地方、就不知道如何绘图了,整个地图的地形地物就无法连贯相通;光有人行道距离而没有地面高低起伏和曲直的校正,那么人行道距离就不能变成水平直线距离,这样绘出来的图与实际相违背,而且还会影响方位的准确性,所以在绘地图时,这六条原则要综合考虑,缺一不可,只有把这六条原则都考虑到了,才能做到图幅大小取决于比例尺,地形地物彼此之间的位置,决定于方位;地形地物彼此之间的远近取决于人行道距离,水平直线距离取决于高变下,方变邪、迂变直的运算。这样,即使有高山巨海相隔,有异域远方情况的不同,有高低曲折各种复杂因素,都可以按照制图者的需要加以确定。制图原则一旦确定,那么无论怎样复杂的地区都可以绘成地图。
“制图六体”产生以后,历代著名地图学家如贾耽、沈括、朱思本、罗洪先等人,都把它当作绘制地图的规范而予以接受。在明末清初西欧地图测绘技术传入中国之前,它一直是中国古代绘制地图所遵循的规范。即使在西欧地图测绘技术传入以后,直至清末,它仍然是制图学家的规范。由此可见,“制图六体”在中国地图学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裴秀作为中国古代地图学理论的奠基人、杰出的地图学家是名符其实,当之无愧的。
第十三章王羲之、顾恺之、陶潜第一节王羲之①王羲之(303—361)字逸少,因以右军将军衔领会稽内史,遂世称王右军。东晋时期杰出的书法家。
忧国爱民王羲之生于西晋惠帝太安二年(303)。原籍琅琊临沂(今山东临沂)。
琅琊王氏是两晋时期最显赫的士族。在王氏家族中,很多人担任过显官要职。其从曾祖王祥出仕魏晋两朝,历任司空、太尉,太保等职。伯父王衍先后为晋惠帝的中书令、尚书令和太尉。南渡后,伯父王导官居宰辅,把持朝政;另一伯父王敦驻守荆州,掌握重兵,形成了“王与马,共天下”的特殊政局。父亲王旷为淮南太守,是首先建议晋元帝司马睿渡江的东晋开国功臣。
少年时期的王羲之不善言辞,但性格倔强,为人正直,很有主见。王导和王敦都非常器重他的才华,称赞他是王氏家族中最有出息的子弟。太尉郗鉴对他更是赏识,主动将女儿嫁给他。
偏居江南一隅的东晋政权,从一开始就由于内部矛盾无法调和而动乱频仍。在这些动乱中,琅琊王氏往往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王羲之虽然出身在琅琊王氏,但很少以一家一族的利益为念。他多次拒绝王导要他到中央政府为官的建议。他愿意在地方上担任具体工作,以便为振兴东晋王朝建立一番功业。从晋成帝咸和九年(334)起,大约有六年的时间,他一直在荆州的征西将军庾亮那里供职。庾亮反对王氏专制朝廷,与王导格格不入。然而王羲之却能注意与庾亮融洽相处。他终于赢得了对方的信任,庾亮把他的职务从参军提升到长史。咸康六年(340),庾亮去世。临终前,庾亮亲自上表称赞王羲之的才能,建议成帝任命他为宁远将军、江州刺史。
不久,晋成帝前后两次发布诏令,委任王羲之作侍中和吏部尚书。因有违本意,都被王羲之一一谢绝了。
晋穆帝永和二年(346),王羲之又一次拒绝要他到中央为护军将军的任命。他的做法引起朝廷中很多人的非议。王羲之在回复扬州刺史殷浩的信中,述说了自己的志向。他讲,自己不愿到中央任职,是由来已久的想法。但并不是说他不肯为国效力,只要需要,即使是出使充满危险的关陇(时为后赵石虎盘踞)和巴蜀(时为成汉李势盘踞)地区,他皆在所不辞。迫于压力,王羲之回到建康担任了护军职务,但仍然要求外任。在反复请求之下,朝廷终于同意他以右军将军的身份出任会稽内史。
到达会稽(今浙江绍兴)任上,正遇上严重的灾荒,王羲之忙打开粮仓赈济这里的灾民。他向朝廷建议“断酒以救民命”(《全晋文》卷26),认为“此郡断酒一年,所省百余万斛米,乃过于租”(《全晋文》卷24)。通过实际考察,王羲之了解到东晋政府加在人民头上的赋税徭役过于繁重,而吴郡(今江苏苏州)、会稽一带尤甚。故而他一再上书要求减免赋役,以使人民“小得苏息,各安其业”。他批评政府的官僚机构臃肿庞杂,行政效率① 本节材料主要依据《晋书·王羲之传》,下引本传者不另作注。
低,只会给人民增加负担,“主者涖事,未尝得十日,吏民趋走,功费万计”。在对会稽郡下属的各县进行检校之后,他发现官仓失盗的现象十分严重。原因是监守自盗,“仓督监耗盗官米,动以万计”,“余姚近十万斛”。王羲之谴责朝中当权者阻挠追查,说他们实际是“重敛以资奸吏”。认为只要“诛翦一人,其后便断”。
在王羲之担任会稽内史期间,东晋政府内部掀起了一阵北伐热。荆州刺史桓温掌握重兵,灭掉蜀地的成汉政权之后,积极准备北伐。桓温企图靠军事上的胜利,提高个人的威望,实现代晋称帝的野心。永和九年(353),坐镇建康的宰辅司马昱为抑制桓温,抢先命令扬州刺史殷浩为北伐的指挥。殷浩是徒有虚名的清谈家,毫无作战经验。他任用降晋的羌族首领姚襄为北伐前锋,结果姚襄中途倒戈,在山桑伏击殷浩。殷浩惨败而还,北伐军损失极大。王羲之向来反对盲目北伐。在殷浩动身前,他曾写过一封言辞恳切的信,进行劝阻。北伐失败后,殷浩不甘失败,复图再举。王羲之再一次写信给他,告诫殷浩应该汲取失败的教训,“往事岂复可追,愿思弘将来”。他讲,“政以道胜宽和为本,力争武功,作非所当”,盲目北伐召致多次的丧师辱国,是当政者缺乏深谋远虑的结果。东晋国力不足,军败于外,资竭于内,既然没有力量控制淮河流域,不如全力保住长江不失。他建议,当政者应该引咎自责,承认错误,集中全力汇集人才,听取有识之士的意见,努力刷新政治,消除烦苛的制度,减免赋役徭役。只有这样,困难的局面才可能改观。王羲之警告说,如果坚持割剥百姓的暴政,陈胜、吴广一样的起义马上就会出现。在写给司马昱的信中,他对一再劳师兴众的后果表示担忧。指出,打仗要知己知彼,万全而后动。盲目北伐,取胜的希望很少,而给人民造成的痛苦极大,“以区区吴越经纬天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他又写信给尚书仆射谢尚,沉痛地列举了战争带来的灾难。他说,每次参加征役和充运的人中,因为死亡或叛逃的都有很大一部分不能返回家园。政府不顾人口的损失,仍然对百姓照常进行征发,造成更多人中途叛逃。按照政府法令,逃亡者的家属和邻居要连坐,于是又有新的人大批逃走。“百姓流亡,户口日减,其源在此”。
会稽郡属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