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重人格-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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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一声,我的血压骤然升高,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仿佛疟疾病发作似的。房间里大伙儿吓得纷纷跳起身来。我跳下椅子。扑突,扑突,我只觉得自己那颗心狂跳不停。走!
辛纳蒙吓了一大跳。“对不起。哦,天哪,真的很对不起!拜托,别走。”她伸出她那两只包扎着绷带的手,央求我别离开。“我可不是故意吓唬你的!”她亲切地向我笑一笑。“我只是想知道你是谁。”
萨莉开腔了。“卡姆,别离开嘛!这全是我的过错。我忘记告诉你,每回有新成员加入我们的团体,我都会事先向大伙儿宣布。”她挑起眉梢,望了望房里的每一个成员。“伙伴们,这位是新来的卡姆。他们家刚从马萨诸塞州搬到我们加州来。”
大伙儿纷纷向我打招呼,“嗨,卡姆。”犹豫了半晌,我终于坐下来。
“对不起,辛纳蒙,我刚才打断你的话。”莎莉道歉。
辛纳蒙伸出双手捂住脸庞,就像一个害羞的小孩子。“我又不是故意吓唬人!”她嘴里喃喃不停。
“没关系!”萨莉说。她回头瞅了我一眼,“卡姆,你不会介意,对不对?”
我勉强点头。辛纳蒙依旧把双手捂住脸庞。这时,她从指缝间偷偷窥望着我。大伙儿纷纷回过头去,望着她。
辛纳蒙嘴里依旧念念叨叨。“我的话讲完了。我只想提出那个问题。我现在不讲话了。”
现在,大伙儿全都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来了,眼光中充满殷切的期待。我只觉得浑身肌肤绷得紧紧的。我想留下来。我想发言。我想找个地洞躲起来。我想从窗口跳出去。我想念瑞琪。我想念艾莉。克莱只想拿起彩色笔,在填色簿上涂抹一番。
我抬头望了望萨莉,希望她给我加油打气。我张开嘴巴准备发言.但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中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我咬紧牙关,把眼泪硬生生吞回肚子里。泪眼蒙眬中,我睁开眼皮望了望伙伴们。一颗泪珠终于夺眶而出,沿着我的腮帮潸潸流淌下来。
我又张开嘴巴。这回,总算有话说出来了。
“我——我从不曾遇见过另一个多重人格患者。我很想跟大家谈谈,但我担心,话讲到一半我会突然消失,让我的分身出来跟各位见面,而我自己却回不来,因为我的心情实在太紧张了。”
这会儿,我只觉得双手冰冷。我赶紧把它塞进两腿之间,一面使劲揉搓,一面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临阵脱逃。我垂下头来,望着地板。两行鼻涕开始流出,滴落到我的脚上。鼻梁上架着一副破旧眼镜的那个女士伸过手来,把一盒纸巾递给我。我抽出两三张,擦擦鼻子,朝她点点头,然后又垂下头来瞅着自己的手。
“我想留下来。我不想逃走。我们没有治疗专家。在这儿我们谁都不认识……我好害怕。”
泪水早就聚集在眼眶里,伺机夺眶而出,就像一群狗儿伸出爪子扒着屋子的门,央求主人放它们出去。回去!回到屋里去!太迟了。我俯下身子、伸出双手捂住脸庞,让眼泪宣泄出来。
大伙儿都没吭声,让我痛痛快快哭一场。戴眼镜的女士又把那盒纸巾传到我手里。我又抽出几张纸巾,擦擦眼睛拧拧鼻子。过了约摸一分钟,我才停止哭泣。
“对不起。”
萨莉说:“没关系。”
萨拉说:“你不必向我们道歉。”
浑身猛一阵哆嗦,倏地,我又消失了。克莱出现在大伙儿眼前。
“你你到底在画画画什么东西呀?”他结结巴巴地询问萨拉。
“这个。”她把手里那本填色簿递给克莱看。“你是谁啊?”
“克克克莱。”
“嗨,克莱。”
房间里的其他人纷纷向克莱打招呼:“嗨,克莱。”
克莱闭上嘴巴,不吭声了,因为他发觉大伙儿全都睁着眼睛望着他。
萨莉说:“克莱,你知道这会儿你在什么地方吗?”
“不不知道。”
“一群具有多重人格的人,今天晚上在这儿集会。多重人格的意思就是,你身体里头居住着一群人。”
克莱静静地听着,并没答腔。
“现在该轮到卡姆发言了。”萨莉提醒克莱。
克莱呆呆地瞅着她,满脸疑惑。
萨莉问她:“你知道卡姆是谁吗?”
克莱点点头。他竖起右手的拇指头,朝向肩膀后面指一指,仿佛告诉大家,我正隐藏在他身后某处。
“唔,在这儿,我们不喜欢大家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讲话。”萨莉告诉克莱。“大家轮流发言,明白吗?”
“明白。”
“你现在想发言呢,还是想让卡姆回来?”
克莱还是不吭声。
萨莉说:“好吧!现在我要把卡姆召唤回来喔。克莱,你同意吗?
克莱点点头。
“卡姆!”莎莉开始呼唤。“请你出来好吗?大伙儿都盼望你回来。”
哆嗦,转换,我又回到现场了。房间里那一双双眼睛全都投射到我身上来。我望望四周,苦苦思索: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转换身份……克莱……填色薄……集会……加州。我伸出双手捂住脸庞,心里感到非常羞愧,因为我刚才在大伙儿面前出丑。就像一群伺机夺门而出的狗儿,眼泪又在我眼眶中打转,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戴眼镜的女士站起身来,拍拍我的肩膀。“别难过!”她柔声说。
“别难过哦!”萨拉也安慰我。
但我心里却难过得很。
第二十三章
凯尔喜欢他的新学校和新老师。一搬到加州,他就交上了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杰克。瑞琪把我们的新房子布置成一个很温馨的家。加州的阳光十分灿烂。屋外风景迷人。可是内心里头……
那一场又一场阴森可怖的噩梦又出现了,尽管这回巴特矢口否认,这些怪梦是他引发的。伴随噩梦而来的是冷汗不断。出现在梦境中的是一连串诡秘的意象——橱柜、外婆那刺耳的淫笑声和母亲那一声声令人毛骨惊然的叮咛,“嘘——别让别人听到了哦。”哦,不。我的脚怎么老踩不到地面呢?地面怎么突然消失了呢?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那是好事情好事情好事情坏事情坏事情坏——坏——坏!坏事情很坏——很坏——很坏哦!啊——啊!!
身份的转换越来越快速,如今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我的心灵就像一个马口铁桶,轰隆轰隆弹弹跳跳,一路滚落下山坡,坠落到悬崖下。瑞琪无力阻止,艾莉又不在身边。再一次,我一头栽进了疯狂喧嚣的旋涡。斯威奇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刀,二话不说,就在我右手臂上狠狠划了三刀,留下三道深及骨头的切口。就这么样,我们变成了电视游戏节目“割对了手臂”的下一批参赛者。
瑞琪赶紧把我送到医院。我手臂上的伤口被缝合起来。护士们一脸愁容,医生闷声不响。瑞琪打电话给艾莉,艾莉打电话给德尔·阿莫医院。于是,两天后,瑞琪把凯尔送到学校,然后陪伴我飞到洛杉矶,住进那间风光迷人宛如“拉马达度假旅馆”的医院。不一会儿,卡梅伦·韦斯特和他那群分身出现在这家医院的“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症病房”。天哪,这是洛杉矶——貂皮大衣、金钱和明星默纳·洛伊的城市!可怜的瑞琪,当天她就得赶回利昂纳镇,把凯尔从学校接回家去。
一位眉毛又浓又黑、手上戴着一只亮晶晶的金表的精神科大夫,在一个小房间里跟我面谈,评估我的病情,然后叫人把我送进隔离病房,禁闭24小时,免得我又伤害自己。你的身体若是死亡了,我又怎能治疗你的脑子呢?为了稳定我的情绪,值班医生给我开了三种药品:利醅酮使身份的转换缓慢下来;舒宁减轻我的焦虑感;安比恩让我晚上睡得好一些。这三种药帮助我度过在医院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早晨,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到我脸庞上时,医院的护工——一个热诚爽朗、名字叫安吉尔的拉丁裔男子——手里拎着瑞琪为我准备的那只黑色尼龙手提袋,引导我穿越过封闭的庭院,回到身份识别障碍专用病房。两个妇人(一个骨瘦如柴,一个牛高马大)坐在内院椅子上抽烟,身边站着一个护工。我们走过她们身边,进人病房大楼时,这两位女士都回过头来打量我。身材削瘦的那位妇女,右手臂上包扎着纱布。我的臂膀也包扎着纱布,但别人看不出来,因为我用衣袖把它遮住了。
值班护士是一位模样长得挺好看的中年女人,一头赤褐色的长发丝披在肩膀上,满脸雀斑,看起来非常俏皮可爱,但她那两只手却大得吓人。这会儿,她伫立在门旁,手里握着一本拍纸簿。她先来个自我介绍。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做“休”。然后她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欢迎我住进这家医院来。我感到很诧异:我跟她素昧平生,她怎么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呢?她说,待会儿她会从楼上下来,帮助我适应环境。你帮我适应环境?安吉尔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我的左手肘,牵着我沿着一条长廊走下去。
我们经过走廊左边一个大房间,看见里面摆着几张卧榻、几把椅子和一堆枕头。走廊对面是一个比较小的房间。年龄不同、体形各异的5位妇女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有些正在画图画,有些手里尚拿着彩色纸张,不知折叠着什么东西。这时她们纷纷抬起头来,不停地打量我这个新来的病友。
这房间隔壁有一个小房间,看起来有点眼熟——昨天刚来时,我就是在这儿跟大夫面谈,让他评估我的病情。走到护士办公室时,安吉尔引导我向左转,沿着长廊走向我的房间。我们经过走廊左边一个房间,看见里面摆着一台电视机、一辆健身用脚踏车、一堆堆儿童书籍和游戏用品。快走到我的房间时,我突然闻到身后飘来一阵意大利面条的香味。护工用手推车把午餐送来了。
“7号。”安吉尔抬起头来看看门上的号码。“幸运数字。老兄,你现在拥有自己的房间啦。”他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轰隆轰隆回响不停。砰地一声,安吉尔把我的手提袋摔在门旁那张床铺上,然后伸伸懒腰,挺直起身子来。“卡梅伦,你待在这儿感到还好吗?”
“很好!”我骗他。
“那就再见啰。”安吉尔向我眨了眨眼,转身走出房间,嘴里吹着口哨。我不知道他吹的是什么曲子,但我听得出来这家伙口哨吹得满好的。
我望望这个房间,看起来很像大学宿舍,只有一点不同:地面铺着地毯,所有的家具全都用螺丝钉固定。我拉开黑色尼龙手提袋的拉链,把托比拖出来。我真担心,在袋子里头禁闭了这么久,缺乏足够的新鲜空气搞不好他会窒息死掉。
别傻了,笨蛋,托比只不过是一只充气玩具动物。嘿!嘿!嘿!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有恶意。佩尔,对不起哦。这会儿我们在什么地方呀?医院。干嘛要上医院啊?他的手臂割伤了。哦。我吓死了。我也是。咱们每个人都做个深呼吸吧。来,咱们全都到“安乐室”去休息。卡姆,把行李整理一下嘛。好啊。
我拿出衣服,发现袋子底部藏着4本儿童图书:两本维尼故事集、一本格罗弗童话和美国儿童最喜爱的一本书——理查德·斯卡内的《大伙儿成天都在忙着什么呀》。足够我消磨好几天了!瑞琪。床铺对面摆着一个高脚衣橱,用螺丝钉固定在墙壁上。我把衣服和书本全都放在里头,然后走进浴室,把盥洗用品袋放在洗脸台上。我打开袋子,拿出一块肥皂和一罐刮胡膏。但我的剃刀在哪里?怎么找不到呢?莫非瑞琪忘记把剃刀放进袋子里?不可能。我猜,昨天我们住进来时,他们就把剃刀没收了。任何锐利的东西都不准夹带进来。
我洗了把脸,抬起头来照照镜子,乍一看到自己那副尊容,着实吓了一大跳。我恨镜子!以后绝不照镜子了!正要走出浴室,忽然听到敞开的房门上响起两下敲门声:砰,砰。原来是那个名叫做休的值班护士。她手指头的关节可真坚硬,把门敲得梆梆响。
她递给我一袋资料,匆匆解说一番,然后告诉我,再过一会儿我的治疗专家就会过来跟我见面。“曼德尔医生是非常杰出的心理治疗专家!你运气真好。”如果把安吉尔也算进去,那么,今天早晨10分钟之内,我就遇到了两位贵人。
休小姐把我带到楼下的手工艺室——这个房间也当作餐厅使用——让我留在那儿。病友们围坐在桌子旁,正在吃午餐。这时我才发现午餐吃的并不是意大利肉酱面,而是一种牛肉三明治。唔,这就是院方替这群白吃白住的白痴准备的佳肴美食。病房里的护士名字叫“贝亚”。她是黑人,年纪约摸四五十岁,两粒眼珠从脸庞上凸出来,又黑又亮。贝亚女士挥了挥手里握着的那本拍纸簿,扯起嗓门,向大伙儿介绍我这个新来的病友。
我一眼就认出刚才坐在院子里聊天的两位女士。胳臂上包扎着绷带的那位妇人,名字叫托尼,另一位叫道恩。托尼·奥兰多和道恩女士把一条黄丝带绑在哈——哈——哈——。我望望其他几位病友:一个名叫露西的妇人,身材圆滚滚,乍看有几分像在电影《海神号》中演出的老牌女星谢莉·温特斯;一个名叫戴比的年轻女郎,脖子上顶着一头变淡了的金发丝,配上一双天蓝色的眼睛(也许是戴了染色隐形眼镜吧),脸庞上却浓妆艳抹,搽着厚厚的一层脂粉;一位年纪轻轻但却已经开始发胖的黑人妇女,据戴比告诉我,她的名字叫查伦,但现在她却是一个名字叫本尼、还不会讲话的小孩;一个满脸憔悴、名字叫斯特凡妮的妇人,身材中等,年纪跟我差不多,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最后,我看到克里斯,她身材十分削瘦,脖子上顶着一头黑发,年纪约摸在25岁到29岁之间,两只手臂密密麻麻满布伤痕,她身上穿着一袭黑色连衣裙和一双黑色靴子。
“我的名字叫乔迪!”克里斯告诉我。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稚嫩,像个小孩似的,5秒钟之前,她却用成年人的声调跟大伙儿说话。
浑身一哆嗦,转换,克莱出现。
“我是克克莱。”克莱结结巴巴跟大家打招呼。
“嗨,克莱。”乔迪咧开嘴巴笑起来。她举起手里握着的那客牛肉三明治,张开嘴巴狠狠咬了一大口。她鼓起腮帮,问克莱,“你喜欢吃牛肉三明治呜?”
“喜欢!”我隐藏在内心深处,听到克莱的回答,忍不住伸出手肘使劲捅了他一下。克莱赶紧改口说:“我的意意意思是不不喜欢。他他他不爱吃这种东西。”
“他不爱吃?是卡姆吗?”斯特凡妮问道。她现在也转换成另一个人,不再是斯特凡妮了。
克莱回头望了一眼。“是是。你是谁?”
“我是沃比。我也是一个男孩子!”
场面越来越滑稽、越来越有趣了。
“你……你有一部踏……踏……踏板车吗?”克莱问道。“红红红色的踏板车?”
“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