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迷影-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人一瞬间全楞了。
简从文下来以后对吴甘来说:“吴老师你看怎么办?顺才是你在这里干活的时候走的,你也要想办法找找他呀。”
吴甘来回过神,想了一下说:“老简啊,这事我看不大好办。你家简顺才不是小孩,他上哪去,干什么去,我都干涉不了。况且,他既然在我这里干,就不应该不辞而别,还影响了我的事情。这是他的不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他,就干脆报警好了。”
简从文说:“哎呀,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这孩子心眼实诚,没准谁一忽悠他,说有什么什么好事,他也不想想,就跟着人家去了。要不这样,他要是回来了呢,麻烦你催着他先给我个电话。我再去别的亲戚那里找找,问问,再问不着,就得报告公安局了。”
吴甘来点头同意。
简从文走的时候,秋荷去开门,吴甘来去送他。
回来以后,吴甘来让秋荷上街给他买包烟。大门一关,吴甘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门卫室,把椅子拉到橱子跟前,站上去就伸手摸索。
摸了半天一无所获。吴甘来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个娘们儿眼睛真贼!”
吴甘来站在那里想了半天,也没闹明白“这个娘们”为什么会“捷足先登”,一声不响地拿走了“那个东西”。
她拿走当然是因为她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门外一声汽车喇叭响,把楞着的吴甘来吓了一跳。
大门一开,进来了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小青年。
“呀,吴大哥,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啊?”
那人正是程茂。他还以为吴甘来等在门口是准备迎接他呢。
“啊,啊,是啊。你不是说的等病好了来看看吗?”吴甘来随口说着,一边把他往客厅里让。
程茂打着哈哈:“对对,那几天让老大哥好一个忙活,实在不好意思。你不抽烟,我就给你带了几瓶好酒。”
程茂把一个袋子递了过去。吴甘来连说自己人客气什么,还是接了过来,领着程茂就往屋里走。
谁知程茂走了两步忽然拉住了吴甘来:“吴大哥,我还是不进去了吧。我到夏边来办点事,顺便看看你,我接着就回去。”
“哎呀程茂,哪有这样的,都进来了还不多呆会儿。我这有个厨师很棒,晚上让他露一手,咱哥俩好好喝几杯。”
“你还雇了厨师?”程茂很好奇地问。
“是啊,怎么了?厨师保姆一应俱全,将来好伺候老爷子啊。我还准备把院子全都收拾一遍,让老爷子回来住的舒舒服服的。”
程茂皮里阳秋地一笑:“吴大哥,你的心思是不错,可惜吴老爷子最近生了大气,就是冲着这宅子生的,所以他大概永远不会回来住了。”
吴甘来很惊奇:“发生了什么事?谁气他了?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啊。“
程茂从皮包里翻出一叠子《河海生活报》,递给了吴甘来。
“这报纸上编排你们吴家大院,说的触目惊心,你没看吗?”
“我听说过一点,不过好像没明说是指吴家。”
“还要怎么明说?连我们那里的人都看出来了。人家知道我是吴家的远亲,问我这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我说什么?我什么屁也放不出来。吴大哥你既然知道这事,你为什么不管不问不干涉呢?任由他们诬蔑你的老祖宗?怪不得老爷子生气。”
吴甘来很有些“有口难辩”的感觉。
好像是前两天,闲聊的时候吴子英跟他说,老康看到一份“八卦”类的报纸,上面有个什么“揭密”,似乎是影射吴家往事。但是无论是地址、人名还是事件发生的年代,都跟吴家往事不搭界。吴甘来也就没往心里去,他根本就没看到过那份报纸。
程茂见吴甘来发楞,就拍拍他的胳膊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还是抽空给老爷子解释一下。因为别说他了,我看了报纸上说的那么不堪,我都不愿意进这个院子了。”
程茂走后,吴甘来赶紧打开那些《河海生活报》,看着看着,一腔怒火就顶到了脑门上。
《河海生活报》是齐渊的一份以娱乐性为主的周二刊,发行量和影响力都不大。这家报纸从一周前开始,在“八卦传说”栏目上连载一个说故事不是故事、说纪实不是纪实、说传奇不是传奇的“四不象”,叫《鬼宅揭密系列》。据说作者精心调查两年,对于鲁北一带的“鬼宅”研究颇有心得,将其写出来供读者在茶余饭后一乐而已。这个“系列”的第一部分,写的是省城附近营丘县的一处“鬼屋”,很短一点儿,第二部分却很长很细致,那明显写的就是“吴家大院”的旧事。
作者很狡猾,他把吴家大院写成“古家大院”,位置说成是齐渊以东(实际是以西),年代是清末民初,人名也改的面目全非。可明眼人一看,那只能是吴家大院发生的“故事”。
例如,那里面绘声绘色地讲到三姨太“姜氏”被大太太“杜氏”毒死,然后姜氏的阴魂复仇,惨杀了“杜氏”,写的阴森恐怖、血花飞溅:
……五更过后,熟睡中的杜氏突然惊醒。睁眼看时,屋内阴气弥漫,腥风乍起,她不由打个哆嗦。刚要张口喊人,忽见一条长长的黑影飘至眼前。那是一个女人,披着一件长长的袍子,一头齐腰长发遮住了脸面,认不出那是谁。杜氏心惊肉跳,想喊却喊不出声,想动却动不了。黑影一步一步逼近眼前,猛然露出了一张惨白的长脸,两个只剩眼白的眼睛瞪得犹如鸡蛋,血红的大嘴直裂到了耳根……她伸出鹰爪般的一双手,狠狠抓向杜氏,把一条条带血的肉从她的脸上身上活生生地撕了下来,眼见杜氏已经体无完肤了,她又把尖尖的长指甲插入杜氏的眼睛……
渲染了半天之后,作者才进行“揭密”,说本来就没有什么鬼,杜氏其实是得了“臆症”,在凭空的想象中自己伤害了自己……
这才是第二部分的第一、二节,以后还不知道要写多少呢。
吴甘来立即给那个什么“生活报”的编辑部打电话,没想到他才说了一半,接电话的“主编”就连连道歉,说吴道宏先生已经来过电话了,报社领导也批评了我们。都怪我们审稿的编辑把关不严,没有想到作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打着“戏说”的幌子在胡说八道、含沙射影。我们正在处理,“吴先生你放心,以后的部分我们决不会再刊出了”。
听人家这样道歉,吴甘来不但一下子消了气,而且还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那作者写的,确实就是流传在民间的传说,只不过他进行了一点渲染和加工。人家为了回避吴家,还费了不少心思,就连连载文章的开宗明义也说的是“得自传言,不足为凭”。既然报社已经道歉并停止了连载,似乎也没必要再继续追究下去了,否则,将“矫枉过正”,徒然引起更多人对吴家“丑闻”的关注。
不过有一件事情是明显的:吴道宏对此事很不满意,肯定会怪罪他这个“大使”没负起责任来。但这事又实在怨不得他。他如何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二半吊子的“鬼宅爱好者”,把吴家大院的陈年老帐翻出来,编排成“揭密”系列来挣稿费呢?他吴甘来又不是齐渊的宣传部长,还能管着人家报社写什么、登什么?这个吴道宏简直就是个老糊涂。吴甘来上次顶撞了他一次,什么事儿没有,这会儿胆也大了,所以并不怕“老爷子”不高兴。他想,这么一个历来就不吉利的破院子,除了我,可能还没人愿意替你照管呢!
吴子阳和叶初春从街上回家,路过上次给叶初春看蛰伤的诊所,迎面碰上了王武佑。
“王主任,你看病啊?怎么跑这么远?”吴子阳热情地打招呼。
王武佑提了提手里的中药说:“我这老胃病,还就是吃梅大夫方子管用。你别看这诊所小,老梅的名气可不小。对了,你家那个老爷子,叫吴道宏吧,他那次来夏边,还找老梅看过病呢。”
吴子阳很吃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是很早以前了,他刚来齐渊投资的时候。那会儿他还没想要回这个院子呢,来夏边的时候他都没进院门,就是在远处看了看。”
王武佑又冲叶初春笑着问:“姑娘,最近没让蝎子蛰着吧?”
叶初春说:“你怎么知道的呀?别提了,那次可疼死我了。”
王武佑说:“我听老梅说的。我还奇怪呢,文化馆在这里这么多年,哪听说有蝎子啊,简直匪夷所思。”
吴子阳不想在大街上研究蝎子,就赶紧插话,邀请王武佑到家里坐坐。王武佑说,我得回去煎药,以后有空了吧。
王武佑走后,吴子阳说他想再去找一下那个姓梅的老医生,让叶初春先回大院。看叶初春不解的样子,他认真地说:“我要给你证实,我过去、现在还有将来所做的努力,所费的心思,主要不是为了财宝。我吴子阳不是那种见利忘义、贪婪成性的俗人。”
叶初春笑道:“还想着呢,谁说你贪财了,不就是开个玩笑吗。”
吴子阳不笑:“真的,你很快就明白我是为了什么了。”
“为了什么?”
“为了真相!”
那个姓梅的老医生真是个“性情中人”。吴子阳再次向他道谢,并要请他到外面吃个“便饭”,他说什么也不干。他家就在诊所的后院住,他把吴子阳带到家里,让老伴炒了两个菜,反过来要请吴子阳在他家吃饭。吴子阳推让一番,也就欣然从命了。
吴子阳从户州回来时曾找过他,跟他大体说了专访梅老太太的结果。那次吴子阳就想问问他跟梅老太的关系,因为他忙着接待患者,就没顾上问。
这次面对他的问题,梅大夫很随意地回答说:“我的老家也是户州的,跟那老太太算是小同乡。我们那里姓梅的很多,没准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他笑了一下,看看吴子阳又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肯定很奇怪,一个陌路相逢的‘野大夫’,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给你。我今天就给你解开这个谜吧。”
说开了,真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梅大夫叫梅赐仁,今年64岁了。他1966年毕业于齐渊医学院,因为“家庭出身”不好,就被发配到夏边的湖车镇卫生院当医生,在那里一干就是三十年。梅赐仁安贫乐道、与世无争,知道在卫生院干对提高西医医术没什么帮助,就开始专心研究中医中药,多年积累,很有收获。所以在退休以后,应他的一个朋友之邀,来到了这个社区门诊。
别看梅赐仁没在大医院干过,但他的医术其实很高明,尤其在治疗一些疑难杂症方面有独到的研究成果。可他生性不喜欢招摇,更讨厌自吹自擂、挂羊头卖狗肉的那种不良医风。正所谓“酒好不怕巷子深”,他越是“韬光养晦”,知道他医术好、医德好的人也越多。附近一带的人们有了小病小灾、疑难病症,都愿意找他看,或者是请他出个主意;同时,有些什么犯“忌讳”的话,人们也敢跟他说。因此,在这条街上,梅大夫的消息就算是十分灵通的。
吴家大院“易主”这件事,在第一时间就有人告诉了他。那人是他的老主顾:夏边县文化馆的“民间艺术研究室”主任王武佑。
王武佑说:“现在的事情简直莫名其妙。这个院子明明白白是公家的房产,退一万步说还应该是萧家的房产,他吴家有什么资格往回要?真他妈的是钱能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
因为吴道宏曾经请梅赐仁看过一次病,梅赐仁对那个老头印象不错,就笑笑说:“这也许不是老头的本意,是家族里其他人想要回来的。”
王武佑说:“那倒有可能。不过那些人也应该想到,吴道宏以前没提出要回院子是有原因的。这可不是个好地方。本来院子里的鬼没事干都上别处玩去了,这一下肯定要回来闹事。”
王武佑是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的,梅赐仁也就笑一笑,随口补了一句:“不闹则已,一闹也许就要闹大事。”
王武佑和梅赐仁所说不是没有根据。
梅赐仁给吴子阳解释道:按说,吴家大院这些年基本上是安生的。就像一池死水,你别管它底下藏着什么,但是它表面上十分平静。吴家人回来,就像在水底下安了一个搅拌机,什么污泥沉渣全都搅上来了。你明白吗?
吴子阳脑子很快,他马上就领会了梅赐仁的比喻。
道理很简单:吴家要回这个不久的将来一定要拆除的院子,肯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既然不可告人,就挡不住人们去猜,猜的结果,就会生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梅赐仁预见到吴家大院的“鬼”要闹事,却没有义务提醒吴家人应该怎么防范。其实他就是说了,吴家人也未必听他的。
“旁观者清”的梅大夫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失落。
还得感谢那只不知何来的蝎子,让梅大夫有了帮助吴家的意外机会。
说到这里,梅赐仁看着吴子阳说:“其实我也有点小私心。我有个孙子,跟你一样大,在北京理工大学念大四。前几天过来看望我,也带了一个女朋友。我看见你们就想起了他。我就想,你叔叔来吴家大院的真实目的你不一定清楚。你还是个孩子,为了你好,有些事我忍不住给你提个醒。我当时也没法往深里说,希望你理解。”
吴子阳感动地说:“我理解,梅大夫,我一直特别感谢你的点拨。尤其你说的那句话:要说真有鬼,那鬼就在人的心里。我从那再也不怕吴家大院里的鬼了。”
梅赐仁哈哈大笑:“我那是随口一说,难道你在大院里还真见过不成?”
“当然了,我们刚来的时候就闹过。”吴子阳把那鬼影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梅赐仁点点头,自语道:“果然如此。”然后他给吴子阳解释说,“那不是什么新名堂,是古人玩儿剩下的。过去没电的时候,民间艺人用马灯照样玩的很好,你要是想学,我都能教你。不过在实际的应用上,要讲究一点心理学。一般说来,用鬼影吓人,只能用一两次,时间也不能太长,还要用在人们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因为一般人猛然一见,大脑反映不过来,只会把眼睛看到的东西往鬼神上去联想,继续自己吓自己,不会注意‘鬼影’实际是个什么东西。一旦人们会意过来,再次去看的时候就会理智很多,就能发现破绽和漏洞。”
吴子阳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鬼影子”以后就没有了,它仅仅出现在他们刚搬进吴家大院的头一两天。
“从吓人的角度来讲,那鬼影子还不算什么。我给你看点别的东西。”
梅赐仁从书橱里拿出一本影集,放到了他的眼前。
影集很旧了,里面的照片更旧,而且还有一些照片是报纸上剪下来的。有几张的上面标着日期,竟然摄于上个世纪的二十年代初期。
那些大都是剧照,而且应该是一部戏的剧照。再准确点说,那是一部“鬼戏”的剧照。
梅赐仁告诉吴子阳,这部戏叫“惊龙庵”,是“谭秧调子”的经典剧目之一,民国时期以“诲淫诲盗”的罪名被禁,最早的完整剧本已经失传。
此剧的大致剧情是:明朝正德年间,武宗皇帝荒淫残暴,朝纲废弛,天下大乱。奸臣江彬阴谋弑帝夺权,便引诱武宗南游牛头山,寻访美女尼姑招儿。当武宗与招儿在尼姑庵内淫乱之时,江彬化妆成“恶鬼”,将武宗吓昏,正准备以“双环腕刃”弑帝,新建伯王守仁及时赶到,杀死江彬救出了武宗。
该剧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