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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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静茹深吸一口烟,慢慢吞出,她没有任何表示。
“我感觉你有过幸福时光,还有太多的浪漫情怀。”米莉说。
“嗯,是这样,你猜到了。”于静茹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泪水又充满眼眶,她问,“你是怎么猜到呢?”
“眼睛,你的眼睛,它什么都告诉我了。”米莉手指捏矿泉水瓶子,待那摁下的坑重新复原后,说,“我学过看手相。”
她伸出右手,说:“给我看看。”
“爱情?健康……”米莉问她。
“随便。”
米莉攥着只柔若无骨的手,拖在面前。煞有介事地说:“你初恋很早,十几岁吧……你一直爱他,他也爱你。”米莉望她,她专注听着。
“多种原因,你们相爱但没结婚……不结婚,并没影响你们相爱。到三十几岁,哦,看不太多清楚,你这条爱情线奇奇怪怪。”她把她的手往眼前拉一拉,“你遇到了挫折,一个女人出现……”
她惶惑地看着米莉。
米莉慢慢送回她的手。戏她不想再演下去,她说:“我不是什么开发陶器的,我是警察。”
于静茹脸上并没现出怎样的惊讶,她重新点支烟。问:“你们为他而来的吗?”
米莉点点头。
于静茹端起烟缸,说:“我们换个地方谈。”
米莉跟着她走进个装修简洁的房间。她有种走进冰雪世界的感觉:墙壁、家具一律白颜色。落地窗透进微风,飘动那白色窗帘,水似地流动。
一对白色沙发,两个烟灰缸,白瓷的。可以想像。过去曾有两个人经常坐在这里抽烟,度过月光迁流的夜晚。
“最后那个夜晚,他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上,我从没见他的脸色那样难看……”于静茹朝一条老河的源头走去,再经历一次别离——
“我们不得不分开。”胡克艰怆然地说,“我不能欺骗你。”
她凄楚一笑,知道这句话他早晚要说的,他们彼此都很平静。
胡克艰身旁出现漂亮的女子,是一位朋友告诉她的。她开始不相信,十几年中,他除原配妻子外,再没别的女人,她和他享受性爱,彼此感到超出通常说的男欢女爱。真正感到不对劲儿时,他与那女子做那事许久以后。
一件秘事就全暴露了。
那天夜里他到她这里来很晚啦,每周他们相聚三次,剩下的四天他要在原配妻子那过夜,尽尽义务吧!或许太累了他爬到床上就呼呼睡去,连衣服都脱得不彻底。他十分疲惫地说:“睡吧!睡吧!”
窗外的绵绵春雨,撩拨她的欲望。
她悬亮床头灯,让光线柔和而不强烈,怀着欣赏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拉他的内裤,一塑料的东西还残留在那……她大为愕然。
不必太用心去想,她就什么都想到了。他是惊慌仓促,还是粗心大意,做完总该扔掉那东西,竟带回来,带到情人的床上。
次日,她没追问那塑料的东西……他在外面干这种事至此暴露无遗。
那个塑料的东西,把他们十几年的情感撕开道裂缝。她预感空旷的大房子里即将剩下孤零零一个人的日子不远了。回想自己身体没长成时就受这个男人的哺育,最灿烂的时刻也都给了他。接近凋谢、枯萎,他要离去,真是莫大的悲哀。
“别墅留给你。”胡克艰只能用钱物来补偿拖欠的情债,说,“生活上有什么困难,还可以找我。我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永远别说出我们的关系。”
“因为你是市公安局副局长。”
“不全是。”胡克艰并未因她戳穿而恼怒。说,“理解就好,理解就好!”
“她叫什么名字?”
胡克艰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望她,思忖些许时候。问:“有知道的必要吗?”
“知道自己输在什么样的女人手里,总不过分吧?”……
于静茹和米莉的谈话被打断一下,女佣衣妈说有人约于静茹打麻将。
她吩咐女佣衣妈:“说家有客人,改天吧!”
“我们整整在这间屋子里坐了一夜。”于静茹说他们分手那夜并没有出现人们所说所想那般情形。直到有一只鸟在窗前报告黎明来临,他说:“她叫尚俐莉,希望你不要去找她的麻烦。”
尚俐莉进入警方视线,是米莉和于静茹在白色房间里谈话的结果。专案组把这个线索告诉杜大浩,指示他密切注视尚俐莉的行踪。
专案组综合于静茹两次透露她和胡克艰的私情,得出于静茹并没其他犯罪的迹象,暂时可放弃对她的调查。做出这样决定:娄扬撤回,米莉继续留在于静茹身边。一方面通过于静茹深挖胡克艰的线索,另一方面暗中保护于静茹,防止她受到伤害。
“《大岗日报》记者仙人掌曾对我说过张克非,渺渺露出他与尚俐莉……他们是什么关系有必要查清。”田丰把张克非、尚俐莉两个名字写在稿纸上,名字中间用红彩笔连接,后面画大大三个问号。
“张克非始终一言不发,甭指望在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包俊海说。
两天前,包俊海和臧明杰到雁滩市铁北看守所,提审张克非。他一脸鄙夷的神色,至始至终一言一发。包海俊回来对田丰说,“他死也不会承认什么,我们只有掌握他犯罪的确凿证据,才能扳倒他。”
4
在广州街头邂逅相遇程影,王力伟又惊又喜,应了那句老话: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我来介绍……”王力伟把小九介绍给程影,两人相见,小九很不自然,他从不回避女孩目光,此刻躲避她不敢正视。
她内容很多的口吻对小九说:“我们见过面,对吧。”
“哎,哎!”小九应着,表情极不自然。
“一起吃早茶吧。”程影邀请他们。
小九说出理由不参加,她礼节性的留了留,也没再坚持挽留。
“来的地方见。”小九没说出眯眯泡脚屋,表明他很聪明,情况不明怎能随便说出那地方。他离开王力伟、程影时,像只被鹰追赶的兔子仓皇逃遁。
“小人渣儿!”程影望小九远去的背影说,她见王力伟满眼猜疑的目光,说,“不谈他,倒胃口。”
他们在一家餐馆用早茶。
程影递给他一张印刷精美的中英文对照的名片,她在法国一家化妆品公司做广州总代理。显然不是大岗一所普通中学的教师、漂泊酒店的歌手,而是“白领”,因她美貌,还可以加上丽人。
她的思绪游荡于故乡熟人探询目光之中,追怀往事在此时正纸鸢一样轻飞。大岗的件件往事在她眼前出现:杜大浩被公安开除,最初她怀着他只是一时失足,或受什么诱惑去泡妞玩小姐的想法,慢慢等待他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即使丢掉了警察工作,可做的事还很多。
杜大浩像棵浇多了水的仙人掌开始腐烂。她跟踪他,想极尽所能阻止他堕落。发现他跟叫马爽的小姐混在一起。单从长相说,自己绝不比她逊色。一风尘女孩究竟哪一点比自己对杜大浩更有吸引力?她为查清马爽的底细,到市妇幼保健院,才知道她大胆到包天的程度,去吻患者那个东西……女孩的大胆或大胆的女孩,征服了杜大浩。她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在等待他回头,只感到自己想法悄然改变,朝着一个错误方向路似地延伸。她抛弃那所中学,往脸上花些钱后,走进她为之厌恶的酒店,以小姐的面目找杜大浩,让他看自己做小姐绝不比马爽差。迈进酒店鱼似地游在男人淫荡的河流中,自认为只要不爬出壳来,就不会受到伤害。这种近乎天真的想法,很快被残酷的现实击碎。
红蜘蛛的包厢中,一个脖戴金链子的男人和另个男人没商量地竞拍起同她上床的价格来:
“五百元!”
“一千!”
“一千五!”
“一千八!”
“二千八!”
“三千!”脖戴金链子的男人出了三千元的价。
另个男的退出竞价,涩涩地看程影一眼,厚脸道:“小姐你真走运,三千大洋哟!”直到此时她才憬悟,怒道:“你们太无耻了!”
“出台小姐,还装纯洁淑女,三千元差不多玩半汽车小姐的价……”戴金链子的男人伸过手来,她举起手中的饮料瓶子准备让光秃的头顶盛开花朵,正巧酒店保卫科的人陪同消防队安全检查进包房来,她得已逃走,没使那无法想象结局的事情死亡般地终止。
“我在干什么?”她问及自己时真的吓了一大跳。想到自己正干一桩蠢事,希望能迅速地沿原来的路回头走去。冥冥之中,谁在帮她?她在最后一次进夜总会时,遇到杜大浩。这是她希望的最圆满的结局。她以小姐的姿态走向他,赤裸裸地勾引,在昔日恋人面前当次小姐,正像医院的一位男护士所说:嫖一次娼,滋味一把。特别是杜大浩的尴尬,内心充满对她的渴望又不能用此种方式表达出来的苦恼,被她理解为是内疚、有苦难诉。她有点幸灾乐祸啦。她感到自己像苦雨一样浸透一座泥像,让它坍塌……她因服务态度恶劣、不受欢迎被赶走。
大岗的街道那夜在她眼前陡然宽阔起来,遍地洒满月光,她好像轻盈地在平静河面上行走。当晚的经历,她感到溺水者堵在心肺的淤泥突然吐出一样畅快呼吸。
“为了忘掉大岗,我到广州来。”程影说。她眼里流露出留恋,问:“他还好吗?”
“还可以。”王力伟淡淡地说。他看出杜大浩还没完全从她心之深处消失。
“大岗社会上风传他加入了黑恶势力。是真的吗?”她关切地问。
王力伟目光朝窗外飘了飘,无法准确回答她的话。杜大浩是某团伙成员一直恍惚在脑海里,经她一问,杜大浩真实在被称之为黑恶势力的团伙里。他相信她不是猜到而是看到了。
到了结束早茶的时候。程影问:“你什么时候回大岗?”
“过几天吧!”王力伟的确没有决定返程时间。他要买单,她拦住他,取出一张信用卡。她说:“朋友送给我两朵天山雪莲,麻烦你带给我舅,他喜欢泡酒。我舅最近身体怎么样?”
王力伟顺口说:“好,还是老坐在花坛旁……”
她不知道他已和杜芳离了婚,以为他们还楼上楼下地住着。
走出餐馆她说到了上班时间,要到前边的地铁口坐地铁。她又想起一件事,问:“大岗有个叫邱老六的人被杀了吗?”
“听说是他的一个姘头杀掉的。姘头跳水库自杀了。”王力伟没注意程影的表情,目光追随她身影很远。
广州的娇阳天空下,大岗的女孩像颗水珠那样鲜亮。
小九早早回到笑眯眯泡脚屋,彭晓悠荡着空袖管走进来。他问起一个熟人:“沈放他在干什么?”
“五哥,他忙他的事。”小九含混道。
“今年春天是他送的人。”彭晓见小九的手在下腹处不安分,说,“玩咸水妹他上了瘾。这次我以为他能来,特意给他准备一个。”
“人呢?”小九眼睛一亮。
“晚上她来泡脚屋。”彭晓用空袖管扫了下半躺半坐的小九的脸,“泡泡脚去吧。”
“有咸水妹?”
“白天不行。”彭晓说。有个马仔来叫他。他许愿道:“今晚,给你安排。”
小九没去泡脚,堆在床上。与枕头平行的墙壁上,有人用圆珠笔写个旅店、厕所常出现的垃圾秽字,他查《新华字典》都没有这个字。天下大多数男人都认得它,相信女人也有不少人认得它。这个垃圾秽字让他想到早晨街上遇到的女孩,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他对一件事记忆犹新:大岗金沙滩夜总会,小九揣着刚卖掉的毒品款两千元,他要泡个档次小姐。定下包厢后,二千元消费的水平,足可以让总台把出台小姐源源不断地打发过来。第一个他觉得满大街随便给自己拉来的,撵走;第二个女子脸蛋还可以,胳膊、大腿肌肉瘤子似地窿起,小九怕硌;第三个刚踏进门,他赶鸭子似地轰走……程影进来,小九坐直身板。在他泡过、嫖过、玩过的众多小姐中,她很特别。一掷二千元给她,值。几十分钟时间在凝视她中度过。小九看她倒像做什么功,从胸部的一点朝外扩散,最后手停在双腿上。他朝她手触摸过去,遇到阻力,她让他手飞翔空中,她说:“对不起,我没这项服务。”
小九浅薄地掏出钱来,气壮道:“给你钱!”
“找别的小姐吧!”程影没一点商量地走出包厢……
王力伟回来,他正在往事中徘徊,他叫他:“小九!想嘛呢?”
“伟哥。”小九故意朝他身后瞧瞧,问:“她没来?”
“一惊一炸的啥事呀!”他嗔怪道。
“在广州做小姐很挣钱吧?”小九沿着错误判断问下去。
“人家现在是白领,什么小姐?”王力伟想起早晨见面时小九不自然的表情,问:“你们在大岗酒店歌厅见过面?”
“差点气死我。”小九向他讲了想摸摸手她都不干。他仍然耿耿于怀,说,“准是瞅我哪疙瘩不顺眼。”
他们没把此话题谈得更广阔。
王力伟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玩够再说,”小九兴奋道:“晚上有咸水妹。”
“我倒想见见刘芸。”
小九说:“她对你恨之入骨,见面还不吃了你……”
5
二黑子给于静茹当面首没攒下几个钱,吃喝玩乐所剩无几。被于静茹赶出情缘酒店,他无处可去时,想到盗窃自己身体的那个川妹,便去她常出没的西红柿茶吧找她。
“青柳病了。”她的一个同乡告诉二黑子。
青柳,小姐谁用真名。青柳就青柳。他要找到名叫青柳的女孩。他问:“怎么能找到她?”
同乡的女孩目睹他们来往许久,就实话告诉他青柳的出租屋详细地址。二黑子在水泥块块中寻找,从关闭的小雨点文化工作室门前经过。此屋出售、出兑的字样歪扭在玻璃门上,很像满街喷写的小广告办文凭、证件之类。
在一条说不清什么走向的街,朝大岗的昨天——平房区延伸,村庄般的建筑破旧而灰暗。他找到那间只有门却没有窗户的出租屋,仍然可见疾病影子的青柳,姿态不雅地歪在床上看一篇案例报道。
她对他的突然来访,表达高兴的方式,像只大袋鼠从床上一跃跳起,勾住他的脖子,轻盈身体包似地垂吊着。
“怎么没在棉花包那?”她努嘴迎合,等待他啃吃什么东西似的将自己薄软的红唇叼在嘴里。两人甜蜜些时候,她继续问:“棉花包同意你找我?”
“她炒了我。”
“太好啦。棉花包万岁!”青柳欣喜若狂。
棉花包是他们两人共同给于静茹起的绰号。他说她白白的,暄暄的。在“白面馒头”、“棉花包”两个外号选择时,二黑子觉得棉花包较贴切。于是,棉花包一词便在他们俩之间使用起来。
“让我猜猜棉花包为什么炒你鱿鱼。”两人摞放在单人床上时,眼睛朝上看的人问。
“鬼机灵!猜吧。”眼睛朝下看的人反问。
“她不喜欢空皮囊呗。”她说的含蓄而形象,“你把东西都存在我这了。”
“得便宜卖乖!”……
一个下午的时间里,他们不只做男女单处要做的一件事。大部时间他们谈的话题是在短时期内弄到钱,然后一起到青柳的四季苍翠的老家去,他们向往大山褶皱里的小竹楼生活。
他们的目光被报纸吸引是夕阳从门缝透进,黑暗小屋被红光切割成无数碎块时分。某市发生一起敲诈案:行人王锋不经意被一辆汽车刮倒,其右眼假眼球脱落在地,王锋因此获得赔偿。此后,王锋动起了歪脑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