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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挠攘-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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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黑谁,小月这价儿我看还水呐。”光宗绝不这么看。

“街里街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静红也对小月这一礼拜六百接受不
了,“你没听小真说,他们班主任干一个月的工资才二百多?”

“这就是分配不公啊,”光宗一谈这个就来情绪,“名歌星出场费就
一万二,更甭提他们那磁带赚多少,作词作曲的怎么着,听说一首歌
不是十五了,长到一百二。”

“可人是歌唱家,艺术家,现在不是时兴吗?”静红也知道点儿,听
说一演伟大领袖的出场费也要一万二,这些星们是够敢开牙的。

“艺术家歌星就那么值钱,文学家作曲家就是臭狗屎,机制有病,
《祝你生日快乐》唱了一百年至今在全世界还有版权呐。”

光荣静红不好言语,谈论起这些事来他们没有光宗知道的多。

“事情明白的不能再明白,磁带歌星进入了市场,作词的作曲的挤都
挤不进去,文化知识就是贬值,你说这心理能平衡?”

下边的话甭再继续,光宗认为小月跟靴子要得好要得对这才能体现知
识的重要知识的分量知识的价值。

光荣想想也是的,连靴子自己都心甘情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跟静
红这不咸吃萝卜淡操心?嘁!

近来还有一件膈应事。光宗晚上回来就往四爷屋里去,名为看鸟实则
跟老丫头腻糊在一块儿。按说老丫头人好长得也挺希罕人,可大姑娘
家家的不在外边做事囚在家里跟她爸玩鸟儿。光宗可是个大学毕业的
外科大夫,高不成咱也别低就。四爷解放前走街串巷是打鼓儿的,解
放后掏过粪扫过街,现如今弄老丫头在家里鼓捣鸟儿玩,再怎么着也
不能找这人家啊。多膈应,谁知光宗他怎么想的?

真为光宗上心,又怕何家看不起,其实光宗小月是多好的一对。真可
能他愿意拍出五十万成全兄弟的好事。

多少次往这上引,光宗不卑不亢有自己的理儿:“我配得上小月,其
实我继根儿就喜欢小月。”光宗心里清楚,般配喜欢情趣爱好品位修
养这些东西固然重要,但在商品社会的大氛围中他没能力创造出与之
适应的小环境。

“那就挑明了,咱有钱,她要房要钱我都给。”

“哥你真是的,一她不是那种人,二这辈子我要靠自己。”

“你们俩都是大学毕业,一个大夫一个老师,郎才女貌鳔在一块儿搞
事业。”虽然光荣自己在何家面前有点缩缩叽叽了,可光宗完全能跟
他家人平起平坐。

“现在女人买件最便宜的衬衫都一百多,我这查卫生的伺候得起人家
小月穿衣裳?”

“有我呐。”

“我不要我不要,哥你待我好我知道可我靠的是自个儿。”光宗又急
了。跟哥差着二十来岁,感情虽好可思想观念上像隔了朝代。校医算
什么大夫?文凭眼下也过时了。连中学教师都搞不上对象,如今哪位
姑娘愿意找他这后勤的?他们一帮同学早就取得了共识,爱情不是花
前月下罗曼谛克窃窃私语缠绵绯恻,更主要的是柴米油盐锅盆碗灶煤
笼炭火还有那最时髦的点T跟最实际的睡觉。先甭说点T,房子先没
有,至今他跟小真住一屋跟小月结婚他们上哪去睡觉?光荣绝对会给
他买单元家具心甘情愿欢天喜地,可他自己长大成人是条汉子,哥哥
的血汗钱他绝对不要。

一次意外,老丫头闯入了他的视野。

老丫头比他小六岁,小时候都她没什么印象,有印象也是一囫囵个儿:
圆头圆眼圆脸冬天穿那毛窝也圆圆的像俩搁酱豆腐的小篓子,囫囵个
儿,老丫头整一囫囵个儿。有了老丫头那年月北京就不兴背粪桶了,
四爷扫街回来就剩下长吁短叹,脏的累的穷的。唯独老丫头熨贴,窝
头咸菜越揣越胖,宋美龄还他妈的每天用牛奶洗澡,拇老丫头都没尝
过什么味儿,肉皮儿比宋美龄白一百倍!还真是,否老丫头胖胖乎乎
白里透粉粉里透白,比她四个姐姐全白嫩。而大丫头二丫头三丫头四
丫头又黄又瘦蔫不塌秧整个四棵没发起来的豆芽菜。

老丫头就是一小圆球,光宗没注意小圆球怎么滚打到这么大,都穷都
忙都乱,他从没顾得上多瞅一眼老丫头。

他和哥哥本来只住着临街的两间筒子房,前几年开乐和前推后进展成
了两只大筒子。俩大筒子一隔都派上了用场,一灶间一餐厅开和乐,
哥嫂一间他跟小真一间凑和着。家家圈地时下哪还有院子,四爷光给
鸟儿就又盖出四间房,没院子了,进大门全是小胡同。

四爷养鸟儿他烦,学医的,这鸟毛鸟粪多脏多味儿。最近国外的研究
资料还证明鸽鸟毛屑形成飞屑吸入人体致癌,腻味。尽管自己这间屋
跟老丫头那小房间距不足四尺,从不瞅那边,唧唧喳喳眼花缭乱闹心
得慌。事情也凑巧,那天下午政治学习他溜回来,趁小真没放学赶紧
躺下眯一觉,突然一只小黄鸟从敞开的窗户飞进来--

“光宗哥,关窗户!”只听外边一声喊,老丫头嘭一撞门已经进屋了。
她回手摘钩把窗户关上,冲迷迷登登的他大声嚷:“帮我逮,抓住它!”

鸟进人进自己关窗,他睁开眼睛拧起眉毛运气,老丫头你怎么这样?
你当这是你们家那鸟舍呐,有你这么鲁这么肆无忌惮的吗?

“光宗哥你还愣着!”谁想老丫头这时已经上了沙发,又甩掉拖鞋上
了写字台。

那只小黄鸟也怪,它没扑棱扑棱乱飞,而是好奇地从写字台飞到墙上
的镜框,左看看右瞧瞧,又一跳跳到衣架上,从这个挂钩蹦到那个挂
钩,轻轻啄两下光宗的太阳帽,又环视全屋上到电视上。

“光宗哥,捧住它!”老丫头全神贯注,根本没在意没想到他皱起了
眉头。

他四仰巴叉不动不行了。那小黄鸟的神态也着实逗人,两只眼睛是蓝
的,一闪一闪好奇稚气好像跟你逗着玩。还真紧张,小黄鸟不怕人沉
稳得不能再沉稳,他刚走近刚缩脖刚伸手小黄鸟倏地一下跳开了。老
丫头在这边堵,他在那边截,堵来截去两人换了位置还是逮不着。它
从从容容不急不慌跳来跳去,毛绒绒的一团线球般跟人逗闷子。

谁知逮了多半天,俩人<扌宅>着双臂蹑手蹑脚。老丫头上沙发下桌
子踩凳子又上床,多少次上下就是逮不着。他灵机一动摘下衣架上的
太阳帽,对,这是逮它的好家伙儿。他扬手几次小黄鸟又跳开,老丫
头才发现他手里已经抄起了家伙儿:“光宗哥,慢,慢点儿。”

他知道,要胡抡胡抽小黄鸟早下来了。眼看小鸟又落到电视上,他轻
轻移近踮起脚尖缩回脖子扬起右手--呼,一下将它扣住了:“逮着
啦。”他惊喜地大叫。

老丫头赶紧拥上来,咦,里边怎么没动静,她轻轻撩开帽子傻了眼,
小黄鸟微微喘息半睁着眼,躺在电视上没动没叫,嘴里流出血来把颌
下的绒毛洇红了。

老丫头轻轻把那只太阳帽拿到眼前,用手一捋它的后沿,两片塑料扣
条棒硬棒硬的,这东西怎么能扣鸟儿哇?

“全怨你全赖你就是你!”她猛一挥手把帽子拽到地下两串泪珠子噼
哧叭喳落下来。

“小丽……”

老丫头伸手轻轻去捧小黄鸟:“你哪儿疼?说说呐……”

小黄鸟慢慢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一声没吭面糊了。

他惊着拍着脑门子嗡嗡撞着响,一点没使劲儿,就是稍微“突然”了,
不突然怎能把小黄鸟扣住呢?多可爱的一个小绒团,他真恨自己干嘛
那么突然,小黄鸟死在突然上。

不敢看小黄鸟,他低下头,呀!老丫头甩掉拖鞋竟然再没穿,刚才满
屋跑满世界上上下下一直光着脚,那双脚--白得嫩得让他看得清一
条条青的紫的红的小血管,天!他赶紧又把脑袋抬起来。

“小丽……真对不起,我不是成心的真没使劲儿我没想到……没理会
帽子后头那塑料条还挺硬呐……”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使劲在帽子
上碾了两脚。

“呜呜呜……呜呜呜……”谁想老丫头不经劝,一劝抽搭得更厉害。
她咧着鲜鲜的小嘴轻轻把小鸟放到书桌上,伏着桌沿哭开了。

“多少钱,我赔你,啊?”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老丫头跟她爸玩鸟是
为了卖,这小黄鸟值钱呐。

“谁要你的钱……呜呜,这鸟儿才值两块钱,”她满脸泪痕又看看小
鸟儿,“它不值钱,可它死得惨,呜呜……”

真伤心,就是因为可怜。她一抽一抽地呜咽,震他的心,一颤一颤。

“小丽,我……”她俯下身来哄她,眼睛突然又被什么攫住了。浑圆
白皙的后脖颈,是一层又黑又软的小绒毛,天呐,眼前还是那个老丫
头小圆球吗?鲜活的女人那叫丰腴那叫细嫩那叫青春。

“小丽……”他收回手来轻轻叫,突然觉得自己很猥琐。学外科的什
么都懂什么都见过什么都摸,可此时两只眼睛竟然那么贪婪地盯着老
丫头后脖颈上的小绒毛,简直让他晕令他醉却又--自己觉得自己挺
龌龊。

“老丫头,老丫头哪儿去啦?”

四爷外边一嗓子把他惊醒了。他慌乱地移步开窗户:“四爷……鸟儿
跑到拇家,小丽在这儿呐。”

四爷打着饱嗝过来了,两手摩挲着眼角的眵目糊看看小丽,再瞅瞅桌
上的小黄鸟全明白了:“唉,至于嘛,瞧把人家光宗都吓闷了,”他
伸手胡噜老丫头那脑袋,“起来呗<口也>老丫头,得--<口来>。”
那“得”字拐着弯儿地哼出来,说不尽的疼和爱。

瞬时间光宗把两手紧紧扣在一块儿--顿生醋妒,当然,这是事后分
析自己当时的爱心才发现并认同的。

老丫头倒不拧,扬头捧起小鸟儿慢慢儿起来转身一步一步慢慢抽搭着
出去了。光宗的心心跟着抽。老丫头的伤心悲痛真投入,要不胸脯上
两个直凸凸冲前撅着的大久保也跳哒得那么有劲儿那么厉害?

鲜活丰腴的老丫头,她不青春谁青春?哪个女人的脖子那么浑圆长着
那么柔密的小绒毛,哪个女人有老丫头那么结实坚挺的大久保跳哒起
来突突的腾腾的?

那天晚上他忌妒开了四爷,还把植物生物动物全搅和到一块儿了。一
宿没合眼,眼前是一幅画,还应是毕加索笔下的--

画布好白,光洁莹润。上面纵横交织着蓝色的紫色的溪流,还有一头
团团卷毛的小黑羊在吃草,小羊的左右是两座峰峦一般的大久保,在
地质学上分类为青年山,突突跳跃着往上长。

这就是老丫头,他喜欢毕加索需要老丫头,他翻来覆去问自己,这幅
动人心魄的风景过去怎么就从没发现不知道?

真是应了哪位哲人其实是俗人的话:爱情是谜爱情是梦爱情是稀里糊
涂是莫名其妙。

真的进入了老丫头的鸟屋,他惊异地发现不光有爱,这里是另一个世
界。大有可为,鸟屋虽小但天地广阔这里阳光明媚他发现了一扇开启
的门,里边可是亮亮堂堂的。

哥哥对他这阵儿老奔老丫头那儿扎不理解,不过暂时他不想跟哥说,
哥理解不了就先搁置,心里搁置着一个秘密他快乐。


              5

靴子没上过中学,现学ABC能不是罪孽?本来越到晚上他越忙,这
是旅馆的特点,现在二、四六都在小月面前老老实实学英语,那叫累。
常常,学不到九点的规定时间旅馆的丫头片子们就找到家来:刘经理
您快去,又有敌情啦。

靴子告假小月更高兴,钱反正不能少给,越早下课当然越好。

不过从来不屑多瞅靴子一眼的小月确实注意靴子了,只是注意。一来
靴子真承包了旅馆真当了经理,当初他满院嚷嚷还以为是吹呐;二来
他还挺主事儿,要不那服务员们一口一“刘经理”的叫得又自然又亲
切;其三最让小月解不开扣的是旅馆老出什么敌情,而且这敌情跟真
的似的还好神秘,靴子也变得神秘了,小月怎能不注意。

一天晚上靴子被服务员叫走她出门进了四爷的屋,问四爷靴子那敌情
是怎么回事。四爷抠抠眼屎看看她又瞅瞅老丫头,也学着年轻人用牙
“咬”上一支万宝路嘿嘿两声:“乱世英雄起四方,你们姑娘家的甭
打听。”玩一深沉,不告诉。

她拽老丫头上里屋说了半天悄悄话儿,出门又进了光宗屋。光荣光宗
小真正在看《综艺大观》见她进屋赶紧给她腾地儿。她笑着摆手说这
就走,光荣杵过一苹果来:“你坐下,”你看看钟,“今儿个靴子又
提前了?”他知道,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

“光荣哥,”她接过苹果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了,“您瞧我给小真也
补课,绝没对付提前凑和提前过,靴子老这么着您和光宗哥可都看见
了,是他走的可不是我成心坑他呐。”又给小真补课又给靴子补课,
她得让街坊四邻都明白,要不自己成什么了?再宰靴子也不能这么黑。

“小月,这话不像从你嘴里出来的。”光宗摇摇脑袋乜着她。

“不是,本来我爸我妈那儿就不依不饶,我是让大伙儿明白。”

“你瞧你瞧,越说这话越没水平了。”光宗比小月才大两岁,从小俩
人就在一块儿玩,现在更能慷慨激昂到一块儿,投脾气,对什么事不
用磨合就能取得共识,说起话来极随便。

“唉呀,他当一破店的经理老跟敌情有什么关系?鬼鬼祟祟的吓人玩,
你当是中央情报局的呐。”

光宗呵呵地笑,不再言声了。

“小月,靴子忙不赖你,你有什么不踏实?人家那是维持社会治安呐。”
光荣吭哧咬了口苹果,口气正儿八经却又有点儿发酸。

“他这样的渣子维持社会治安?那不是越治越乱啦?”

“又错了不是,人家要学英语这不是进步?得用发展的观点看靴子,
靴子不但不是人渣,人还是治安模范呐。”

“光荣哥您也拿我开涮?”小月削着半截儿苹果停下来,光荣这话也
是损她呐。

“看你想到哪儿去。我是那种人吗?”光荣一副黑脸膛,一乐露出口
牙来倍儿白,“靴子真是治安模范,不信你上向阳旅馆看看去,大门
里头挂着锦旗呐。”

小月倒不好意思了光荣哥是从没跟她开过玩笑。可靴子会成为治安模
范?新鲜。她问清向阳旅馆的方位,跟他们说明天真的看看去,开眼
嘛。

“小月姨,我也去。”小真听着好玩,干脆他也跟着看看去。

“成,明天一早咱俩一块儿肃然起敬去。”她出来了,心里竟然憋足
一股劲儿。

第二天是礼拜,大中午的靴子又跟一伙计在他那小卖部进货售货的忙
活上了。小月带着小真上了大拐棒胡同靴子经营着的向阳旅馆。走近
一看,向阳的二层小楼虽是简易的,可干干净净又朴素又雅气。他俩
隔着玻璃就望见小小门厅内挂着一溜三面锦旗:治安标兵治安模范文
明旅馆,绝不是伪造,伪造的靴子也不敢堂堂正正挂在那儿。见这阵
势小月更懵,既然治安好就该挺安定,安定怎么三天两头老有敌情呐。

她蹊跷得不能再蹊跷,等到礼拜二给靴子讲完两个钟头的ABC,她
没跟往常一样抬屁股出门,而是用眼睛瞟靴子:“我说刘经理,你晚
上那么忙责任有那么重大吗?”

靴子眼前一忽闪。每回晚巴晌儿这俩钟头又过瘾又罪孽。过瘾是终于
能跟朝思暮想的小月坐在一块儿来,从同学那会儿就闻到她身上有股
特殊的香味儿,这回他能近在咫尺地闻个够。受罪的是紧张不自在身
上发皱。越紧张越不自在越发皱越记不住那ABC拼到一块儿到底念
什么。好难受,其实他不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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