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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按时长大-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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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怡然的声音,她的声音是属于下午的,有点懒又有点俏皮,像一滴阳光偶尔落进波澜不惊的水里,瞬间便扬起无数的色彩来。这时,窗外常常会飘来淡淡的花香,可能是栀子花,可能是玫瑰,也有可能是茉莉,我总是分不清各种花的香味,但我却记得它们的模样,红的,白的,一朵朵牢牢地开在我的记忆里。

只能用记忆这个词,因为从十四岁的某一天起,我就渐渐地看不见这个世界了。

医院的诊断书很简单:青光眼。

爸爸妈妈为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我依然只能看到一点点隐隐绰绰的光。书是当然不能再念了,我所能做的,就是整天整天地呆在家里。失明让我的耳朵变得异常的灵敏,我家住在六楼,可爸爸妈妈下班走到一楼我就可以听出他们的脚步声来。他们走路都是那么的匆匆忙忙,生怕我在家里会出什么事。

我知道他们最担心的就是住我家楼上那个叫黑皮的男孩,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大家都叫他黑皮。他妈妈死得早,爸爸根本就管不住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潜入他人家里偷东西,这里的楼上楼下差不多都被他偷遍了,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在家里好好地坐着,突然就听到一个男声说:〃你是真的看不见吗?〃我吓得差点晕过去:〃谁?〃 〃黑皮。〃他说,〃你别怕,你家穷得要命,我什么也不会偷的。〃 〃你吓到我了,〃我说,〃你怎么进来的?〃 〃这对本少爷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他说:〃不值一提。〃 〃奇怪。〃我说,〃什么声音都瞒不过我的耳朵,可是我真的没有听到你进来。〃 〃这就叫本事啊。〃他得意地笑着说:〃我走了,不过我还会来,我保证你还是听不到我进来的声音。〃 〃别那么自信。〃我说。

〃那好吧,下一回看我们谁厉害。〃这回他是从门走出去的,我听到他关门的声音,轻轻的。

黑皮?我记忆里的他并不是很黑,文文静静的,也不像个小偷啊。

我跟妈妈说了这事后妈妈吓得什么似的,再三叮嘱我他们不在家我要把门反锁好,妈妈真是好妈妈,我偎到她的怀里不说话。妈妈摸着我的长发说:〃小欢,妈妈还会想办法,我们不会放弃的。〃我摇摇头不让她说下去。

我知道妈妈爸爸该想的办法都已经想尽了。

更何况,爸爸也下岗了,现在在替一个私人老板干点体力活,累就不说了,工资还一个月一个月地往下拖,他们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其实我心里什么都清楚。

我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少给他们添乱。我照妈妈的要求天天反锁门了,但其实我却希望黑皮又可以无声无息地出现,因为没有人说话的日子,真是寂寞啊。

偏偏黑皮很久也不来。

我觉得他也不厉害,看来一把反锁的锁就难住了他。

一个人的时候,听广播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何况,我是那么的喜欢怡然。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鼓足勇气参与怡然的节目,她在那天的节目里说:〃春天就要来了呀,各位听友喜欢春天吗?总之怡然很喜欢,因为春天可以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可以和好友一起去踏青,或者静静地坐着计划一下一整年,来得及去认识一些人和慢慢地忘记一些人,为了这要来的春天,让我们来听歌吧。听一首任贤齐的《春天花会开》,怡然爱春天,也爱你们。〃怡然说完开始放歌: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我还是在等待,你远远地走过来……我突然想起我初中时的同桌,那个叫林立的男生,长得特别像任贤齐,眼睛小小的,说起话来总是笑眯眯,我视力下降的那阵子,他总是帮着我记笔记,在上课的时候一次次歪过头来问我说:〃纪欢,你看不看得见?〃或者干脆把本子递给我说:〃纪欢,抄我的!〃多好心的男生,可是现在他一定早就记不得我了,他的身旁一定坐着一个可爱的女生,眼睛大而明亮,笑起来惊天动地。

我离校园,离他们,真的很远了。

远到永远也回不去的那么远。

当你经过我身旁(2)

我的心酸痛得厉害,可是我不敢哭,我怕我再哭,会连那一点点的光也看不见了,跌到完完全全的黑暗里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一件事啊。

我突然很想找人说说话,可是和往常一模一样,我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我摸索着拨通了怡然的热线电话。

怡然的电话很热,那是我第一次打她的电话,奇怪的是竟然一下子就通了。我对怡然说我要点歌,怡然说好啊,那么送给谁呢?

〃不知道。〃我说。

〃哦?〃怡然说:〃这个下午有点寂寞吗?〃 〃其实每一个下午都寂寞呢。〃我说。

〃那就做点什么吧。〃怡然俏皮地说,〃读自己喜欢的书,看喜欢看的电视。找朋友来聊聊天,当然,听怡然的节目是最好的选择啦。〃 〃你可以陪我聊聊天吗?〃我有些无理地说。我平时最讨厌的就是打进热线喋喋不休的听众,可是那天我还是忍不住提出这样的要求。

怡然的脾气也好极了,她说:〃好啊,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不喜欢春天。〃 〃为什么?〃怡然显然对我的话题感了兴趣。

〃因为春天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来得及去认识一些人和慢慢地忘掉一些人,你太天真了知道吗?〃说完我很不礼貌地挂了电话。

怡然在一阵嘟嘟声后说:〃一定是个寂寞的女孩吧,你的声音很好听呢,我还想继续地听你说下去,为什么要挂电话呢,不管怎样,怡然希望你快乐!〃她并没有责备我的不礼貌,还送歌给我。

我在怡然的节目结束后打电话到导播室给她道歉,说我不该骂她天真,她哈哈大笑说:〃比你更过份的听众多得是,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我跟她说再见。

〃等等!〃她喊住我说,〃不想跟我说说心事?〃 〃主持人都是很忙的。〃我说。

〃说吧,〃怡然说,〃我感觉你有话想跟我说。〃于是我跟怡然简单地说了我的情况,我对她说我眼睛有些不好,所以只有呆在家里,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听她的节目。

〃我很荣幸。〃怡然说,〃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 〃要不你跟我说说你的直播室是什么样吧,我一直都好想做一个主持人呢。〃怡然说:〃我还是请你来参观吧,要我形容多累啊。〃又问说:〃眼睛差到什么地步,可以看到多少?〃 〃还好。〃我撒了谎,我没有告诉她我其实就跟瞎子差不多。

我刚放下电话就听到黑皮在说:〃电台的节目最无聊。〃我从椅子上哗地站起来说:〃黑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真怕他听到我刚才跟怡然的对话,我站得急了,撞到了椅子的扶手,差一点摔到地上。

一只手扶住了我说:〃你小心点。〃我慌乱地推开那只手说:〃要干什么?〃 〃嘿嘿。〃他坏笑着说,〃我要干什么早干了。〃真是个坏小子。可我还是喜欢他来看我,我说:〃我今天在听节目和讲电话,没听到你进来并不代表我输。〃 〃好吧。〃他说,〃明天我们接着比赛。〃 〃你明天还来吗?〃我说,〃你很多天不来。〃 〃我进局子了,〃黑皮满不在乎地说,〃才放出来。〃 〃你不像做坏事的啊,〃我说,〃一点也不像。〃 〃只有你这么说,〃黑皮说:〃坏人的脸上不刻字,你要知道这点,不然是要吃亏的。〃 〃我看不见你的脸。〃我很老实地说:〃我只记得二年前的你。〃 〃有点可惜,〃黑皮皮很厚地说:〃现在我帅多了。〃我笑。

黑皮又说:〃其实你也很漂亮,你的眼睛很大,可惜看不见。〃第一次有男生夸我漂亮,我的脸红了。我相信黑皮一定看到,我很感激他并没有笑话我,我总觉得黑皮不是那么坏的。我没有把黑皮还来我家的事告诉妈妈,有的时候我还会给他泡好一杯茶等他来陪我说两句话,黑皮说起话来海天海地的,胡扯的本事一流,常常把自己吹得比小说里的飞贼还要厉害。他的故事常常漏洞百出,可是我从不拆穿它。因为我真的喜欢听。

有的时候他很长时间不来,我就在怡然的节目里点歌送给他,虽然他从来不听广播,可是我还是希望他可以听见。

会知道,我很想念他。我是真的把他当做朋友的。

我很怕他又做坏事。

这不,黑皮又是很久不来了。我的心情一直好不起来。

怡然打电话希望我可以到她的节目里去做嘉宾,我有些怕去,我怕给别人讲起我的故事,最主要的是我怕别人同情我,我想我不需要任何的同情,我更需要的是友情,像黑皮所给我的那种友情,就挺温暖。

胡思乱想中,妈妈下班了。她刚一进门就惊叫起来说:〃谁的钱?〃 〃什么?〃我说。

〃桌上是谁放的钱?〃我的手颤抖地摸过去,是一沓崭新的人民币。

妈妈告诉我,有三千块。在旁边的,是一个带耳机的小收音机。

我知道是黑皮,钱是他放的。他来过了,我竟然又没听到。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我知道这钱是给我治病的,黑皮曾经说过,我的病根本不算什么,有钱就一定可以治得好。黑皮还说过,我家的收音机太破了,扔了也罢。

当你经过我身旁(3)

我让妈妈带着我上楼去找黑皮,警察也在,他们也正在找黑皮,说黑皮为了一个哥们打伤了别人,畏罪潜逃了。

畏罪潜逃?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词。

失明后,我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我希望他们永远也不要找到黑皮,可是又希望黑皮会回来,我不希望有人说黑皮是坏人,在我心里,他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呢。

难道人真的就是这么奇怪么?

我打电话给怡然,我告诉她我很愿意做她的嘉宾,我想把我和黑皮的故事告诉大家听,我还是希望从来不听广播的黑皮可以听到我的节目,我想对他说:〃希望你下一次经过我身旁,会正大光明地来敲我家的门。我和我全家都会欢迎你,我等着你回来,象我一样勇敢地面对该面对的一切。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永远的朋友。〃我还要为他放一首歌,因为黑皮说过,这个世界上要是还有什么歌好听的话,那就是《世上只有妈妈好》。

只是,黑皮会听到吗?

塔里的女孩(1)

入选原因:我读书的时候,我们班上有个特漂亮的女生,但是她跟我说过,她很孤独。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痛苦,虽然她痛苦的样子也很漂亮,但是我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后来我就写了这篇《塔里的女孩》。很长的一段时间,这篇小说都是我自己最最喜欢的。它获得当年《少年文艺》最受欢迎的作品奖。

希望你也会喜欢它。

塔里的女孩在我还是个小小女孩的时候我就一直想,等到有一天我长大了,既青春又美丽,不知道会有多好。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长大了,像一朵含苞的花,没有声音地便在某个很平常的清晨悄然开放,于是我开始有一种甜蜜的恐惧,预感到总有什么事要发生,吉凶未卜。

现在的我开始明白再美的东西总有昙花凋落的一刻。时日翻飞,我也将渐渐地老去,像完成一部长篇小说一样完成我的一生。唯一应该做的是趁年轻时寻求到几段精彩的情节给自己也给所有的有意无意中读我的人。

我叫静。

很普通的名字。

但我非常漂亮,这就决定了我今生今世无法做一个安分守己普普通通地按常规长大的女孩。

十五岁前美丽对我只是戴在头上的花冠,自己未曾看到,十五岁后我才真正地切肤般体会出它的价值。对身边别的女孩来说,我多出了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一笔让我时忧时乐不知是祸是福难辨优劣的财富。

那年我考上了市重点中学的高中。

这对于念了九年子弟校的我来说,无疑是生活就此翻开了新的一页。好几个夜晚我重复着一个相同的梦境,梦见重重浓雾中一扇神秘的门徐徐地朝着自己敞开,如〃芝麻开门芝麻开门〃般模糊不清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久久荡……

至今想起我初进校的那段时光,心中仍有一种很幸福的悸动。我毫不怀疑地想多年后当自己已经很老很老了再重忆这段初绽芬芳的少女时代,这种悸动仍会卷土重来催人泪下。

从我跨进校门的第一天起便被封上了〃校花〃的称号,在众口相传中我差点变成凌驾于林青霞张曼玉嘉宝和费雯丽之上的圣女。

于是打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一下课便总有三三两的男生女生有事没事探头探脑地走过我们的教室,脸上带着那种就要一睹大明星风采的惊慌的喜悦。琪是我的同桌,大眼睛尖下巴短尖发,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夏天的浪漫气息。她拍着我的肩膀说静你最好去请个交通警察来出了交通事故你可负不起责任哦。

琪说得一本正经反倒不像开玩笑似的,我惴惴不安地享受着这份虚荣,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窃喜的感觉,仿佛那是对自己善良天性的亵渎。

我从小在厂里长大,厂在郊区可什么都有。银行邮局市场电影院娱乐中心百货商店,简直就是一座繁华的孤城。但和琪没相处几天她便说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儿。听爸妈说我们以前的老家在海边,出门便是一汪幽蓝幽蓝的海水,后来为了支援内地建设才随厂迁到四川来的。琪听了说真是可惜,你要是在海边长大不知有多飘逸。她直言不讳地说静你身上还缺点飘逸的气质,那对女孩特别是漂亮女孩来说很重要。

不管琪说这话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为着有人这么率直地同我说话我心里升起满满一湖温暖的安慰,从此把琪当作朋友。

琪比我大一岁,但比我懂事许多,谈笑之间总喜爱以姐姐自居。琪不漂亮,但相当有气质,特别是戴着夏天那顶宽边草帽的她总会令我不可压抑地怦然心动。

我常想,时空可以将人生割为一段又一段,每一段都有着不同的人陪你共行。我之所以愿意将最青春的一段留给琪,是因为我感到她一丁点儿也没有把我和〃林青霞〃什么的联系在一起。至少在这三年里,我一定可以同她肩并肩地哭肩并肩地笑肩并肩地去生活。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

一切都是因为凌。

凌闯进我生命里来时我十六岁。十六岁的花季,开得灿烂缤纷夺人眼目。从我第一次红着脸惊慌失措地告诉琪有男孩约我看电影怎么办。那时,我已经习惯在世人仰慕或嫉妒的眼神下自然地生活,对那些写满了各式各样热烈字眼的信也不再感到新奇和惶然。只是不知怎么仍穿不惯稍显新潮的衣服,在衣着打扮上差涩得离谱。

妈妈四十岁了,可看上去年轻而又美丽。她最不能忍受我这一点,三天两头便对我说一次少女在衣着上应该有少女的风采。琪却不同,她曾蹩脚地幽默我说:〃乌鸦的翅膀绝对遮不住太阳的光芒,静你是个不求名利不慕虚荣的好女孩。〃如果,如果不是遇到了凌,我想或许我的一生就那么我行我素地过来了。那些日子我未曾计算过自己的梦想,但我知道它们少得可怜。因为对自己来说,想得到的东西总是来得太容易,所以我不懂什么叫追求什么叫珍惜,所以我没有机会去明白唾手可得的东西原来也是最容易失去的。

那是在一个春日午后。

那年的春天,春意特别的浓,春风春雨浓得像一个无法化开的梦境。由于琪中午回家吃饭,所以中午的时间对我来说是比较寂寞的。透过教室的窗口看出去,那片湛蓝而高远的天空被校园的树木支离得很破碎,凌就那样走我的视线里。

塔里的女孩(2)

在他走进教室走到琪的位子前站定时,我明白了他找我,于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他突然笑了,这一笑反而让我觉得有些窘然,把头掉了过去。

〃我是琪的朋友,〃他在琪的位子上坐下,〃找你帮个忙好吗?〃 〃什么事?〃我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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