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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古宅迷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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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世良说他要去西厢房拿个物品台帐。“临时占着房子,老是打扰你们,实在抱歉。”
  韩世良说完就出去了。徐元梦看到他并没有直接去开门,而是喊来了小简子。小简子点了一把香,两人在门口鼓捣了半天,这才开门进去,没五分钟韩世良就出来了,抱着一摞硬皮本子,一溜烟走了,连头都没回。
  梁廷影从窗户看见就问:“他那是干吗呢,神神道道的。”
  徐元梦说:“大概那屋死过人,先烧香压住阴气,才能进去吧。这个老韩,还什么唯物主义呢,我看他够迷信的。”
  梁廷影沉吟一下对儿子说:“这北方的气候我还真是不大适应,晚上也休息不好。回头跟你表舅说一下,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我看小吴也不喜欢这里,我们带她一起先走,你说好不好?”
  徐元梦说:“这地方真的没什么意思。不过我们才住两天就走,光剩下表舅,不太合适吧?”
  “没事。人少了他更省心。再说还有子阳他们呢。”
  梁廷影没想到,此时此刻,吴子阳和叶初春也在商量着要赶紧离开这里。
  他俩已经在院子周围转悠半天了。按照吴子阳的想法,这附近应该有个什么施工现场或者很高的大楼,那里的塔吊或者楼上的灯光深夜还亮着,然后还得有个高大的带女人的广告,灯光正好把广告的影子投进吴家后院,造成那神秘的“鬼影”。可转悠的结果让他俩大失所望。这附近既无高楼,也无塔吊。连特别高大的树都没有,更没有带有人像的广告牌。
  不光这样,这个“吴家大院”的地理位置还相当特殊。它的正南方,有一条长约一百五十米的小胡同直通大街,它的东面是一家粮食仓库,围墙里面七八栋不高的库房,掩映在一片槐树荫中;它的北面是一家叫做“恒发”的汽车修理厂,也不知是怎么经营的,院子不小,生意却不怎么样,门前车马零落。因为吴家大院的院门太窄,汽车开不进去,吴甘来的那辆“富康”轿车就寄放在那里;大院的西面是个两米多高的陡崖,下面一片野草荒地,过一道水沟,一条马路,才是另一片街区。
  因此可以断定,昨晚那后院的“鬼影”绝对不可能是外面什么物体映照进去的,只能是小院自身产生的。得出这个结论以后,吴子阳和叶初春都有些不寒而栗。
  叶初春皱着眉头说:“吴子阳,咱早点回去吧。这里,我真的住不惯。觉得特压抑还特敏感,老是觉得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行行。”吴子阳连连点头,他也深有同感。“明天我跟二叔说,咱后天就走。”
  “那,咱今天就把火车票买好。”叶初春马上提议,她都有点急不可耐了。
  晚饭的时候,吴甘来没回来,吴子阳和叶初春也没回来。在餐厅吃饭的只有吴子英和梁廷影母子。梁廷影很快吃完饭就回了后院,很明显是想让徐元梦和吴子英在一起多聊会儿。
  吴子英昨晚没有睡好觉,白天想睡会儿还老做恶梦,因此脑袋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跟徐元梦说话也就没有心思。后来忽然听徐元梦说他娘俩要带她离开夏边,立即不愿意了。
  “你们怎么这样?我爸费这么些事把房子弄好了,邀大家一块来住着热闹热闹,你们可好,住两天就走,象话嘛!”
  徐元梦没想到吴子英的反映这么激烈。他不能说那什么鬼影子、血手印的事,只好找别的借口:“我们当然想多住些日子,多陪陪表舅。可再一想,这么些人住着,表舅得操多少心啊,我怕累着他。另外,我妈她还有点水土不服。我们没别的意思。”
  “要走你们走好了,我反正是不跟你们一块。”吴子英说完不理徐元梦,放下碗就自顾自地走了。她也没有回后院,而是出了前门,似乎是上街散步去了。
  徐元梦对于吴子英的固执和任性有些反感,还有些生气。他发现这个吴子英性格孤僻、脾气古怪,还有点喜怒无常,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对象拖成了“老姑娘”。他不由自主地拿叶初春跟吴子英对照,别说相貌不能比,就说叶初春那温柔甜美,乖巧灵慧,吴子英比她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徐元梦叹口气,一个人没情没绪地继续吃饭。眼见得中午剩下的半瓶白酒喝完了,他又起身到厨房去找酒。
  厨师老康半躺在一把藤椅上,一边喝茶一边哼着小调。见徐元梦过来,他赶紧起身。前几天吴家招厨师,老康来应聘,徐元梦看他手艺不错,吴甘来觉得他要的工资也不算高,两人一合计就用了他,因此老康见了徐元梦总是笑脸相迎。
  “康师傅,这里有啤酒吗?”
  “有有,”老康赶紧从冰箱里往外拿,“两瓶够不够?”
  “不用,一瓶就够了。”
  徐元梦看着老康,就有点想笑。人家干厨师的,一般都是肥头大耳,老康却长得又干又瘦。不过他倒是不大显年纪,四十多岁的人了,看上去也就是三十五六的样子。
  徐元梦问老康怎么还不走,老康说等着收拾桌子,徐元梦说哎呀就那两个碗,我给你收过来就是,你快走吧,黑天了路上不好骑车。
  老康连连道谢,就骑上他那个破单车回家了。
  徐元梦拿着啤酒进屋,忽然看到小简子从院子里走过,就把他叫了进来。
  小简子今年二十五岁,一米七三的个头,浓眉大眼,看上去也挺精神,实际上他有点缺心眼,当地土话叫“楞周”,就是傻乎乎的意思。
  “徐大哥你叫我啊?”小简子进门问。听他说话,一点也不“楞周”。
  “忙什么呢,你过来咱俩喝两杯。”
  小简子有点受宠若惊:“哎呀谢谢徐大哥。我,还得看门啊。老康和秋荷都走了。”
  “这么个破院子,又没值钱的东西,不用那么认真。来来,满上。”徐元梦亲自给小简子倒上酒,又给了他一双筷子。
  见“徐大哥”如此热情,小简子也就不客气了,一屁股坐下像模像样地吃喝起来。
  徐元梦问他:“以前的时候,这院子晚上一直没人住吗?”
  小简子的脑袋摇得象波浪鼓:“这院子经常闹鬼,夏边县里无人不知,谁敢在这儿住,那不是‘楞周’嘛。”
  “那你怎么不怕呢?”
  “谁说我不怕?我在门口住,闹鬼都是在里面。我到时候把门一关,开大了收音机听戏,听了听着就睡了。晚上撒尿我都不出去,就撒在脸盆里。”
  徐元梦想,这小子还是阵发性“楞周”,说着说着就下道。他赶紧摇手不让他再说“撒尿”一类的事儿:“你不怕,你们馆长也不怕?我听他说他经常晚上加班。”
  “对啊。俺馆长他阳气足,鬼神退避三舍。”
  徐元梦苦笑。
  “韩馆长怎么那么忙,晚上还加班?”
  “哦,你不知道吧?”小简子把一块鸡肉塞进嘴里,咕咕哝哝地说,“俺馆长是个能人,会的可多了。他会写书法,会画画,会唱戏,会做化装用的‘脸子’,做的和真人一样,他还会放电影,哎呀,简直没有他不会的。他挂着好几个什么研究会,成天好多人请教他,所以他就忙。”
  徐元梦还真没想到,忙问:“这么有名气啊,找他的都是哪的呀?”
  “乡里、镇里,搞活动、排演出、办培训班、上庙会,净事儿。县里也有找的,那年人家市里电台还采访他呢。”
  徐元梦哭笑不得。同时他明白了,这个小简子是真的“楞周”,跟他聊不出什么正经东西,还是聊鬼吧。
  “你说这里闹鬼都在后院,是怎么个闹法呀?”
  “别提了,说起来吓死你。我跟你说啊,我见过好几次,最近那次是去年秋天,那时候我们馆里的小李姑娘还在,她就住在后院……”
  “哎你等等,”徐元梦听出了不对劲,“这院子闹鬼,没人敢住,那个小李姑娘怎么不怕?”
  “那个时候还不怎么闹鬼。这闹鬼是一阵一阵的,小李来的那段时间,还真没闹过。再说人家小李不怕,她就敢一个人住后院的小楼里。你不信啊?”
  “信信。她是个干什么的呀,这么有胆气?”
  “她原来是湖车镇上的,唱‘谭秧调子’唱的挺好,韩馆长就把她要来了,在群艺室。湖车镇离城好远,上下班不方便,所以她就住这。那天晚上她牙疼,让我给她买止疼药,我就去街上的药房买了,去后院送给她。刚进后院,就见到那小楼下面……”
  小简子忽然不说了,他的脸朝向外面的院子,一下子满是惊恐的表情。
  徐元梦随他的眼光往外一看,只见暮色苍茫中,一道黑色的“人影”滑过了院子,滑向了后院。
  这个“人影”之所以要打上引号,是因为那不可能是个人,因为它不是走,它是在“飘”。那应该是个女人的影子,因为影子后面是迎风披散的长发。
  “妈呀,鬼!”小简子怪叫一声,扔下筷子就跑出了屋子。紧接着他那个“值班室”的门重重关上,里面马上传出了收音机巨大的声响。
  徐元梦伸手压住自己的心脏,感到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他看得很清楚,那确实是个女人的影像,而且极具立体感。用他脑子里的科学常识,解释不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怪现象。
  过了一会,院子里再也没听到其他动静。徐元梦乍着胆子开门出去一看,黑沉沉的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微风吹过那几棵树,发出“刷拉刷拉”的声响。徐元梦又探头看看后院的小楼,能够看到母亲房间里亮着灯光。那里也是平安无事。
  徐元梦嘲笑自己,好歹也算是接受过高等教育,怎么还能被虚无飘渺的“鬼影子”吓住。老子今天就等在这,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鬼,看她长发飘逸,兴许是个美女呢。
  徐元梦这样想着,就进屋找了一个大手电,把屋顶的大灯关掉,只留下床前的小灯。他刚直起身来,就看到又一道“鬼影”滑过了院子。
  徐元梦一个箭步冲出去,用手电一扫,那个影子马上就消失了。
  忽然,徐元梦的视线被西厢房吸引住了。只见那几间屋子里显出了微微的亮光,亮光中还能看到若有若无的雾气在升腾着。
  徐元梦犹豫了片刻,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诱使他朝前迈出了步子。
  他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迈向死亡!
  徐元梦轻轻走上西厢房的台阶,一点一点靠近了那几扇窗户。
  他先看的是最北面的那间,那是书库。他一边拿手电照着,一边把脸紧贴在玻璃上朝里面张望。窗户上的玻璃很脏,手电光照进去有点模糊不清。他上下晃动着手电,看了天棚、地板还有那一排一排的书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又挪向中间的那间。也就是那个带门的明间,里面摆着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周围是些铁锨、扫把、水桶水缸,以及废旧的窗扇、门板等等。他照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不正常
  徐元梦摇摇头,心想,有句话叫心虚生暗鬼。人们先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对于不明事物的畏惧之心,然后被客观环境加以渲染,这就有了产生“鬼”的心理“土壤”。“人不畏鬼,奈何以鬼畏之?”这样一想,徐元梦的胆子就壮了起来,他朝那扇油漆剥落的木门狠踢一脚,骂道:“什么狗屁东西,敢来吓唬老子。”
  屋内一点动静没有,徐元梦又从门玻璃上往里照,刚才看到的亮光不见了,那雾气也看不出来了。
  徐元梦冷笑一声:“还用烧什么香,老子一脚就把它们吓住了。”
  徐元梦本来想转身离开,又想到还有最南边的那个屋子没看。那个屋子里堆的满满的,“鬼”不应该住那,那也太挤了呀。
  徐元梦一边笑着自己的“幽默”,一边趴到那屋子的窗台上,举起手电在屋子里照着。
  突然,一道白光在屋内闪过,紧接着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响起,一个披头散发的“吊死鬼”出现在了徐元梦的眼前!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浑身血肉迷糊,惨白的脸上如同抹了石灰,鲜红的血从她那黑窟窿的一般的双眼中不停地往外冒,一条足有一尺长的舌头吊在颌下摇摇荡荡……
  徐元梦的心就象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紧紧攥住,疼的他全身都开始扭曲。他惊慌万状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又发现刚才还紧锁的屋门竟然吱吱呀呀地慢慢敞开,一双已经霉烂且长满绿毛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徐元梦大张着嘴,吃力地呼吸着仓惶后退。他忘记了身后的台阶,一脚踏空,从上面直挺挺地摔了下来。他的后脑重重地撞在坚硬的石板上,一片鲜血很快蔓延开来。
  几分钟后,吴子英从外面回来。一进院子就在收音机的音乐声中,听到了混杂其中的痛苦呻吟。紧接着她看到了倒卧在地的徐元梦,就赶紧过去扶他,闻到强烈的酒气以后还不住地抱怨:“你看你,喝这么多干什么啊?”
  徐元梦哆哆嗦嗦地举起一只手,指向了西厢房。吴子英这才看到他手上竟然沾满了鲜血。
  吴子英刚刚惊呼了一声,徐元梦的手就陡然垂下,整个人也随之滑落在地上。
  门卫室收音机里的歌曲声更加响亮了。
  火车进站预告的一瞬间,吴子阳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对叶初春说:“叶子,实在对不起。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就这样走了。你一个人先回去吧,我得跟我二叔在一起,我得把吴家大院发生的这些怪事查明白。”
  叶初春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那里的事情跟我们有关系吗?”
  “有,关系重大。”吴子阳严肃地说,“首先那里的人是我的亲戚。他们遇到了难处,我吴子阳一个七尺男儿临阵逃跑,我愧的慌!其二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吴家大院的确有鬼,可那一定是披着鬼皮的恶人。他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装神弄鬼,也许就是要把我们都吓跑,我决不能让他得逞!其三,初春,咱们学的是新闻,将来的主要工作也许就是采访、调查,破疑解惑,这就是咱们实习的最好机会。我想吴家大院再恐怖,也比不上伊拉克前线吧,人家香港的女记者还敢上前线呢!”
  叶初春慢慢摇头:“吴子阳啊吴子阳,看不出啊看不出。认识你好几年了,我还真是没想到。”
  “没、没想到什么?”吴子阳不知道叶初春什么意思,心里不免有点紧张。
  叶初春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鼻子:“我没想到你这么勇敢,这么象男子汉!我以为,你只会哄女孩子呢。”
  “哇塞!知我者,初春也!”吴子阳兴奋异常,抱起叶初春就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两人走出火车站,开始商量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前天晚上吴子英在发现徐元梦摔伤后,同时拨打了120和110两个电话。半个小时之内,急救车、警车几乎同时赶到现场,接着大院里住的其他人也相继赶到。人们先把徐元梦送到医院,结果发现他不光是跌伤,他还犯了心脏病,进医院后仅两个小时就不治身亡。梁廷影受此打击,当即昏倒,也住院挂上了吊瓶。
  经过现场勘查以及询问门卫小简子,警察最后认定徐元梦是醉酒引发心脏病,并据此开具了死亡证明书。
  吴甘来很有些心力交瘁,没等吴子阳跟他商量,就要他俩赶紧离开夏边。吴子阳当时还言不由衷地说我们不能走,我们还得照顾粱阿姨呢,吴甘来一个劲摇手:“走,走,不用你们,你们快走。这个地方真的不吉利,等处理完这些事儿,我还是把院子交给吴道宏吧。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吴甘来说的是真的,吴子阳亲耳听见他给吴道宏打了电话,吴道宏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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