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 _2009年合订本-第2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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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给她一个残破的家:一个64岁的老母亲,一个从小就因患脑膜炎智力严重受损生活无法自理的弟弟,一个7岁的大女儿,一个只有10个月大嗷嗷待哺的小女儿,还有近10年来家里欠下的所有债务。这些债务究竟有多少,陈美丽并不清楚。这些年,除非某笔欠账数额较大,一般情况下,王云林向别人借钱并不告诉陈美丽,怕她担心。
这个家庭相继失去了3个男人:先是7年前,公公因为脑溢血突然去世。再是4年前,丈夫的哥哥在海南出车祸身亡,嫂子随后改嫁。现在,轮到陈美丽自己的丈夫——这个平时开着农用三轮车做点小生意的男人。
最后一根顶梁柱的突然去世,让家里的债务变成了一本糊涂账。债主们担心,人死账烂,他们借给王家的钱恐怕要不回来了。这些言语,一度传到陈美丽耳边。这些债,因此成了陈美丽的一个心结。
“我丈夫生前在村里口碑一直很好,我不想在他死后让别人说他。”这位村妇抹着眼角的泪水说。
在丈夫去世6天后,尽管涉及死亡赔偿的具体问题还未处理完,丈夫的丧事还没办理,陈美丽却抱着小女儿,找到村小学教师黄诗平,请他帮忙写个还债通告。
“写这个东西干吗”小学教师感到奇怪。
“我要让大家知道,欠大家的钱我会还的,大家的情谊我会记住的,”陈美丽说, “我要让大家
她把写好的通告郑重地贴在自家的外墙上,决定用丈夫的死亡赔偿金来清偿债务。
通告贴出的第二天,第一位债主便上门了:“你丈夫在我那里买了稻谷,还有六七百块钱没给。”来人没有提供任何凭据,但陈美丽如数支付。随后的一个多月里,上门来要账的债主有10多个,债务总额达5万多元。其中一半的债,陈美丽从没听说过。而债主本人也没有凭据,但她都一一偿还,因为她坚信, “人家不会在这种时候来糊弄我”。
债主刘林根坐在陈美丽家门口,忍不住感慨,自己原本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要账,不料她反倒先把告示贴出来了。他没想到,这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女人, “考虑事情这么周到”。
不过陈美丽“没想到债会有这么多”。家里拿到的6。7万元死记亡赔偿金,2万多元用于支付丈夫的医药费和身后的丧葬费,剩下4万多元,全部用来还了债,最后竞还有1万多元的债,再也没钱偿还。
为此,她的婆婆程秋英甚至有点后悔送儿子去医院急救,否则可以省下1万多元医药费,刚好拿来还债,这个家从此便不用再欠人钱了。在贴出还债通告之前,陈美丽曾跟婆婆商量。这个几乎没有怎么受过教育的农村女人,坚定地支持了儿媳的决定: “我们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能让别人受苦。借了钱,就得还给人家。”
她指了指两个小孙女,说: “我只想让两个小鬼长大后能够直起腰来做人,不会被人家指着说,你们家借钱不还。”
也有人给陈美丽还钱。小学教师黄诗平的哥哥曾经卖木头给王云林,王云林付了钱,却一直没把木头运走。在陈美丽贴出通告后,他把这笔钱退给了陈美丽。
欠债还钱,这个乡村里的人对此似乎不觉得有多特别,直到上饶市一家媒体率先报道了陈美丽替夫还债的故事。随后,陈美丽家迎来了一拨又一拨记者。她的故事被国家级的通讯社报道,在网上广为流传,被网友热评,甚至还上了中央电视台。
一位网友这样评论: “陈美丽的举动是最淳朴的诚信之体现。”而另一位网友评道: “在她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人心灵深处的伟大。”
但这种“风光”,陈美丽并不知道。她家里没有电脑,也没有报纸,唯一一台电视机只能收到有限的几个频道。只是每当听到有汽车停在屋外的声音,她会迎出来,谦恭地站在木门口。“他们不怕辛苦,这么远跑过来,说明他们关心我。”她的眼眶里噙着泪水。
当记者追问她为什么要贴还债通告时,这个只上过小学的女人只是一遍遍简单地回答: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就认这个理,也只说得出这个理。
当有人把对她的种种赞美之辞转述给她时,她便低着头,眼睛直直望着屋里的水泥地面,双腿并拢在一起,不时用一只手去摸另一只手,似乎不知道双手放在什么位置才合适。
但事情的发展让陈美丽的邻居黄鹤有些不满。据他介绍,正是他最开始将陈美丽替夫还债的故事报料给了媒体。他并不是想借助媒体来赞美陈美丽的行为,而是希望通过媒体呼吁,能引起相关责任人和政府相关部门的关注,不要让“英雄流血又流泪”,而应当给这个弱女子更多的实质性帮助。
而媒体似乎只关注到陈美丽这一举动的“美丽”,没有人关注她心里有多么难过,对未来有多么担心!
他注意到这个女人的脆弱。当婆婆不在家时,她会害怕一个人待在家里,总是抱着女儿到邻居家串门聊天。
“一个女人要养活这么一大家人,她该怎么办”他激动地摊开双手问道。而她年过花甲的婆婆则坐在屋外边说边悲伤地哭着: “只留下我一个老寡妇和一个小寡妇,你说我们怎么办”
不过,因为这些报道,乡政府目前已免除了陈美丽大女儿王颖上学的全部费用。并且,当地相关部门已经“前往陈美丽的家乡收集陈美丽故事的材料”。并将陈美丽申报为“感动铜都十大人物”候选人之一。
两个女儿完全体会不到这个家庭遭遇的灾难。院子里,7岁的王颖微笑地看着家里的两只小鸡在地上摇来晃去地觅食,偶尔还会回头冲陌生的记者做个鬼脸。她只知道自己几个月前没了爸爸,对其他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而奶奶程秋英的怀里,10个月大的小女儿王晓卓,从地上抓起一颗蚕豆大小的石粒塞进嘴里。程秋英慌忙用她枯瘦的右手食指把石头抠了出来。小女儿不满地哭了起来,转瞬间义望着院子里的陌生人笑了、咧开的嘴里,刚刚长出两颗小牙。她用两只脚交替着在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上踩来踩去。她不知道,脚下这块石头和嘴里刚刚含过的那颗石粒。正是5个多月前,爸爸从外面拉回来,准备修院子里的地面用的。但这工程没有完:爸爸便离开了。而她的妈妈,德兴市委宣传部要求她最近待在家里,以便随时接受媒体采访。
“过了这段时间,我想去打工,挣钱养活婆婆和女儿。”沉默了好久的陈美丽,突然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
“想去哪儿打工呢”
她想了一想,有些茫然,凄然说道: “不知道。”
(一泓秋水摘自《中国青年报》2007年9月12日)
海滩上的夫妇
◎'美'克里斯丁·帕拉特 ○陈 明编译
泰国南部的这一处海滩曾经非常美丽——细细的白沙像地毯般厚实,远处,渔船点缀着平静的海面。这是仿佛只有在梦境里才有的地方。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我和同事卡梅朗沿海滩走着,不时跳过散落在海滩上的什物。2004年12月,那场夺去了几十万条生命的海啸给这里留下了满目疮痍。现在的海滩看起来更像个工业垃圾场,砖头瓦块、残缺的汽车与棕榈树乱七八糟地堆积在一起,还有不少私人物件,散落各处,像一座座悲哀的墓碑。
我在一个慈善机构从事营救工作。海啸发生后,我被派到泰国南部。我以前曾到过泰国,对这里的山水和人民一往情深,我称它为“一个微笑的国度”。我非常愿意为他们提供帮助。但是,当我亲眼看到这满目疮痍、一片狼藉时,立即感到这是个非常棘手的任务。在我心中引起强烈震撼的,不仅是物质上的破坏,而且是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无能为力、失去一切的惨状。
我在营救工作方面并未受过特殊训练。几年前我曾去蒙古救过灾,不过只是去做调研工作。我对危机中的人们了解多少?我知道的只是,成千上万活着的人失去了家园,多的人失去了生命。
我叫住卡梅朗:“我想到卡拉克海滩去。”那里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
于是我们开车去了那里。一下车,目光所及皆是废墟。巨大的棕榈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像刚从刨木机里出来;砖头房屋变成了红色的灰土;柏油路裂开了口子。我们俩吃惊地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海滩一片死寂,海啸中的遇难者——至少尸体被找到的人——已经被运走。但是他们的遗物还留在沙滩上:这里一只鞋,那里一片布条,还有丢下的锅和盆子,到处都是人们遗落下的东西。是的,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我捡起一只撕烂了的鞋,思绪万千。穿这鞋的人可能正在回城的路上,海浪击倒了他,他的家人没和他在一起,再也不能向他道别了。
卡梅朗和我朝水边走去,突然,他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他站住,弯腰捡了起来:“这是什么”他说,“一部摔破了的数码相机。”他递给我,我拿在手里端详起来。这算不上是昂贵的相机,就像一般出门旅游的人随身带的那种,沿途拍几张到此一游的照片,然后拿回家存在电脑里。现在它已没法用了,我正要丢了它,“等等,”卡梅朗说,“说不定里面还会有照片。”他撬开相机,取出里面的存储卡,交给我。
那天晚饭后,卡梅朗说:“咱们来看看那卡里有什么照片。”我们在宾馆的电脑上将存储卡打开了。随着电脑的“嗡嗡”声,一张照片出来了,一个男人和他的妻子,可能是欧洲来的旅游者。在落日的余晖里,他们正在一家宾馆的海滩酒吧吃晚饭,我猜可能是眼务员帮他们照的。另一张照片,还是这对夫妇,在海滩上,灿烂地笑着。电脑设定了幻灯片式播放,我们惊讶地看着一幅幅愉快的场景。然后,照片出现了不祥的画面。
现在照相的人把注意力转向海上。海滩上,人们正在蓝天下散步,海水退下了不少,海浪出奇的低。实际上,孩子们玩耍的沙滩原本应该是淹没在水里的。地平线上,一排大浪开始形成,延伸到了整个地平线。“没人意识到正在到来的危险。”我说。
下一张照片出来了,再下一张,再下一张,随着每一张照片的出现,海浪越来越近,停在海上的船被海浪压了下去。最后一张照片里,像山一样高的海浪,马上就要扑上岸来。
卡梅朗和我坐在那里,被照片中的情景震慑得说不出话来。“就像坟墓里的回声,”最后,卡梅朗开口说,“这是这对夫妇一生的最后时刻。”“我们得把他们的家人找到,”我说,“我们应该把这些照片交给他们,这样,亲人们可以感觉离他们近一螳,向他们道别。”
我的前妻莫娜是在教堂大会上:讲演时突然去世的。我没能最后一次拥抱她,没能见到她最后的微笑,只有她最后的声音留了下来——牧师把她讲话的录音带交给我。现在,我只能听听她的声音,这才能带给我些许慰藉。将心比心,我要尽力找到这对夫妇的亲人。让他们看到这些照片,了却他们的心愿,使他们不再悲伤。
从相貌上看,这对夫妇好像来自北欧。几天后,我和卡梅朗到了曼谷,立刻带着照片去了瑞典和德国使馆,没有结果。我们搜索了贴满遇难者照片的广告栏,还到医院去寻找,仍然未果,只好悻悻而归。
在泰国期间,这对夫妇的身影总是在我的心头徘徊,回到在美国华盛顿州的家,一进家门,我就迫不及待地将这对夫妇的事告诉了太太妮可,把存储卡交给她:“我没办法了,不知道还该做些什么才好。”我疲倦极了,倒头便睡去。
还没睡10分钟,妮可进来把我推醒:“克里斯丁,我找到他们了!”她把我拉到电脑前:“我上了谷歌,键入‘海啸,失踪人员’,看屏幕,是这对夫妇:约翰和杰基?尼尔,住加拿大北温哥华——离我们住的地方只有4小时车程。他们的家人正在寻找他俩,在一个网页上贴出了他们的照片和相关信息。”
我根据联系方式,给他们3个儿子中的大卫打了电话:“我有一些东西要交给你们。”我告诉他。我和一位朋友立即动身,一路上,我回想着莫娜。在帮助另一个家庭向他们的亲人诀别时,我似乎正以一种奇特和惊喜的方式,也在向我亲爱的莫娜诀别,最终,我感觉到欣慰。也许,到此为止,我才终于可以释怀了。
大卫在等着我们。我把存储卡交给他。他的两个兄弟也围了上来,盯着电脑。他们一张接一张地看着父母的照片,边看边哭。“我说不出这意味着什么,”大卫说,“就好像妈妈和爸爸回来告诉我们,他们在一起,在一个他们喜爱的地方。他们已经得到了安宁,我们可以向他们说再见了。”
我理解他们的感受。
(陈明编译自《路标》2007年1月)
CPI迷局
●王凯倪建军
什么是CPI
CPI(ConsumerPrice Index),即居民消费价格指数,是反映一组代表性商品和服务项目价格水平变化趋势和变动幅度的统计指标,以零售量或居民消费量为权数,反映消费者所付商品的价格水平。
作为一种价格指数,CPI有着非常重要的用途。一方面,CPI是宏观经济决策的重要参考数据,为一国政府分析和制定货币政策、财政政策、价格政策以及进行国民经济核算提供科学依据。由于CPI所反映的价格水平和走势是各国政府宏观经济调控的主要目标,因此,CPI自然也成为衡量政府财政和货币政策是否有效以及效率如何的重要指标之一。另一方面,国际上通常以CPI为主要指标来反映通货膨胀(或通货紧缩)的程度。在西方经济学中,通货膨胀是指最终产品和劳务的价格水平普遍的、连续的、超过一定幅度的上涨。按国际惯例,当CPI增幅连续超过‘3%时,即意味着发生了通货膨胀;当CPI低于1%时,则有通货紧缩的风险。当通货膨胀发生时,一国货币就会贬值,名义工资与实际工资背离,大多数居民的利益和生活会受到影响。根据CPI的变动,可计算出名义工资和实际工资背离的幅度,以便在劳资双方签订合同时,提高名义工资以降低甚至抵消人们因实际工资的下降而遭受的损失。此外,因通货膨胀而调整租借合同、退休或残障人士的补贴金,甚至是离婚后对儿童的赡养费时,都有必要用到CPI。
中国自1984年开始编制CPI,中国CPI也包括8大类商品和服务,分别是食品、烟酒及用品、衣着、家庭设备用品及服务、医疗保健及个人用品、交通和通讯、娱乐教育文化用品及服务、居住,共263个基本分类,约700种商品和服务项目。2006年,经例行调整后,8大类产品中食品、服务类、居住的比重分列前3名,其中食品的权数为33.6%,与前两年持平,而居住和服务类的权重有所上升。
(摘自《当代世界》2007年第9期)
目前CPI中的各项权重
●肖强
与房价逐年上升,普通消费者住房支出压力持续加重的感受不同,目前公布的CPI数据并不包含房价。国家统计局给出的解释是,房价不计人CPI是国际惯例。他们认为买房属于投资,不是消费。
但鉴于“房租是居民居住需求与供给的直接反映,以房租来反映居民居住消费价格变动较为准确”。因此,国家统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