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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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冰蓝，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萧成了？她拿来我们的婚照，我看到自己，非常美丽地笑着，旁边是那个每天都要来陪我的有着清亮眼神的男子，难道我是他的妻子？怪不得他知道我所有的喜好，可是，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蓓蓓，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萧成到底是怎么回事？脑袋开始炸裂般地疼痛。
医生说，不要给她太多的刺激，很多事情，其实是她的潜意识中不愿意想起。
冰蓝，那，你还记得小兵么？蓓蓓试探性地问。
小兵？好象是个很熟悉的名字，可我还是想不起。我努力地想，努力地想，什么都想不起，我的头又开始疼，剧烈的疼痛。
蓓蓓跟我说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我的过往，我就象听故事一般，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命运，我不相信，什么都不信，而萧成，他真真实实地站在我的面前。
萧成每天来带推着我去散心，他讲很多有趣的事情，但是不怎么提过往。
我问他，我是你的妻子么？
他笑笑，并不说话。
我开始着急开始恐慌。
飞鸟与树 文 / 乱谈
蓓蓓把我推到医院楼下的大草坪上，阳光很灿烂，透过树缝洒了下来，我眯起眼睛，看着天空中大朵大朵的白云，似乎有什么走进了我的脑海，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似乎看见同样美丽的蓝天下，有很多很多钓鱼的人们，我静静地看着他们，然后就会有一张脸孔出现，年轻的，有着雪狼一般神情的男孩子的脸。
我说，蓓蓓，我的脑海里好象总有一张年轻的男孩子的脸，有着雪狼般的神情，你知道他是谁么？
蓓蓓看着我，冰蓝，你想起来了么？想起来什么了？
我摇头，除了那张脸，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开始产生疑虑，为什么蓓蓓从来不提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蓓蓓又拿来很多的照片，那个有着雪狼般神情的男子的照片，我们那么快乐地拥抱在一起，那么肆无忌惮地快乐着。湖边的、草地上的、饭桌边的，好多好多的照片，还有小兵各式各样的表情，我看着，就笑了。
蓓蓓，原来我曾经这么开心过。
你还是想不起来么？
我看见蓓蓓失望的目光。
或许什么都想不起来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不！没有回忆的人生是残缺的人生，丢失的这段缺口如果找不回来，冰蓝他不会快乐。蓓蓓坚持道。
或许我们应该告诉她小兵的事。
不行，她不能受到刺激。
偷听到他们的谈话，我的头又开始疼，小兵，又是小兵，这个人，他在我记忆的断层里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腿上的石膏已经卸掉了，我的精神也恢复得不错，除了记忆里那片巨大的断层，那十年，竟那样无端地消失了，我不知道自己做过了些什么，去了哪些地方，甚至不能认出这个就要成为我丈夫的人。
萧成对我很好，而我只能抱歉地看着他。
坐在楼下的秋千上，萧成远远地走了过来，在阳光下，头发闪着淡淡的光泽。
他走到我的对面，忽然说，“同学，我们好像见过？”。
我看着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思绪开始飞奔。
我笑笑。好像是吧。
我叫萧成。你呢？
冰蓝。
冰蓝，蓝色的冰，好听的名字，但是和你不协调，你应该是快乐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笑笑，对我说，冰蓝，有一件东西我要给你，伸出手来。
我闭上眼睛，伸出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只镂空的雕花银戒，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一下般地疼痛起来。我将戒指对着阳光举起，它发出的灿灿的光刺痛了我的眼睛，闭上眼睛，往事一幕一幕地涌现，支离破碎的。
我看见小兵天真的笑脸，他为我解开缠绕在头顶的鱼线时青草的气息，他一口咬掉小熊脑袋时可爱的表情，他早上赖床不起叫妈妈时噘着的嘴巴，他细长的手指，他抽烟时紧锁的眉头，他思索时雪狼般的眼神，他背着我在雪地里走出好远好远的身影，他给我的十一朵垂头玫瑰，他歇斯底里时的粗暴，他抱着我流泪时的双眼，他离开我时的决绝，还有地下车库里的一幕一幕，我看到婚床上的阿三时心里的悲痛震惊和小兵一脸无辜的表情，然后，然后呢？蓓蓓的婚礼，小兵的讥诮，疯狂飞驰的车，对了，疯狂飞驰的车和对面刺眼的车灯，还有巨大的碰撞声，小兵紧紧打向我这一侧的方向盘，他深情凝视着我的双眼，他满脸的鲜血，还有他最后努力伸向我的手和涣散的眼神，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好活着。
我的头崩溃般地疼痛起来，一口气没有上来便晕了过去。
昏迷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叫着小兵的名字，我看见他在对我微笑。我说，小兵，如果有来生，我就变成一只鸟，一只永不疲惫的鸟，飞翔在纳木错碧蓝的湖水之上，小兵说，那我就变成念青唐古拉山脉的一棵树，让你累了的时候有个温暖的巢。
小兵，你不是树，我也不是鸟，你用你裸露的胸膛靠向我尖锐的刺，在最最痛苦的瞬间唱出的最最美丽的歌，我才是那株自私的植物。
转醒的时候我疯了般地摇着萧成，告诉我，小兵在哪儿，小兵他在哪儿？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萧成紧紧地抱着我，我使劲地挣扎，使劲地流泪。
小兵走了，他对我说，要好好活着。
蓓蓓说，小兵走的时候，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枚戒指。
我去小兵的墓地，很久很久，注视着照片里雪狼般孤傲的男子，我深爱的让我疼痛的男子，他也那样静静地注视着我。没有眼泪，我开始变得平静。小兵，我们是两只深深相爱的刺猬，却注定不能相拥，是否只有以这样的方式，才能拥有永远？
小兵的母亲撕扯着我的头发。
你这个自私的恶毒的女人，你害死了我的儿子，还有脸来问我要小兵的骨灰，你给我滚，滚！滚！
我不反抗，流着泪跪在这个女子的面前，任她清脆地将巴掌落在我的脸上。
她终于累了，对我说，你走吧，我不认识你。
我在她的门前跪了整整一天，没有别的奢望，我只是想要和小兵在一起。
她打开门，我几乎晕了过去，脆弱地向她微笑。她说，这不可能，你不能带走小兵，但这里有属于你的东西，你拿走吧。
捧着一箱我和小兵的照片，还有小兵厚厚的日记本，我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我从小妹的嘴里套出她喜欢去附近的公园看钓鱼，于是装腔作势买了鱼杆，她是每天都会去那里，有时候看着钓欲的人，有时候只是看着蓝天发呆，这个孩子，她让我觉得心疼。
1999年4月28日
我装作甩鱼杆，把鱼线往她头顶甩，这个动作练习了很多天，老天开眼，居然钩到了她的头发上，小丫头灵牙利齿，我喜欢。
1999年5月11日
在酒吧碰巧看见了她和小妹，她没看到我，笑得很开心，忽然很想唱首歌给她听，好久没有唱过了，有点紧张。
1999年5月23日
我开始巴结小妹，借此接近她，她好象以为我在追求小妹，也好，这个丫头，对人太过警惕。不过做什么都没那么容易，这些天要多看看烹饪技巧，多多练习才行。
1999年5月30日
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日子，和她们在一起觉得年轻了好几岁，喜欢和冰蓝这丫头斗嘴，丫头脑子快，有时候真要费点劲，很开心，我喜欢她，喜欢看她生气时候的样子，哈哈。
1999年7月9日
这些天很忙，工作室又出了点问题，没有去看她们，很是想念。
1999年7月13日
抽空去了小妹那里，能感觉到她的开心，我也随着她开心起来。冰蓝今天因为一块排骨吃醋了，我心里偷着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继续努力。
1999年7月15日
我吻了她，让我眩晕。这个女子，我将用一辈子去爱她，从十年前见到她的那一天我就这么认定了。这个小丫头，她又吃醋了：）
1999年7月29日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很珍惜，她让我觉得生活不再灰暗，我开始相信这世界上有美好的爱情。
1997年10月9日
这不是我第一次触到女人的身体，但是我第一次用爱去触及一个女人，原来身体也是有感情的，我们属于彼此，她的美丽让我痴迷。
1997年11月30
我们住到了一起，我喜欢照顾她的生活，感觉中她是我的孩子，让我心疼，让我心爱。
1997年12月11日
小妹让我离开冰蓝，她说我们会伤到彼此，这不可能，我绝对不会伤害她。我让小妹不要说出我们的关系，这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这么做了。
1997年12月16日
新的一年，我觉得很骄傲，也很幸福。
1998年2月5日
太幸福了，忽然间让我觉得不真实，我开始惶惑，甚至开始嫉妒她笔下的主人公，我这是怎么了？
1998年3月16日
开始越来越怕失去她，冰蓝开始无意识地发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开始觉得害怕。
1998年3月29日
我让冰蓝嫁给我，很简单的银戒指，可是她戴上很漂亮，等以后有了钱，就满足她50克拉的愿望吧。心里忽然安定了很多。
1998年4月10日
最近音乐室很惨淡，开始去酒吧唱歌，她总是在家里等到我很晚，或者在深夜的风里坐在我的车后，紧紧抱着我，我开始心疼，这样下去会不会苦了她，或者，应该正经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才是。
1998年5月3日
冰蓝最近工作很忙，回家越来越晚，我们常常很难见面，交流越来越少，我开始心里烦躁，觉得她在离我远去。
1998年6月20日
周年纪念，我第一次对蓝蓝发火，是的，我嫉妒，害怕，看见她从那个男人的车上下来时，心里就无名的怒火，其实，那是对自己的怒火，我知道蓝蓝不会背叛我，但我不能原谅自己，我爱她，可是我知道自己没有能够给她安全感，想到也许有一天她会离开我，就比死了还难过，如果她离开我，我宁愿用生命换取她的回归。
1998年7月29日
看到这里，我的眼泪开始下垂，是的，小兵，你做到了，你做到了，你用你的生命换取了我的回归，可是，你怎么舍得留下我一个人来面对这一切的痛苦呢？
我向冰蓝求婚，很严肃的，但是她犹豫了，我的心开始下沉。她越来越爱发呆，话也越来越少，生活好象完全变了个样，从明天开始，我去找工作。
1998年8月15日
工作压力很大，但是想到未来是光明的，就有劲了，但是说实话，舍不得放弃音乐，但更舍不得离开她。
1998年9月10日
我弄伤了蓝蓝，实在不是有意的，但是我无法压抑心中的怒气。其实这段日子蓝蓝对我很好，我是怎么了？我为什么要怀疑她？还是在怀疑我自己？看着她的眼泪，我的心都碎掉了，恨不得把自己劈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1998年9月15日
妈妈来了，我知道蓝蓝也受了挺大的委屈，挺不容易的。妈妈性格有时候很古怪，但是看起来两个人相处得还不错，我的宝贝老婆就是能干，希望她们两个都快乐。
1998年9月23日
妈妈说蓝蓝有四十万的存款，我不敢相信，她哪里会有那么多钱？可是妈妈应该不会乱讲，犹豫了很多天，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可是，如果是真的的话，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难道她并不信任我？我的心开始疼，也许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1998年10月15日
我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打了蓝蓝一个耳光？我简直想死去，那一耳光就象扇在了自己心上。那些钱本来就是蓝蓝的，她有处置的权利，我有什么资格对她生气呢？我真该死，我是怎么了？她还会原谅我么？看着她哭肿的双眼，心痛。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再也不会了。
1998年10月17日
妈妈走了，生活好似平静了，但这种平静让我感到焦躁，蓝蓝的话越来越少，她甚至不再看我，她开始长久地发呆，闷闷地不停地做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是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也许小妹说的对，我的爱迟早会带给她伤害。我想让她快乐，可是怎样才能让她快乐呢？
1998年10月25日
心疼。她没有跟我说一声就拿掉了我们的孩子，她不要我们的孩子，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她。
1998年11月16日
想念。
1998年12月31日
离开她后，日子似乎空了，可我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很快就开始了新的生活，过得不错，这样也好，为她高兴。我常常走在她的身后，可是她从不回头。她就是这样，不肯回头。
1999年3月30日
越是想忘记一个人，她就越是会跃入你的脑海。
1999年5月17日
我已经不再生气，我从来没有恨过她，是的，从来没有。只有想念。
1999年7月9日
冰蓝，你让我发狂。我们结婚吧。
1999年7月31日
打点婚礼是一件幸福而琐碎的事情，可是她却很冷淡，我到底还在不在她的心里，我开始怀疑。可是，纵使这样，我也要娶她做我的新娘，从来未曾如此爱过一个人。
1999年8月23日
冰蓝出差了，我想她。
1999年8月26日
她走了，我没想到她真的不要听任何解释，就这么走了，我以为她一定会回来的，可是没有，一个星期了，没有她的消息，我几乎崩溃。
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
1999年9月7日
把所有的心思用在工作上，还是止不住对她的思念，天冷了，外面又下雪了，蓝蓝，你还平安么？
1999年12月24日
蓝蓝，我换了工作，业绩很好，受到了嘉奖，我一定会继续努力，我想你，你还好么？
2000年8月7日
小妹说你很好，我就放心了。她说你爱上了一个有家的男人，让我去找你，不，蓝蓝，我知道，那不是爱，当你累了的时候，就会回来，会的。生日快乐，蓝蓝。
2000年11月3日
祝你情人节快乐！但愿有我的祝，你便不再觉得孤单。
2001年2月14日
忽然间觉得寂寞，蓝蓝，我听到你的哭声，你不开心么？
2001年4月26日
思念让人痛苦，我开始后悔，蓝蓝，我们怎么会这样的？
2001年8月30日
小妹说你消失了，蓝蓝，你在哪里？你还好吗？为什么我总是在担心？你已经把我的心带走了。
2002年3月30日
我们相恋整整五年了，蓝蓝，你还在想着我么？
2003年7月31日
很长时间了，一点你的消息都没有，我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听小妹的话，为什么没有去找你，为什么我可怜的自尊和自卑总要在不适当的时候作祟？
生日快乐！平安健康！
2003年11月3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蓝蓝，没错。我知道我还会见到她，感谢上苍，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动，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