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的艺术-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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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印象深刻。实际上，用多音节和很长的字眼填充一个演讲，只会让人觉得演讲人固执多事
和自命不凡。更糟糕的是，这样的做法通常毁掉听众的理解过程。清晰演讲的最大障碍之一
是用大词，用浮肿的词，而短小精干和敏锐的字眼本可以更好完成任务的。
下面有个例子，两段文字都表达同一个意思。哪一段更容易明白呢？
你预备在接踵而来的下面的时间里将要传达出来的话，是不是真正地确证完全诚实和没
有欺骗的，从各个合适的细节和特别之处而言都是完整的，而且没有任何有误导性的困惑之
处，也没有毫无必要及无法作为证据的特性，并且基于你对最高神性的忠贞和诚实？
或：
你可否起誓，说你将要拿出来的证据是真实的，完全真实的，而且除了真实别无其他，
并以此获得上帝的保佑？
第二个段落是证人在普通法法庭作证时使用的标准誓言。这段誓言由短小简洁的通俗字
眼构成，很容易理解。它的意义不需要迫使你进行复杂的精神体操便可以为你所理解。第一
段说的意思跟第二段差不多，但里面有很多固执多事和自命不凡的字眼，使其意义差不多无
法解开。
就技术主题演讲时，你也许不能够回避不通俗的字眼。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应该让技
术用语保持在最低限度以内，并且明确说明听众可能无法明白的那些词的定义。如果想办法，
总能够把哪怕最专业化的主题变成清晰通俗的语言。
例如，下面就有个例子，共有三个段落，都是解释孕妇饮酒对未出生婴儿造成的灾难性
后果。第一段是用医学术语写的，一般人根本就不太容易听得懂：
孕妇的乙醇消费严重影响宫内环境，因此造成这些母亲所生婴儿的疾患和死亡。考虑到
这种综合症状的病理生理学，用于乙醇代谢的酶的基因多形可能改变胎儿的感受能力。还有
可能存在极差的微粒体或有丝分裂功能，或ATP 活动减弱。
没有医学背景的人理解“病理生理学”和“多形”以及“有丝分裂”会有困难，哪怕受
过高等教育，更不用说这些词放在演讲中到底指什么了。
第二个段落是希望让没有医学背景的人听懂。里面用的词更通俗一点，但仍然保留了很
多隐晦的用语，因此理解起来有困难：
乙醇对未生胎儿造成的有害影响是非常严重的。当一个孕妇摄入乙醇的时候，血流中的
乙醇代谢很容易越过胎盘而从母体到达胎儿，并侵入羊水。这会造成一系列异常的成长症状，
包括中枢神经系统紊乱、生长缺陷、成簇的面部畸形以及程度不同的其他畸形。
知识渊博的听众也许能猜出“有害影响”、“中枢神经系统紊乱”和“面部畸形”的意思，
但是，这些词并不会在听众的脑海里形成演讲人希望留下的深刻印象。我们仍然需要再进一
步，远离专门术语，直接使用普通语言。
这样，我们来看看第三个段落，这个段落非常清楚明白。这篇演讲是从密歇根东部大学
的一位学生的演讲中选出来的，这个演讲段落说明，下一番功夫，加以想像，并对日常用语
表示足够的尊敬以后，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孕妇喝酒的时候，酒精会吸收到她的血液里面去，并流入全身。喝完几杯啤酒或马爹利
之后，她就开始感到歪歪倒倒的了，然后准备醒酒。她拿起一杯咖啡，两片阿斯匹林，然后
好好睡一觉。不一会儿之后，她就感觉好多了。
但是，在她睡觉期间，胎儿的周围充满了母亲喝下去的东西。因为泡在酒精里，胎儿开
始感受到酒精的影响。但是，胎儿却无法醒酒。它不能够端起一杯咖啡来喝。它也抓不到阿
斯匹林。对于胎儿的肝脏来说，从血液中排出酒精的关键器官还没有发育成形。这个胎儿实
际上是泡在酒精里。
这类平白直露的话就是听众听到的内容。听温斯顿·丘吉尔的一句话不可能错得太远：
要说“简短的、平常使用的家常词语”。如果你觉得需要大词（或者很多词）才能够让听众
留下深刻印象，那你应该记住葛底斯堡宣言，那个演讲被认为是英语语言当中最美的一篇演
讲，总共只有271 个词在里面，其中有251 个词只有一个或两个音节。
选择具体可感的字眼
具体可感的字眼，是指表示可感触到的物体的具体词，比如人、地方和事物。这些词跟
抽象词不一样，抽象词指称普通的概念、品质或性质。“胡罗卜”、“铅笔”、“鼻子”和“门”
都是具体词。“人性”、“科学”、“进步”和“哲学”都是抽象词。
当然，很少有词是完全抽象或具体的。抽象和具体都是相对的。“苹果派”是具体的，
但是，这个词组也有爱国主义和传统道德的抽象价值。一般来说，一个词越是专一，它的意
义越是具体。我们来打个比方。假定你在打高尔夫球，这里有几个词和词组是你可能用到的：
（左侧）
生理活动
体育
高尔夫
职业高尔夫
老虎伍兹
（右侧）
抽象/普遍
具体/特殊
如果沿着这个单子往下排下去，那些字会越来越少抽象意义而更多一些具体的意义。你
从一个普通的概念入手（生理活动），往下走到一个类型的活动（体育），再到一种特别的体
育（高尔夫），再到这门体育运动的一个分支（职业高尔夫），又到一个特别的职业高 尔夫
球手（老虎伍兹）。
一个词越是抽象，它所具有的双重意义就越是多。虽然抽象词在表达某些类型的思想时
是必需的，但是，它们比具体词更容易造成误解。另外，具体词在唤起听众注意力方面顺手
得多。假定你就火蚁发表一个演讲，这种火蚁长期以来一直使南方大受其害，近年又发展到
了西部各州。这里有两个办法是你可以谈及这个主题的，一个用抽象词，另一个利用具体词：
抽象词：
火蚁自南美发展到美国后，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问题。它们遍布了南方，现在又威胁到西
部各个部分。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火蚁极具攻击性。已经出现了火蚁造成的人身伤亡。
具体词：
在二战之前的某个时期自南美传到美国后，火蚁像圣经时代的人瘟一样传遍了从弗罗里
达州到德克萨斯州的十一个州。现在，火蚁又在入侵新墨西哥州、亚里桑那州和加利福尼亚
州。火蚁成群攻击，不管是谁的脚，只要在错误的地方放几秒钟就会有火蚁叮上去。它们甚
至还进入室内，爬进了衣服盒、床上和壁柜里。好在被咬的人当中只有不到 1％的人需要去
看医生，但是，倒在蚁冢上的小孩子有时候会被叮死，高度过敏的成年人也有可能被叮死。
请注意，第二段文字的说服力强得多。具体词多的演讲差不多总是比抽象词主宰的演讲
更清晰一些，更有趣一些，也更容易想得起来。
消除混淆
混乱的演讲似乎已经成了一场全国范围的流行病。像“之前”、“如果”和“现在”这样
一些简单的词，现在都出了什么毛病？本可以用这些词的地方，却被“此前”、“设若”和“到
了目前这个时间点”所替代。同样，天气预报员为什么不能说“可能有雨”，而不是说“看
起来我们目前正在体验凝结活动”？政治家为什么不说“我们碰到了危机”，而是说“我们
面临着一个相当难办的一个情形，若想成功化解，会引起非常麻烦的事情”？
这一类的混乱用法对于清晰和有说服力的演讲来说有致命作用。它迫使听众在一大堆的
文字当中摸索真实的意义。做演讲的时候，所用语言应该简洁活泼。如果一两个词就可以解
决，切忌堆砌大量词藻。不要用松软无力的词组。让你的想法尖锐和确切地表达出来。总起
来说，应该注意不要使用重复的形容词和副词。没有经验的演讲人（和写作者）往往把两三
个意思相同的形容词堆在一处，比如“一个学识渊博、受过教育的人”，或“一个炎热、出
汗和焦躁的日子”。
下面是一位同学的演讲稿，已经过了修改，去掉了混用词。
西丁·布尔是美国土著最重要和意义非凡的领袖之一。1831 年这一年，他出生于格兰
德河附近，就是现在属于南达柯塔州的一部分的那个地方。他是一个无畏和勇敢的战士，1867
年最终被选为汉克帕帕西屋克斯族的首领。在接下来的年代里，他还在切因纳和阿拉帕霍部
分当中吸引了无数和大量的跟随者。对于今日今时的人们来说，他最知名的是在 1876 年的
小比格霍恩战斗中，他帮助领导了对卡斯特将军的击败。虽然最终在违背他的意愿的前提下
去南达柯塔州的斯坦丁洛克保留地生活，但是，在他的尊严和他对于西屋族的生活方式的个
人奉献当中，他从来都没有向任何人投降过。
present…day 今日
defeating 打败
forced 迫使
请注意，修改后的演讲简洁得多，也更容易理解。演讲人的想法不再隐藏在一大堆废词
里。
一旦明白了其中的原理，这种修改工作就很容易做了。最难的部分——经常也是很难的
部分——往往就是认识什么是杂乱，然后迫使自己扔弃不必要的那些词。写演讲提纲的时候，
应该注意有无混杂现象，直到自己的想法尽量清晰和明确地表达出来。就如修改一篇散文或
学期论文时一样，这会多花一点点时间。但是，如果坚持做下去，你会成为更有效的演讲人
和写作者。
跟一两个可信赖的朋友一起练习，还可以帮助消除演讲中的混用现象。请朋友注意一下，
看看自己的演讲里有没有软弱无力的用语，而且还要看看有没有一些口头禅，比如“你知道”、
“比如”和“真的”。（如果你习惯于说“比如”，你会发现这样做很叫人恼火，但你应该坚
持下去。你会发现，去除这种不良习惯之后，人们听你说话时会认真得多。）
朋友帮你拿掉口头禅之后，还应该再次练习演讲。一开始，你会觉得难受，很不自然，
因为你迫使自己要打破老习惯。但是，如果你定期练习，集中精力修剪掉演讲中的废词，你
会慢慢养成不需要所有那些混用词就可以流畅演讲了。这不仅会使你成为更好的演讲人，而
且还会帮助你在会议、谈话和集体讨论中把已经有的想法高效地讲出来。
生动地使用语言
你的话可以说得很准确，但不一定很清晰。同样，你的话可以说得很准确，也很清晰，
但不一定有趣。下面有一个例子，是马丁·路德·金本可以在他的《我有一个梦想》演讲中
表述其一部分内容的：
回头是我们不能够做的事情。我们必须继续努力，反对警察暴力行为、隔离居住、剥夺
投票权和异化行为。只有当这些问题得以解决以后，我们才会得到满足。
下面是金真实的演讲：
我们无法回头。有很多人在问献身民权的人：“你们什么时候才会得到满足？”只要黑
人仍然是令人发指的警察暴力行为的受害人，我们就得不到满足。只要我们疲惫已极的身体
无法在汽车旅馆和城市的旅馆里找到安歇之地，我们就得不到满足……只要密西西比的黑人
不能投票，只要纽约的黑人相信他没有可以投票赞成的东西，我们就得不到满足。不，不，
我们得不到满足，除非公正如巨浪翻滚，除非正义如大潮奔流，否则我们就得不到满足。
更振聋发聩吧？如果你希望用自己的演讲感动人们，那就得使用能够感动人的语言。枯
燥无聊的词会构成枯燥无聊的演讲。应该使用生动活泼的语言让自己的演讲具备生命力。虽
然有很多办法可以做到，下面两个办法却是最重要的：意象与节奏。
意象
好的小说家，一个明显的标志是有能力用文字制造出图景来，使你沉浸于故事之中。这
些文字图画让你“看到”有鬼出没的房子，让你“感觉到”雪在你脸上冻咬的样子，或者“听
到”鸟在春天温暖的早晨的啼啭，或者“闻到”在野地野火边飘散出来的烧烤气味，或者“尝
到”墨西哥餐馆里热辣的恩奇拉达菜。
演讲人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利用意象把演讲写活。三种制造意象的方法是：利用具体
的词、明喻和暗喻。
具体词
我们在本章开头部分看到过，选择具体的词而不是抽象词是强化演讲清晰度的方法之
一。具体词还是有效意象的关键。考虑下面这个选段，是从罗纳德·里根在盟军登陆日 40
周年纪念大会上发表的著名演讲中选出来的。里根在战场原址发表演讲时，戏剧性地重述了
美国突击队员的英雄主义精神，他们攀上霍克角的悬崖，合力使欧洲从希特勒的扼制中解救
出来。
我们站在法国北部海岸这个空荡荡的风吹之地。现在的风是和缓的，但40 年前的此刻，
风中夹满浓烟和勇士们的呐喊，风中夹满步枪子弹的呼啸和加农炮的怒吼。
黎明时分，也就是 1944 年6 月6 号的清晨，225 名突击队员从英国登陆艇上纵身跳下，
奔向这些悬崖的底部……突击队员们抬头，看到敌方的士兵从悬崖上用机关枪扫射他们，用
手榴弹炸他们。美国突击队员开始攀爬，子弹打退他们，但他们又站稳了脚跟。不久之后，
突击队员们一个跟着一个登上了悬崖，他们夺取了悬崖顶端的这一片坚实的地方以后，很快
开始收复欧洲大陆。
具体词汇唤起人们对场景、声音、感触、嗅觉和口味的印象。在刚刚引述的选节里，我
们不仅仅得知美国突击队员合力赢得了登陆日的胜利。我们还形象地看到突击队员登上悬崖
顶端的情景。我们看到他们顶着敌人的机关枪扫射和手榴弹的爆炸冲上悬崖。我们听到步枪
射击声和士兵的吼声。具体词形成场景和声音的意象，感觉和情感的意象，使我们无法回避
地为演讲所吸引。
语言是演讲人发挥水平的工具。安娜·理查茨是德克萨斯州的前任州长，她的演讲用词
生动具体，表达出来的思想有很强的生命力，很多人都了解她的这个优点。
明喻
营造意象的另一个办法是通过使明喻达到效果。明喻就是在事物之间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