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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简明西夏史-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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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吸取这些文化的养料而逐步发展起来的。但以吸收汉文化的养料为
主。
西夏文化大量吸收汉文化,同汉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一点
为当时西夏人所公认。西夏仁宗时的党项人骨勒茂才在其《蕃汉合时掌
中珠》一书的序言中指出:
“今时人者,番汉语言可以自备,不学番言,则岂和番人之众;
不会汉语,则岂入汉人之数!番有智者,汉人不敬,汉有贤士,番
人不崇。若此者语言不通故也”。又云:“论末则殊,考本则同。”
一语道破了西夏文化同汉文化不可分割的关系。
西夏文化深受汉文化的影响,具体表现在西夏字、音乐、绘画、建
筑、雕塑等方面。如西夏字的形体明显模仿汉字,以汉字为依据,参照
党项民族语言的特点而造成,音乐深受唐宋影响,等等。
西夏文化受吐蕃文化的影响,具体表现在:佛教主要来源于中原,
其次来源于吐蕃;军制的最小单位为“抄”,由“正丁”和“负赡”组
成。这种“正丁”和“负赡”,来源于吐蕃的“组”和“仆役”①。至于
监军司的设立,则与吐蕃王朝,“在(其)东北和极西境地区建立的军
镇组织”②,十分类似;服饰:如元昊“衣白窄衫,毡冠红果顶,冠后垂
① 《折继闵神道碑》,转引自中国考古学会第一次年会论文集。
① 《温国文正公文集》卷38,《横山疏》。
② 《金史》卷134,《西夏传》。
③ 《西夏书事》卷41。
④ 司马光:《涑水纪闻》。
① 参阅王忠:《论西夏的兴起》,载《历史研究》1962 年第5 期。
② (匈)乌瑞著、荣新江译:《KHKOM(军镇):公元七至九世纪吐蕃帝国的行政单位》,《西北史地》
1986 年第4 期。
红结绶”③,既受吐蕃赞普服饰的影响,同时也参考了回鹘可汗的服制。
西夏文化受西域文化的影响,主要表现在回鹘僧人翻译佛教经典之
上。一些著名的回鹘僧人在元昊、秉常时期,先后负责主持佛经的大规
模的翻译,对西夏文化作出了有益的贡献。
西夏统治者早在李继迁时,就注意吸收儒学有识之士为己用,至元
昊时,除了注意搜罗儒学有识之士加以重用外,还将一些儒学著作翻译
为西夏文,从中吸取对其统治有益的东西。西夏儒学经过毅宗谅祚,惠
宗秉常及崇宗乾顺的提倡,到仁宗仁孝之时已进入了它的鼎盛时期。乾
顺、仁孝时大力振兴学校,从中央到地方设立了各种学校(包括小学、
太学、内学,等等),同时注重发展科举制度。通过兴学,发展科举,
遵孔读经,不仅为西夏国家培养了大批人才,而且还为元朝统治者储备
了很多人才。其人才之盛同辽金比较,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西夏佛教的兴盛突出表现在广修寺庙和佛事活动的频繁之上。
西夏佛寺极为普遍,“名存异代唐渠古,云锁空山夏寺多”①。这是
对首都——兴庆府(今银川市)水利发达、广建寺庙的生动写照。至于
西夏全国各地所建寺庙,几乎到处都有。有的是对佛教旧址的修葺,有
的则属新建。在众多的佛寺中,其中最著名的有兴州的戒台寺、高台寺、
承天寺、凉州的护国寺、甘州的卧佛寺,等等。
西夏除了重修和新建了不少寺庙外,还重建和改建了不少石窟。据
有关专家统计,西夏在占领瓜、沙后,对莫高、榆林两地石窟,大约重
修和改建了70 余座。这些石窟为西夏各个时期各阶层的善男信女们顶礼
膜拜,从事宗教活动的佛教圣地,对于宏扬佛法,宣传佛教的唯心主义
思想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由于西夏统治者带头崇奉佛教,在他们的大力倡导下,老百姓信仰
佛教,从事各种佛事活动者与日俱增。正如党项人骨勒茂才所记载:
“亲戚大小,性气不同,或做佛法,修盖寺舍,诸佛菩萨,天
神地p 祇,璎珞数珠??供养烧香??入定诵咒,行道求修”②。
这是对西夏老百姓信仰佛教的生动写照。我们从中看到了西夏百姓从事
各项佛教活动的盛况①。
六、西夏的历史地位
西夏在我国古史中究竟应该占有怎样的历史地位?有一种观点持否
定态度。如宋末元初著名的史学家马端临云:
“河西之地,自唐中叶以后,一沦‘异域’顿化为龙荒沙漠之
区,无复昔之殷富繁华矣。??虽骁悍如元昊,所有土地过于五凉,
然不过与诸蕃部落,杂处于旱海不毛之地,兵革之利,财货之殷富,
俱不能如曩时。是以北事辽,南事宋,仅足以自存”。②
马氏不仅从经济上完全否定了西夏的历史地位,而且全盘否定了中唐以
③ 《长编》卷115,景祐元年十月丁卯。
① 《嘉靖宁夏新志》卷7;李梦阳:《夏城漫兴》。
② 骨勒茂才:《蕃汉合时掌中珠人事下》。
① 参阅拙作:《试论西夏的历史特点》,载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出版《中国民族研究》第2 辑。
② 马端临:《文献通考》卷322,《古雍州案语》。
后所有统治过河西地区的一切少数民族政权的历史作用,这种带有严重
民族偏见的评价,显然是不正确的。
与上述观点相反,当代一些史学工作者,用马列主义的立场、观点
和方法,去评价西夏的历史地位、程度不同地肯定它在历史上的作用和
贡献。如王忠先生认为:
“西夏的兴起并不完全是消极和反动的历史逆流。在祖国各族
人民互相融合为一个民族大家庭的过程中,党项族作为一个历史的
力量是有贡献的”③。
到目前为止,大多数史学家对西夏在我国历史上的地位,似乎都主张应
当予以充分的肯定,但究竟应当从哪些方面去进行肯定,则仍然是一个
有待深入研究的问题。
对于该问题,我认为应从以下几个方面去肯定。
第一,西夏所进行的局部统一,为祖国西北地区民族经济的发展和
文教的昌盛,提供了政治上的保证,并为元朝的大统一奠定了一定的基
础。
西夏自李继迁重建夏州政权之后,随着政治经济军事实力的增强,
其疆域也在不断扩展,至景宗元昊时领有22 州,方圆约2 万余里。至仁
宗仁孝时至少实际领有32 州,方圆超过2 万余里。(详前)
西夏之所以能逐步统一西北大部地区并非偶然,而是“番汉杂处”
的西北各族经过近200 年的长期自然同化,不断冲突融合的结果。自唐
末开始,一直到明初,为我国第三次民族大冲突大融合的时期。这一时
期的历史发展总趋势是从分裂走向统一,而世居西土“恩信孚部落”的
西夏王族——鲜卑拓跋部,利用党项羌的力量,凭借着自己丰富的政治
经验和较强的组织能力,顺应着这一历史发展趋势,在这一带经济文化
发展接近内地的基础之上,逐步消灭异己而最后完成的。
西夏的局部统一,有着深远的历史意义。它为元王朝的空前大统一
奠定了一定的基础。历史的实践表明,没有唐末五代的大动荡,大分化
及其局部统一,就不可能有宋初的统一;同样,没有辽、宋、西夏、金
的局部统一,及其又冲突又融合,以及漠北草原上的强大的蒙古部落,
异军突起,去打破宋、西夏、金三足鼎立的割据均势,也就不可能有元
朝的空前大统一。
第二,西夏的立国对祖国西北地区的开发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西夏对祖国西北地区的开发,突出表现在西夏农业的发展上。西夏
农业比较发达的地区为兴州、灵州、凉州、肃州等地,其次为横山、天
都山和马衔山一带。
西夏农业的成就概括地说,表现在以下五个方面。即采用汉族比较
先进的生产工具和生产技术知识。其农业均为木柄铁器所构成,与宋农
民所用生产工具并无二致;牛耕的普遍使用。其牛耕用二人抬杠,一人
扶犁进行操作。与内地汉民完全一样;水利灌溉发达。西夏统治者,除
了注意修复旧渠之外,还修了一些新渠,如“昊王渠”等;开垦荒地。
西夏开垦荒地,见于记载的多数在宋夏沿边毗邻之处,即用侵耕宋地的
办法,去达到扩大耕地面积的目的。其侵耕之地计有宋河东路麟州(今
③ 王忠:《论西夏的兴起》,载《历史研究》,1962 年第3 期。
陕西省神木县北)屈野河及大理河东葭、芦境上一带。侵耕的结果,激
化了宋夏矛盾;生产了大量粮食。由于水利的兴修,各地农田及时得到
了灌溉,“岁无旱涝之虞”①,加上牛耕的普遍使用和采用汉人先进生产
技术,因此,西夏生产了大批粮食。这些粮食除食用部分外,被储存于
公私粮窖之中。西夏粮窖早在李继迁重建夏州政权之时即已见于记载,
此后,随着农业的发展,这种粮窖越来越多。粮窖的增多,从一个侧面
反映了西夏农业的发展。
西夏农业的发展有着重大的影响和意义。首先,西夏农业的发展,
使党项族从内迁前的逐水草而居,“不知稼穑”②,到建国前的逐步农耕
化,以及建国后农业成为社会经济的主要部门,这在党项族的发展史上,
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其次,由于农业的发展,带来了手工业商业的
繁荣,从而增强了西夏的国力,使西夏有可能自立于民族之林。西夏与
辽、宋、金之所以能够长期鼎立,原因固然很多,但与西夏农业的发展,
经济上基本自给自足,有着很大的关系。
第三,通过公私贸易,加强了西北边疆同内地的经济文化交流,从
而丰富了边疆、内地各族的物质和精神文化生活,有利于宋夏边界的安
宁。
宋夏的经济交流的主要途径和方式计有定期朝贡,在宋夏沿边之处
设立固定的贸易机构——榷场,以及次一级的商场——“和市”,此外,
还有“窃市”,即宋夏沿边军民的私下交易。
宋夏文化交流,自宋输入西夏的计有佛经、“九经”(指《书经》、
《诗经》、《春秋》、《左传》、《礼记》、《周礼》、《孝经》、《论
语》、《孟子》)、宋历和时服,等等。自西夏输入宋的属于物质文明
的计有神臂弓、夏人剑,等等。
宋夏经济文化交流对于宋夏双方起了极为重要的历史作用。
作用之一,给宋夏两国带来了物质上的好处。尤其对于比较落后的
西夏来说,作用更大。正如范仲淹在其《答赵元昊书》中所指出:
“大王之国,府用或阙,朝廷每岁必有物帛之厚赐,为大王
助。? 。又马牛驼羊之产,金银缯帛之货,有无交易,各得其所”①。
作用之二,是对于互通边情,维护宋夏边境安宁起了一定的作用。
如宋通过沿边互市,以缯锦换取蕃部马,可以“利戎落而通边情”,反
之,如果取消互市,就会引起边境蕃部“猜阻不安”,很难维持边境安
宁。
作用之三,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和丰富了宋夏人民的生活。正如宋臣
苏辙指出:
“既通和市,复许入贡,使者一至,赐予不赀,贩易而归,获
利无算;传闻羌中得此厚利,父子兄弟始有生理”①
表明西夏人通过至宋首都及宋夏沿边和市,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获益良
多。西夏人民获利如此,宋朝内地尤其是沿边人民得此经济交流好处,
① 《宋史》卷486,《夏国传下》。
② 《隋书》卷83,《党项传》。
① 《范文正公文集》,卷9。
① 苏辙:《栾城集》卷39,《论西夏事状》。
概可想见。
其历史作用之四,是西夏文教昌盛,不仅为西夏自身培养了大批文
武人材,而且为元朝统治者储备了大量有用人才。西夏在文教方面富有
成效的努力,对于提高西夏境内各族以及整个中华民族的文化水平,作
出了有益的贡献。
西夏立国之前,主要通过礼贤下士,延揽人才,以及吸收宋朝投奔
过来的失意知识分子,去建立其统治机构。如李继迁时既引“张浦为谋
主”,又“纳灵州叛人郑美”②,授以指挥之职。立国之后,元昊除继续
采用上述办法外,还开始设立蕃学与汉学,即通过兴办学校去培养人才。
乾顺时通过同时兴办蕃学、国学,为国家培养了更多人才。仁孝时,除
了在中央和地方继续兴办学校外,还大力发展科举制度,为国家培养了
大批人才。
由于西夏统治者建国伊始,就创建学校,振兴文教,尤其是经过乾
顺、仁孝时期对文教事业的发展,因此,至西夏末期,人才辈出,不仅
自身不乏人才,而且为元初蒙古统治者储备了不少人才。
西夏灭亡后,一批文化素养较高的西夏人,活跃在元代的历史舞台
上,充当了自中央到地方的各级重要官员。这样的西夏人到底有多少?
据有的同志初步统计,见于记载的约有370 余人③,说明西夏人才之盛。
西夏知识分子活跃在元朝的历史舞台上,对于蒙古人的汉化,以及
蒙汉文化的融合,起了加速和促进作用。这种历史作用正如陈登原先生
所指出:“西夏人才,初虽有资于宋,其后亦卓然有所自己,并曾启迪
金源,蒙汉文化混合,西夏与有力焉”①。
② 《西夏书事》卷6。
③ 参阅汤开建:《元代西夏人物表》,载《甘肃民族研究》1986 年第1 期。
① 陈登原:《国史旧闻》第2 册,第407 页《西夏》。
第二章 党项拓跋部的兴起与
夏州地方政权的割据
第一节 党项拓跋部的兴起与内迁
一、党项的兴起
西夏是党项人于公元11—13 世纪期间建立的国家。党项是羌族的一
支,因此,史书上也称之曰党项羌。“党项羌者,三苗之后也。其种有
宕昌、白狼,皆自称猕猴种”①。羌族是我国有着悠久历史的古老民族之
一。它长期生息、繁衍、活动于我国的西部地区。早在远古时期,羌族
与华夏族就有着密切的联系与交往。在出土的殷商甲骨卜辞中就有关于
羌族的记载。东汉时,羌族以西海郡(今青海海晏县西)为其活动中心,
南到蜀郡(今四川雅安西)、广汉郡(今四川广汉县),西北接鄯善(今
新疆鄯善县东南)、车师(今新疆吐鲁番县西)。其部落虽多(约150
余),但各不相统属,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
魏晋以后,羌族势衰,其中一部分被吐谷浑所征服,一部分臣属中
原王朝,另一部分则逃入四川西部的深山野谷之中。“西羌微弱,或臣
中国,或窜山野”②。
唐初,党项羌势力范围有所扩展。“东至松州(今四川省松潘县北),
西接叶护(指西突厥领地,即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南界春桑(在今
青海省南部果洛藏族自治州境内),北邻吐谷浑(其统治地盘在今青海
省北部、甘肃省南部一带,活动中心地区则在青海湖附近),有地三千
余里”①。他们按照自氏族分化出来的家族结为部落,并以家族的姓氏作
为部落的名称。在众多的族姓中,比较显赫著名的计有细封氏、费听氏、
往利氏、颇超氏、野利氏、米擒氏、拓跋氏等八个族姓。八大族姓中又
以拓跋氏最强,在整个党项羌中起着领导的作用②。这时的党项羌各部
落,仍然各自分立,不相统属。
公元584 年(隋文帝开皇四年),党项羌有千余家愿意归顺隋王朝。
公元585 年(开皇五年),其大首领拓跋宁丛率领部落请求定居旭州(今
甘肃省临潭县境),文帝任他为大将军。
公元590 年(开皇十年),党项羌进攻会州(今茂汶羌族自治县境),
被隋军打败,纷纷表示愿意降附③。公元623 年(唐高祖武德六年),党
项羌派遣使者,请求内附,唐在其地设置维州(今四川理县)和恭州(今
四川丹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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