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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山河血-第2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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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些差异,总之,收成比往年好了太多。

“今年得置两亩田了……”

“可不是嘛,今年一亩地涨到y85,比去年足足贵了五块钱哩……”

虽说提着地价时,农人们皱着眉头,可他们望着那满担准备交售的粮食,脸上却又露出了笑容,他们知道,地价在涨,粮价一样的在涨,算算买地还是有得赚,至少那地是千百年来他们世代的盼头,念想。

“哎,非要限什么地啊,从古至今,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双方你情我愿的,那有官府插手只准不停的卖,不准买的

〃。

说话的是村子里原本有十一亩地,去年又制下六亩田的孙鸿宾,他一边说,一边不息地叹息着。

“瞧您,三大爷,要是你再这么不停的买下去,这广亮家的田,可都被你们家给买走了,到时候,大家伙还买个啥!”

“可不是嘛!”

“我看那,这鸿宾叔也想当大财主了……”

在那一声声欢笑声中、戏谑声中,整个晒场上的笑声回响着,那些女人们更是在场边说道着,寻思着今年收成好了,给自己多添两件新衣裳,瞧瞧给家里的后生娶个媳妇。

“”

沉默,同样在晒场边站着的王立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总是用力咬着牙,可以双手却不时的颤抖着,而在他的深呼吸中,那抖颤才渐渐地停止了。但这也只是暂时的。过了不久,那颤抖又一次袭来了,仿佛眼前的这一幕,就像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一切似的。

“4864个……”

突然,又有一个声音传到王立彬的耳中,想着这将近五千斤的产量,他的全身起着冷战。

一季粮食收了将近五千个对于农家而言意味着什么呢?不单单意味着几百块钱的收入,更重要的是,仅只靠这一季粮食,他们就衣食无忧了,而且这里庄户人家又那么的勤苦,在接下来的半年中,他们又能挣到多少钱?

难怪……瞧着视线中的一座座新房,视线再投向晒场边的宣传栏,其中一副照片上是一个衰败的尽是破石、麦草搭成的房屋,而另一张照片,却是一片由红色砖瓦构成的新村,这正是这个村落一前一后的比对。

“一共是那孙六叔,这钱是在现款,还是存款。”

在村合作社的会计,实际上也是村国民小学的老师话音落下时,那老汉没有任何犹豫,便应声道。

“家里刚盖了房子,现在不赶着用钱,这钱就存在信用社吧!”

老汉口中的信用社是三年前,在农业合作社向农户提供借贷的基础上,进而发展起来的农村信用合作社,原本其成立的目的是为了避免农民因无钱可贷而遭受高利贷盘剥而成立的合作信贷机构,同时其还承担着“合作券”这一“地方货币代用券”的发行,而经过数年的发展,随着农民收入的增加,农民贷款购买农具等贷款越来越少,反而存款越多,也正因如此,信用合作社最大的贷款对象,则从农民变成了邯彰工商业界,同时亦购进了邯彰专区发行的各类债券,以用于支持邯彰地区的基础建设以及工业建设。

而按照《邯彰日报》上的报道,去年一年邯彰农村信用合作社收储存款,多达三亿元,其中90%都来自于农民,对于在他们贫困时给予帮助的农村信用社,邯彰农民可谓是极为信任,在他们富裕时,自然成为其存款时的首选对象,而邯彰政府又通过银行得到了上亿元工业建设所需资金。

“隐性盘剥!”

心下冷冷哼了一声,王立彬的眉头猛锁着,对于在济南大学学习经济的他来说,邯彰信用合作社根本就是在利用老百姓对其的信任,充当替政府收割农业剩余价值的剪刀,在邯彰存在着太多的隐形“剪刀”而剪刀挥去的方向,正是这些最贫苦的农民。

“小丁会计,麻烦你,那两千斤粮食就都给我换成粮券吧!”

卖粮食的老汉脸上带着笑的说道着。

“剥削!无耻的剥削!”

几乎是在那被称为孙六叔的农民说在粮券时,王立彬便愤愤不平的于心间自语着,而就在他于心间自语的时候,又是一个苍老而有些嘶哑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那个俺听说,若是愿意,可以给学校捐粮食?”

“嗯,你可以选择捐给固定的一所学校,或者教育署,然后由教育署统一分配到专区各个学校。”

“你瞧瞧,小丁会计,俺一家就八口人,还有两个娃娃在村里上学,俺寻思着……”

说着话,那老汉便从刚刚售换的“粮券”中抽出一张百斤粮券来,然后递给那记帐的丁会计。

“一百个不多,也是个心意,专员管了娃娃们的晌午饭,还顿顿都能见着肉,就是自家娃娃也没这个疼法,这税都没加,可千万别负担了……”

第四章谎言

“这税都没加,可千万别负担了……”

老汉的嘴里喃喃着,甚至于在说话的时候,他还有些羞愧之状,而那种羞愧似乎是因为他拿的太少了,而得到的太多了。

眼前的这一幕却让王立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知道,他甚至不能理解,为什么,为什么当很多人在报纸上“揭发邯郸的黑幕”时,这里的老百姓,不仅不以为意,甚至还甘心为其所“蒙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王立彬的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这个问题,他不知道,他无法理解这些农民,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实际上,所谓的邯彰政府的“恩赐”都是通过种种渠道于他们身上盘剥的吗?

可为什么,他们还会心甘情愿的为其所蒙骗呢?

王立彬想到那些在山沟中花着自己的钱训练的“团兵”,他们的行为或许值得嘉奖,可难道这不是另一种“隐性奴役”吗?

“哼!真是一群甘坐奴隶的家伙……”

尽管在来的时候,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做好伪装,但这个时候,面对这些需要“教育”需要“唤醒”的民众,他仍然忍不住在心底轻声叫着。

就在他为之愤怒、不解、困惑的时候,在他的身边,赵利民却那里有些激动的喃语道。

“我终于明白“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句老话的意思了……”

说罢,他看着那个向教育处捐出一百斤粮食的老汉说道o

“这里的一切就是再好不过的证明了!”

“这只是证明了这个由资本家主宰的地区存在着的剥削……”

但王立彬却没能喊出这句话来,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知道,这里的一切,绝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美好,那般美妙,所谓的梦想,不过只是魔鬼用来蛊惑人心的谎言罢了……

这是谎言,这是宣传,是政府导演的用来蛊惑人心的,一定走了,一定走了……王立彬在心底不断的,反复的对自己说道,但是眼前的一这一幕幕,却又清楚的告诉他,这……不是谎言!

清晨,东方开始发自,一夜宿醉的李安生就起来了。虽然昨天晚上在哥哥的婚宴上,喝了不少酒的他一夜没有睡熟,只是在床上辗转着。刚刚疲乏地合上眼,什么思想都袭来了。”无穷尽的人和事,不停的前前后后在他的脑袋上翻滚着,只让他根本就睡着不着觉。

鸡声才啼第一遍,他就下了床,打开门,离开了那沉闷的房子,呼吸着清新凉爽的空气,在田野间徘徊着。

这时四周非常的沉寂,虫声已经静止。没有一点风,空气中带着清晨特有的清新。东方的天空渐渐白亮起来,疏淡寥落的是…星在先后隐没着,弧形地围绕着的远处的山,朦胧的是…气在地面上迷漫着,掩住了田野、河流、村庄和树林。

一会儿,黄昏上来似的,地面上黑了起来,第二遍的鸡鸣再一次打破了沉寂。天又渐渐亮了。地面上的是…气在慢慢地收敛,近处的田野、河流和村庄渐渐显露了出来,模糊的村庄一面清晰起来。

在开封的河南省立师范学校读书的李安生,在过去的几年,几乎很少回家,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衫衣,身上还穿着校服裤,此时他独自在田间走动着。

地面上刚刚从育苗地里移栽过来的绿色的棉苗显得分外柔弱,棉叶上带着点点的露水。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李安生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他在默想着这些天在家里目睹的一切。村子里,几乎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只存在于梦中的事情一样,那破败和乡村完全消息了,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新房,甚至就连同那有名的好吃懒做的二流子三十几岁的李富财,经过半年的强制劳动之后,现在人也变勤快了,早先还置办了三亩地,甚至还盖起了两间并不算大的砖房,而且还娶了一房媳妇……个带着娃从河南逃荒来的女人。

远远,看着那分布着几十座红砖或青砖瓦房的村落,村口的国民小学玻璃镜映着反光,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就像是梦里一样。

或许,在梦里的那个美好的、充满希望以及生机的“理想国”就是这样的吧。

“那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资本家的盘剥上,他们用各种各样的小恩小惠收买着农民,收买着工人,但是阶级剥削不是减少了,而是加大了……”

在过去,虽说从哥哥写的信中,尽管哥哥不断的向他讲述着家里的日子怎么怎么变好了,专员如何如何了解,如何如何想着老百姓,在他看来,正像他的老师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万恶的资本家在那里收买民心。

但是在过去的几天中,他却亲眼目睹了这里的一切,亲身体会到这里的改变,曾几何时,那个在开封参加飞机游行、随同学到南京讲愿,并在南京的学校中窜联同志、鼓动罢课的他,发现自己心中那坚若磐石的信仰却动摇了,只不过是短短几天的光景。

“难道我所从事的一切,真的是错误的?”

质疑,第一次质疑在他的心间弥漫着,以至于他根本就不知道答案,以至于让他在昨晚上用酒来麻醉自己的神经,在他的心中,有两个声音不断的回荡着。

“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社会,要打破人世间的一切不公,就要彻底催毁旧社会!”

“我们将追逐人生的梦想而行,每一个人都应该拥有更好的、更加幸福生活,就像我们的国家、民族理应拥有更好的未来一般!让我们一同为个人与国家的未来而努力!”

没有太多的煽动,但更多的却是更为现实的努力,或许正因如此,才会使得这里处处都充满了生机,即便是在这个曾经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衰败的乡村,现在同样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安生,在想啥子哪!”

突然一个话声让李安生从沉思中醒来,回头一看,是李安福,他爹是村子里的富户,有四十多亩地,现在他是村合作社社长,过去在李安生看来,他就是典型的剥削阶级,可是现在,看着他爹这两年买了三亩多地,甚至还在那寻思着若不是限购,还要再买多少多少地什么的话语,反对对其恨不起来,李安生他爷爷那辈就是种地的能手,当年,他们家的地也不过只有几亩罢了。

“是安福社长啊!”

“瞧你,安生,你这是瞧我笑话不是!”

李安福笑说着,然后便同安生聊了起来,从两人一起上私熟,再到上小学,然后又聊到上中学,最后一直聊到李安生怎么离的家,去考的师范,聊了很长时间之后。

“华生,”

李安福转过头来问:

“你看现在大家的日子怎么样?”

“顿顿吃白面,家家还都有余钱盖房置田,日子比过去可是好多了,我瞧见这几天村里添了三四辆自行车……”

李安生如实的说道,家乡的一切变化都是喜人的,过去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需要通过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彻底的摧毁那些“骨子里都渗透着罪恶的帝国主义买办统治阶级……”和“万恶资本家、地主”之后,然后再进行十几年的建设,才有可能实现的,可是现在,家乡的一切则告诉他,其实一切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复杂。

安生的话让李安福微微笑了一笑:

“是啊,日子是一天天的好过了……”

感叹着,李安福又继续说道。

“过去,谁也没想到,不过是短短几年的功夫,这日子就能过的这么好,”

“我在开封的时候,也不信!”

安生笑了笑,他甚至怀疑大哥信里说的一切,都是夸张的。

“可现在……”

“现在,却是不得不信!对吧!”

李安福又笑了一笑,缓声说道。

“其实,很多人都和你一样,他们没来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夸张,说什么,那有成天吃白面的乡下,可为啥就只准南方人吃米,不准北方人吃面呢?”李安福笑着。“他们总说什么,南方人是衣食足、出才子,北方是苦哈哈、不识丁,过去,咱们北方地贫产低,这几年又是良种、又是堆肥的,一亩地打出来的粮食,比南方的水稻田还多,若不是的粮食都寄存到合作社了,家家户户的余粮,估计这房子都放不下!”

李安福的话,虽说有些夸大,但李安生却知道这也是事实,就像他家,十亩在打出了足足五千斤小麦,堆在家里还真够堆一间屋子的。可安福为什么要说这个呢?“过去,咱们这里的人是穷哈哈,不识丁!那是因为大家成天光想着糊口,填饱肚皮!”扭头看着李安生,李安福认真的说道。“现在日子过好了,小孩都送进学堂里去了,一开始,不少人是奔着那一顿晌午饭去的,可现在,谁都知道,这养儿不读如,不如养头猪的道理,所以呢。”

慢慢的在李安福的言语中,李安生似乎品出了味来,说来说去,他说到了教育上。

“安生,过去咱们一起上学的时候,你的脑子就比我好使,要不然,也不会考上省立师范!”

安福说着,然后用手指着远处的国民小学说道。

“去年一年,村合作社一共节余678。5元,我把400块钱,都用在了学校里头,不仅盖上了房子,还建了图书室,人这辈子,离不开书,就是种地也离不开知识。”他手指脚边的棉苗说道。“就拿这育棉苗移栽来说吧,若是指往咱们自己想,怕就是想上几千年也想不明白,可现在呢?这种田也要学,也要懂,要不然就是种傻田,种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种出来头绪,所以,小孩才要读书,不单小孩要读书,大人也要扫盲。安生,快毕业了吧!”

最后,李安福扭头看着安生,脸色中尽是诚恳之色。

“若不然,就回来吧,回到咱家里,把咱李家的子弟都教出来,你看……”

回到农村!

直到李安福走后,李安生依然站在棉田中,曾几何时,他从未想过回农村,甚至就连他之所以越发激进,正是因为家乡的衰败以及个人未来的希望渺茫,而现在……

望着眼前的棉田,置身于棉田之中的李安生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第五章谁予恩赐

棉田,在田间的沟垄上,一株株绿色的棉苗尽显着勃勃生机,而在远处的田地间,还可以看到农民正在田间劳作着,他们正抢着时间把育成的棉苗称栽到田间,对于这些农民来说,这些棉苗不仅仅意味着收获,更意味着他们今年能不能置办上几亩田,从而让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一些,而对于许多因无负承担附加税,而不再购田的农民来说,这棉花也许意味着一座新房、一辆飞人重载自行车、一台缝纫机、甚至一台戏匣子,总之,棉花对于农民而言,意味着希望,对未来的希望。

“哎……”

站在刚刚植上棉苗的棉田中,管明棠不由的发出一声叹息。此时他倒不是叹息,倒不是为今年小麦晚熟的丰收影响了棉花的称栽,从而可能导致棉花减产,这总是无可避免的,而他之所以叹息,却是因为在这丰收的同时,一柄柄无形的工业剪刀,正在不断的“收割”着农民劳的财富。

工农业剪刀差,这是资本发展的必然,占有先进生产技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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