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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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视线投向车窗外,韩彻看着窗外那并不算繁华的街道说道。
“如果这个城市想获得真正的发展,就必须要建一座船厂,最起码要建一座修船厂!”
在来这连云之前,韩彻就对这里进行的充分的研究,而为了弄清楚港口城市的特点以及发展趋势,他甚至拿着全世界数十个港口城市的资料,列出表格进行一一的比对,比对这些城市的共同点,比对他们的市政建设、比对他们的工业共同,而最终,他找到了几处制约连云发展的软肋——船厂,这座港口没有船厂,没有船坞,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许多船商不愿驶向这座港口,而对于一座港口城市而言,没有商船进入,自然也就没有了生机,所谓的陇海铁路龙头自然也不可能发挥他的作用。
“一座港口城市正常的发展,是不需要政府去投资船坞,但是想要迅速推进港口的发展,政府必须要考虑到一座港口需要什么,如果商人不愿意的投资的话,就必须要由政府去办,只有完善了它的基础,它才能获得长足的发展,在这一点上,德国人在青岛办的就很好,青岛的船坞是和城市、港口一同实施建设的!”
听着这一番解释,看着坐在身边的韩彻,张振汉的视线随之变得复杂起来,他用一年多的时间去研究,去规划,他所专注的是市政建设,试图从市政上促进这座城市的发展,至于其它的事情,在他看来都是“水到渠成”之事,可他却忘记了一点——先有时间的积累才有后来的水到渠成,而对于连云而言,这座城市,并没有充分的时间去发展。
“伯伦,现在,我可以放心的离开这了!今后,这座城市就看你的了!”
第四十六章民心所向
一座城市的兴起与繁荣有着各种各样的因素,而任何一座城市的崛起与繁荣,首先必须拥有一点——交通便利,否则其既然是因缘际会繁荣起来,也会迅速衰败下去,交通决定着一座城市的发展,而对于邯郸这座地处内陆腹地的古城而言,他既不临河,也不临海,而现在这座城市之所以能够繁荣几乎完全得益于北方新区以及当地的资源,当然其便利的交通——平汉铁路途径此地,到是进一步促进了这里的发展,每当人们沿京汉铁路途经此地的时候,那连绵的高压电线、连绵的厂房建筑,加之站台上那些衣衫整洁面带祥和笑容的民众,都会给人们带来最直观的冲击。
每天,都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们从山东、从河南、从山西、从安徽、从湖北甚至远至四川涌入这里,在中国通过邯彰广播电台的广播,人们依据收音机中听到的广播,想象着这里的生活,人们途经这里时,目睹着铁路两侧乡村、市镇的繁荣,使得人们更是添油加醋的描述着这里的人们享受的福足的生活。
不过是短短三年时间,专区人口突破八百万,而且每天都有少则数千,多则上万人拖家带口的来到这里,而一座座新建的工厂提供了充足的就业机会,数以百万计的人们涌入专区的直接结果就是,这里的城市和乡村更加的繁荣了,数百万人口涌带来的市场,更是进一步刺激着城市、市镇的发展,而这里的一切,无不在诱惑着、吸引着外界的目光。
“我们在这里向世界证明一点,我们能做到!我们的人民理应享受到更富足、美好的生活!人民理应享有追求美好、富足生活的权力!”
民国三十六年元旦行政专员在广播中的新年致辞,从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在告诉所有人,这里的一切只是开始,追求美好的生活,是人类的一种本能,更是民众的基本权力,而有时候,人们为了追求更富足的生活,总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选择。
在民国三十六年的元旦,黄河南的,当年设邯彰专区的时候,与大名一河之隔南乐县,并没有被划入行政督察专区,而在过去的三年间,隔河相对的南乐县龙王庙的百姓,亲眼目睹了对岸的变化,同样也体会到两地的不同。
三四年的旱灾,当龙王庙和南乐的百姓大都减产的时候,他们眼巴巴的看着对岸的大名百姓欢天喜地的庆祝着丰收,在过去的三年间,他们不断的目睹着对岸那越发富足的日子,隔河相对的,原本同样是土屋草房的乡村盖起了一座座亮堂的砖瓦房,原本和他们一样,看起来营养不良的脸庞上,慢慢的有了血色,变得越发的红润起来,也许是因为油水太多,以至于脸上都泛着油光。
在对岸的变化冲击下,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龙王庙、离开了南乐县,他们选择进入专区作工人,慢慢的这些在乡村工厂的工人在日子改变的同时,可他们目睹着这些村落的变化,目睹着农村的富足,他们的内心中问题越来越多,谋求改变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元旦,这一天,许多小工厂为避免支付加班费,而按法律规定放假,龙王庙市镇口的洋灰筑成的卫河大桥上,不时的有自行车从对岸驶来,骑着自行车的大都是在对岸打工的“工人”,不过今天任谁都能感觉到,这里气氛的不同,这些工人在到达桥头后,便改推着自行车向前走,随后不知是谁打出了一个横幅。
“实施“三七五减租!”
“实施地租定额!”
在横幅打出来的时候,更多的口号声和质疑声,通过人们的噪子发出。
“为什么我们种着同样的种子,却不能真正的过上好日子!”
“为什么我们的子女不能像对面的人一样,去读书……”
为什么,无数个为什么从他们的嗓间发出,不单是这些农民有这样,那样的为什么,甚至于就连同士绅,亦有这样,那样的为什么,作为士绅,他们同样困守于土地,或许,相比于邯彰的士绅,他们可以多收一点地租,可以在小麦、棉花良种以及化肥的推广中受益,但是他们却看到,相比于邯彰的士绅,他们的日子不仅没有过好,差距反而拉大了,在邯彰的士绅通过售地将大量的资金投入工厂时,他们却只能像过去一样困守着土地,这种差距甚至比农民之间的差距更大,毕竟对于许多农民来说,因为良种和化肥的推广,使得他们已经能够吃饱饭,实际上的差距,无非就是他们的收入相对少了一点,但是对于士绅来看,他们却看到对岸的士绅办起了工厂,建起了洋房,甚至坐上了轿车,可他们呢?千百年来,几乎没有多少改变。
“咱们的日子,还不如专区的老农!”
“可不是,人家顿顿都能吃上肉了,那日子过的,比咱们还自在!”
“上个月,我那三小子办喜气,那个王子先可是让司机开着汽车过来的!”
抱怨声在龙王庙孙家大宅的堂厅中回荡着,此时,聚焦在孙家大宅里的都是本地的士绅,他们少则有上百亩地,多则数百亩地,也就只有孙家有近两千亩田地。
“想要富,还是要办厂子啊!”
孙万南默默的言道一声,他和李二牌村的李家是姻亲,他亲眼看到过去家底远不如他的李家,这两年是怎么阔绰起来的,当初,对岸降租减息、额定地租的时候,他还在那里庆幸着,庆幸着自己这地方是属南乐,不用被那个什么专员拆腾,可现在呢?
“谁都知道办厂子能挣钱,可,可这厂子要咋办?就是想办厂子,咋着筹钱,这可都是问题!”
感叹着高祥礼又默默的吸起旱烟来,他家里不过只有一百来亩的,却有四个儿子,若是将来分了家,一人也就分个二十来亩田,到时候他们能过上啥日子,想当年高家的一千多亩分来分去的,到他这辈就只剩下百来亩田,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的,到他这辈还有什么办法。
可他在邯彰打听过,在邯彰,有许多和他一样的人,他们把儿子送进那个乡村建设学校,或者去考其它的什么学校,这样他们将来也就有了生计,又把地卖了,投了工厂的股份,年年做收红利,再怎么着也能分个千把块钱,那也比守着地强上许多,那些钱才是活钱啊,虽说他是东高村的首户,可现在让他拿出一千块钱,也就只能卖上几亩田才能凑出来。
“钱好筹,这两年,乡里人去邯彰打工什么的,手里也存了些钱,把田卖了,钱也就能凑出来了,可问题是,这厂要造啥?咋管?咋把东西造出来,咋把东西卖出去,咱们一个个的,可都是睁眼瞎啊!”
郑三勤在旁边应了一句,他这一句话,到周围的人都沉默了下来,这工厂不是谁想办就办的,他们这些人里,也就是孙万南去过省城,没什么见识的办什么厂子,邯彰的那些人办厂,可不也是靠着产金联派人管理,然后把自家儿子送进商学院里学习经商、做生意,慢慢的再自己管厂子,可那是邯彰的士绅才有的待遇,他们……
“若不然,咱们到邯郸去,请他们那个什么服务学校派人过来,在咱们这办那个什么农村合作社,咱们也跟着减租,这此天,外头天天有人喊着这些,咱们就顺应民意,不过呢……”
把双眼一眯,孙万南看着屋里的十几人说道。
“他们想和邯彰的人一样过日子,那咱们也得一样!他们邯彰人能得到的,咱们也得要!他们问咱们要,咱们就去邯郸要!”
风波,一场起自龙王庙的风波,在短短十数天中,便席卷了邯彰周围涉及到河北、河南、山东的几十个县,似乎这一切恰好验证了一个道理,追求美好生活是人类的本能和天性。
“不仅仅是本能和天性!”
在专员公署内,看着面前的那一堆堆请愿书,管明棠甚至有些眉飞色舞的说道。
“甚至可以说,人类之所以有今天的发展,正是基于这一本能和天性,也正因为人类对美好生活的渴望,才有了今天人类社会的一切进步!”
又一次管明棠看着那些请愿书,其中有激进者希望本地并入专区,有冷静者希望专区派遣乡村服务人员“协助他们进行乡村改造”,这些请愿书是由外地的士绅和普通农民联名签署的。
“而这恰恰证明了一个道理——我们的事业取得了成功,而且取得民众的信任!”
此时的管明棠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激进,在说到“成功”、“信任”时,他甚至站起身来,来回的在办公室里走动着,如果说三年前,这里的一切只是一场试验的话,而现在,成千上万份请愿书,却向他证明着一个道理——成功了!当初他的试验取得了成功,而这一切更意味着,自己的施政策略取得了根本性的成功——赢得了民心。
“民心!”
第四十七章作何选择
“这就是民心所向!”
右手朝着那些请愿书指去,管明棠看着办公室内的众人,然后继续说道。
“这一切,都证明着民心!”
民心,这就是赢得民心的象征!
在这个过程中,所有人的利益都得到了保障,没有任何人的利益被损害了,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都从邯彰的政策中获得了丰厚的回报,而现在,自己同样也获得了回报——民心!
“这就是民心所向啊!”
在进入新的一年之后,在那个“倒计时”越来越紧张的时候,这些请愿书的出现,这场风波的出现,使得管明棠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一线希望的曙光,拥有了他们的支持,在未来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专员,这的确证明着我们的成功!”
作为专员顾问的曾琦看着眉飞色舞整个人都显得很是兴高采烈的专员,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但是在另一方面,这件事一定会让各省不甚高兴,甚至可能会激起中央的反感,因为……”
“因为过去民众是用双腿投票,”
对于曾琦提出的担心,管明棠岂会不知道,在过去的三年间,邯彰的人口增加了近一倍,这就是人民用双腿投票的结果。
“而现在,他们不仅用双腿投票,还用声音作出了选择,他们不再甘愿于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追求新生活,他们更渴望自己的家乡,获得同样的变化,获得同样的发展,而这……”
直视着曾琦,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扬。
“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我们在这里……”
手朝着窗外指去,管明棠用极为坚定的语气说道。
“在这里进行着前所未的建设,同样也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试验,在试验进行的时候,我们不知道,能不能取得成功,但是现在来看,我们成功了,也就是在我们成功的时候,这场试验已经改变了,试验变成了革命,顺应者,会赢得民心,而逆潮流而动者,他们会输掉一切!”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管明棠又一次坐到沙发上,看着曾琦、李直民、李璜等人,不无认真的说道。
“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从山东聘请了许多乡村建设方面的专才,而现在呢?山东省有三十六个县从事乡村建设,而在他们的乡村建设中,不仅可以看到我们这里的影子,我们还靠那里派遣了数以千计的乡村服务人员,派遣了数以千计的教师……”
在提及山东的乡村建设时,管明棠的脸上带着笑容,邯彰的乡村建设与山东邹平的乡村建设是相互紧密联系的,大量的乡村服务人员、老师源源不断的被派遣到那里,直接导致了一个局面——邯彰正在控制着山东的乡村。
“为过,那是那都是我们主动的行为,是同山东省政府以及乡村建设院达成协议的官方行为,他们在那里展开的工作还是受到限制的,那里直到现在,还没有建成一个邯彰式的合作化乡村,但现在呢?人民已经做出了选择。”
“可是先生,您考虑过吗?”
望着兴奋非常的先生,李直民直接问道。
“在这种情况下,各省的态度呢?他们的态度,您考虑过了吗?”
“他们的态度!”
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扬。
“仲民,你觉得的我们真正在意的会是谁的态度?”
脸上露出一丝显得有些古怪的笑容,管明棠的语气中透着些许得意之色。
“是民众!”
以民意为武器,无论在任何时代,这都是最有力的武器,相比之下,对于周围各省的态度,管明棠根本就不曾真正在意过,尽管他也曾考虑过,但是对于他来说,他清楚的知道,现在各省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些事情上同邯彰发生纠葛。
“是民意!”
微微抬起下巴,管明棠的唇角微扬。
“这不仅是我们需要在意的,而各省无论他们是否愿意,都需要的在意!”
在邯彰与山东的交界处,乘车进入邯彰时,人们可以看到路边耸立的那个钢制广告牌以及广告牌上的一句话。
“要么忍受现实,要么负担起责任试着改变它。没有一个国家是完美的,我们只能将它变得更好!”
望着广告牌的“广告”李树春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一句看似简单的标语,却正在影响着山东,现在的山东已经不复了过去的平静,各县更是一片暗嘲涌动,山东本地的士绅、学者纷纷进入邯彰,试图在这里得到一些答案,准确的来说,是在山东复制这里的一切。
今年元旦之后,山东的平静便不复存在,先是与邯彰相邻的十几个县城的地方士绅、民众,要求实施改革,现在更是扩散了大半个山东,l08个县中的70余县均报告,地方士绅和农民希望对乡村进行“邯彰式”改造。
如果是在平常,作为省民政厅长的李树春自然不需要理会这一切,甚至还可以驱逐邯彰系官员,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作为山东省主席的亲信,李树春深知,现在中央或许正在等待着他山东省犯错,甚至乐见与山东与邯彰发生冲突。
如果山东省现在不能保持“克制”一但因此妄动的话,天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祸乱,至于省主席那边,他曾试图同河北、河南、山西三省协商,以抵制邯彰的侵蚀,但宋哲元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邯彰,对于刚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