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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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不记得我了?”
面上带着微笑,孙建初又出声提醒道。
“去年在陕北的时候,咱们可是在井边聊了好一会,当时你说……”
“孙孙先生!”
眼睛突的一亮,李跃民猛的一下跳起来,是他,没错,就是去年在油矿见着的那位考察地质的孙先生,他怎么来了这。
“孙先生,您,您怎么到了这?”
“孙先生?是那个孙先生……”
破屋里的人一听着孙先生,还以为是那位当初请他们过来的孙先生,纷纷跑了出来,可待看清来人的模样后,顿时无不是露出失望之色,这并不是他们盼望的那个孙先生。
“这不,我刚来西安,听说你在这,就过来了……”
看着院子里那些听着话声走出来的十几个井工,孙建初点头示意的同时,又问道。
“怎么样,大家伙还成吗?”
“孙先生,您这,不,不都看着了吗?”
叹气之时,李跃民又不无期待的看着面前的孙先生,如果能从他那借钱买张回天津的火车票的话,可,想到两人不过只是一面之缘,这么张嘴,会不是显得太过唐突,可转念他看着孙建初却又有些疑惑,他怎么找到了这来了?
“孙先生,你这是……”
看着随同孙建初一同进来的另几位,李跃民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这样的,这次我受北方地质调查所委派,前往甘肃勘探油矿,听说你们在这便找了过来……”……”
尽管调查所买到了一套钻井设备,可却没有熟练的技工,而眼前的这些人,正是孙建初需要的熟练技工。
“怎么样,大家伙想和我一起去一趟甘肃吗?”
听是要去甘肃,李跃民张张嘴却是没说话,而旁边的人更是沉默了下来,这次他们可是被坑惨了,当初谁能想到不远千里来到西安,会落得这个下场。
“孙先生,您,您应该已经听说了,我们,我们……”
就在李跃民吱呒着解释时,孙建初却拍着胸脯说道。
“大家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意外,我孙建初都不会丢下大家不问,等油井出了油,若是大家想回来,资金、工钱都不会少大家一分,到时候,愿意回天津、回北平的,车票买好,而且……”
心知他们遭遇了什么,也明白他们为什么担心的孙建初,又从口袋里拿出钱包说道。
“若是大家不愿意去,也不强求,旁的忙孙某帮不上,可一张车票钱还是能出得起,若是有想回家的,这钱,就当是孙某代孙越崎先生送给大家的车票!”
此话一出,破院里顿时沉默了下来,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竟然没了主意,最后还是李跃民看着孙建初,用力的点头说道。
“孙先生,您都这么说了,若是我们再拿着劲,那可就说不过去了,我和你一起去甘肃!”
“我也去!”
“还有俺……”
两天后,三十五辆满载着近100吨从德、美进口的3部设备器材和新区定制的钻机配件的卡车从西安火车站出发了,而在这个车队出发的时候,数月前刚刚成立的北方贸易公司随即给总公司拍去一份电报,电报的内容极其简单,不过仅有五字。
“孙率队离秦!”
而远在邯郸的管明棠,在接到这份不过仅仅只有5个字的电报时,则默默的站起身,走到院子里朝着西方看去,似乎是想在目送这个车队。
“一滴汽油一滴血!”
在心底默默的念着这句话时,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在历史上,日寇侵占东南沿海地区后,港口通道被封锁,石油进口急剧减少,为了把包括汽油在内物资运回国,在滇缅公路上、在驼峰航线上,不知多少中国驾驶员和盟军飞行员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而现在,历史在这里发生了改变。
在获知地质调查所准备就玉门一带进行石油勘探并建议组织钻井的报告后,管明棠立即在第一时间作出了批示,原因就是因为了解那段“滴油一滴血……”的历史,或许,就现在而言,并不适合开采中原油田,但玉门油田却具备开采条件,一是因其偏远,二是因其开采技术简单。
“在这个时代,玉门油田也将发挥他的作用!”
按管明棠的设想,在玉门油田开采之后,他同样也将担负起历史上玉门油田在历史上承担的大学校、大试验田、大研究所,出产品、出人才、出经验、出技术这个“三大四出”的使命,从而为将来开采中原油田甚至胜利油田打下坚实的基础。
而在铸下这个基础的同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至少在未来几年内,自己再也不需要为石油担心,同样的“滴油一滴血……”的历史,也将随着玉门油田的开采,以及工厂设在专区的“安全燃料公司”而消失于这个时空的历史中。
想到这,管明棠笑了,笑得非常得意,那只南美的蝴蝶是否能想到他的翅膀引发的风暴?当初,既便是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可以给这个时代带来如此之多的变化吧!
一进门,李直民便注意到先生整个人显得都很是高兴,于是便开口说道。
“先生,您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啊?”
“高兴!”
回身看着进屋的秘书,管明棠的脸上依然还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不是那种习惯性的微笑。
“怎么能不高兴呢?要知道,今年可是一个丰收年!”
丰收年,现在正是麦收的时候,想到这,心情极为舒畅的管明棠便对刚进屋的李直民说道。
“走,仲民,咱们去乡下看看!”
第三百七十一章丰收之喜
丰收!
刚进洋历六月,这老天爷这么多年,第一次站在老百姓这一边,一连几天,都不见一点麻麻雨,太阳悬在空中,像是一团列火似的,若是在平常,或许这会老百姓已经千方百计的想方设法的寻思着如何抗旱了,可现在,老百姓的脸上却带着笑,这个时节正需要这样的天,这样的天才能晒干麦穗里的麦子。
手里拿着镰刀,站在家里租的两亩半田的田头间,王大壮、王二壮、王石头兄弟三和爹立在地头,望着金黄的麦浪,嗅着空气中沁人心脾的麦香。
“这年成……”
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看着那沉甸甸的麦穗,望着那田间的麦子,王老三突然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在这月里,他几乎天天都会到田间看着,生怕就像梦似的,来到这,搭眼一瞅,就能认出他家租的田,这片田的麦子比其它田里的矮上一些,地里的麦子更密实一些,那麦穗更大、更饱满。
“这年成好啊!”
听着爹的感叹,王秋生、王春山和王夏粮兄弟三只是对望了一眼,然后便都默契地弯下腰去挥舞着镰刀收割麦子,在他们动手的时候,王老三看着割麦的三儿子,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要是,要是……想到卖给人家的闺女,他想哭,想到饿死的老娘的,他同样想哭。
面对这场意料之外的大丰收,王家一口四口大劳力都保持着沉默,唯有割倒的麦子和未割的麦子形成的那条分界线慢慢地由这头向那头推移,此时的田间地头,尽是一片繁忙之状,相比于往年,今年这里的人们脸上多出了笑颜,人们纷纷说着这田,那田的能打多少个尽管并不是所有人种的都是良种麦,可今天合作社的水利公司用水渠引水灌溉,每亩田都前后浇了三次水,随手抓个麦穗,搓一下,那麦粒可比往年饱了不少。
“宋庄的宋三愣子,从梁老家租的十亩劣地,一亩地才两成的租子,比官府限的租还低,”
“那可不是,那是地孬的,一亩地也就打60多斤粮食!”
“今年可不就让他租着了,这地里浇了三次水,一亩地能打将近两百斤麦子!”
“那才多打多少,你们没去王老三家田里看,那一亩地,保准能打800个……”
在抢麦的时候,人们在田间地头里传说着谁家谁家能收多少粮食,这一年的大丰收,对于许多人来说,似乎像是神话一般,不知多少老农这辈子,甚至就连梦里头,都没梦着这样的收成。
“浇了三次水,一次一亩地水利公司收三毛钱,麦后用粮食抵帐,即便是最次的孬田,一亩地也能多打一百个一百斤小麦在市上,合作社今年的收价可是一百斤可是5块l,往年,碰着这样的丰年,粮商能照个去年开价,就不错了,可惜今年,这合作社开了这个价,粮商压价也压不成了……”
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宽大眼镜,王富梁看着自家田间的正在收麦的佃农,因不能像往年一样低价收粮,而心觉有些可惜的他顿了顿对身边的儿子说道:
“子余啊,今年老百姓是有福了!”
望着田间地头忙活着的老百姓,王子余点点头。
“专员是个好官!”
专员是个好官!尽管去年专员强令减租,家里头对专员可谓是颇有微词,但在王子余眼中,专员却是一个心怀老百姓的好官,并不是因为他在省城的同学这么说,而是因为他做的事情,的的确确是为了老百姓,去年强编民团时,还有人说三道四,可后来组织民团兴修水利,再到今年专区千万百姓在这场大旱中却受益其中,不过只是一地之隔的邻县,今年地里旱的都快绝收了,不知会饿死多少老百姓。
“嗯,管专员的确是个好官!”
看着那田,王富梁却又想到了地价,原本他王家的一千二百亩田中,只有不到四百亩的水浇地,剩下的都是旱田,而现在,这些田大都成了水浇田,地价涨了差不多三倍,这田啊!
心下感叹着,望着那些面带喜色的佃农,此时王富梁反倒不像去年限租而对专员那般记恨了,在他看来,今年这麦子收了,不知多少户人家会寻思着买地,到那时,这旱田卖上水田的价,没准到时候,王家就能在城里头设上一个工厂,也许可以考虑在乡下办个工厂,就像那个什么合作社似的。
那黄澄澄的则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阵风吹过,遍地流金,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麦香。在麦田内间,人们头也不抬的挥动着镰刀,割下的麦子伏在地边,女人们推着车和孩子们一同,把麦子抬到车上,然后麦场运着,在那麦场上,牛马拉着石碾由外往里的一圈圈的压着麦,最后女人们又在那拍打着,然后女人们用木叉着麦草叉到一旁,在扬尽麦芒后,麦子被装进了一个个布袋中。
“三娃子,快回家拿着袋子,”
往年的布袋子,今年不够装麦的,似乎家家户户都是如此,满面欢喜之色的小媳妇瞧着那堆成堆的麦子,想到的给娃还有自己添件新衣裳,至于一些老农,在田间休息吸袋烟的功夫,则瞧着那收成,在心里寻思着家里要不要添块地,至于娃娃们心里头想的则是新衣裳,一些打光棍的汉子,甚至寻思起了娶个媳妇回家。
丰收,一场大丰收,不知承载着多少百姓的梦想,而此时,在与天时抢麦的时候,却不妨他们对未来的生活满是憧憬的想象着。
从汽车上下车之后,走到田间,管明棠用手捋下一穗麦,在掌心里搓了一下,将土红色的麦粒塞进嘴里,麦香,浓浓的麦香立即于口间弥漫着。
此时原本那些正在田间收割麦子的男女老少停下镰,七嘴八舌,即有些怕怯,又有些期待的热地和这从车上下来的人搭着话。
一位老者用粗糙的双手搓了一个麦穗,“噗”地吹去麦壳,双手托着送到这个大官面前说道。
“您瞅瞅,看看这麦粒有多饱!这一穗可顶往年两穗呢!要不是政府修了水渠,给田里浇了三次水,这,今年这天景,老天爷不收人,都是烧了高香了……”
这是专区成立之后的第一次麦收,同样也是第一次大丰收,庄稼人的激动和感激之情是炽热挚诚的。
“大爷,你家有几口人!”
接过那一把麦子,管明棠问道面前这满面皱纹如沟壑般的老农。
“六口人!”
“有几亩田啊!”
“九亩半,又租了六亩!”
“那今年收成咋样……”
在说话的功夫,管明棠已经坐到地头,同这老农说道了起来,一句句的问着,看着那一张张尽是满足的脸庞,他只是不住的点着头。
“大爷,今年这水利公司浇水一亩地收三毛,这前后浇了三次,你觉得的贵吗?”
三毛钱,这是水利公司在专区实施灌溉的成本价,当然这只是对外宣传的成本价,实际成本价远低于这个价格,其中差不多50%被专区公署以“资源所得”收回,以用于今年专区全面实施义务教育,毕竟现在教育,是专区最大的一项开支。
“叭!”
吸了。旱烟,老农瞧一眼这身后跟着两三人的年青人,这人没准是城里来的大官吧。
“三毛钱,贵到不是不贵,俺打听过,在定县那边,浇一亩田,可是要7毛哩,一开始时觉得浇三次水,多了点了,不过这多打的麦子就回来了,俺这一亩孬田,还打了差不多两百斤哩,去掉水钱,还能多挣差不多五块钱那!”
听老农这么说,管明棠总算是放下了心,这次离开公署来到田间地头,就是想看看这场丰收对老百姓是否有利,还有那三毛钱的水费有多大的影响,这三毛钱的水费是合作社水利公司制定的基价,相比于他地便宜一倍有余,不过虽是如此,依然让水利公司获得数百万元的利润。
“就是,就是……”
又吸了。烟,老农看着身边这可能是个大官的人,自己该说不?
“是啥?大爷?”
“就是,现在乡里乡亲的都寻思着,这等入了秋,今天,能不能从合作社买着那红皮种子!”
相比于其它,对于这乡间的老农来说,他们最在乎的就是入了秋的种子,毕竟这几日麦收下来,相比于他们两百多斤、三百多个甚至还有那上等肥田四百斤的产量,那去年加入农业合作社,用合作社贷种种的麦子,一亩地少则六百多个高的甚至都有千斤田,这样的种子,谁都想要,可那边合作社会员的田里产出的麦子,刚打好就被合作社上门被收走了。
红皮种子,现在早就成了压在专区老百姓心里的一个担子,一亩田一季粮食就能挣几十块钱,若是家里种个十几亩田,老百姓自然会算那个帐,于是乎有着农民般狡黠的老农瞧着这个坐着车来的青年人,试着道出了他的担心。
“红皮种子……”
先是一愣,随即管明棠便知道这个老农说的是什么,是合作社推广的小麦良种,今天的《邯彰日报》上还报道邯郸县出来了千斤田的报道,虽说那千斤田是农技所的试验田,但这一切,都是为了秋季的良种推广造势,而现在老农的担心,却是因为前阵子为了给农村合作社造势,而产生后遗症,于是便出言宽慰道。
“大爷,你放心吧,今个我管明棠在这向您老保证,到了秋种的时候,专区所有人都能买着那红衣种子!”
啥!管明棠……老农愣着,这名咋听着嫩耳熟,直到这年青人拍了拍身上的土坐车离开的时候,老农方才像是回过魂来似的嚷了起来。
“俺的个娘来,那,那是专员老爷!”
第三百七十二章1地之困
五辆福特汽车沿着盘山公路行驶着,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青翠的山峰有时候会因为盘旋的山路忽然遮挡了人们的视线,但转过一个弯之后忽然又扑面而来,向人们展示了它壮美峻峭的身姿。
不过此时,车上的乘客却没有闲情逸致欣赏这天然美景,张振生紧绷着脸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浓眉下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直视前方。线条硬朗而略带些皱纹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忧色,他紧皱着眉头,心不时的随着汽车的行驶以及道路的变化而铁上铁下的跳动着。
在这样的盘山公路上,汽车行驶总是让人难免提心吊胆,直视着前方,此时张振生所担心的正是安全问题,此时他甚至后悔为什么没能劝阻先生,在这样的道路上行驶实在是
“再慢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