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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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马强,你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同学用胳臂肘儿轻轻地碰碰马强,似乎提醒他不要这么激动,但是他的提醒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因为李立川的回答,而更加激动起来。
“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
马强激动的喃语着,甚至于不时的搓着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他又看着李立川说道。
“立川,也许你们的研究能帮我们的大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我们那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话,没准我们所长会亲自去刀具公司要人”
“什么?”
李立川诧异的看着同学,有些不解的说道。
“什么?你在说什么?什么研究?”
第九十四章古老的新篇
相安无事地跟随阿普费鲍六年的那双皮鞋,竟然在那一刹那间,露出了它早该显露的那种颓相:鞋跟突然松动,并眼看就要脱落下来。
“真是可惜了这双皮鞋”
在临出门的时候,阿普费鲍看着松动的鞋跟在嘴里嘀咕着,不过他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如果还是在德国的话,他的妻子会把鞋拿到鞋店交给老汉克修理一下,但是现在呢?
作为犹太人,去年10月份,阿普费鲍被迫带着家人离开了德国,不过他很庆幸,作为一名普通的工程师,在离开德国之前,他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否则的话,他恐怕真不敢离开德国,他是一个学者,不是一个商人,他甚至不知道离开了德国,应该干些什么,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上车前,阿普费鲍用力地跺了几下脚,把松动的鞋跟又强安到鞋底上。家里应该还有几双质量很不错的皮鞋。但他却懒得去找,对于他来说,现在时间非常珍贵。
假如夫人在家,这样的事,应该说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但现在她同样也很繁忙……她跟他同岁,不过小他几个月而已。在德国是,她是一名医生,现在她同样也是一名医生,也是一个大忙人,现在,因为协助县建立县级医院的关系,两人都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
驾驶着汽车,很快便驶进了距离社区实际上只有不到6公里的公司,去年之前,他曾是德国德古萨公司的一名工程师,一直从事着刀具材料的研究,现在同样也是如此,现在他是北方刀具公司的工程师,对于他来说,生活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改变了一个环境,换了一个国家,不过相比于德国,这里的生活条件更好一些,而且,根本不需要考虑“反犹”的问题。
在汽车驶进刀具公司的时候,那一片片乌黑的树林和傍晚时分从树林深处掀起的阵阵林涛,映衬着公司大楼略显生硬而又坚定的线条,再加上院子里那种难以名状的安静和洁净,似
开阔又幽深,既包容又单一,或许就像是这座城市一样……
在汽车停稳的瞬间,忐忑不安的心绪再一次于阿普费鲍的心间蔓延着,德国的经历告诉他,现在德国已经改变了,不再是他所熟悉或者了解的那个国家了,而这个陌生的国家呢?还有这个陌生的公司,在这里,他必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每月300元,公司提供他以及家人的医保,这一切都使得一种空前的压力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却总是在他胸中郁积,屡屡地、屡屡地拂之不去的。
“如果能取得成功的话……”
在打开车门的时候,阿普费鲍在心底如此思索着,在德古萨公司工作的十二年间,他一直从事着新型刀具材料的研究,而在那时,他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真正涉及到实际应用,却碰到了一系列的问题。
“如果我被公司解雇的话……”
只要一起到自己可能会被公司解雇,阿普费鲍的脚步再一次加快了,他想尽快完成新型刀具材料的研制。
“强度、韧度……”
在试验室内,伴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阿普费鲍的眉头紧皱着,脸上的愁容越显浓重起来,他已经多次调整了陶瓷配方,但每次都不怎么成功,还是无法解决根本性的问题。
“阿普费鲍工程师,为什么您一定要研究陶瓷刀具呢?”
当阿普费鲍在那喃语着强度、韧度时,他的助手李立川则有些有不解的提出自己的问题。
“因为随着制造业的发展,要求不断提高切削加工生产率和降低生产成本,所以我们必须要开发比硬质合金刀具切速更高、更耐磨的新型刀具。而且随着材料技术的进行步,各种高强度、高硬度、耐腐蚀、耐磨和耐高温的难以切削的新材料日益增多,在将来硬质合金刀具对其中不少新材料的加工都有可能难以胜任。另一方面,现在硬质合金刀具的生产制造每年消耗大量的金属,如w、、ta和nb等。这些金属的矿产资源正日益减少,价格又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而不断上涨,按日前消耗速度,用不了几十年,有些资源将耗尽。因此发展陶瓷刀具才是未来的刀具发展方向”
随后,他又特意补充道。
“而且早在1912ˉ1913年英国和德国已经开始氧化铝陶瓷刀具,不过由于其强度、韧度低,所以,目前各国仍然依赖普通硬质合金刀具,但是就其性能而言,陶瓷刀具的发展前景优于硬质合金刀具……”
“就是切削速度和进给量都较低,而且使用还受到限制”
李立川笑着接了一句,随后便继续配合默契着阿普费鲍进行试验,他知道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工程师,之所以受到公司的欣赏,是因为他带来了“陶瓷刀具”这一理念,现在公司的碳化钨刀具性能固然先进,但公司着眼的是未来,而“陶瓷刀具”显然就意味着未来。
只不过,在许多外人看来,这却是一个笑话,用“陶瓷切削钢铁”可能吗?过去李立川觉得不可能,但是在从年前开始,在目睹了陶瓷刀具切削金属之后,对此他再也不会有所怀疑,正像公司的高层不再怀疑一般。
“……氧化铝陶瓷的脆性高,如果采用无压烧结的,维氏硬度一般均小于13……”
在试验室中,当人们专注于试验的时候,时间过的总是很快,当阿普费鲍尝试着用热压的方式烧结出一炉新的陶瓷时,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和过去一样,阿普费鲍并没有连夜加班,在晚上七点多时候,便“早早”的下了班,随同助手一同离开试验室。
“李,你去什么地方,需要我送你吗?”
在停车场上,阿普费鲍用有些生硬的汉语夹杂着德语问着李立川,而李立川则推着自行车道了谢。
“不用了,今天晚上,还要和同学们聚一下”
说着,李立川便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公司,朝着聚会的地点赶了过去。
“快看,咱们的李工程师来了”
就在李立川推门进入包厢的瞬间,高成勤看着他微笑道。
“什么工程师,我只是一个助手,咱们都一样。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歉然地和同学们打着招呼,李立川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他们都是北方高等工科学校毕业的,不过并没能考进研究生院,毕业后便直接进入了公司,在公司的各个研究机构或者公司出任助理或者技术员。
“没事,大家都知道,作助手,都以工程师的时间为准,没有自主时间嘛。”
抱怨,难得的抱怨声在同学们的口中响了起来,理想与现实总是有那么一点距离,而他们这些小小的助理,则恰好的证明了理想与现实间的距离。
“可不是嘛,我那今年春节都没有放假,要赶一个项目,每天都在加班,还好,现在都忙完了……”
一提到助手的痛苦,众人纷纷说道了起来,尽管他们知道,这是从事研究工作的必须,但是多少总会有些抱怨,
“立川,按说你们刀具公司应该相对轻松一些,你怎么会现在才来”
马强好奇的看着李立川,刀具公司是四类公司,根本谈不上繁忙,他们早在三年前,就推出了世界上最先进碳化钨刀具,现在进行的研究,更多的都是预研,而其它公司则是实际的生产研究,相对应的他们的研究进度自然没有其它公司那么紧张。
“如果有一个工程师,把自己的研究和自己的未来联系在一起的话,恐怕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接着李立川把阿普费鲍的故事说了一下。
“怎么说呢?这个研究方向意味着刀具的未来,不过难度太大,毕竟陶瓷的一些特性,还需要克服,但如果从硬度上来说,陶瓷刀具的硬度绝不是碳化钨刀具所能相比的……”
“等等,你是说,你们用陶瓷做刀具?”
马强惊诧的看着李立川,在听到“陶瓷刀具的硬度绝不是碳化钨刀具所能相比的”以至于他的心脏急跳数下,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这种陶瓷还可以应用于其它方面,比如他所在的课题组正在进行的这项研究
“不是普通的陶瓷,而是……”
“它可以切削钢铁?”
按奈下心底的激动,马强盯视着同学问道。
“而且重量还很轻?”
“喂,马强,你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同学用胳臂肘儿轻轻地碰碰马强,似乎提醒他不要这么激动,但是他的提醒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因为李立川的回答,而更加激动起来。
“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
马强激动的喃语着,甚至于不时的搓着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他又看着李立川说道。
“立川,也许你们的研究能帮我们的大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我们那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话,没准我们所长会亲自去刀具公司要人”
“什么?”
李立川诧异的看着同学,有些不解的说道。
“什么?你在说什么?什么研究?”
第九十六章邯彰记行
“与任何一个政治家不同,管明棠先生或许是当代中国最优秀、最具建设性的领袖人物之一,其智慧,实在是远胜于他在政界的同龄人,甚至前辈,正因如此,外界对他的抨击,甚至以其违背了孙逸仙博士的经济政策,而要求政府对其作出惩戒的举动,意义非比寻常。
虽说他是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商人,而非政治家,但他杰出且富有勇气,思想及言辞坦诚,大部分时候超然于政治之上。作为中国“重工业之父”,他只兢兢于使得邯彰专区的工业建设,同时改善治下九百万民众的生活水平,以及其专区思想、教育体系现代化。
现在他之受到谴责,非关个人有政治野心,只因他敢于直抒胸臆,指出他特别质疑了去冬事件的真相。他之有罪,不是罪在见解不同,是罪在道出了真相。正如其之罪非罪于“官僚资本家”借助政府力量盘剥民众,于中国众人皆知,其早在出任邯彰专区专员之前,北方公司即为中国规模最大,不逊于日本三井、三菱、住友、安田四大财阀之大型财团。
相比于中国其它地区,邯彰专区目前应为中国最富足、安定之区域,以至于许多学者、记者在深处邯彰专区之后常感惊奇,三年前在邯彰专区成立时,除去封闭式的北方新区之外,这里应是河北、河南两省最贫穷的地区之一,但是现在这里的民众却生活于“近现代”生活之中,甚至当电力于中国大多数地区依然是城市场奢侈品时,专区十二县公共电网即已经开始向农村供电。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们,从进入这里开始,他们就会受到最为直观的冲击,这里的城市与乡村都得到了共同的发展——在过去的三年间,这里吸引了来自河南、河北、山东、安徽以及中国大多数省份的三百万移民,或许,这即是其建设最为成功的佐证。
“水深火热、苛尽盘剥”这是报界对其的指责之言,但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一点,管明棠在过去的三年间做到他曾许下的诺言——“消灭贫农、促进中农,普遍富裕”,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于专区受到空前拥护。
“抛开政争,拥护中央、专事建设。”
去年冬天的政治事件中,他再次强调了这一观点。他呼吁中国各方停止内斗,面对现实,称建设乃国家强大的必由之路。另一方面他谴责政客的**和低效以及政客们的自私。这些言论自然招来憎恨,不仅因其真,更因他没有“参与游戏之中”,而是以光洁的形象示人,更令人自形相惭,因此其才会于去冬至今遭受到普遍的指责——而这些指责无一例外的来自包括南京在内的诸多各政治团体。
很多人企图用指责迫使其沉默,他们成功了,而他的确沉默了。而当他们企图用这种指责去伤害一个自己人的时候,便不禁令人害怕,不知这种褊狭何时到头。要知道,这个受迫害者对当代中国所作的贡献,将被永远铭记,而迫害他的人,将早早被人遗忘。若受害人只是一介政客,此事作为地方**件,或许可以接受。若此人只是寻衅闹事,鉴于当前局势动荡,此举或许也可解释得通。
但是,鉴于当今中国的现状,在管明棠冒险对国人道出实情时,他的声音,应该是去倾听,而不是去压制。”
民国二十六年四月,美国的时代周刊1937年第四期的封面人物是管明棠,在他的名字前没有任何头衔,而背景则是高耸的炼铁高炉和一辆辆驶出的卡车,而标题是:“官僚资本家=中国的建设者?”,而在周刊中更是用十数页的专题报告,去告诉美国人一个故事,一个人与一个地方的故事。
而对于许多美国人而言,这个故事似乎太具有传奇色彩了,从这个故事中,许多美国人第一次知道风靡整个美国、欧洲的“尼龙丝袜”源自于北方公司,就连同他们家中用的“十字螺丝”等许多不起眼的小商品也是源自于其的发明。
剧作家、发明家、音乐家、诗人、商人、政治家等等,一个个耀眼光环完全笼罩在一个人的身上,耀眼到足以让他人无法正视,因为“只要他愿意,足以在任何一个行当里出类拔萃”——而这样的一个人,是在美国接受的教育,是在美国成长的,由此,也使得美国人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更加的好奇起来,而对于一些人而言,这种好奇心的会驱使他们来到这个遥远的国家。
正像此时的坐在火车上的李普曼一样,尽管作为一名新闻记者,他曾关注过中国,但是相比之下,他更关注美国本身和欧洲,不过在1937年,当在那个元旦过后,在他习惯性的看了《时代》杂志的新年第一刊文章之后,他首先进入了自己的家的厨房,然后进入了洗衣间,随后又进入卫生间,的确正像报道中说的那样“这个人用na为换取从事工业建设所需要的资金时,他的企业正在一点点的改变着我们的生活——不是更糟了,而是更好了!”
好奇心,对于这个东方国家和那浑身闪动着耀眼光环的人,他产生了好奇心,也正是这个好奇心促使着他来到了中国。
不过和大多数记者不同,李普曼并没有选择前往上海,然后由上海前往邯彰,而是首先乘邮轮前往菲律宾,随后又乘船来到广州,经广州乘去年刚刚修通的粤汉铁路北上。
“我要了解的不仅仅是管明棠,还包括这个国家!”
所以一场漫长的旅行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了,不过这场旅行似乎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美妙”,因为几乎是在国民政府知道大名鼎鼎的李普曼将访问中国之后,立即派出了要员迎接,即便是远在中国,也知道这位拥有5000万读者,能够让包括美国总统罗斯福在内各国政要亲自迎接的“无冕之王”,于是立即派出了中央宣传部副部长董显光等人前往广州迎接,这一路上,有了中央政府“热情招待”,加之乘坐“要员车厢”使得李普曼想借机了解中国的愿望化为了泡影,不过作为一名记者,他还是得到了许多他所需要的信息。
或许是因旅程太过漫长的原因,使得他更渴望到达那个对于许多中国人象征着“未来与希望”但是却又被一些中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