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 作者:怀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12-31正文完结)-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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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你哪儿不香?”压过来就要亲,蓉姐儿拿头抵住了,蛮牛似的顶着他的肩窝,怎么也不肯叫他用香过脚的嘴巴来碰她的脸,攥了拳头捶他两下。
一屋子丫头瞧着早早就退了出去,蓉姐儿没了力气又软下来,大白懒洋洋正晒太阳,看见两个玩耍只动一动耳朵,就又扭过头去甩尾巴,徐礼伸手摸她的背,隔着大屏风,彼此看的脸都红,砸了舌头勾缠一回。
徐礼撑着胳膊,蓉姐儿勾着他的头发绕在手上,过一日少一日,再往后他得长住在书院中,过了秋闱才能家来,哪里舍得下她,抱了拍一会儿道:“你要是住不惯,还让岳父来接你。”
蓉姐儿应一声,脚尖去磨他的脚背,听见徐礼轻轻抽气,她又探出脑袋来,拿眼睛睨了他偷笑,等他正个要压实了要伸手到衣裳里,她就又求,团了手儿:“饶我吧,脚疼。”
徐礼这十日婚假,一半用在同徐老太爷谈道论文,一半用在蓉姐儿身上,她这么点点大的人儿,自家一个呆在家里,他还没走,就先忧心起来。
蓉姐儿却不怕,她趁了徐礼去前院,自家便往后院,徐老太太下了大儿媳妇的脸,看这个孙媳妇很是可意,日日唤了蓉姐儿来陪,摸花牌,逛园子,便是在老太太这儿,蓉姐儿才见着了二房的嫡女爱姐儿。
她是徐二太太的老来女,到三十岁上才生了她了来,看的眼睛珠子一样宝贝,真正是千珍万爱,这才起了这么个小名儿,叫爱姐儿。
徐老太太自家不曾生过女儿,爱姐儿生下来到抱到她这儿养,到五岁大了才又抱回去,自家领过情分不同,她一向瞧了这个小孙女的好处,对大房的事儿穷追猛打,徐二夫人有个甚,却只轻轻放过。
挑媳妇的不是两个俱是一样,却不似徐大夫人那样对待,徐二太太为着这个更疼女儿,爱姐儿身子弱,隔几日再才来老太太请一回安,整个徐家,便只有她能同老太太撒娇作痴,还能开口讨要东西。
爱姐儿生得也好,灵灵秀秀的小姑娘,穿了大红织金的通袖袄儿,这个天便已经使起手炉子来,里头添的碳是红螺碳,比银丝的还更好一等,半点烟都不起,怕呛着她。
蓉姐儿眼睛一扫,就知道她有多爱宠爱,徐家除开她自家,便是宋氏身上家常也不见她能穿织金的衣裳出来。
连徐二太太为着不越过大房去,也不穿用,难道库里没有,上头再严,下边官员送上来的孝敬也不会少了,只不好穿出去落人的眼,偏给女儿裁了衣裳出来,打着老太太疼爱孙女的旗号,老太太都不挑不是,徐大夫人更没话好说。
一院子里住着,若说真有甚个深仇大恨,再不能够的,徐大老爷在南,徐二老爷在北,两个且要帮扶,家里女人过日子磕磕碰碰,也不过吃一穿二眼观三,哪个好了,哪个差着,彼此磕一回牙打几句嘴仗。
蓉姐儿的连横便落在爱姐儿身上,家里数着指头点过来也有几个庶女,可她是甚样人,连老太太都爱的,徐二夫人再不许女儿同房里养的庶女一处,她那院儿里只一个庶女,叫调理的规规矩矩,连气都不敢多呵一口,除开日日去看看爱姐儿,再不敢同她一处玩乐。
爱姐儿一来,听见蓉姐儿引着祖母说说笑笑,先还蹙了眉毛不乐,等自家坐下来听住了,挨着蓉姐儿靠了过去:“那后头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蓉姐儿脑袋一摇,笑眯眯的刮了她一记鼻子,爱姐儿只是娇,叫她刮这一下挽了她的胳膊缠她:“嫂子同我说罢。”
“祖母要睏午觉呢,咱们明儿再说。”她这一说,徐老太太便笑:“你拿你嫂子当场上说书的女先儿了,赶紧着,你身子也不好,回去歇了罢。”
爱姐儿当面应了,才出院子就扯住蓉姐儿不叫她走:“嫂子,往我屋里来。”这便一路打开了二房的门,她的屋子不大,却是样样精致,门帘子大屏风,她在屋子里的时候不熏香,出了门边再大开了窗户点香,只隐隐留个味儿。
两个坐在罗汉床上,丫头给了芝麻玫瑰果仁儿茶上来,爱姐儿托了茶盅尝一口,把玫瑰条嚼了吐出来,见蓉姐儿托了盅儿动口道:“嫂子要吃甚样茶?看我这儿备不备得。”
“我只喝清茶的,拿清茶搭了点心吃,那才有滋味儿。”泺水吃惯了清茶梗儿叶儿,再往里头加果仁还不如喝甜汤,爱姐儿吩咐丫头去沏来,又摆出四色点心,追着问她:“那后头呢?”
蓉姐儿给她说了个行船上的故事,说的是水贼上船偷东西,一半是她听来的,一半儿是她编的,看过几卷水浒,这些个事张口就来:“那东西叫丁钩子,做得跟咱们夏日里用的宝帘钩子一般,拿这个甩了勾住船,爬上去偷了东西,再顺着绳子下来。”
爱姐儿自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鸡鸣寺,连栖霞山都不曾上过,更不必说坐船了,她听得入神,又叹一口气:“我还不曾坐过大船呢,连园子里舫儿,娘都不轻易叫我坐的。”
靠着水湿气重,怕她着了寒,一咳嗽便要大半个月才好,好容易养回来的肉便又削下去,撑不起大衣裳,看着瘦得可怜。
“坐船也没趣味儿,我娘还骂我是四条腿的□□,半刻都闲不住,一坐船便日日呆在屋里,又窄又闷,白茫茫一片全是水,人也晕头昏脑,再不好玩。”蓉姐儿这脾气对了爱姐儿的喜好,听说她去过那许多地方,吐了舌头叹:“嫂子还上过栖霞山?我要也能去就好了。”
在她眼里,出了金陵城去栖霞山便是顶顶远的地方,便是寺里的素面浇头,都问了三四回,到大丫头催她午歇,这才肯放了蓉姐儿去:“嫂嫂,你可得常来瞧我。”
罗氏才是她的亲嫂嫂,却已经二十开外了,进门的时候她还养在老太太那儿,如今回来了,罗氏也只拿她当小娃娃看,哪里似蓉姐儿这样,同她一处玩耍。
“我下回来,教你打双陆,我在学里时,便跟同窗一道玩的。”蓉姐儿许了她,回去便送了一个莲花蝙蝠纹的大荷包来,里头有一对瓷猫儿,活灵活现,爱姐儿叫摆在床桌上,这才阖眼睡了。
徐大夫人知道蓉姐儿往二房走动起来,心里更笃定她是个憨面刁,看着娇滴滴半点事儿都不懂,却有哪样不明白,这倒巴结起了二房来!
徐大夫人再没把蓉姐儿“请”过来,她倒不是真个受那几句嘲讽便把主意丢过一边,宋氏还待劝她,便见婆母捶了几记桌板,手上勒了镯子印:“不怕她不来求我!”
要求的事可不在后头,徐礼要下场,还得谋外放,一样样俱得求到大房门前来,礼哥儿媳妇此时铁齿,过后也得后悔,看着是争了眼前利,还是个眼孔小的,不曾往远了看。
宋氏心里叹一回,又点了指头算日子,明春徐仁便要回来了,结了亲头三年少有见面的时候,少年夫妻再有情份也薄了,他在外头看着花花世界,她在家里,看的是后宅风云。
丈夫要回来了,她头一样想的,不是他胖了瘦了,做的衣裳还能不能穿,却是这一年里,他身边可添了人,上一回回来,还是押了年礼送回来,夫妻两个聚不得几日,徐仁又往徐大老爷身边去了,一年隔一年的淡,再往后,只怕真的就淡如水了。
将心比心,婆母也曾这样拿捏她,她顶了三个月大的肚皮送徐仁出去的,还给他身边安排了个丫头,可哪里知道,他才出门二十来日,她肚里这个娃儿竟掉了。
又是请医又是问药,足足做了双月子,才算把气血养回来,早知道养不住,倒不如不要,跟了丈夫往任上去,再怎么也比如今强。
宋氏一日比一日后悔,且喜的是跟了去的是自家丫头,没弄出个庶子庶女来,她还待想着这回,求了婆母跟着丈夫往任上去,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
等再看蓉姐儿送徐礼去书院,书箱衣裳碳火一箱箱的往外抬,蓉姐儿立着眼巴巴的送他出门,到得门边儿了,挨过去,往他手里塞了样东西,是个荷包,绣了一双并蒂莲,一对双飞燕。
宋氏一时便思想起自己丈夫来,等一家子都散了,她倒陪蓉姐儿立着,看见她还挨着门往外瞧,哪里还能看得见影,轻轻叹一声:“弟妹,咱们进去吧。”
如今怕是盼着他高中,再往后才知道,不如守着过日子,陌上杨柳,哪里如屋里一室春暖,想着便又叹一口气,蓉姐儿扭过头来,绞了衣裳带子:“嫂子,你想不想大哥?”
宋氏叫她说的脸热,可心里又怎么会不想,胡乱笑一声:“说什么混话,赶紧进去,还得往老太太那儿请安呢。”
☆、第195章 得娇妻徐礼恋家返嫁妆吴家办丧
徐礼原在书院,只觉山间逍遥;与同窗读书对策,与师长登山望远;坐看一局棋读一卷书,看看天边野云遮峰,柱了竹杖往无人处的山涧的濯足醉卧,比在家中不知顺心多少。
是以不到年节少有回去的,便是书院有假,也只推说用心苦读,不便回家;倒是隔上一段爱往舅舅家走一遭;留宿了再回来。
如今他还没出金陵城,便已经念起蓉姐儿来;家里有这么个小小娇妻;看着还是个娃儿模样,生的嫩脸也嫩,虽有些小聪明,却怎么同一院子人周旋。
他心里再搁不下,也得往书院去,如今忍得一时,往后便能带了她一同去外任,家里这些再不须理会,徐礼一扯缰绳,马儿踩着蹄子往前两步,“得得”小跑起来。
觇笔捧砚两个一时不明为何少爷眉头越皱越紧,坐在车上互看一眼,这一上山,不到考完再回不来,若要再考春闱,那便得住到年前。
金陵去岁大雪,栖霞山山道叫雪封住了,一众书院里的学子书僮俱都出来扫雪,总要下山买米面,同栖霞寺的僧人一道,生生自山顶开出一条道来。
捧砚脚踩在雪窝窝里,十个脚趾头全都又红又肿,一进了屋子就又暖的发痒,脱了鞋子一看,却是他偷懒儿不曾把脚搓热,生起了冻疮,赶紧拿老姜擦得发热,辣的觇笔宁肯到徐礼屋子里头打地铺,也不肯跟他睡一个屋。
觇笔有亲娘帮着缝衣,棉袄倒比捧砚得的那件厚得多,这两个便轮换了穿,山里夏天阴凉,冬天却冷的直打抖,穿着厚衣还两条腿儿不住的打颤,轻易不肯出门,还是徐礼叫他们开箱子捡了两件旧衣出来,扎在身上过了冬。
他的衣裳觇笔捧砚两个俱都太大,无人时穿着便罢,有人时穿起来不成样子,便是僮儿也得齐整整的才好。张氏打理的东西,虽样样都不少,却也不过圆个面子,哪里似如今这般精心细备,若不是舅太太吴氏月月都往山上送东西,光是碳便不够用。
这回捧砚却瞧得仔细,碳备足了二十筐,先拉了四筐上山去,里头两筐是孝敬给院中夫子山长的,转有人收了,再分到房中去。
这两筐顶得些时候,等过一向再差了人送来,还有厚袜子厚棉鞋,摆了一箱子,一件里面烧的皮毛衣裳,听说山上的雪厚,这时节已经是穿起厚袄来,还给预备了手炉护腕。
特特把这两个书僮叫到面前吩咐一番,叫他们有事便捎信回来,缺什么也不必再去吴家了,只报到她这里来,备好了再送上山便是。
捧砚出来就拿手肘顶顶觇笔:“还是有人料理好,原哪有人给咱们料理这些个。”新奶奶还赏了银子,头一回拜见的时候给了荷包,这些却是让他们往书院中厨房打点的。
“箱子里头有一匣子虫草花,日日叫厨房炖了,或是支个小炉子炖了给你们少爷用,他夜里读书晚了,炉子上头给他温着,也好暖一暖身子。”除开吃食,还想着住,山上潮湿,怕着了湿气,怕原来带上去的褥子被子不够厚,俱都换过新的,连着捧砚觇笔也都得了新铺盖。
当风的门帘子,地上铺的厚软毯子,一样样都备齐了,还有一只小箱子里头放的俱是药材,冬虫草是补身子的,还有小柴胡板蓝根,“天眼瞧着冷了,仔细着些,看着少爷口干咳嗽,记着给他煎药吃,等两日再不好,便下来请大夫。”
零零总总加起来,总有二十七八样,光是铺盖就装了半车,再加书薄笔墨同碳,满满当当一车,蓉姐儿还派了来旺一并跟着。
“若有事,他们脱不开身的,你便来报一回。”蓉姐儿坐在正堂前吩咐,徐礼在屏风后头拿了卷书,她说这些一个字一个字淌进心里,多少年不曾有人这样为他打点食衣了,既怕他冷又怕他饿,哪一样都细细想到了。
隔了四季如意的雕花屏风,只能瞧见她说话时头上不住晃动的凤尾金步摇,凤凰口里啣着米珠儿大小的红宝石,自堆云似的乌发上头垂下来,细细碎碎的晃在耳边,火星子似的烧着了他的心,夜里挨着香腮吮她的耳朵,讨饶发嗔都不肯放。
又是啃又是咬,恨不能揉碎了化在一处,还不许她把那凤尾步摇拿下来,两个挨着动的时,看着那流动火彩,晃一下便撞一下,弄湿一整张被子。
蓉姐儿第二日起来,腰是酸的,腿是软的,连那耳朵眼里都戴不得大宝石,只穿了两对金丁香,一路送他到门边,塞了荷包过来。
这是早早就做好的,成亲这些天,她哪得空闲捏过针,里头书僮挂帘子置炉子,开箱把东西都收捡出来,他却捏了这个荷包不住细看。
绣的并蒂莲跟双飞燕,并蒂莲娇艳欲滴,双飞燕儿似还能听见啾啾鸣叫,两面的绣花缎子都还新,穗儿却有些旧了,看着不垂顺,想是不及重新再熨过。
她手这样慢,做这件东西,也不知用多少时候,徐礼捏了荷包摩挲,细细描过那莲瓣上的金边,看了一回又一回,这才打开来,她都知道叫茂哥儿偷着给带东西来,这一个里头定也有,翻遍了不曾见着,拿手指头在内袋里头摸索,觉得凹凸不平,整个儿翻过来,见里头只短短绣了七个字。
“相思哪似相逢好”
恨不得贴了心,紧紧挨着心口放了,徐礼长吁出一口气,从书架子上头抽出书来,把五经摆在眼前,伸手摸一本出来,又随手翻过一页,手指顺着书页点一句,低头看了,正抽了本《孟子》出来,手指点的却是得道失道二句。
这样的名句作文,胸中没有十篇也有八篇,这回却不套那些老话,在桌前坐定了,提笔了破了题,才刚写了两句,外头吕先儿破门进来:“好你个徐娘子,真娶了娘子,倒把兄弟丢一边了。”
他大剌剌的进来,甫一进门便觉着没处下脚,除开书桌边这块地清净,别个地方都堆满了,眼见得十日不见徐礼,倒似换了一番面貌,刚想挪揄两句,眼儿一扫瞧见桌上摆了纸笔,他嘿嘿笑两声:“怎的,才来就忍不住要写情信?”
等伸了头看见一句“得道多助。”赶紧把脖子又缩回去:“啧,都似你这样,咱们这些还活不活了,我若是今岁再不中举,也不往后读了,跟着你做个师爷便是。”
他脚儿一跷坐到椅上,只觉得屁股底下软厚厚的,抬臀低头,嘴里又啧一声:“这娶了媳妇儿便不一样,瞧瞧这坐褥子都厚了。”俱是红绸做的,盘了边儿,一圈椅子摆下来,屋子里看着便暖和许多。
觇笔见着有客来,赶紧烧上水沏了茶来,来旺有眼色,从吃食盒子里头找出一匣子点心,觇笔捡出一碟子火晶柿子饼儿,再有一盒茶饼子,摆到桌上。
“啧,这讨了媳妇可真叫人眼热,我往常来,怎么的只有清茶没得点心。”说着捏一个嚼吃起来,捧砚点了香来,摆在托盘里头端进来,吕先儿闻了一鼻子就要打喷嚏,捂了口鼻:“这又
不是你新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