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荣誉-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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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导把两匹骆驼绑到一起,他自己坐在其中的一头骆驼上,不料,骆驼刚一探进河水,就被一个突来的浪头打翻,被大水冲走了。艾尔肯一伙眼睁睁地看着向导和两匹骆驼被大水冲得无影无踪,他们想:向导和骆驼肯定都死了。他们感到了后怕。他们着急,那些重要的武器装备都在骆驼身上驮着呢,这下全完了。
他们不得不退回“麻扎”方向,他们想,警方既然已经轰炸了这里,肯定已经撤离了这一带。怀着侥幸的心理,他们决定先休息一下,抢几户牧民的食物再走。
五
亚力坤说:“大漠,你看你的胡子快一尺长了。”
陈大漠问:“影响形象吗?”
亚力坤说:“这样好,回去亲老婆有力度,这叫男人味道。”
三人说着话,已经往山上爬行了五、六公里的样子,前面是个大拐弯,陈大漠说:“王路坐好了,拐弯了!”
王路说:“高山反应王路已经适应了,没什么。”
说着话的工夫,只见不远处的前方三、四十米处路边的一块大岩石上,七零八落地坐着九个面容憔悴、衣着破破烂烂的人。他们正伸长脖子看这辆车呢。
“啊,九个人!啊,西尔艾力!啊,沙吾提!”亚力坤一连三个“啊”,他大喊:“大漠,停车,就是他们!”
坏了,是敌人。而且隐蔽已经来不及了。那时,坐在岩石上的敌人也发现了冲到他们眼前的“巡洋舰”。他们正要站起来行动。
陈大漠“吱”地一下踩住刹车,亚力坤和王路“嗵”地跳下去,他们端着冲锋枪就冲了过去:“举起手来,都抱住头。”
那时,王路激动得要命,端枪的手都在发抖。
陈大漠也跟着跳下车,他和亚力坤上前搜身。王路端着枪站在河边,枪口指着他们。
陈大漠他们与敌人的比例是三比九,但他们谁都顾不上考虑什么。
西尔艾力和阿不都尔经历的场面比较多,他们一人去抢陈大漠手中的枪,一人去抢亚力坤手里的枪,其他几个人好像傻了一样,呆呆地不知干什么。
西尔艾力和陈大漠手中的枪同时响了,两人扑嗵一下都摔倒在地。王路“腾”地冲过来,对着西尔艾力的腿就开了一枪,陈大漠迅速子从受伤的西尔艾力身上爬起来。与此同时,亚力坤也把阿不都尔制服了。
艾尔肯这会儿才清醒过来,原来他们撞上了警察。他嚯地拔出手枪,喊身边的保镖:“冲啊,向他们开枪!”
在警官培训基地射击训练时,王路很少打连发,但这次他扣住扳机连续射击,自动步枪的枪口吐出一条火舌。枪声响成一片,开枪的同时,王路也向前冲。他以前听爷爷说过,战场上,敌人最害怕近战,子弹从王路身边嗖嗖飞过,但都没有打中,艾尔肯的两个保镖都倒在了王路的枪口下。其中一个穿黑衣的保镖可能是受不了剧烈的疼痛,嘴里哇哇叫着,向悬崖边跑去,他一脚迈向了崖头,掉了下去。
艾尔肯一翻身躲到岩石后面向王路射击。
西尔艾力的腿被王路打伤了,他恼怒不已,把身上挂着的几个手榴弹的拉火环抓在手里,猛然向王路扑过来,嘴里喊着:“都去死吧!一起死吧。”
刚刚从西尔艾力身上爬起来的陈大漠见状,急切地喊:“躲——开,王路!”
陈大漠一下子把王路推出五、六米远,西尔艾力一头撞在陈大漠身上,陈大漠忽然转头冲王路喊:“王路,不要忘记我!”
手榴弹爆炸了。陈大漠和西尔艾力的肢体在瞬间都被抛向空中。。
王路又向躲在岩石后面的艾尔肯开了一枪,艾尔肯受伤滚了出来,王路再要开枪,没有子弹了。,忽然,他感觉好像有人在前面用力推了他一下,他身体的某处被击中了,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是感觉浑身无力,手中的枪“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下。倒下的一瞬间,他感觉背包硌他了一下,好硬。
亚力坤疯狂地大喊:“大漠,大——漠!”但是,他根本找不到大漠的原身了,既使他们曾经熟悉到连谁谁咳嗽一声,都能分辨出来的程度,但是,瞬间之后,亚力坤已经找不到他亲爱的战友的身体,他眼前是一片碎块,他不知道哪个是他亲爱的战友。
亚力坤摇摇晃晃地找到了趴在地上的王路,他猛烈地摇晃,掐王路的人中:“王路,醒醒!”
王路在迷蒙中听到了亚力坤的召唤,醒过来,亚力坤说:“王路,你他妈的活着吗?你别死!你要是活着,就答应一声。”
王路清醒过来,睁开眼看亚力坤,王路叫了一声:“亚力坤,我活着。”
“你他妈的真活着,王路,你他妈的真是王路的好兄弟。现在,你必须站起来,去完成一项任务。”亚力坤把王路从地上拉起来,拍王路的头部。
“赶快开车下山,向厅长汇报这里发生的一切!”亚力坤严肃的像个指挥官。
“大漠呢?”王路此时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快去,我在这里看着这些人,还有几个活着的。”亚力坤无比清醒地命令王路。
王路提着95式短自动步枪,跌跌撞撞爬上车,开着往山下奔驰。虽然脑子还混乱着,但有一点他明白,刚才遭遇战斗了。王路开着车,一路上又哭又喊又叫,车还没到,他露头就喊:“抓住了,抓住了!”
汽车还没停稳,王路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对着围上来的人群结结巴巴地喊:“打——起来了,全打——死了!”
由于激动和紧张,王路语无伦次,他挥舞着枪,对着围上来的人重复刚说过的话。南厅长冲上来,一把抱住王路,那时王路嘴里啊啊啊地叫着:“打死了,开枪了!”王路手中的95式自动步枪一直握着,因为手在抖动,竟然按动了板机,南振中一下子用手臂把自动步枪挡到空中,就在那一刻王路手里的自动步枪哒哒哒地朝天开了一梭子。厅长南振中,王路的父亲老泪纵横,他说出一句令王路终生都感动的话:“好儿子,老爸本来准备回去卸任了,就算你们抓不住他们,也无所谓啊,儿子,你让老爸为你骄傲!”
王路一下子昏倒在亲爱的父亲的怀里。
警察们冲到了出事现场。当他们看到满地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时,都倒吸一口凉气。那时,亚力坤默默地坐在一堆横七竖八的人群里,他的目光愤怒的要滴出血来,他的手里始终握着一把微冲,指着他面前受伤的艾尔肯和阿不都尔。与其说,两个恐怖分子是被他手里的枪吓住了,不如说,是被他愤怒的目光压制的动都不敢动。
队员们很快接替了处于看守状态的亚力坤。这时,亚力坤才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哭声:“大——漠!”
他这一哭,队员们才发现,陈大漠不见了。他们着急地问:“大漠怎么啦,大漠呢?”亚力坤指着一地的血肉:“大——漠!”
队员们都明白了,眼泪刷地流淌出来。
马建中很不情愿地来到山下。两名受伤的群众正在医院里躺着。他重新检验了伤口,发现受害者的背部被打成蜂窝状,这是典型的猎枪打出的散弹所致。还未等马建中拿出结论报告,博斯坦警方传来消息:开枪的人找到了。
马建中赶到审讯室一看,原来是个醉鬼。
马建中气得直想踢他。但他只能冲着醉鬼坐的凳子踢两脚,他气坏了,“你他妈真会挑时候闹事。”
马建中还未到指挥部,就远远地喊叫,“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但是,无人应和他。他像个外星人似的,他和陈大漠和这场战斗之间,隔着一座山隔着一个早晨。
无人应和马建中,这使他格外敏感,他立刻感到指挥部的气氛潮湿的像能拧出水似的,人们的眼睛都是湿红的。他拽住目光发滞的亚力坤的胳膊问,“怎么啦?战斗结束了吗?抓住了吗?”
亚力坤失神地从怀里捧出大漠的骨肉说:“跟大漠见个面吧,这是大漠。”
马建中一看那堆血肉,心都跳出来了。他明白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昆仑山“啊,啊,啊”地大喊,除此之外,他不知干什么。他的痛苦达到要撕心裂肺的程度。天地间,谁经历过这一番战友之情后,而不为之刻骨铭心呢?
亚力坤拉拉马建中的衣袖说:“走吧,干活去。”
马建中的狂躁一下子被中止,他不解地说:“亚力坤,亚力坤,你都急糊涂了吗?”
亚力坤说:“没有。大漠如果还活着,他肯定先去审讯。那边的事儿还没完呢。”
沙吾提的伤口已经凝固了,亚力坤弯下腰看了看说:“建中,去给他打盆热水来,给他洗脚。”
马建中把温水打来,亚力坤蹲下身去亲自给他洗脚,沙吾提的泪水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在沙吾提流泪之前,活着的这些恐怖分子没有一个开口的,他们都缄口不言,亚力坤想撬开沙吾提的嘴,他看到沙吾提的年龄最小。
沙吾提感动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亚力坤头也不抬地说:“亚力坤。”
沙吾提平静地说:“我知道你。”
亚力坤说:“听说过我的人很多。”
沙吾提说:“反正已经走到这种地步了,要杀要砍随你便。”
亚力坤说:“年龄不大,中毒不小。你在他们当中也算个代表人物,你的罪责有多大,你心里有数。不过,看在你还知道我的分儿上,我想救你。我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你想清楚了,如果你愿意与我合作,我给你放一条生路。”
“真的?”沙吾提不相信地问。
“就看你自己的态度。”亚力坤肯定地表示。
沙吾提说:“你问我什么,我都讲,从今天开始,无论我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精神自由了,我再也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我好后悔啊。”
沙吾提不仅讲述了艾尔肯一伙的具体情况,而且说出,他曾给南疆公安网的检举箱里发过电子邮件,向警方透露基地情况。
南厅长跟钟成商量说:“这个青年本质不坏,只是脑子不清醒,一时走了弯路。押回去后,我们先按司法程序走,关键时候,我们公安机关要站出来替他说话,尽量给他一条生路。”
二
就在王路再度昏迷过去,躺在医院输液之时,钟成和亚力坤火速赶到看守所提审艾尔肯。
钟成的情绪还沉浸在失去爱将陈大漠的悲痛之中。作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员,钟成不希望自己损失一兵一卒。但新疆这个战场实在是个特例,有太多意想不到的战斗发生。令他欣慰的是,南疆的警察们在战场上没有一个当逃兵,一声令下,都英勇地冲锋在前。就像昆仑山战斗,尽管在组织“敢死队”时,面对生存或死亡,队员们沉默了五分钟,但经历了短暂的徘徊之后,他们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可能一去不回头的战场,因为他们是警察。
艾尔肯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看到的都是愤怒的目光,于是,他从心底产生了一种畏惧的神情,他试探着请求:“咱们立个君子协议怎么样?你问什么,我都说,但有一点,你们不能打我。”
“怕疼?放心,我们还怕弄脏自己的手呢。不过,我觉得你很无耻,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竟还谈君子协议?你是哪家生产的君子?恐怕不是国产的吧?我看你是个地地道道的政棍,与君子的距离差远了。”钟成嘲讽道。
艾尔肯长长叹一口气,“虎落平川任人欺呀。”
钟成冷笑道:“到底是师范学院毕业的,还懂得把自己比喻成曾经威武的虎,我看你顶多是一只丧家犬。”
艾尔肯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无奈地说:“对,用你的话说,我现在是丧家犬,我已经没有任何权力驳斥你。可惜的是,我的‘突厥斯坦帝国’理论没能付诸实现,这是我最大的遗憾。”
钟成欠欠身子说:“是啊,是有点可惜,你的宏伟蓝图仅仅是蓝图而已,你想走的第一步,把新疆从中国分离出去的愿望,不幸被我们击碎了。你认为这是偶然的事吗?不,这是必然!不论你艾尔肯还是别的什么人,只要你扯这杆民族独立的破旗,你就必然会遭到人民的迎头痛击。今天是我在这里狙击你,明天我钟成不在位了,照样有王成、李成或张成局长来打你。露头就打,看出苗头就打,闻着味就打,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这片土地上,你就别想搞民族独立这件事,你想都不能想,就是这么回事。”
艾尔肯无言以对,他突然觉得再辩下去已没有意义,反而会使自己心情更加沉重,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说:“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去死?”
钟成正义凛然道:“人民什么时候公判你,你就什么时候在这个世界消失。在我看来,你的灵魂早已死去,活着的只是你的肉体,你何必还在乎什么时候消灭你的肉体吗?”
“但愿到天堂之后,我们还是对手,我在那里等你。”艾尔肯冷冷地说。
钟成坦然地笑道:“你去的地方,我不会去。我们共产党人只信仰共产主义,是唯物论者。人死了就是死了,哪都去不了啦,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之分。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的邀请,你自己去吧。”
三
一切尘埃落定。该散去的都散去了。
经过三天的输液医治,王路又睁开了眼睛。
王路的魂回来了。他的耳边似乎回旋着一首歌,他清楚地记得,上大四那年,他和热恋中的马天牧跑到北疆的伊犁去游玩,晚上就住在一个哈萨克人居住的村庄里,村庄美丽而静谧,村里年迈的“阿肯”(歌手)为这对小恋人弹唱歌曲,王路永远忘不了那首歌。奇怪的是,那个年迈的哈萨克歌手似乎换成了马天牧的声音:
敌人已踏上城头,
快饮尽最后一滴酒。
把兄弟的尸体堆起来,
我们准备战斗。
噢,一旦我们沉默着离去,
就意味着战斗。
王路醒来了,是马天牧的歌声把王路叫醒的。那时,阳光正明媚地透过窗玻璃照射到病床里来,王路料定那束阳光一定是经过昆仑山的雪水净化过的,无比亲切无比洁净,王路在昆仑山的日子里,接受的就是这束阳光的洗礼。
一只手伸到王路眼前,帮王路遮挡住了刺目的阳光。王路的目光便随着这只手往上走,他看到了一张秀美的脸,那是他熟悉的马天牧的脸。她陪坐在王路的床边,王路看见她的两行热泪缓缓地溢出眼角。由这两行热泪,王路断定,马天牧在内心仍然执著地爱着自己,这也是他今后勇往直前的一笔宝贵的财富啊。
但是,王路的目光只在马天牧的目光中停留片刻,就游走了。王路去找一个人,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再找回来的人。王路有许多话想对那个人说,但是,那个人走远了,连背影都不让他看到,他眼窝一热,绝望地、无声地喊了一嗓子:陈大漠。
跟着,王路的热泪就涌出来了。
马天牧用温软的、体贴的秀手默默地帮王路拭去一行行从心底涌出的热泪。王路抓住她的手像是依偎在宽广无边的海岸,王路对马天牧说:“我需要靠岸,你就是我的岸,我真想躺下去,不起来了。”
马天牧热泪盈眶地把王路的头揽在她温暖的怀抱里,她当然知道王路的所指。
可是,马天牧不能给他承诺,她的心思还不能完整地放在王路的身上。那一刻,他们静静地谁都不再说话。
那时,窗外的风声、嘈杂声,以及美妙的《献给爱丽丝》的钢琴声,一起涌至王路的耳畔。王路的心同时也被陈大漠的背影和马天牧又要离开的预感占据着。他想,解决与马天牧的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