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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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止那震耳欲聋的声响,简直就像从自己的脑袋里迸开的爆炸。他的头像被夹进了老虎钳,耳朵里仿佛被塞进了一口轰然作响的大钟。
整个脑子被噪音膨胀着,嗡嗡的耳鸣使他根本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甚至听不见自己射击的声响,也听不见从悬浮的浓烟中冲出来的二人小组手提机关枪发出的临终吼鸣般的咯咯声。
当第一个运动物体冲进门口时,火鸟就瞄准了他——“顽童”瞄准具上的三个黄色小三角形全部抓住了那个移动着的黑色身影。他连续扣动了两次扳机,接着又瞄准,又一次扣动扳机。这四颗子弹全部射出,前后不到三秒钟——但从感觉上,整个场景仿佛被在刹那凝固住了,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展现着全部场面的冗长、甚至是粗鄙的残忍。
离辉宇最近的一个人跳到了他的左边,那支威力强大的小型武器裹在他的上臂和肋骨之间,枪口喷着火光。他发现了辉宇,调过了枪口。但辉宇的第一枪已经抢在了前头,击中了他的脖颈。他猛地摔在一边,脑袋耷拉着仿佛已从身上断开。第二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部,迸开一片粉红和黑灰色的云雾。
第三和第四颗子弹从喉管下两英寸穿入了第二个人的胸膛。他住后一仰,向右边倒去。
他看到了目标的位置,但已经太迟了,枪里的子弹都泼洒在窗口上。
辉宇的手枪的冲力把这人提离了地面,向后倒去,一刹那间悬吊在半空,与地板呈45度角。他手中的手提机关枪仍在射击着,劈开了天花板,从他撕裂的身体中喷发出的鲜血呈蘑菇状散开。
由于暂时的耳聋,辉宇觉得自己好像游离于时间和现实之外,只是经验和信念,推动着他的身体继续前进。
两个躺倒了,他想,还有两个。这第二个小组可能——几乎可以肯定——控制着进门的大厅,甚至很可能上来援助他们的伙伴。
辉宇跨过第一个袭击者那无头的尸体,他的双脚差点在血汪汪的地上滑一跤。他真奇怪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有那么多血。他在电影里,甚至在案例记录片里,都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血。足有一加仑,甚至还多一些,从那被撕扯成碎片的部位——两枪都击中了要害——喷泉似地冒出来。
走到门口,他停了一秒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他瞥了一眼第二具尸体,看到有两枚眩晕手榴弹还别在他的腰带上,保险栓扣着。
辉宇取下一个,拔掉销子。他左手握着这个椭圆形的铁疙瘩,回到走廊,站在通梯台的门口处。他估计了一下投掷到下面楼梯所需要的力量——这只能‘孤注一掷’,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他停了一会儿,离开梯台的门还有一小截距离,突然被后面什么东西惊动——这是多少年来养成的第六感觉在警告他。他迅速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房间那头一个悄然移动的人影。
他正在考虑如何通过地上的淤血和两具打烂的尸体。
事后辉宇推测,他们是计划采用一种钳形战术,当正面从门口猛烈地进攻时,还有一个人从后面爬墙越富而入。辉宇瞄准了从后面进来的这个人,连开两枪,同时他左手上的手榴弹也掷出了棉台门,直向下面的楼梯飞去。
辉宇看到门里面的那人像被狂烈的旋风裹住一样,身子猛地一转,同时也感觉到了楼下手榴弹爆炸的闪光。
他用最短的时间退下只剩下两发子弹的旧弹匣,换上装满子弹的新弹匣。然后两步冲出门口,边走边射击,射出两发子弹后,第三颗子弹击中了目标。
第四个人在楼梯下面挣扎着,手榴弹使他遭了罪。他发出烧焦的的臭味,两手扑打着仍着着火的裤子。这种手榴弹很少能炸死人,但显然是正好炸着了他的裆部。
辉宇仍什么也听不见,他看见这个人的嘴一张一合的,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辉宇从楼梯顶上补了他一枪——几乎把他的头盖骨掀下来,他向后一仰,一只脚一跳,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是无尽的死亡带来的暂时寂静。
周围,静寂得可怕,让辉宇想起连场暴风雨之间的那种临时的恐怖平静。
天怒的杀手果然是训练有素!
心中不合时宜地称赞着对手,同时,辉宇开始慢慢地寻找着那盒失落的样品。
冷静地分析着事态,辉宇有十二万分的把握,样品依然在这栋大楼里。大楼是独立的,大楼前是一片沙地,或许是前两天这里下过雨的关系,地面已变得平整。也是这个缘故,车辆来往的痕迹也是非常明显的。
自拿着样品的家伙回来之后,再没有人出去过了。
既然样品不在下面,只有往楼上走了。
放轻了脚步,收慢了自己呼吸的频率,辉宇相信,自己对于敌人来说,已经是幽灵般的存在了。
像狗一样倾听着周围的一切,把自己感应的神念尽可能地扩散出去,把所有索敌感官发挥到极致的辉宇,慢慢地来到了七楼天台。
外面有人!隔着天台的大门,辉宇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门后那人因过度紧张而显得粗重无比的呼吸声。
假若是真正的高手,哪怕手下死光光,也会毫不动容,将对手的战绩视为对手体力的过度消耗,又或者将手下的死认定为鲁莽。
应该心不惊,情不动,这才对。
门口是对着楼梯的,辉宇在悄然走上楼梯的时候,就从大门下面的缝隙中望到了对手那双擦得发亮的皮鞋。
至此,辉宇完全放心下来了,对方应该是文职,即使不是,也不是善于战斗的人员。
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根据对方发出呼吸声的位置,凭着自己对人体构造的熟悉,辉宇二话不说,隔着门举起了自己的枪。
“嘭!嘭!嘭!嘭!”伴随着连续的枪声,四发子弹毫不间断穿过了并不算结实的木门,命中了在大门后不远处的男人。
听着那沉重的倒地声和粗重的呻吟声,辉宇完全肯定,对方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稳妥地倾听多几秒钟,确认天台上再无其他人后,辉宇踢开了大门。
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打扮相当讲究、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他的相貌相当普通,是那种你在街上碰到二十次也不会记住的男人。
与别不同的是他的眼光,混合了极度狂烈和极度惊恐的眼光,使人不禁怀疑在这人的身体里,是否同时共存着两个灵魂。
辉宇是那种从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对手恶毒的眼神,他看得太多了。只在眼睛里添入愤怒的佐料,就像培育出足以毒死人的眼神,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假如对方真的那么有本事,此刻在眼睛里喷发出来的应该是杀气而不是无奈的怒气。辉宇并没有理会这位用力地咬着自己嘴唇的家伙,他也不打算从这家伙口中逼问些什么。
既然对方是天怒的话,事前一定做好的保密功夫,拷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此刻这家伙被自己打中了四枪,两边锁骨,两条大腿都各中了一枪。虽不致命,但够他受罪的了。可以说,他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因此,辉宇此时更关心的是样品是否依然完好。似乎是伤到了肺叶,那家伙开始急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血都咳嗽出来。
辉宇皱起眉头,步向那人身旁的样品盒。
忽然间,异变发生了。
当那个男人用力地咬紧牙关的时候,猛烈的爆炸声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响起。
“轰隆!”
“哎呀!”
辉宇本能地伏下之后发现,对方竟然一早在这房子里装上了炸药。
不好!
还好……
辉宇心里一声惊叫过后,马上发现了一线生机。大概,炸药是这人装的,但辉宇敢肯定这人绝对是外行,他是在发现自己的手下全被干掉后才动手的。忙乱中错漏百出,不单炸药仅仅是装在七楼,而且炸药也仅装在楼层的四个角落而不是主要承托建筑物的柱子上。
结果,炸弹虽然经过遥控同时爆炸,但威力却减少了很多,使自己避过了立刻遭难的下场。
爆炸,只是开始,不是结束,辉宇马上发现,噩梦才刚刚开始。
爆炸的碎片虽没有直接击中辉宇辉宇,却造成了楼房的部分坍塌,不单是楼梯在一瞬间毁坏,而且还使得他所趴伏着的地方整块向外崩翻。
老天!这里是七楼!
就像是被孤立在崩塌冰山上的无助企鹅,辉宇什么也办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人、病毒样品,一起缓缓地往楼外面翻倒。
怎么办?
究竟怎么办?
这样跌下去,自己不死也重伤。假如被石块压到自己更加会……
辉宇努力地想站起来,但不成功,久无人迹的天台地面上满是青青绿绿的青苔,平时还好,现在地面已经整块倾斜,根本无法站起来,更糟的是,辉宇一直是头朝外的,现在重心更加难平复了。
“轰隆!”又一下猛烈的震动,半个天台正式与房子主体分离,开始斜斜地往下塌陷。
辉宇马上意识到:决不能跟着楼房一起掉下去,不然绝对会被活埋或者砸死。
那……怎么办?
究竟要怎么办?
脑子里的细胞超负荷运转着,不过,在想办法的时候,辉宇却听到了那人“哈哈哈”的恶心笑声,还有看到了他眼睛里毫无保留的戏谑眼神。
“大家一起死!整个城市的人一起死!”那人的眼睛,狰狞地暴凸着,宛如要将辉宇一起拉进地狱的魔鬼。
“可恶!要我下地狱?你先去好了。”辉宇突然把心一横,做出了一件不但是那人,连他自己也无法想象的事情——猛爬上前,没来得及挽起病毒药品盒,就一把拽着那人的衣领,脚一瞪,顺着楼房开始快速掉下的势头,如跳楼自杀者一般,向外跳了出去。
冷冰冷冰的风,从耳边,从脸颊旁呼啸而过。衣服里灌满了狂烈的寒风,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心脏里所感受到的死亡感觉,更加切近了,整个人几乎要窒息,一股寒沁的冷感充斥着辉宇的血脉。
可是,就在雷鸣电闪的刹那,辉宇灵台却是一片清明。
半空中,辉宇一扭腰,手一使劲,一下子把那个家伙的身体垫在自己下面。情势马上就变成了辉宇上,那人下,辉宇双手按着那人的肩膀,膝盖顶着那人的小腹,摆明了就要拿那人当肉垫子。
突然想起楼底下的沙堆,那人猛然醒悟这样下去很可能死的仅仅是自己。看着从自己蠕动的嘴唇中喷出的鲜血,逆向飘散在虚空之中,一种极端的,不可理喻的愤怒从心窝百骸中喷涌而出。
“不——”从那人满是血污的口中爆发出含糊不清的怪叫声。辉宇的耳膜几乎被震破了。
看着那人脸上不甘的怒光,辉宇的眼睛里现出的是冷酷的冰然。
一切,已经确定了。
在一阵地动山摇似的轰鸣过后,漫天的尘土开始缓缓地降下。凭借着极好的平衡能力,辉宇成功地活了下来,甚至没有受伤。只是,因为拿人体当缓冲物的关系,被辉宇压在下面的家伙成了一种血肉模糊的存在。
只是,事情还没有结束,努力地让自己在强烈的震动中恢复清醒的辉语马上发现:装有病毒的样品盒破了。
无法承受强烈的冲击,夹在碎石瓦砾中的盒子破掉了,辉宇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从盒子中流散出来的试管破片。
“不好!”辉宇的心仿似被电击似的猛跳了一下。
怎么办?
这病毒如果真的那么厉害,很可能在几星期,不!几天……不!甚至几小时之内通过空气传播,杀死整座城市的人。
绝对的噩梦。无法避免的灾难。
在脑海中,辉宇马上勾画出一幅恐怖的画卷。
死寂的城市,悲哀的落日。宽阔的马路上不再有塞车,塞满的,只是无尽的悲凉。没有人烟,只有灰尘。末日的萧瑟,伴和着呼号的北风一起鸣叫。
遍地的尸骸已经被收整,但无法收整的是这遍布天地间每一个角落的毒菌。椅子的缝隙里,桌子的底下,床铺的被子间,喝水的茶壶中,只要能想象到的地方,都躲藏着致命的危险。
死亡的阴影,永远笼罩在这座城市的头顶上。我们的子孙,又少了一个繁衍之所。
那遍野的哀号,不复存在,因为那哀号声已经印在了历史书最悲惨的一页上。而这一页,是无尽的一页,上面写的,是代表无限延续的省略号。
无法想象,不敢想象。末日的可怕,永远的孤独,使辉宇做出了一个决定。
在这决定整个城市几百万人生死的瞬间,辉宇显得非常坦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将要做的,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对别人意味着什么,对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熟悉的梵音般的咒语,再次从口中念出,相同的是那份同归于尽的绝然,不同的是:少了一份与敌共亡的狠意,多了几分超然的洒脱。
“晶……对不起了……”心里默然的叨念着,口中的咒语却片刻不停地朗朗而出:“燃烧吧,我的生命;沸腾吧,我的灵魂。以我的命,以我的魂,化为我无穷的力量,唤醒沉睡在我心中的凤凰。来啊,苏醒吧,火焰的王者,以你至高无上的力量,烧尽这世上的一切!”
同样的痛苦,再次从经脉的每个角落里开始爆发,沸腾的震波,从体内的每个细胞激涌向身体的奇经百脉。
熟悉的澎湃力量再次充盈了辉宇强壮的身躯。只是,辉宇知道:自己获得了力量,也迎来的死亡。
嘴角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辉宇满意地看着从自己身上迸发而出的灵魂火焰。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招威力到底有多大,可是他知道,自己这招所产生的超高热,足以把杀伤范围内的一切细菌,乃至一切生命,统统杀死。
想起了海伦不再俏丽满是泪痕的脸庞,想起了晶姣好的玉容上积满了幽怨的哀思阴云,辉宇觉得愧疚万分。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选择呢?
自己又能再做些什么?
超高频率的痛楚连绵而至,眼睛里全是白茫一片,耳朵里尽是些尖锐的杂音,所有的感官,在痛苦到了极点之后,却幸运的开始模糊麻木起来。
大概……这次没有外星人救我了吧!辉宇发觉自己的口腔里,已经满是苦涩的唾液了。
迷糊中,自己仿佛听到了脚步声,极快的脚步声,好像跑步的人不是人,而是一只能够一蹬好几米的羚羊,两个脚步之间的间隔是那么的远……
感官越发模糊了,可是,自己的脸庞上,似乎有雨点落下。
嗯,妈妈说,男人快死的时候,会落在自己脸上的液体,一定是美女的泪水。呵呵!如果按这样的说法,自己能死在美女的眼泪中,也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幸运吧!
无法思考,没有意识,周围的一切,渐渐归于黑暗了。
第八章
黑色,无际无边的黑色。
冰冷的寒意随着遍布天地的黑色肆意地蔓延着。
没有一丝的光亮,就像极地里那看似永远的黑夜。黑夜,就像是绝望的延续,虚无缥缈地萦绕着整个空间,整个世界。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被黑暗所吞噬。
找不到解脱的出口,无法寻觅到解放的希望……除了,那份从身体某个角落里传来的热泪烧伤的错觉。
美丽的错觉,美妙的错觉。
这感觉,清晰,明亮,就像是黑夜中突然绽放出光亮的灯塔,以它的光明割裂了黑暗的混沌,分开了混淆的感觉。
诡异,奇特,却又熟悉,让那本已幻灭,看似早已变成灰烬的希望,重新燃亮起来。
晶,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