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中国通史第五卷-中古时代-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下册)-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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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棺寺初建,僧众设会,邀请有影响的士大夫们来寺内鸣钟击鼓,为佛寺扬名。同时僧众还请求名士们打刹注疏,也就是为佛寺捐款。人们捐款数额皆不足十万钱,而轮到顾恺之,他提笔注疏百万钱。大家都知道他很穷,认为这个青年人是没有办法兑现的,最终要闹笑话。到勾疏的时候,顾恺之选中寺内一殿,要求僧众空出一壁归他处理。他闭门一月有余,画得维摩居士像一幅,只是没有点睛。顾恺之对僧众讲:“我点好眼睛后,你们打开殿门。第一日来观看的人,每人交钱十万;第二日每人五万;第三日随便给钱。”僧众打开殿门后,画像光彩照人,一殿生辉,参观者拥挤不动,当天就收钱百万以上。
顾恺之一生作品,数额甚巨。唐人裴孝源的《贞观公私画史》一书录有《谢安像》、《列仙像》、《庐山图》、《虎豹杂鸷鸟图》等作品十七件;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录有《异兽古人图》、《中朝名士图》、《笋图》、《荡舟图》等作品二十九件,三十八幅;《宣和画谱》收录其《女史箴图》、《斫琴图》等九件;此外散见众书的作品名目还有《列女仁智图》等二十一件。实际数目,当然远不止这些。桓玄盗去的一厨画,则很难计其数额了。从全部作品的名目来看,顾恺之创作的题材范围十分广泛,不仅有人物肖像、道释世俗故事,还包括山水、花卉、飞禽、走兽、游鱼等等。所以把他称作是我国山水画、花卉画的远祖,古代画家中的全能画圣并非过誉。顾恺之的创作态度非常严肃。他画人物善于注意表现对象的气度和性格。为裴楷造像时,他借助细节的点缀,在颊上加上三笔毛,使人像栩栩如生。他把谢鲲画在岩石中间,用背景衬托人物豁达而又坚毅的性格。他强调描绘眼睛是画人物像的重要环节,因此对点睛非常慎重,常说传神写照,全在眼睛上了。他还讲:手挥五弦易,目送归鸿难。
由于时代久远,他的作品大部分都丧失了,流传下来只剩下《女史箴图》、《洛神赋图》、《斫琴图》和《列女仁智图》。这些作品,大多是后人的摹本。能够反映顾恺之艺术风格和水平的作品当属《女史箴图》和《洛神赋图》了。
《洛神赋图》是以三国时期著名诗人曹植的《洛神赋》为主题绘制而成的。曹植这首哀怨婉转、撕人心碎的名篇反映了一对封建贵族青年男女在恋爱生活上所受的重压和挫折。顾恺之在画卷中巧妙地把诗作的意境在造型艺术上面加以具体化,取得了感人的效果。该图现存五个摹本,两本藏在故宫博物院,一本在东北博物馆,一本被人盗卖至美国,一本下落不明。其中故宫第一本风趣朴直,比较接近顾恺之的真迹。画卷从诗人初见洛神宓妃起,以一系列鲜明的形象,展开了一幅幅悲怨缠绵的连环画。画家以生动洗练的线条刻划出女神“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睛,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的情态。到宓妃驾云车的场面,画家则用六龙齐首,鲸鲵夹毂,水禽翔卫,旌旗飞扬创造出一种雄浑壮观的气氛。卷尾用诗人呆坐洛水,茫然若失,然后乘车归去,盘桓怅望,留恋不舍的一组画面煞住。这一画卷充分体现了顾恺之善于捕捉人物心理活动并能真实地把他们表现出来的高超技艺。
《女史箴图》画卷长三四九厘米,宽二十五厘米,绢地横幅,分九图。
它以西晋张华的《女史箴》为画题。张华诗原有三百三十六字,是以宫廷妇女的道德规范,婉转劝戒专横淫恣的惠帝皇后贾氏的。画卷只存一百一十四字。今人考证研究,认为原画为十二段,可能因破损而被后人截取三段。这幅作品被很多人认定为原本真迹。可惜的是,在1900 年八国联军侵入中国时,这一稀世国宝竟为英国侵略者抢走,现存大英博物馆。《女史箴图》是中国古代宫廷妇女生活的真实写照。画家巧妙地抓着了箴文的精髓,绘制了这组连续的风俗画片。第一段“玄熊攀槛”,描写当熊而立,以身遮护汉元帝的冯昭仪临危不惧,富于自我牺牲的神态,与汉元帝惊慌失措、左右贵人惊走形成强烈对比。第二段画班婕妤不与汉成帝同载的故事,突出班氏的温良正直和成帝的尴尬难堪,并刻划出重压在舆辇之下的劳动人民的痛苦和挣扎。第四段是全卷修补最少的部分,顾恺之以醇雅娴熟的笔致,描绘出临镜梳装的古代妇女纤丽淑婉的姿态。整个画卷的人物形象都能在动态中保持着美的均衡,给人以和谐的享受。难怪远至宋代米芾,近到明清诸家都称赞它画品高古端丽,笔彩生动,气韵绝伦了。
对画学理论的贡献顾恺之不但是技艺高超的绘画大师,而且还是我国第一个画学理论家。
他的画学理论著作,现在保存下来的有《论画》、《魏晋胜流画赞》、《画云台山记》三篇,都收录在《历代名画记》中。因为传抄脱错,现在已很难通读。除上述三篇较为完整的论文外,还有一些零星的画论材料。概括起来说,顾恺之的绘画理论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第一,顾恺之主张画家必须有见识,有修养,“必贵观于明识”(《论画》),尤其是要理解客观事物和人们的内心世界。他批评那些只注意追求外形美,而不注意表现对象生命力的作品。顾恺之要求画家“迁想妙得”,把思想感情与客观事物有机地联系起来,“以形写神”,活灵活现地去刻划它们。
第二,他认为画家只有掌握熟练的技术,才能得心应手地创作出合乎玄赏的作品来。他在《论画》中说:“美丽之形(即掌握物体外形变化),尺寸之制(即掌握远近比例的布置)。阴阳之数(即掌握阴阳虚实的配合),纤妙之迹(即掌握笔墨色彩的表达),世所并贵;神仪在心,而手称其目者,玄赏则不待喻。”他还认为画家功夫不到家,“有一毫小失,则神气与之俱变矣”(《魏晋胜流画赞》)。
第三,顾恺之要求画家“巧密于精思”(《论画》),应该郑重地精密构思,然后才可下笔。他讲究画面的布置,《画云台山记》即是他作云台山图前,研究云台山图布置的一篇计划文章。
第四,顾恺之把骨法、气势、神情、韵味作为作画及鉴赏的标准。四者之中,尤推神情。另外,他还主张“奇变”、“天趣”等等。
顾恺之的绘画理论和实践对后世影响极大。南朝著名画家陆探微师其画法。此后,张僧繇、孙尚子、田僧亮、杨子华、杨契丹、展子虔以至唐代的阎立本、吴道子、周昉等,无不摹写顾恺之的画迹,受到他的影响。
据《隋书·经籍志》记载,顾恺之生平撰述还有《启疑记》三卷,《文集》二十卷,今不存。顾恺之另一部著作《启蒙注》,在《三国志》裴注中保有少许内容。
第三节陶潜①家世和经历陶潜,又名陶渊明,字元亮,生于东晋哀帝兴宁三年(365),死于宋元嘉四年(427),浔阳柴桑(今江西九江西南)人。
陶潜的曾祖父陶侃,官至大司马,封长沙郡公,是当时很有影响的政治人物。祖父陶茂,做过武昌太守。父亲也当过安城太守。
陶潜八岁死了父亲,跟随母亲和五岁庶出的妹妹一起生活。十二岁时,家中除僮仆之外,仅母子三人相依为命。
陶潜的祖上留下一些产业,到他父亲手里,逐渐败落下来,但仍有几处果园。父亲去世后,家道更为衰落。陶潜在二十九岁那年出任州祭酒,但不堪吏职,不久就辞职而去。嗣后,在柴桑住了六、七年,又出任桓玄镇军的参军。在孟氏母亲去世后,陶潜奔丧归里,守制二年。四十一岁时,他当上了彭泽令。这时,刚好有监察权的督邮要来巡视。吏人告诉他,要束带见之。他叹口气说:“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乃解印绶,回归故里。他只当了八十五天的彭泽令。自此,陶潜隐居乡里,不再出仕。四十四岁那年,陶潜家遭火灾,经济上受到了很大损失。到六十三岁时,他就去世了。陶潜所撰《五柳先生传》实际上是他的自传。在这里,他把自己描写为“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性嗜酒,家贫不能常得,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酒而招之,造饮辄尽,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去留。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常著文章自娱,颇示己志,忘怀得失,以此自终。”《五柳先生传》基本上是陶渊明的自画像,故历来为人所重视,称之为“实录”。
陶潜死后,人称之为“靖节先生”。
思想和风度陶潜所处的历史时期,是宗教思想弥漫的时期。这时,围绕着生死富贵的问题,不同宗教信仰的人,各有自己的看法。佛教中有人认为神不灭,就是说人的形体不存在了,他的精神还是可以永存的。道教中有人认为炼丹制药,可以白日飞升,化为神仙。这些都是唯心主义的观点。陶潜就这些问题写了三首诗,题为《形影神三首》。第一首是《形赠影》,诗曰:天地长不没,山川无改时。草木得常理,霜露荣悴之;谓人最灵智,独复不如兹。适见在世中,奄去靡归期,奚觉无一人,亲识岂相思!但余平生物,举目情凄洏。我无腾化术,必尔不复疑。愿君取吾言,得酒莫苟辞。
第二首是《影答形》,诗曰:存生不可言,卫生每苦拙;诚愿游昆华,邈然兹道绝。与子相遇来,未尝异悲悦;憩荫若暂乖,此日终不别。此同既难常,黯尔俱时灭;身没名亦尽,念之五情热。立善有遗爱,胡为不自竭?酒云能消忧,方此讵不劣!
第三首是《神释》,诗曰:① 本节材料主要依据《宋书·隐逸·陶潜传》、《晋书·隐逸·陶潜传》、萧统《陶渊明传》。所引诗文见王尧编注本《陶渊明集》。
大钧无私力,万理自森著;人为三才中,岂不以我故!与君虽异物,生而相依附,结托既喜同,安得不相语!三皇大圣人,今复在何处?彭祖爱永年,欲留不得住。老少同一死,贤愚无复数。日醉或能忘,将非促令具!立善常所欣,谁当为汝誉?甚念伤吾生,正宜委运去;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这三首诗词意尚不能尽解,但大致说来,是否定了当时流行的各种说法,提出了对生死应有的认识以及如何活着的问题。
诗的第一首是形对影的诉苦。它说,天地山川,都是永存的。草木霜露,每年都按季节出现。人是最灵智的,却不能像它们一样,刚才还在世上活动,一下子走了就不再来。要现实一点,只要有酒喝,就不必推辞了。这是及时行乐的思想,带着浓厚的颓废色彩,当然是不足取的。诗的第二首是影对形的回答,说,长生不可信,学仙的路走不通。我与你相遇之后,总是共同地悲哀和喜悦。在树荫下好像有暂时离别,在阳光下总是在一起的。这种共存也不是长久的,一下子就都消灭了。身子没有,名声也完了。还是干点善事,可以留下遗爱,这不比喝酒好吗?!这种观点以立善代替第一首诗中所说的及时行乐,有所不同,但二者却同样不能正确解答当时所提出的问题。诗的第三首,是陶潜在提出自己的看法。他婉转地、不指名地批评神不灭论和修炼成仙的不可信,以及立善求名是脱离实际的,醉酒或可忘忧,却伤害身体。陶潜提出了有生必有死,一切都有自然的安排,要把自己解脱出来,纵深大化浪潮中,不喜也不怒,不要想得太多了。陶潜对生死问题的认识是实事求是的,也可说多少闪耀着唯物主义的光彩,但在如何对待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落入命定论的牢笼了,这是一种唯心主义代替了另外一种唯心主义。命定论的思想在中国历史上有一个悠久的发展过程。子夏所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曾为陶潜所引用,也可以说是陶潜命定论思想的概括。在陶潜的诗文集中,随时可以发现这种思想的流露。陶潜的名著《五柳先生传》、《归去来辞》、《感士不遇赋》等文对这种思想表现得更为显著。应当指出,陶潜的命定论思想并不是认为人在世上可以无所作为,而是要人不把得失成败放在心上,做好应作的事。因此,他给人以豁达的印象,有时还使人感到他清高。长期以来,他一直受人尊重,固然是因为他的诗写得好,同时还是因为他的作风好,给人留下了一个好的风度。
理想社会陶潜对当时的社会是很不满意的。他在《感士不遇赋》的序中说:“自真风告逝,大伪斯兴,闾阎懈廉退之节,市朝驱易近之心。怀正志道之士,或潜玉于当年,洁己清操之人,或没世以徒勤。故夷皓有‘安归’之叹,三闾发‘已矣’之哀。悲夫!寓形百年,而瞬息已尽;立行之难,而一城莫赏;此古人所以染翰慷慨,屡伸而不能已者也。”陶潜在这里指出了当时社会风气的腐朽,而士人不遇只是其中的一种现象。陶潜辞官归田和他的饮酒无度都是对于当时社会现实的消极抗争。陶潜的命定论思想也是社会情况在思想意识上的曲折反映。
陶潜有自己的理想社会,具体地与在《桃花源记》里。文章说: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按照文章所说,桃花源是一个与世隔绝,不受外界干扰的地方,武陵人在偶然的机会中到了这个地方,但在离开这个地方后,再去寻找,就找不到了。在生活上,桃花源居民自给自足,无论小孩或老人,都能怡然自乐。《桃花源记》没有说到官吏、兵丁,也没有说到收税人、商业和学校。像这样一种设想要求并不高,也附合农民的愿望,但这和社会现实就不知有多大距离了。正因为如此,就不能再让武陵人和其他的人再到那里去了,这实际上是陶潜对他的理想没有实现的信心,反映了他对改革现实的绝望。
陶潜的理想社会显然是受了道家小国寡民的思想的重大影响。
辞官归田在彭泽的辞官归田,对陶潜来说,在政治上、生活上以及诗的创作上,都是一件大事。在这个问题上,陶潜是有思想斗争的。陶潜在回家后,特写了一篇《归去来辞》,表述自己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及有关的生活情况。
这篇文章一开始就提出来生活道路的问题。当时读书人的生活道路主要是作官和归田。对陶潜来说,在这二者之间,是有思想斗争的。斗争的结果是田园思想占了上风。《归去来辞》是顺着这条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