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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走啊走啊心动-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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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坐在靠窗的桌子前,喝着柠檬水。他问柳竞一是否知道她在哪里。 
  柳竞一说,我还想问你呢?你把她怎么了?好好的一姑娘突然退了学,你这不是耽搁人前途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很平淡地又说了一遍,我想知道她在哪里。   
  丰子敬,对吧?你和子敬名字一样。我告诉你,我离开学校的时候发过誓,以后见你一次抽你一次。两年过去了,我现在也不跟你丫计较,你要再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别怪哥们儿让你赶紧滚蛋! 
  丘思齐觉得事态不对,马上出来打圆场。那个,哥,你要是知道她住哪儿的话就告诉我们吧。我们是来求你的。子敬他比较急。   
  急个屁啊!他孙子把姑娘拌了就扔了,还好意思来问。   
  子敬突然站了起来。柳竞一,你记住你说的话。你可以不告诉我她在哪里。你以后见到我最好见一次抽一次。我也告诉你,我也是这样想的。说完,他转身往外走。思齐赶忙把柳竞一按住,连声道歉,然后跟了出去。 
  回学校的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丘思齐看出他的愤怒,也猜到他是因为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去见柳竞一却不来见他。地铁晃动着前行,他始终盯着窗户外时暗时明的景象一言不发。他回想起柳竞一一群人在寝室里殴打他们的场面。踩在思齐背上的那几脚,现下就像踩到了他的心里。每踩一脚,他喉管里的血就要涌出来似的。 
  思齐,我在学校对面看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月租一千三百元。我要搬出学校住。学校太小了,每个角落都有我不想看到的回忆。   
  是好兄弟就让我跟你合租。思齐两手叉腰站在学校门口说,我一直想搬出去,房租咱俩一人一半。   
  他和思齐从寝室搬出去的时候,大史等人欢天喜地地庆祝了一番。那么小的宿舍终于搬出去两人。以后四个人住就宽敞多了。大史等人帮他们把行李和被单一次性就搬过去了。思齐感叹了一句,在北京生活了三年,所有财产一只手就能拿完,悲哀啊! 
  思齐拖完地把墩布一扔,瘫在沙发上发信息。他整理好所有的谱子,一本一本放上书架。子敬,给你介绍一姑娘吧?民乐系一年级新生。人家可是从进校就对你有感觉,一直没机会。这不,你现在是单身了。那姑娘和我媳妇一个班的。 
  谈恋爱了?他问。叫什么名字?   
  你说我媳妇还是说给你介绍那姑娘啊?   
  两个都说。先说你女朋友的名字。   
  唐莉。         
第23节:12 兄弟(2)         
  这名字够俗。他从卧房走出来坐在思齐边上。俗点好,名字俗的姑娘人一般都特塌实。   
  相中你那个叫林鹃。杜鹃的鹃。怎么样,名字也俗得上了天吧?我给你介绍的绝对塌实。   
  林鹃……不行,没兴趣。   
  你怎么凭人的名字就立马把人枪毙了呢?我发现你越来越变态了。丘思齐站起来从冰箱里拿出啤酒,递给他一瓶。过两天我哥回国,可能来北京住几天,你不介意吧?   
  合着你小子和我合租的目的,就是给你们家亲戚提供一个便宜的客栈啊。从心理学的角度看,有钱家公子哥儿抠门得舍不得住酒店也是一种变态的表现。   
  子敬,你和冯子敬分手后不仅越来越变态,还越来越幽默了。这是好事。敬你一口。这一夜,两个人喝得酩酊大醉,各自回房,呼噜滚滚。   
  他第一次见到丘悦齐就觉得兄弟俩完全不是一种类型。思齐说,我哥从小就是我们家族的骄傲。要哥俩都长那么俊,还要不要我们那片的姑娘活了?那些姑娘能活到今天全靠我,知道吗?我解决了不少容易得相思病的患者呢! 
  丘悦齐早上到北京,放下行李洗完澡换了一身深绿色的西装就出门工作了。思齐说,可能是〃优秀〃这两个字害人。我哥从小就是优秀生,所有的一切都是以优秀作为一个衡量标准。我觉得我哥活得倍儿累,反正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他为了学习,恋爱都没谈。从小追他的姑娘那叫一个多,但他除了看书读死书,什么也不在乎。我从小特崇拜我哥,小学六年所有科目成绩全部满分。我小学从来没有考过一次一百分。就连一年级都没有考过一百分。 
  你脑袋里装的都不是复习题,全是作弊的法门。你哥是真聪明,你是小聪明。   
  对于音乐学院的学生来说,除了专业考试,最让他们痛苦的莫过于文化课的考试。由于长期需要大量时间去专攻专业课的训练,文化课几乎就是蜻蜓点水的学习。所以音乐学院的学生文化课成绩向来都是及格万岁的标准。 
  大一期末考试前思齐问子敬,明天政治考试你大概多长时间能做完?   
  快的话四十分钟,慢也不过一小时。省下的时间就是帮你们。   
  大史说,子敬,把字尽量写大点。   
  动作要快,但幅度要小。有人补充道。   
  不用了,我有个好办法。思齐得意地说,老师不是说选择题就六十分吗?子敬你有多大把握。   
  八成吧。   
  那也就是说四十八分。思齐掐指算了算说,我们现在还有四个小时。大家都主攻问答题的范围,能背多少就算多少。子敬,你明天考试的速度一定要快。你听着,你考完以后不用管我们,赶紧交卷。 
  那怎么行?大史一听急了。没他,我们考个屁啊!         
第24节:12 兄弟(3)         
  听我说完。思齐从床上起来说,子敬考完先抄一份答案,然后迅速去琴房把琴拿过来,二楼那个排练室就是我们考试教室下面的那个,知道吧?   
  子敬点了点头。   
  你把所有窗户打开,然后先拉一个标准音。哥儿几个,听到标准音就是开始记答案的时候了,那时必须全神贯注。从第一题开始,每十个一停并反复一次。A就是C音哆,B就是D音,C就是E音咪,D就是F音。明白了吗? 
  大史似懂非懂地说,哆唻咪发就是ABCD。   
  答得漂亮。思齐精神抖擞地把判断选择题的复习资料高高举在手中,然后奋力一撕说,明天用我们的耳朵来帮我们考试。   
  第二天考试,子敬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就交了卷,拿了琴到楼下排练室调准了音高,用了半个小时反复演奏哆唻咪发,确定自己演奏和答案没错之后才关上窗户回到宿舍。   
  这种方法一直延续到各科目的考试。以至于后来在大二的一次英文考试中,全班同学非常整齐地一起翻卷子,那整齐的声音把监考的老师吓得魂飞魄散。监考了数十年的老师,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班级,考试可以那么整齐地做完第一页同时翻至第二页。这种潜在的统一性绝对赶上了当年红军过草地时漫天雪夜中整齐的脚步声。此事也成为监考老师一生中无法解释明白的奥秘。 
  回想起考试的作弊手段,思齐不无得意地哈哈大笑。他说,子敬,管他真聪明假聪明,人活着就要潇洒点。别像我哥一样,活得忒累了。优秀不能当饭吃,优秀不能当卡刷。优秀只会让人失去自由,获得虚空的名分。 
第25节:13 电话(1)         
  13 电话   
  中午食堂。   
  他很久没有进过食堂了。每次进食堂就想会想起给她买菜的过去。所有该结束的表面上结束了,但挥之不去的惦念像乐曲里隐藏的旋律,不断地反复。   
  丘思齐介绍了身旁的两位女生。唐莉和林鹃。   
  林鹃说她小时候看过他演出。那时,他也很小。说完用右手掩着嘴笑了。唐莉和林鹃一样,也是青岛人,于是在一旁露出白天也几乎可以达到闪光的牙大笑着回忆,某个阿姨亲了他的脸,他脸上有鲜艳的唇印,特别红。有几片是歪的。两个女生笑得前仰后合。 
  他的电话突然响了。陌生号码。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会是她。这种预感变成事实的时候,他觉得那边的声音几乎震得他头皮发麻。   
  我明天就去美国了。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一度因为太过熟悉而让他烦躁,不安,不解,又不舍。他轻声却急促地问,子敬,你在哪儿?   
  丘思齐知道是冯子敬的电话,马上示意唐莉和林鹃别说话。   
  我们不用见面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要告诉你。电话那边的停顿很明显是因为哽咽。子敬,秋天少抽烟。答应我。   
  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不见了。就这样吧。我们都要好好的。他听见她挂电话的时候在放声大哭。   
  子敬拿着电话半天没说话,眼神呆滞。等他慢慢地把电话从耳朵边放下来,想张开嘴说点什么的时候,眼泪从眼角滑了出来。唐莉和林鹃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看了看子敬又看了看思齐,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他用力地抹掉眼泪,站起来拿起餐盘,头也不回地走出食堂。 
  林鹃怯生生地问思齐,刚打电话的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吧?   
  对。我们班的。和他名字一样,也叫子敬。   
  漂亮吗?两个女生异口同声。   
  这一天下午他没有去上课。他在琴房疯狂地拉了一下午的琴。   
  《德沃夏克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是他平时几乎不拉的作品。从小到大无数次的演出已经让他对这首作品失去了知觉。只是,她曾说过,她很喜欢这首作品。   
  她提出分手那次。他找到她问为什么。他记得那么清楚,那个冬天她和他坐在机器人楼下,说了很多话。她离开以后,他步行了很久。那个冬夜,他回到宿舍,两手被冻得一碰就痛。但这些痛远远抵不过心口的痛。他第二次去恳求她的时候,她把他推出了琴房门。对他说的话,她大肆嘲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后来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拥抱着哭了很久。他说,不要再离开我了。她说,我想听那首作品。他就为她演奏。眼泪滑落在琴板上,拖出布满松香灰尘的泪痕。 
  他记得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关心她的时候,那种卑微的窃喜。过了很久,他才发现这完全来自于自己害怕受伤的脆弱。他想起之后的某天,他突然看着她,觉得她是那么苍白那么单调,不值得自己耗费全身的精力去保护去珍惜。 
  他后悔从那以后开始对她变得异常冷淡。而她,并没有因此减退丝毫的关心,对他呵护备至,几乎逆来顺受。   
  他不知道写下那张分手纸条时,是否真的了解自己的内心。他以为自己很了解。但是他发现他根本没有办法了解自己。想要了解自己,就像了解勃拉姆斯的音乐里包含了多少深沉而神秘的符号一样,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他发现,原来那么不了解自己的时候,如同现在拉出的任何一个音符,貌似在自己的手指里,在自己的掌控中,但等到这些音一个个出现又随即消亡的时候,才发现过去的每一事物,包括自己,曾经都是那么不可猜测,不被用心细致地体会过。他觉得他错了,错在以为能很轻易地放下她。 
  他把自己再次锁在琴房里。用一个又一个的黑夜打发内心的自责。当群星偶尔在夜空中闪烁的时候,他站在十六层的楼顶,大声地咆哮,喊她的名字。他希望那片星河是冰冷的忘川,洗净过去所有的莽撞和易碎。他精疲力竭地趴在冰凉的楼顶地面上一动不动,眼泪从左眼滑进右眼,从右眼滴出,在地面上汇成一条曲折的黑线,蜿蜒前行。 
第26节:13 电话(2)         
  往事是不断更替的生命中最甜美的片段,尤其当现实越发不堪之际。   
  他在一家花店订购了很多茉莉花。这些花通过高科技的培育,在北方已经没有什么鲜花的时节从远方送来。他捧在手里的时候竟然闻不到任何花香。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是把所有的花瓣撕下来放进一个玻璃瓶子里,然后密封起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保存期长达一个月以上。他学着母亲的方法把所有茉莉花细小的花瓣一片一片撕下来,放进瓶子里密封。他把它们安放在钢琴上,并排在父母给他的那张照片旁,像是祭祀一般每天注目良久。 
  他不敢回想他冷漠的样子以及回应她的口吻。他也不愿意再去想那个通过药物残杀的、充满罪孽的肉粒究竟如何被播种。他的脑海里随时出现的是她哭着对他说话的每一个场景。她曾经为了他的健康,默默地偷走他的香烟。她曾经在他练琴疲惫的时候轻轻地揉捏他几乎僵硬的肩膀。她曾经边笑边抹眼泪把他推出自己的琴房。回忆就像饥饿的深渊,不断地吞噬,不断地侵略,直到他最终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他每天拿着电话,焦急地等待,仿佛灾荒年间期待发米票的饥汉,在充满期盼的情绪中饿死。   
  波莱罗(Bolero)   
  西班牙舞曲。活泼热烈、情绪欢快。         
第27节:14 热情         
  14 热情   
  原本以为时间是最好的止痛药。到最后才发现,找一个人替代才是最好的疗伤药。虽然这样的方法很自私,充满了罪孽感。不置可否,林鹃时时刻刻的陪伴,总是在逐渐减少他对于她的挂念和追悔。 
  林鹃一直背着一个很大的正方形侧背包,石白色,细牛皮。里面总是装着花样百出的饮料和小吃。每天她会坐在他的琴房里听他拉琴。累的时候,她会像哆啦A梦一样掏出绝不重复的体能补充品。她用火一般的热情不断地为他冰冷的情绪升温。以前他总是很轻易地扑灭他人给他的火苗。他一直以为只要他愿意,他还可以像对待冯子敬一样无动于衷。只是,他不想再用这样的态度面对周遭。他不愿意把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她和她完全不一样。她热情洋溢,活力四射,像从森林里跑出的小鹿,能跑善跳。她在高中的时候组织了青岛第一个〃外貌协会〃,招集了一大群喜欢日本视觉系摇滚男艺人石原贵雅的女生。每个周末聚在海边交流画报,汇报从网路上找到各种小道消息。有一年的9月14日,她聚集〃外貌协会〃的所有成员在街上散发传单。每个女生手里都拿着一把小凳子。凳子上写着〃外貌协会〃的口号和自己的名字。她说,以前的我们很疯狂,甚至还专门托朋友从日本买回石原贵雅最爱抽的十三毫克的七星香烟。一群女生躲在树荫下偷偷地抽。从那时起,我就会抽烟了。 
  他每次听她讲她的故事都不插话。不仅是他习惯于倾听,更多的是因为她能给他带来很多新鲜的感知。他不知道追星族疯狂起来有多可爱,也不知道在少年期成为追星族、认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有多开心。他觉得她像少年生活课程的老师,有讲不完的新鲜知识和搞笑故事。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过去。抽烟,逃学,恋爱。她的第一个男朋友是同级不同班的男生。他们在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因为参与图书馆的捐书仪式而认识。他们的早恋遭到了学校领导和双方家长的强烈反对。唯一支持他们的人是她的专业老师。专业老师说,恋爱对于学艺术的人是多多益善的。后来她的家长给她换了专业老师。再后来她由于太热衷于〃外貌协会〃的活动,与他分手。他一怒之下,在学校成立了〃光棍办事处〃,专门和〃外协〃对着干。她讲起〃外协〃和〃光办〃的斗争没完没了,笑个没完。 
  这样的故事大会多了,他也开始笑了。他笑的时候竟然觉得面部肌肉很僵硬。他想,兴许是太久没有笑过了。   
  学校很小。体育课上跑五千米,要绕着琴房楼和宿舍跑十几圈。他在老师看不见的宿舍后面骑着单车一趟一趟载她。下课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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