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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卧底-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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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净月度假村,大岗人称为贵族乐园,顾名思义,是有权、有钱的上流社会人居住的地方。事实也是如此。大岗西郊有座大型水库,是全市五百万人口的饮水源,水库在青山环抱之中,苍松翠柏隔断城市的喧嚣,半山腰的白云寺,悠远钟声在山间回荡,更显得幽静空灵。市政协一位委员给这座水库起了个禅味的名字——净月。
  三十几座别墅建在山坡,随高就低,错落有致。每座别墅独门独院,根据主人不同爱好,栽种不同植物、花草。住在这里的人,是大岗的富人阶层,他们出行坐豪华轿车。去别墅区打出租?王力伟分析乘客不是这个阶层的人。
  车接近别墅区,乘客才坐直身子,双手搬住副驾的座椅,下颏抵在椅背,说:“七号院,最边上那院。”
  王力伟看到一只瓷似的十分完美的手朝前指了指。他觉得她的手很柔软很鲜嫩,攥着它一定让人感到女人无比可爱。这种感觉一直强烈伴随他缓慢行完坡路,这段坡路叫阳光路,别墅是阳光集团开发的,所以投资修了这条阳光路。在爬满青藤的别墅院前,纱裙飘然出车,她给他一百元钞票,说:“别找了,谢谢!”
  夏日黄昏,一个女人走路摇摇晃晃,像踩在棉花上那样轻飘不稳,纱裙的吊带在她掏钥匙开铁门时滑下肩头一些……王力伟顺着阳光路驶下山,脑子里不停出现这一幕。
  手,柔软细白的手。一个女人天姿一张姣好面容,再拥有一双娇嫩美手,那才叫完美。许多女人脸蛋的确漂亮,但你千万别看她的手,干瘦、骨节突出,青筋暴瘤,皮肤松懈;有的女人的确长着一双美手,可脸蛋难看。脸手统一的女人不多见。
  “她手真美!”王力伟还想着方才乘客那双手。人长得怎么样他不敢恭维,这样的手长她的身上,似乎有点委屈。车接近市区,地平线一片红色,他打算直接回家,妻子近日因兄长大浩被警方开除情绪不佳,每顿饭吃得很少。她顶爱吃瓦垄子(蚶子),到水产市场买点给她开开胃。吃蚶子辣根儿离不开,日本辣根儿超市有卖。想到辣根儿他想起有次出车一乘客给他讲的东北人吃辣根儿的笑话:说东北某乡乡长和副乡长来大岗出差,在海味馆活吃竹节虾,服务员说吃竹节虾要蘸辣根儿。副乡长问辣根儿好吃吗?服务员说好吃。副乡长想反正乡长买单,狠吃他一顿,副乡长对服务员说那就来一碗辣根儿。服务员端来一碗,副乡长扒拉一大口,眼泪立刻汹涌澎湃。乡长疑惑:怎么你哭啦?副乡长眼珠子一转说,我想起我爹来,他一辈子辛辛苦苦把我们哥六个养活大,辣根儿这么好吃的东西,别说没吃过,连见都没见过。说着仍然流泪不止。乡长端起碗大吃一口辣根儿,立刻眼泪哗哗地淌。副乡长问你怎么也哭啦?乡长说,我也想起你爹了,他对我说,怎么生养你这个王八犊子!王力伟想着这个笑话,自己禁不住笑起来:“今晚回家讲给她听。”
  忽然,后座上响起手机铃声,是八月桂花遍地开音乐。他回头见一熟杏色坤包,一定是方才乘客落在车上的。他将车靠边停下,从坤包里找手机时,他见到一些化妆用的小玩艺,还有一叠大面额钞票。手机找到了,新款的诺基亚,他接电话,女人焦急的声音:“我的包落你车上了,能送来吗?我给你报酬。”
  王力伟没犹豫调转车头直奔净月度假村。
  女人站在7号别墅院的青藤浓影里,浅红色的裙子在黛绿色景衬下,像燃烧的火焰,长睫毛处目光炯炯。她凝望白色轿车云一样飘来,火焰跳蹿过去,一脸的感激。抓坤包同时抓住他的手,目光落在他脸上一刹那凝啦。于是,他觉出极柔软的东西包缠着自己的手,触摸面粉般的感觉。
  “谢谢你!”她目光挪动了一下,从坤包中取出几张百元钞,“真的感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他拒绝酬谢,下意识地瞧眼她的手,与手连接部分浑然一体,细白光滑,由此他联想到一只全豹——与手一样完美的胴体。
  啾啾,啾啾啾!青绿植物间响起细小的叫声,像昆虫又像鸟,间或像小动物。她有意无意说出这样一句话:“院里太静了不是?就我一个人住。”
  王力伟的思绪蜻蜓似的在花草间翩翩飞舞。他没听清她的话,但开始解读她的目光。他站在送还东西的女人面前,与在夕阳西下苍茫时刻孑然孤独别墅前的女人面前,性质截然不同。因为这不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生活小插曲,她的出现,在他平静死潭一样的生活,掘开一个豁口,潭水会流出淌出来,破堤的水愈流愈大,终将洪流滚滚,势不可挡。
  “我们认识一下,我叫苏梦华。”女人主动道。置于逆光中出租车司机的脸,令她怦然心动。啊!好英俊,好潇洒!她说,“我经常用车,把你传呼号给我好吗?”
  “哦,可以!”王力伟说,她一直注视他。他对她大姐般的印象很好,感觉不错,他爽快答应,说,:“我没带名片,你看记在哪?”
  “这!”她伸出手背,“记在上面吧!”
  一只完美的手飘进他的视线,淡淡桔色的天光辉映着它。半透明硫酸纸似的皮肤,陌阡着血管,整只手像件透明的玉石制品。往这只美奂美仑的手上写电话号码,他真不忍心。
  “你不知道,我的手上记的都是我不能忘记的电话号码。”她仍然伸着手,她说,“手机可以记电话号的。”
  “也许那样更方便些。”
  “可我希望你写在我的手上。”她无法阻止自己在见到那张脸后产生的冲动,手是一种暗示,她充满渴望的目光投向他,男人没有在自己目光中畏畏缩缩,已经表白了什么。
  他在她目光注视下,托起那只美手,的确很柔软,手像爬出壳的蜗牛,笔尖不听使唤,简单阿拉伯数字,竟如蛆似的。他说:“我的字很难看。”
  “真好,真好!”她咬了一下嘴唇,微微眯起眼睛。笔尖划点肌肤她产生快感,身体这张弓太满太满,让坚硬锯拉它吧,世间多少荡气回肠爱的旋律,都是锯出来,拉出来的,因为生命在歌唱!
  “很晚啦,我该收车。”王力伟走向出租车的步幅明显小了,也迟缓了许多。他没有回头,开车走了。一个叫苏梦华的女人,心醉神迷地目送他远去。白色桑塔纳牵走的不仅是一个少妇不安分焦渴的目光,一张由灵与肉编织的网,悄然撒向他。王力伟在这一目光中,将改变人生。

  3
  微波荡漾的水面不大,也叫天池,与东北长白山著名的天池同名。警官度假村修建前,山间这个水坑,原本没什么名字,大山脉管通向这里——渗山水积成,水太清纯,清得无鱼。度假村建成后,水坑放了鱼苗,供度假的干警们垂钓和食用。
  “现在是入戏的时候了。”田丰局长向水面抛下鱼钩说。周末他约一位特殊钩鱼者——市刑警支队队长赵春玲。
  对钓鱼一窍不通,丝毫不感兴趣的赵春玲,明白田局长单独约她出来的真正目的。因此,她与局长同在一把遮阳伞下,坐在矬凳上,笨拙地抛下钩,连鱼食也未放,她做做样子而已。
  “选两名精干刑警,由你亲自带领,做好长期破案准备。”田丰局长说,“从姜雨田那封遗书入手,查清他所指的‘他们’是谁。”
  “狂飙” 行动前赵春玲支队长从被害人家中发现姜雨田写的遗书,或者说是日记,交给田丰。他仔细研读其内容,睿智的目光盯住“他们”,感到“他们”绝非一般人物,谁敢明目张胆威胁国有企业厂长,公开抢夺产品牌子。在大岗那张巨大黑网中这个“他们”一定是其中一个结,找到这个结,顺藤摸瓜,或许能进入这张网,最终揭开罩在大岗社会的黑网。统盘考虑后,让赵春玲亲自执行这项处于极其秘密的任务。
  “大岗的情况复杂,这次行动为A级,目前只有两个人知道,你,另一个就是我。”田丰局长朝钩上放诱饵,抛下竿去,继续说,“刑警队不能知道你执行任务的具体内容,你带的两个人,可在后一段告诉他们,具体时间由你根据需要确定。你过去在红星阀门厂工作过,人熟进入情况能快些。”
  对田丰局长的周密安排,赵春玲十分钦佩,二十多年前她曾在红星阀门厂当过翻砂工……她补充一点:“红星阀门厂厂长姜雨田案未破,我们专案组以此进厂调查……”
  “对还要摸清全市生产阀门的企业情况,查清他们的社会关系。”田丰局长目光离开鱼竿,落在赵春玲脸上,语调很沉地说:“此次任务很重大,为了大岗雾气糟糟的天空早日晴朗,可以说,你肩负的不是一个公安局长交给你的任务,而是五百万大岗人民的希望与重托。”
  “局长,我明白。”赵春玲惋惜地说,“杜大浩不犯错误,我们是搭挡,他和我一起执行这个任务,我心里更踏实些。我已失去两个得利干将,大浩,还有李婷。”
  “杜大浩我们不提他啦。李婷、黄宁总使人难忘记。他们虽然不是牺牲在我这任局长期间,但我有责任抓住凶手,告慰……” 田丰局长脸变得严肃,“我们的干警为保一方平安,付出太多太多,甚至是牺牲生命。”
  赵春玲心目中的田丰局长是条钢铁汉子,在天池旁一个血肉丰满、感情丰富的公安局长蓦然出现,她见到有泪在他眼里滚动,她还不能全部读懂田局长在为谁流泪,至少部分读懂了为李婷、黄宁、为牺牲、负伤的干警流的。
  “注意兼顾专案组工作,长期溜号必然引起怀疑,”田丰局长停顿一下,鱼漂儿在朝下沉,他说:“肯定是条大鱼。”
  果真钓上条大鱼,不是鲤鱼、鲫鱼,而是一条鲇鱼:“我们为天池除了一害,嚯,足有二斤重。”
  “除害?”赵春玲不解。
  “鲇鱼专吃鱼你知道不?养鱼人每年清塘子,就是除掉鲇鱼。”田丰局长站起身,朝身后的度假村摆摆手,餐厅前摘芹菜的厨师走过来,他对厨师说:“鲇鱼炖南瓜,还有几条鲤鱼,红烧……”
  “酱焖。”赵春玲插嘴道。
  “就酱焖,赵支队爱吃。”厨师说,看出他与赵春玲很熟,他说,“支队刚才有人打来电话,问你钓上鱼没,我估摸,要来蹭一顿儿。”
  “这帮馋猫。”赵春玲看一眼田丰局长,他明白她的意思,说:“好啊,叫他们过来,尝尝我们钓的新鲜鱼。”厨师拎着鱼乐颠颠地走了。他说,“春玲,你们刑警喝酒可厉害,你得保护我,别让那帮小子把我灌醉喽。”
  “田局,你放心。”赵春玲为晚上队友们到来喜上眉梢。她说:“我想胡局能来更好,他分管刑侦。”
  “想得很周到。”田丰局长说。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对她成熟的肯定,他说,“胡局长向我立下军令状,一周内要把‘8·11劫案’拿下,将案犯逮住。”
  与警官度假村仅一山之隔的靠山镇,现在为大岗市一个经济技术开发区。
  山间,有家外资企业——蓝狐养殖场。饲养蓝狐需要安静的环境,嘈杂不利蓝狐生长。因此场房建在半山腰,林森树密,加之饲养狐狸又平添几分妖气,这里显得神秘兮兮。
  蓝狐养殖场内有座二层小楼,外观极普通,红砖外墙面只勾了水泥缝儿,瓷砖未贴,涂料未刷,与养狐圈栏没什么差别。就是这样一座不起眼的小楼,进出大受限制。铁栅栏围起小院,成为院中院,数条狼狗拴在院门旁。楼道口,日夜有人影晃动,春、秋两季最为恐怖,高大身躯的人一律梳板寸头,着黑风衣,戴墨镜。养狐场的工人被告知,不准对这幢楼张望,不准打听楼里的任何事情。
  楼里一般情况下都很寂静,尽管时有人出进,很少听见喧哗。常常传出敲打声,像旧时铁匠铺那样敲打。丁丁!笃笃!
  此刻,二楼一豪华客厅里,红木椅子上阳光集团总裁张经纶表现出冷默神态,他说:“非交出一个人不可?”
  “是的,为取得田丰信任,我只能如此。”胡克艰说,“‘8·11劫案’影响太大,不交出小九,就得找个替身,我们过去这样做过。”
  “小九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老给我添乱。”张经纶恨骂一句。
  小九与他有层极特殊的关系。当年他下乡到东北农村,干了一件傻事:社员陆壮娶了媳妇,就是做不了事,陆壮的寡妇妈在万般无奈下,生出愚蠢想法,找体格健壮的知青张经纶……一来平素相处得很好,二来寡妇对张经纶特别留意,觉得他身强力壮。陆壮说明他妈的意思,他以为和他开玩笑,直到陆壮脸憋得彤红说:“你以为我愿意当王八?我的家什就是……”张经纶见过陆壮媳妇,团团乎乎一个人儿,挺受看的。美差一次?他仍不放心地问:“你媳妇同意?告我,可是强奸罪。”陆壮起誓发愿地说没问题。那夜,寡妇诱骗儿媳吃下迷魂药,趁月黑夜张经纶钻进她的被窝……事是成了,醒过来的陆壮媳妇要闹,张经纶又磕头又作揖,最终让当过银器匠的父亲,从大岗家中邮来没被红卫兵收走的一只银手镯,才压下此事。后来他和那个离不开他的女人,冬天里把陆壮给……若干年后,一位农村妇女把一个男孩送到阳光集团张总面前,说:“他爹死了,我没钱养活他,你经管他吧!”妇女仍是二十几年前土炕朝上明的亮那双眼睛,只是锈了许多。他收下男孩,安排在阳光集团下面的子公司做事。惹了几次祸,张总对他彻底失望了,交给邱老六安排他做点事。张经纶绝情道:“送他进去,呆在牢里他能消停。”
  “张总,火烧眉毛了。小九尝尝蹲大牢的滋味没错儿,问题是,他不太老靠,胡说起来,坏了我们的大事……”胡克艰老谋深算,他说,“还是另找一个人吧。”
  “肯顶罪的人倒不缺,问题是警方有个直击证人,他看见小九的文身。”张经纶右手二拇指锥子似地钻一侧的太阳穴。
  文身,胡克艰说解决并不难,现在有用一种塑料直接贴上去的。难点在长相上,一旦让被劫出租车司机辨认最容易露馅儿,除非毁容。
  “倒有个合适的人选。”张经纶绰起电话,“喂,老二,你的表弟脸好了没,哦,今天出院,在你身边,好,送到我这儿来,就今晚。”挂断电话,他对胡克艰说,“老二的表弟小闯子,高矮胖瘦都与小九相似,年龄也相当。小闯子喝醉了酒,脸让野狗给啃破了相……人绝对把握。”
  “把人交我吧!”胡克艰说。

  4
  杜大浩走进迎宾街居民小区,坐在花坛旁那把椅子上的人,向他的背影投来恶狠狠的目光。他并未发觉,迈向三楼的脚步灌铅般的沉重。他不知怎样面对妹妹、力伟和外甥。妹妹电话另一端哭泣,使他动摇了一段时间不去妹妹家的决心,现在是谁安慰谁?
  敲门,来开门的竟是外甥珂。他是即将出现的最窘迫场面唯一不知情者。他扑到大浩怀里,嘴仍然很甜:“大舅,珂想你。”
  “大舅也想你!”杜大浩抱外甥走进客厅,空荡没人。他问:“你爸你妈呢?”
  “妈给你买好吃的去啦,爸让程阿姨叫走。”珂从杜大浩怀里下来,悄声问:“大舅,你带枪了吗,珂想看看。”
  杜大浩抓住外甥小手在自己佩枪的地方摸了摸,以示没带枪。他关心另一件事:“哪位程阿姨?”
  珂说就是大舅上次带回家那位。
  杜大浩知道是程影,她叫力伟去干什么?看样子事情急迫或者重要,他说在家等自己,忽然又出去……程影在哪里?该不该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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