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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与盖世太保周旋的人 作者:德·梅德韦杰夫-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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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六名侦察员和报务员布尔拉克。卢金指示他们,或更确切地说,提醒他们
不要受各种指示的框框的约束,目的只有一个:给敌人造成最大的损失。此外,一
切见机行事。侦察员们默不作声地听着,没提什么问题。只是到快结束的时候,侦
察员帕斯图霍夫问,除了他们几个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在利沃夫活动。亚历
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卢金淡淡地答道,这完全有可能。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帕斯图霍夫解释说,似乎对提了一个不合时
宜的问题感到抱歉,“如果需要组织什么大的行动,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联络当
地秘密组织,大家一起……您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他没有说完,但他知道,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已作出。
    “同志们,这个问题提得好,顺便说一说,不要去做和当地地下组织联系的任
何尝试!”斯捷霍夫一边和侦察员告别,一边提醒大家。“你们应最严格地遵守秘
密工作规则,注意保护自己。”他补充道,并和大家一一握手……
    早晨,克鲁季科夫把小队集合起来。
 五
    一月十日天刚亮,库兹涅佐夫跑进了我的窝棚,他是头一天才从罗夫诺回采的。
    “炮兵!”他喊了起来,“我们的炮兵!我们的!”
    我披上大衣,跟着他跑出窝棚。森林里一片寂静,炮声清晰可闻。人们纷纷走
出窝棚,兴奋地听着这时高时低、时强时弱的隆隆炮声。苏联红军在前进,正以雷
霆万钧之力围歼着法西斯匪徒。
    卢金气喘吁吁地走到我跟前。
    “可别耽误了时间,”他说。
    我们一起走进了窝棚,等政治副支队长也到后,就让通… 信员传达了支队立即出发的命令。
    罗夫诺的诺瓦克分队部分同志已经撤回来了。索洛维约夫和库特科韦茨继续留
在戈夏。从罗夫诺撤回来的,大多是继续呆在那里有生命危险的同志,其中包括组
织炸毁军官餐斥的三位姑娘——加莉娅·格涅坚科,丽莎·格尔丰德和伊拉·索科洛夫斯卡娅。
    捷连季·费奥多罗维奇·诺瓦克本人也撤回来了。
    一个和诺瓦克一道回来的、身材瘦小、面色苍白、疲惫无力的女同志对我说道
:“支队长同志!我的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嘴唇颤动,两眼泪水汪汪,这就
是丽莎·格尔丰德,“我有三个孩子寄放在邻居家里,现在孩子的情况一点不知道,
他们到底怎么样呢?!”
    “我们尽一切努力找到您的孩子,”我说,“我们马上发电报。”
    “往哪儿发电报?”
    “往莫斯科。请莫斯科通知各部队,只要我们的人一旦占领城市,就请他们马
上寻找您的孩子,并好好照看他们。”
    “能行?!”丽莎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我,“这能行吗?……如果行的话,那
就请他们帮忙吧,我把地址给你……”我的天哪,只要知道他们还活着就好了……
你看呢,红军能很快来这儿吗?……”她自言自语地回答道:“现在倒真的是快了……”
    一月十日傍晚,我们支队到达罗夫诺——卢茨克铁路。
    我们同样碰到克鲁季科夫小队曾经碰到过的难题——过铁路。但和他当时的情
况又有所不同:他的小队只有21人,而我们却有一千四百人左右。问题还不仅于此,
因为我们的马车只能从铁路道口过,而不能从排水沟和铁轨上过,何况铁路线上还
有敌人的装甲列车来回不停地巡逻。
    所以,我们不得不寻找道口。我们发现的第一个道口被人用石头、木头、泥土
堵了起来,这是宪兵队搞的。我们继续寻找,情况相同,另一个道口也被堵塞起来,
敌人还在道口两侧的路上埋下了地雷。后来侦察兵终于报告:发现一个未堵塞的道
口,但要穿过铁路还是相当困难。
    “怎么回事?”
    “支队长同志,问题在于道口守备森严。”我决定和侦察员们一起去看看敌守备情况。
    橇车似乎故意跟人捣乱,黑暗中老是撞上土墩、木桩之类的东西,走得很慢。
    “就这里,支队长同志。”
    橇车停了下来,我们向前走了一段。
    “这儿是堆放杂物的仓库,里面住了许多希特勒匪徒。”
    两个侦察员悄悄摸到铁路旁边,然后很快回来报告说:“这些法西斯分子有平
射炮、机关枪,我们看见射击孔里露出了枪口和炮口。”
    当我们返回支队时,支队驻地已经燃起了篝火。
    “早晨作决定总比晚间高明些,”斯捷霍夫说,似乎意思是;现在我们什么也
别去考虑,“等到早晨再说吧。”
    又一个早晨到来了。随着曙光升起,东方又传来了隆隆的炮声。就这样早晨一
晚上,晚上一早晨,周而复始,一天一天过去,情况依然如故。我们整个支队沿着
铁路线徘徊了好几个昼夜。侦察员多次企图潜到住着法西斯匪徒的仓库去,用手榴
弹干掉他们,可每次都遭到法西斯匪徒机枪火力的猛烈射击 陷入自己人“包围圈”的危险越来越严重地威胁着我们。
    斯捷霍夫、卢金和我坐在一堆篝火旁边分析形势。
    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支队长同志!请允许我带一个小队化装成
德国人,大摇大摆去道口,消灭那里的守备队。”

    我回头一看,只见眼前正立正站着一个高个子“德国人”,头戴一顶钢盔,半
边脸被钢盔遮住,身着一件很合身的、佩戴德军中尉肩章的德国军大衣,脚穿一双
漂亮的一点折皱也投有的军官高筒皮靴,左腰挎一把皮套套着的手枪。虽然说话人
的声音我很熟悉,因为太突然,我不由自主地将手伸进口袋掏手枪。采萨尔斯基!
正是他,他继续说:“德军军服我们有的是,愿干的人也很多,不防让我们去冒险
试一试,何况我的德语也讲得不错……”
    他详细讲述了自己的计划,但我没同意。
    “我们还要做一些尝试,如果实在闯不过去,那时我们再去冒这个险。”
    库兹涅佐夫也提出,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尽管离开支队他也会感到很难过,但
他还是希望去做一做冒险尝试。
    我知道,库兹涅佐夫十分珍惜每一天时间,因此我也就没反对。他那辆灰色
“奥培尔”汽车早就漆成了黑色,两个前灯也换了,并补办了新的车辆登记证。这
样一来,就连过去的车主人——卢茨克市行政长官也未必能认出自己的车来。
    司机别洛夫穿上了德国士兵服,库兹涅佐夫还是穿上过去老穿的那件配戴有德
军中尉军衔的军大衣。跟他们一起去的还有杨·卡明斯基,他装扮成一个从罗夫诺
布尔什维克手中仓惶逃跑出来的巨商。当然,这一切还需要有相应的证件作证明。
    库兹涅佐夫得先去卢茨克,因为要到那儿去搞汽油,然后直接从那儿去利沃夫。
计划是;到了利沃夫,三个人先在卡明斯基的亲戚或熟人家里住下来。
    “还有什么要交待吗?”库兹涅佐夫问我,“如果支队不能很快到达利沃夫,
我在那儿干什么?目前战争进展很快,不管是什么情报,假如不能马上送给你们,
只要超过二、三天,就将过时无用。我不愿拿生命去做那种无价值的冒险。在这种
情况下,请允许我去和那里的希特勒匪徒的头目进行周旋。”
    我告诉了库兹涅佐夫两个法西斯头目的姓名,我认为这两个人是应该去打交道
的:一个是加里西亚省省长维希特博士,另一个是副省长鲍埃尔博士。
    我们一方面为库兹涅佐夫打点行装,另一方面和他商定与支队接头的地点以及
假如我们给他派去他不认识的人的接头暗号。
    “要尽量经常向我们报告你们的情况,”尼古拉·伊万诺维奇·卢金提醒说,
“完成任务要报告,没完成任务也要报告。这是克鲁季科夫的坐标位置,给你们。
这是利沃夫的两个地址,你们可以把需要报告的东西送到这里。”
    我们商定好了;假如库兹涅佐夫、卡明斯基、别洛夫无法和支队接头,他们就
应去找克鲁季科夫小队,并留在那里;假如这一着不成,那就自己越过敌人防线去
解放区;假如越过防线失败,那就立即转入地下,等待红军到来。
    卢金和往常一样,希望尽可能预见到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并制定出应变措施。
但他明白,可能发生的情况不可能完全预料到,这就象下棋一样,只能想出前二、
三步,往后的走法就要看竞赛者的天才了。他深深地懂得这个道理,而且当时他对
每一步的走法都极力做到高度精确的计算,甚至不允许有任何败北的想法存在。
    据侦察员报告,在一个道口发现德军队伍向西开去。库兹涅佐夫决定和敌人一道“撤退”。
    “再见了,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他说。
    我们互相拥抱,并按照俄罗斯人的习惯三次热烈接吻。
    当库兹涅佐夫和卢金、斯捷霍夫、斯特鲁京斯基及其他同志告别时,我注意观
察了他们分别时的情景,深深感到,库兹涅佐夫在支队里是多么受人爱戴啊!
    “奥培尔”车起动上路了。
    两小时后,护送库兹涅佐夫的侦察员报告,他们的汽车顺利“挤进”了德军队
伍,通过了道口,随着人流向西前进了。
    三天后,我们想出了办法,整个支队顺利跨过了铁路,踏上了西进的征途。

    瓦莉娅牢记库兹涅佐夫的嘱托,力图详细打听科赫的情况。但这个驻乌克兰的
帝国全权代表、东普鲁土的行政长官再也没回罗夫诺,连一点线索也没有。现在重
要的是要弄清楚:他是在克尼希斯贝格,还是在柏林。瓦莉娅在帝国专署认识了一
个少校,她从少校谨慎的言谈中推断,科赫在柏林。并传说他已失宠于元首,因为
元首对他仓促“撤退,,不满意。
    科赫的一名部属瓦林中尉在回答有关这位行政长官的问题时说,一切无可奉告。
这位中尉身材矮小、瘦弱,但嗓门很大,绰号叫“排骨先生”,在某些方面他确实很象科赫。
    那天,行政长官署撤退准备工作加快了。瓦莉娅在回家的路上异常兴奋,感到
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她简直不知是在走,还是在跑,似乎想以此法来让时间过得更
快些。就这二二天,她就要随德国人一道“撤退”到利沃夫去了,在那儿”””
    晚上九点钟,有人敲她的门。她听出来了是莱奥·梅特科的声音。就这个梅特
科,是瓦莉娅在罗夫诺认识得最早的“熟人”之一,他曾帮瓦莉娅办过公民证。今
天他有什么事要找瓦莉娅呢?
    跟梅特科一起走进房间的还有四个法西斯军人和两个便衣,这两个便衣很快就到厨房去了。
    “我能为你们效什么劳吗?”瓦莉娅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操着德语问。
    那个年岁大一些的领头中尉走到瓦莉娅跟前,掏出手枪,操俄语问道;“保利在哪儿?”
    “不明白你说的是谁,”中尉的枪口顶着她,她退了一步答道。中尉的枪口仍然顶着她。
    “到底在哪儿?”中尉又气急败坏地重复了一遍。
    “哪个保利?”瓦莉娅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似的问道,“我有好几个熟人都叫保利。”
    搜查开始了。
    “穿上外衣!”领头的中尉命令道。

    这个盖世太保分子一直讲俄语。看来,他是想以此来显示他已了解瓦莉娅的来
历,并诱使瓦莉娅冷不防也讲起俄语来。但瓦莉娅一直讲德语,未露出丝毫破绽。

    “我要和帝国专署一起撤退,你们没有权利阻拦我,”

    瓦莉娅继续用德语说道。

    “你放心!”领头中尉改用德语说道,“我们正要把您送到您该去的地方。”

    “但我更想去我熟悉的……”结果瓦莉娅只讲了半句,没有把话讲完。

    “全抓住了,这是最后一个,”瓦莉娅听见厨房里那帮人在说。他们把厨房翻
了个底朝天,只听见一会儿什么东西打碎了,一会儿什么东西又“咕咚”一声摔在
地上。

    盖世太保分子的盘问是徒劳的,他们需要知道库兹涅佐夫在哪儿,而瓦莉娅是
永远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他们把瓦莉娅带出了住所,住所外面每个窗户旁都站着冲锋枪手。当她走到住
所的拐角处,看见三辆小汽车,他们把她推进了其中一辆。她从汽车经过的街道判
断出他们要把她带到盖世太保。她什么也没想,只是注视着汽车向哪里拐。街上一
个行人也没有,因为晚八点钟以后街上即禁止通行。在一个十字路口这几辆汽车被
巡逻队叫住了。瓦莉娅想起来了,城市已宣布戒严。虽然这对于她来说已不是什么
新闻,但她心理却有说不出的高兴,由此她敏锐地感觉到,红军肯定很快就要到来
了。

    深夜两点,审讯开始了。一个她似乎不认识的少校手里拿着手枪,对着她的面
部,要她说出游击队驻地和队长的姓名。关于保利,他们暂时还没提到。看样子,
这要放到最后了。
    “什么游击队?”瓦莉娅莫明其妙道,“什么队长?你们把我当作什么人啦?”
    她曾听到过很多关于游击队员在受审讯时表现出大无畏精神的故事。她知道,
必须沉默,要回答就只有一句话“不知道”。也许是她那还没有完全丧失的信心,
也许是数月来她在危险情况下成功地扮演“德国女人”所锻炼出来的机智和胆量,
促使她要辩白、要证明逮捕她是一场误会,并要求他们尽快查清,尽快释放她。
    “我不明白你们讲的什么,少校先生,“她直盯着少校的跟睛,极力说服他,
“象我这样一个德国女人能去和游击队联系吗!我的父亲就死于那些坏蛋之手。”
    此时此刻,从她话里可以听出她对父亲的深沉的怀念。
    正是这种隐藏在女儿心中的对父亲的深沉怀念,促使她走上了参加游击队的道
路;正是由于她对父亲的怀念,所以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憎恨杀害自己父亲的
真正刽子手——面前站着的就是其中之一。
    瓦莉娅似乎觉得,少校听了她的劝说后有些相信她了,所以她坚决要求少校赶
快放掉她,让她和帝国专署一起撤退。
    但显然,少校还知道一些别的什么情况。
    他不慌不忙地走到桌子旁边,坐到安乐椅上,开始翻阅起文件来。这个法西斯
分子长时间地坐在那看文件,沉思着,似乎忘记了瓦莉娅的存在。他在回忆瓦莉娅
的情况,但瓦莉娅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瓦莉娅继续站着,不知道是应该等待他回
忆起什么有关她的事,还是自己先说点什么。她看见旁边放着一个凳子,这时她突
然感到疲倦得难以忍受,于是就坐下了。“我坐着,这倒是应该的,”她说,“这
倒是应该的,因为我什么罪也没有,我是一个清白、正直的德国女人,所以我没有
什么值得害怕的。”
    少校继续看着文件。
    他突然抬起头来,大叫道:“站起来!”
    瓦利娅站了起来。
    少校抽起了烟,把身子往安乐椅上一靠,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问道:“你和
谁一起受过帝国全权代表的接见?”
    瓦莉娅知道,真正的审讯现在开始了。
    “和一个军官,”她镇定自若地说,“我是42年认识他的,是在火车上认识的,
那次,我又和他偶然相遇了。他是全权代表先生的同乡,是一个功劳卓著的军官,
多次受过奖赏,全权代表先生非常赏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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