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第4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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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员了!
尽管只是五级动员中级别最低的选择性动员,但是却依然有近四十万在过去两年内退役的在乡官兵接到了征召令。而这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华北进入了战争状态,因为只有在战争时,华北才会动员人员加入正规军。
“别哭了!”
与以往的送行不同,此时的站台上,这些年龄各异的士兵们,大都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妻儿,他们大都是已经结婚生子,这使人们多了一丝牵挂。
“答应俺,一定在回来!”
“嗯,俺命大……”
爱国的歌曲的通过大喇叭在站台上回荡着,激仰的歌曲点燃许多人内心的激情,但相应的却又无法掩去亲人们离别带来的痛苦,亲人们或是在站台上哭喊着,或者是隔着车窗彼此凝视。
目睹着眼前的这一切,作为一名记者龚松德的心情是复杂的,对于亲历过军阀混乱的他来说,他清楚的知道内战会给百姓、给国家带来的创伤,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报纸上呼吁双方保持克制,更是指责双方皆存争名夺利之心。
而就在他抵达华北准备进行采访的时候,却得知黄河发生了交火,偶然的交火导致了双方大规模的交火,现在黄河两岸到处都是一片炮声隆隆、硝烟弥漫之色,随后南京宣布向河南、苏北进一步增兵,而作为回答,华北参政委员会则实施了动员,动员征召了数十万退役军人重新入伍。
“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在车窗处半伸着身体,年过三旬的士兵大声对着抱着小孩的女人喊道。
“……”
似乎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龚松德,内战的硝烟越来越浓了,这个国家是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置身于站台上,此时站台上的人们已经散去了,孤零零的站在那里,龚松德的内心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悲鸣,他望着铅色的天空,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武汉,又一次抵达武汉,但置身于珞珈山公馆之中,蒋介石的眉头却紧锁着,掎杖远眺武汉城区,隐约的可以看到汉阳上空的烟云,那是北方钢铁汉阳分公司的高炉喷吐的烟云,曾几何时,那烟云让蒋介石的心潮起伏,感慨万千,那时,他相信,只要守住武汉这块宝地,那么,就一定能击败日本。
但此时,看到那灰中泛红的烟云,蒋介石的心情却是复杂的,一方面,固然那座工厂可以生产数百万吨钢铁,象征着中国的工业力量,但在另一方面,那却是一座属于北方的工厂,或者说,属于管明棠的工厂。
“要是中央下定决心的话,首先没收北方公司的资产……”
想到南京的争论声,蒋介石的眉头蹙着,脸色一时间却显得有些复杂,最后又是喟然长叹一声,然后默默的看着远方。
站在委员长的身后,陈布雷则恭敬的陪着委员长站在那。
“彦及,你还记得,上次我们离开武汉时,是什么情况吗?”
突然,委员长的一个问题,让陈布雷先是一愣,随后他想到了当年的盛况,那时候,中央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得到全国各地的拥护,而委员长更是当之无愧的领袖、元首,举国上下几乎每一个人无不是满怀憧憬之色的对未来充满了期盼,而现在……
“委员长,外人尚不知道内情,但……”
因为年前亲自飞抵北平的原因,使得相比于外界陈布雷反倒更了解这场“内战”的本质,这是一场能看到硝烟,但却并不存在的内战。
“哲勤的是项庄舞剑……这,我知道!”
这是陈布雷从北平带回来的消息,管明棠压根就没想过打内战,他所思所想,无非只是想籍此促成一些事,而他之所以在之前未曾向中央透露任何风声,则只是为了让这一切显得更无懈可周,更加的真实。
但是……
终归,蒋介石还是没有对陈布雷道出他的担心,反而询问道。
“现在河南的雪停了吗?”
飞机之所以会降落在武汉,正是因为河南一带的大雪,使得他半路转飞武汉,现在管明棠把戏台搭了出来,就等着他这个委员长去唱了。
2月中下旬,蒋介石亲抵开封绥靖公署位于南阳的长官部。作为绥靖区长官的程潜自然不敢怠慢,他匆忙召集部下,召开绥靖区军事会议。绥靖区师以上军官20多人环桌就座于宽敞的长官部作战室。
听着战区参谋长最新态势报告,蒋介石的眼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地图上那标注着双方兵力部署。而那一长漫长的“战线”显得是那么刺眼,甚至还有些骄狂不羁,尽管明知道这只是一出戏,但蒋介石还是隐约的看到了似乎管明棠在向他招手挑战。
管明棠……
就在这时参谋长的一个新的消息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据我们目标掌握的情报,华北集群此次征召动员兵力为40万左右,预计其将在未来三个月内,完成重新的整训,届时,其兵力将达到80万之众,而这则意味着,我军的兵力优势,将在未来三个月内被抵消……”
华北进行了军事动员!
这是事件爆发以来,仅次于双方要黄河大坝上进行试探性攻击的大事件,而众所周知,这是作为对南京再次向河南、苏北一带增兵的回应。
“另外,日军已经从占领我之热河省、山海关一带先后撤出五个师团,其这一动作,将进一步让华北集群得已从北线抽调出更多的部队……”
蒋介石听罢,眉头微蹙,沉声发问道。
“现在黄河北岸的敌军确切情况清楚吗?”
“已查明,该路是华北第二集团军……”
在提及“第二集团军”时,蒋介石“嗯、嗯”两声,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众将军的目光这时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屋里一时空气沉闷。任何人都知道,华北第二集团军指的是那支部队,是新一军,是集团军,与华北军众多部队不同,那支部队中可是混编有大量的中央部队,许多军官都是毕业于中央军校。
而就是这么一支部队,却“背叛”了中央,他们难道忘记了自己的信仰了吗?
少顷,蒋介石站定身,扶椅而立,目光灼灼地扫视着环桌而坐的将军们。最后落在了程潜身上,语气缓缓地问道:
“颁公,你怎么看?谈谈,谈谈吧。”
程潜并未急着表态。蒋介石—到抽泣,他就明白委员长这次又要亲自挂帅了。他太熟悉蒋中正的这个习惯了,一到节骨眼上,他就碍手碍脚地出在最高长官部里,而且很可能莫名其妙地就把你手下的一支部队弄得不知去向。
哎,用兵不疑,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一点。这时程潜倒是很羡慕起杨杰,高胜仑他们来,虽说管明棠挂着“第一名将”的称谓,可能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半路出家的管明棠,更多的是依靠他的下属,他不仅会用人,而且还给予对方极大的自主权,他基本上不会过问战争如何打,只是尽一切可能满足下属的需要,要兵给兵,要物给物,也正因如此,华北军才能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
对于前线将领来说“统帅部”在“战术”上“不插手”,本身的作用甚至就超过多派几个师,
可瞧今天的这个样子,委员长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次插手的机会,更何况他带来了配有一个战车师的桂永清整编27军,那是中央仅有的三个机械化突击军的一个。可偏偏这会委员长一插手,程潜的心里便立即涌起一种不祥之感。
见蒋介石盯着自己问,程潜略一思索,转问蒋介石说道:
“委员长,以卑职看来,华北军有以下几个优点,除其兵士训练有素,在过去两年间,其不断加强机械化力量、炮火力量,其战车、火炮数量远胜过我方,因此,主动进攻,并不利于我方,故而我军应以守为攻,借黄河之险阻断其从河北南下之态势,而考虑黄河沿线的态势,我相信,目前其部署于北岸之敌,更多将起牵制作用,也许杨杰更看重从苏北向南进攻,那里更易突破,现在,我军应该进一步加强于河南、安徽之力量,待其发起进攻时,以优势之兵力,向其侧翼迂回,进而将其主力包围歼灭于苏北。”
程潜的回答让蒋介石频频点头,众将军这时放开了许多,嘁嘁嚓嚓议论起来,蒋介石只是默不做声的听着他们的讲述,河南防御、于苏北一带决战,德方顾问团亦是这个意见,不过,此时蒋介石的心思却并不此,在众人一一发表各自的看法和建议之后。
“好的,好的。”
蒋介石扫扫众人,字句坚定地说道。
“现在,北平当局意欲行乱国家,违抗中央,而诸位无不是受党国之栽培,现在皆是诸将报效党国重恩之时,望诸位发扬我黄埔之精神,卫我民国,护我百姓!”
在众人的誓言声中,甚感欣慰的的蒋介石,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对程潜说道:
“颂公,我们一起去黄河前线看看吧!”
第四百四十九章秘会(上)
越往前线去,地面的雪越是被踩得坑坑洼洼,也很脏,只有房顶和树稍是洁净的银装素裹。一些破败的旧胡同里,肮脏的雪水污浊泛黑,在墙角积成一摊。紧闭的门户上还贴着年前贴的剪纸画和对联。挟着积雪的树枝桠光秃秃的,偶尔露出一两个破的鸟巢。一根根低矮的电线,偶尔缠着破风筝的残骸,孤魂一般招摇在瑟瑟寒风中。
汽车的车辙,清晰地留在雪地上,在星光下,几辆吉普车就这么行驶着,李斯明中尉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又不时的警戒的盯着前方,尽管前方有一辆吉普车领着头,可他的心中却依然有些不安,偶尔的,他会把视线投向后视镜,看着那位穿着上校军装的人,或许他只穿着件上校军装,但是李斯明却知道他是谁。
是司令!
司令亲抵前线,这是一个绝密,甚至就连同前线的师团长亦不知道司令抵达了前线,司令是以参谋部战地参谋的名义抵达前线的。
坐在吉普车的简陋座位上。车子的颠簸让管明棠不时被弹得前俯后仰,他并不习惯坐这种越野车,此时他的两条腿已经僵硬了。坐在被一堆千斤顶、钢丝绳和油箱包围的吉普车后座,根本就是活受罪!
不过,管明棠并没有其它的选择,既然要伪装,那就要一路伪装到底,这也是没办法,如果不进行这次会面的话,也许这戏台就真的会变成战场,又一次,透过吉普的帆布蓬吹进来的寒风,让管明棠缩了缩头,同时又把自己的帽檐向下压了压。
车篷顶上的无线电天线在风中呼呼作响,像钓竿一样弯曲着。经过无数次拐弯后,透过挡风玻璃,管明棠终于看到了几点灯火,还有断断续续的微弱的闪光。而在这个时候,车队已经接近了郑县黄河铁路大路,在通往铁路大桥的土路上,哨兵拿着手电筒,一一查看着车上的人员,他首先需要确定人员数量,然后对这支由四辆吉普车组成的车队进行检查,然后才会放行。
几分钟后,车队通过检查站,前前后后用了半个小时,汽车才驶上铁路桥,朝着对岸驶去!
这一切,对于哨兵来说,并不怎么奇怪,在过去的近一个月中,几乎每天都会有汽车往返于铁路桥上,甚至于直到现在,这条铁路桥还依然正常行驶着列车,尽管炮声不断,但是战火却并没有真正阻断到两岸的交通。
在某种程度上,这或许正是这场战争最为诡异的地方。当汽车驶上铁路桥的时候,管明棠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从现在开始,自己便没有其它的任何选择了,为了这场见面,自己正在进入“敌控区“,最坏的可能是什么?
恐怕就是张学良的下场了!
不过对此,管明棠并不担心,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全问题,不过,在另一方面,他多少有着自己的依仗,这个依仗并不是他身后的军团,而是……他摸了下口袋里的银碟,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无论如何,即便是身处敌营,他也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抓住。
“我们是华北军参谋部战地参谋团,应贵方的要求,前来与贵方协商冲突事宜……”
在通过桥头中央军的哨卡时,领头前车的军官将一张通行证递了过去,协商冲突事宜,这是过去一个月中,双方勾通的理由,在这场冲突中,并没有非要你死我活的理由,实际上,即便是现在,双方看似大打出手,但彼此还依然给地方留着情面。
“长官,你稍等……”
在哨兵毕恭毕敬的话声中,那边哨卡里已经用电话联络了起来,不一会哨卡便放行了车队,甚至整个过程之中,对方都没有给枪上膛。
“难怪他们会说,只需要一个突击排,就能夺下这座大桥……”
心里这么嘀咕着,管明棠反倒觉得,相比于南边,自己的部队反而更跃跃欲试,也难怪,对于跋扈惯了的华北军来说,现在这样的对峙,反倒让他们极为不爽,以至于军官们不得不想尽办法让部队发泄多余的精力,以免发生什么乱子。
又过了一个小时,车队驶到了距离铁路十几公里外的一一幢西式风格建筑院外停了下来,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这里便是双方协调冲突的所在,南北双方的军官在这里或是欢笑,或是争吵,总之,没有谈出任何一个结果。
“长官,需要我跟着您吗?”
跟在管明棠后面的一名军官轻声问道,管明棠只是笑了笑,然后摇摇头,现在那位,正在楼上等着自己。
“好了,我自己上去!”
声音落下的时候,管明棠便径直朝着楼上走去,人刚上二楼,便有一名军官走过来轻声说道。
“长官在书房等着您……”
军官用食指向管明棠示意,他甚至连头都没抬,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有人上二楼的。
“报告!”
“进来!”
隔着门传来的奉化口音,让管明棠暗自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哲勤,你来了……”
拄着拐杖,站起身,蒋介石看着面前的穿着上校军装的青年,语气中依还带着些亲近,但目光却显得有些复杂。
“见过委员长!”
管明棠连忙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军礼。
“好了,不要客气了……”
想了想,蒋介石又继续说道。
“你我见一次面,并不容易,还是直接入正题吧……”
盯视着管明棠,蒋介石的心里禁不住还是发出一声长叹,这声长叹中却包含着种种复杂的味道。
“委员长,”
看着蒋介石,管明棠直接开口说道。
“此次卑职之所以这么做,为的是……”
不待管明棠说完,蒋介石的眉头微蹙,声音沉着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什么,你管哲勤一心忠于国事,这全中国谁人不知……”
虽然蒋介石这么说着,但管明棠还是觉察出他的不满,这也难怪,在中国,除了自己,谁人如此顶撞过他,谁人又这般威胁过他——要么陪自己演出戏,要么就玩起火来,自己把他逼的没有了退路,甚至没有了选择。
面对蒋介石流露出的不满,管明棠却沉默着,在沉默的同时,他察看了所有的窗户,全都紧闭着。
“哲勤……”
这时,一声叹息传到管明棠的耳中,却听到蒋介石说道o。
“你要知道,中央的权威是要维持的!”
“我明白!”
管明棠当然听出了这句话的潜台词,他知道蒋介石接下来要说什么,中央的权威确实需要维持。
“到时候,需要负责的话,我会负起全部责任!”
无论是演戏也好,诱敌也罢,最终,总需要有人为这件事负责,谁能去负责呢?除去自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值得吗?”
没有更多的安慰或者说安抚,蒋介石反道是好奇的看着管明棠,他没有听明白自己这句话里的意思吗?
“委员长,我说过,为了国家的未来,我会不惜一切,所以……我想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