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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最遥远的旅行-劳伦斯述评-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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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尽管她依恋自己的家,依赖父亲和母亲,她还是想到外面去见见世面。虽然她感到自己可能不如别人,受到老师的责骂时,更是心灰意冷,她还是心怀理想,要成为一个自由自尊,摆脱了卑微和平庸的淑女。于是,她学着她仰慕的王妃、公主的样子,把头发高高地盘起来,上面斜戴着一顶礼帽,上身穿着一件雅致漂亮的紧身外衣,下面是时髦的褶皱裙子。

  当地人对安娜的举止颇有微词,但布兰文夫妇很为女儿自豪,他们喜欢安娜,尤其是布兰文,他不允许别人蔑视她,布兰文像他家族的人一样,长得健壮而英俊,碧绿的双眼灵敏闪亮,而且举止不慌不忙,亲切热忱。布兰文有能力过自己的生活,不用打搅邻居们,以此赢得了大家的尊敬。布兰文太太一心一意地忙碌在丈夫和儿女的天地里,心满意足地过日子。她不喜欢交际,不出门,也不多邀客人,有外人来她显得不自然,热情的方式简直做作。客人一走,她便顾忌全消,说笑如故。夫妇俩创造的这个家庭,有一种奇特的氛围,它有自己的法规,她似一个与世隔绝的小王国。他们对世界的普遍价值漠然处之,在布兰文看来,妻子的举手投足,眉毛的一抽一动,就是一种象征和暗示。他同她在一起,神秘地生活在农庄里,经历了生死和创造,深刻地感受到了奇特的狂喜,获得了不可言喻的满足。这一切,外界是决不会知道的,因此,这对夫妇虽然离群地住在这个英格兰村庄里,却很受人尊敬,况且他们还挺富裕。

  安娜十六七岁时,已开始变得楚楚动人。但性格却变得喜怒无常,她经常烦躁不安,对母亲的缄默和自得其乐,一副家庭权威的样子十分反感。她有时一回到家里,就闷闷不乐,不说一句话,伫立窗前,朝外眺望,似乎想远走高飞。这一变化给家里带来一种紧张的气氛。母亲因此而对她很不客气起来。18岁那一年,安娜的家里收到汤姆·布兰文的哥阿尔弗雷德·布兰文家从诺丁汉寄来的信,说是他们20岁的儿子威尔·布兰文将到布兰文家农庄所在的依尔凯斯顿的一家饰带厂做学徒,希望在马什农庄的布兰文一家对他多加关照。于是威尔在工作之余常来拜访马什农庄,很快,他就与他们家的人熟悉了。安娜异常兴奋,她很喜欢这位从城里来的表兄。他身材颀长,神采奕奕,声音宏亮,虽然腼腆,却有着布兰文家族的镇定和从容。不久以后,小伙子来得很频繁,大家很乐于听他绘声绘色地讲外面的世界,或讲他家里的故事。起初,小伙子说话老是朝汤姆·布兰文看,然后再转向婶婶看。后来,他转向安娜了。就这样,两个年轻人一改往日只在大人在场的情况下才会面的习惯,开始建立自己的王国。尤其是安娜,自作主张,我行我素,不与父母商量。他们频频约会,神魂颠倒,对此,布兰文夫妇心情很复杂,他们提出过安娜还是个孩子,但无济于事。两个年轻人决定结婚了。安娜顾不上父母的想法和感情,兴奋地等待着安排在圣诞节前的星期六的婚期,威尔则忙着买家具。汤姆·布兰文为他们在可塞西租了一所房子,租期为21年。

  婚期终于来到了。这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婚礼热烈而又隆重,安娜更是娇美无比,她出足了风头,忘乎所以,心满意足,婚礼上,汤姆·布兰文内心很不平静,他痛苦地想到,自己是不是老了。他总觉得自己微不足道,感到四面是高阔的天空,他和妻子,两个渺小的人穿行在无垠的草原上。一个人在何时才完结,在何方了结?人不会变老、不会死吗?他和妻子像两个宿营的孩子,携手走着,他感到一阵奇怪的喜悦,同时又觉得饱受折磨。喝了一些白兰地之后,汤姆在醉意中大发议论:“男人和女人的灵魂融合起来——就成了一个天使……”,亲属和来客们放肆地嘲笑了他一番,然后吆喝、猜拳和疯狂的笑闹声淹没了他。

  威尔·布兰文有几个星期的婚假,于是,安娜和他一起厮守在自己的小舍里度蜜月。时光一天天流逝,他们尽情地享乐,困了倒头便睡,饿了随便吃些东西。白天的光线隐隐约约地从关落的百叶窗中射进来,外面传来井市的吵杂声,他们虽然有些羞愧不安,但他们喜欢这样躺在一起,漫无边际地聊天。到了夜幕降临,他们更是心安理得,此时他们仿佛成了地面上绝无仅有的居民,其他的一切都消失了。

  一天晚上,因安娜的父亲要来,他们俩下了床。安娜匆匆穿戴好之后,东奔西忙地收拾了屋子。然后和威尔坐下来等待。威尔脑子里正想着他雕刻的夏娃。威尔喜欢木雕,此刻他多么想动手雕刻啊。婚姻使他感到现实世界的内部一览无遗地暴露了出来:人的本身的存在,奇怪的感觉、激情、欲望、信仰和抱负突然变成了存在的东西,一起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既兴奋,又百思不得其解。安娜不像他那么忧虑多思。她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生活,而且准备开始重新接受外界。她打算举行一次茶会。威尔的心不由一沉。因为他想继续他们目前与外界无关的生活,他渴望她会和他一起自由自在,心心相印地继续这种全部的没有时间的秩序中永存。可是他无法留住她,她又想寻回那个已经死亡的世界,那么充满虚情假意的秩序,她想重新走到外面去。威尔感到极度害怕和不安,对安娜的浅薄的期望和喜悦无比憎恨。失去的不就是那浅薄和无价值的现实吗?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可安娜却满不在乎地丢弃了这个再生的机会,偏要矫揉造作地邀请同样也是搔首弄姿的女人来喝茶。她在这片亲密无间的土地上,完全可以和他在一起成为一个完美的女人,而且也使他变得尽善尽美,但是她固执己见,威尔的欢乐注定要遭毁灭,他不得不承受外部世界的粗俗和浅薄的磨难,这就像忍受死亡一样痛苦。

  威尔开始惶惶不可终日了。安娜整日处理成堆的家务,威尔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她扫地,挪家具时把他赶来赶去。他渴望她能和他在一起,同时又为自己如此依赖于她而羞愧不已,他不知所措,安娜却忙完这里忙那里,并对他说:“如果你实在闲得无聊,就把那条毯子抖一抖,”威尔气呼呼地抖完毯子,又折身来到安娜身边,安娜没好气地说:“我说你不能干点什么事吗?”或者:“你就不能去干你的木工活吗?”“要不就去散散步。”他无可奈何,于是跑上楼去看书,但不一会儿他又下楼来,立到她身边,他想和她在一起。目睹此景,安娜火冒三丈,威尔此时也限露凶光。此后两天,二人像是仇敌。安娜越是说他无聊,要他找点事情干干,他越是忧郁。安娜害怕他这种充满愤恨的忧郁,去了马什农庄的父母那里。威尔一个人呆在家里,脑子僵如木头疙瘩,根本无法搞木雕,于是他在花园里,机械地忙碌起来。他整理花园,修草皮的边,用石块铺小径。他是个巧匠。安娜从马什农庄回来,试着与在花园里干活的威尔缓和关系:“你干得真不赖呀。”威尔僵硬地抬起毫无表情的脸,目光呆滞地看着她,然后转过身去了。安娜见状大吃一惊,厌恶地冲进屋里大哭起来。威尔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屋里,他的冷漠和执拗令安娜颤栗。见安娜在哭,他惊讶地用明亮的眼睛盯着她,目光冷酷,凶狠,犹如盯着一只束手待毙的小鸟。黑夜来临,他们又慢慢地靠近了。威尔忘情地抱住安娜,安娜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当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他们两人静静地躺在一起,感到温暖和虚弱,就像两个新生儿,屋里寂静得简直就像未诞生的世界一样。唯有威尔的心经过痛苦的折磨之后,此时正在快乐地哭泣。他屈服了、让步了。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雪,他们闭门不出,安静地沉浸在完美的爱情之中。星期天,他们上教堂,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安娜曾经为实现理想而聆听布道,但是,这些圳戒从来没有唤醒或触动过她的灵魂,所以,教堂在她心目中处于无足轻重的地位。然而,教堂对威尔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他到教堂,不是为了做礼拜,听布道,他对教堂的教诲不屑一顾。在教堂里,他需要的是一种阴暗的无可名状的感觉,一种一切伟大神秘的激情迸发时所产生的感情。当精神溶入这教堂,在幽暗和神秘的气氛中,他的灵魂复活了,自由了,他似乎摆脱了囚禁,摆脱了安娜。安娜见他如此入迷地呆在教堂里,如此出神地露出一丝欢欣的神色,她愤怒了,她蔑视他,并肆无忌惮地嘲笑他心目中的圣母马丽亚和基督,这叫威尔感到恶心,憋了一肚子的火。于是,他们之间又展开了一场心灵间的搏斗,谁也不让谁,谁都对谁恨之入骨。

  一天,威尔不告而别,一个人坐车去了诺丁汉,糊乱地逛了逛,买了一本他十分喜爱的论法国的班伯的大教堂的书。翻着书中一幅幅精美的画,他脸上泛起了幸福的光芒。他沉浸在狂喜之中。回到家里,已是夜里10点钟以后,受到惊吓的安娜顺从地迎接了他。他们互相爱抚,再次沉醉在极度的欢愉之中。

  威尔和安娜的爱和冲突就这样持续交替着。某一天,一切似乎都崩溃了,所有的生命均遭摧残、孤独凄凉,遗弃一旁,可第二天,一切又变得尽如人意,妙不可言。另一天,她认为有他在旁边简直受不了,他喝东西的声音实在令她厌恶,可第二天她又欣然爱上了他走路的样子,太阳、月亮和星星集于他身上。纯洁的爱情仍然像阳光一样时时照耀在他们中间,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娜逐渐意识到威尔不可能有所改变,他和她是势不两立的敌人,而不是取长补短的夫妻。威尔觉着安娜想控制他,制服他,摆脱他的意志,而安娜也觉得威尔想击败她,好让她和自己呆在一块儿。威尔变得邪恶,安娜变得凶狠,他们之间仿佛在进行着残酷的格斗。只有一瞬既逝的情欲使他们在片刻中连在一起,达到一时的满足。后来,他们对格斗厌倦了,他们发展成对对方的内心主张和所关心的事都无所谓了。更糟糕的是,他们在灵魂深处作战。威尔敌视安娜的真正原因在于她嘲笑他的灵魂。他热爱教堂。如果她想让他放弃他所信仰的东西,那两人马上就会爆发。安娜以为,威尔实际上并不关心《圣经》,对他来说,那只是一本书,他以人的本质或属于人类的东西漠然处之。他只关心自己,他根本就不是个真正的基督徒。基督首先维护的是人类的博爱。她崇尚知识。人的肉体将死亡,但是人的知识是不朽的。她就以这种有些模糊的信仰与威尔斗争着。

  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威尔觉得应该声明他一家之主的地位。“你只有执行我意志的权利。”他对安娜说。安娜以“傻瓜”回敬,根本不买他的帐。威尔后来屈服了,放弃了当一家之主的念头。但他仍然挣扎着,保卫着自己。他说她不尊重他。“尊重什么?”安娜反问道,并讥讽他的木雕作品:“你把亚当做得像上帝一般大,而把夏娃做成的洋娃娃。”“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东西做成的是不要脸的胡说。实际上男人都是女人生的。男人实在厚颜无耻,狂妄自大!”威尔一气之下把整块雕刻了一半的木板扔进炉火中。

  安娜怀孕了。她想要孩子,倒并非是因为她喜欢孩子,而是满心希望能通过孩子能将丈夫和自己连在一起。因为胎儿,他们之间的关系稍有缓和,但他们都感到最终得不到解脱,仍然对峙着。一天,安娜坐在卧室的窗边,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灵魂去了某个遥远的地方。她怀着自豪的心情坐在那儿,心里感到一阵奇妙的快感。一个人如果无法与人共享快乐,而其不满足的灵魂一定要载歌载舞时,就会在上帝面前翩翩起舞。安娜蓦地意识到这正是自己要做的事,于是她在卧室里独自跳起舞来,对着上帝,对着选中她,拥有她,而又看不见的造物主招起手,挺起大肚子。她脱去了衣服,偷偷地,欢快地跳着,灵魂在极乐中升起。她常一个人独舞,她要比威尔更神气。他就在屋里,所以她必须在自己的造物主面前跳舞,排斥这个男人。一个星期六下午,她在屋里生好炉火,又脱光衣服,缓慢而有节奏地、得意洋洋地跳了起来威尔来了,他见状不由大吃一惊。安娜不理他,照样跳着。他心里感到一阵刺痛,她舞蹈中所表现出来的陌生的威力像火舌一样吞噬着他,使他莫名其妙,无从理解。他呆若木鸡地注视着她,嘶声竭力地质问她在干什么,安娜叫他走开,说她不是在为他跳舞,在她的卧室里,他无权干涉她。自这天以后,威尔心灵的门扉关闭了,什么东西都难以解开他紧锁的双眉。安娜当时那神气而又奇怪的样子和一脸同他毫不相干的神态足以叫他伤心一辈子。安娜干脆不让他和她一起睡了。她恨他,因为他对她如此万般依赖,而他心底里觉着,除了她,他生活中还有什么呢?然而一切都无可挽回。安娜变成了一个泼妇,丝毫也感觉不出他的存在。

  安娜生了一个女儿,取名为厄秀拉。孩子长得非常可爱,安娜快乐极了,一天下来,紧张得精疲力竭也毫不在乎。威尔又高兴又不安。安娜是真正的胜利者,她拥有一切:这个家,丈夫,孩子。他再也无法同她搏斗了。那么,他为什么才生存呢?仅仅是为了安娜,为了生存而生存吗?在这世上他究竟想要什么?光是安娜和孩子吗?就是为了同孩子和妻子生活在一起吗?默认之余他感到烦恼,他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安娜有了可爱的厄秀拉,仍然感到不满足,她常常怀着一丝期待的感觉,眺望远处淡淡的,闪着微光的地平线,那儿有一道拱廊一般的彩虹。她看到了希望,可是,她何必要往前走呢?她非要去那边吗?她走不了了,她要留在家里,生儿育女。她心甘情愿在放弃了到神秘王国探险的念头。第一个孩子还不满一岁,第二个孩子又出生了,是个女孩,布兰文夫妇给新生儿取名古德伦。

  安娜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心里充满了天伦之乐。由于威尔对自己在家里的权利无动于衷,她登上了他们生活中至高无上的宝座。在肉体上她爱丈夫,而他也满足了她。然而,她仍然无法理解他那奇怪的忧郁和对教堂的倾心。威尔确实依旧眷恋着教堂,他热心地关怀它,负责修缮工作,雕凿石头和木制品,修理风琴,修理教堂的家具,还复原了一件破损的雕刻。后来他还成了唱诗班的教师。他喜欢在这幽暗的气氛里,缩进自己的小天地,就像石头沉入水底一样,置身于沉寂之中。白天在办公室上班时,他心不在焉,像机器一样干着活直到下班回家。在家里,他服侍妻子和孩子。安娜对他始终怀着热烈的肉欲,所以他已不再试图占她的上风,也不去控制她,甚至也不要求她尊重他的意识和社会生活。他纯粹是靠着她对自己的性爱而生活着。他放弃了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他要照料的事情太多了:妻子、孩子、教堂、木工,挣钱糊口,全都压在他身上。他最终屈服于自己生命的局限,他甚至必须认识并克制自己的坏脾气。有时,他静静地坐着,似乎别无它求,然而他目光里有一种忧郁的神情,他心中有一种永远无法驱散的黑暗,因为他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

  古德伦出生后,厄秀拉与父亲呆在一起的机会就多了,父女俩感情很好,厄秀拉天性恬静,充满好奇,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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