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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雁渡寒潭-第19章

小说: 雁渡寒潭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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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彬皱紧眉头,看着他的手机,眼神分明是同情和不忍。

    青杉紧盯着他,几乎是在恳求:“舒彬,给她一个机会。”

    沉默良久,舒彬艰难地说:“对不起。”

    青杉失望得闭一下眼睛,收起手机,心隐隐地疼。

    离开医院,他开车游荡。深夜,他来到郁明的录音棚。小峰和王勃正在起劲地录制新曲子。他静静地听着。郁明看出他有心事,也不来打扰,打过招呼,任他在那儿。

    二胡苍凉的声音像一把锯锯在人心上。他听了一个小时,回家。路上,他开得很慢很慢,尽量延迟回到家的时间,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素弦。然而最终还是到家了。别墅一片漆黑寂静,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素弦是回学校了还是休息了?且不管它,总之,他不用那么快向她解释,让他感觉逃过一劫。

    上到三楼,他慢慢拖着脚步,向卧室走。路过书房敞开的门,他略顿,心底有个模糊的猜测,于是走进去,只见素弦躺在沙发上,心力交瘁,睡着了。

    他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借一点月光凝视她的脸。她的呼吸均匀安宁。他觉得自己特别无能。

    不知为何,素弦突然惊醒,翻身坐起来,看见了他。两个人对视,静静地,只有眼眸中光彩流动。

    素弦明白了结果。轻轻地,她问:“你饿不饿?”

    他鼻子发酸。

    素弦说:“我不会做饭,可我会煮方便面。”

    在灯光明亮的餐厅吃完简单的宵夜,素弦才问:“他怎么说?”

    “他要你忘了他。”

    素弦凄然而笑,说:“他未免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泪水又不争气地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把它忍回去。

    两个人都静默。悲伤和失望笼罩在屋子里。青杉忽然问:“你想不想听我唱歌?”

    坐在钢琴前,他且弹且唱。歌声悠悠,像静静流淌的河。歌声一起,连窗外的月光也相形失色。

    那是一首老歌。

    “旁人没能窥探的转折,要为我们好好地藏着。遇着雨遇着风,眼看幸福已不可得,再迂回再忐忑,都要确定你的心是暖的,且清澈……”

    素弦双手托腮,眼眸明亮,专注聆听。

    次日清早,素弦将一个存折交给他。“他治病需要钱。不见我不要紧,请把钱交给他们。”

    青杉明白了,她之所以拚命赚钱攒钱,为的就是这一天。她早料到舒彬会得重病,为什么?

    看出他的想法,素弦说:“不错,我活着,就是为了他。我赚钱,也是为他。”

    青杉喉咙发紧,把存折还给她。“他们不会要你的钱。”

    “别说是我给的。”素弦推回来,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

    素弦回眸一笑,“放心,我不是疯子。”

    青杉打开手中的存折,里面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737373,想必是密码。该拿它怎么办?他无奈地把它在手上拍了拍。

    三天后,小荷叫苦。“杉哥,她不用写毕业论文吗?她每天都守在住院部的走廊里,不言不语,不吵不闹,弄得我心里直发毛。”

    青杉闻听微笑。有一种孩子,不言不语,不吵不闹,沉默地看着你,眼中含蓄地闪动渴望,反而让人无法拒绝。

    然而舒彬就是舒彬,他坚持不见。

    连小荷都讶异了。“原来这人是铁石心肠。”

    这天清晨,青杉听到门铃响。已过了早饭时间,徐大姐去采买午饭用的材料。青杉亲自下楼开门,见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微微吃惊,以为是热情的歌迷找上门来。女人看见他,一愣,忙说:“对不起,我认错门了。”说完讪讪离开。

    过了一会儿,门铃又响,原来是她折返,迟疑地问:“请问,饶素弦住在这儿吗?”

    “对。您请进。”青杉让开路。

    女人松口气,又看一眼手中的纸条,走进来。两人来到客厅,都在打量对方。女人年纪约二十七、八,身穿深蓝色套装,衣着考究,举止有礼。青杉为她倒茶。她说:“我是小弦的表姐,我叫吕秀寒。你是……小弦的朋友?”

    “是的,我叫青杉。”她是素弦的表姐,那么她就是李嘉的同学了!青杉不禁多看她两眼。她的脸型和身段与素弦颇为相似。

    吕秀寒喜悦地说:“原来你就是青杉,小弦在信中常提起你……”

    青杉温和地笑,知道这不过是客套话,以素弦淡漠的性格,她不会把别人写进信中。

    吕秀寒接着说:“……什么青杉喜欢吃蛋清,不喜欢吃蛋黄啊,青杉喜欢弹钢琴啊,青杉讨厌红色的衣服啦,诸如此类。”

    这倒出乎他的预料,让他有点儿感动,同时也明白了这位表姐和素弦关系非同一般。他对她也由此热情而亲切,说:“真不巧,素弦这几天很忙,现在不在家,我打电话找她回来。”

    “不用了,我早晨打过,总是说对方不在服务区。我也是临时决定来看她,事前没和她联系。你看看,我真是太唐突了。我们一向用电子邮件联系,我连她的地址都没有。我找到她的学校,学校说毕业班的学生因为没有课,所以很可能不在校。我问了她同宿舍的同学,才知道她住在这里。”她顿了顿,小心地问,“你……也住这儿?”

    看来素弦并没有把她的工作告诉吕秀寒。不过这人从不看电视,从不听歌吗?要么她就是从外星来的?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不露痕迹地解释清楚,只能说:“是的,这是我的家。她……素弦,是我的助手。”

    吕秀寒饶有兴趣,“那么你是老师?这么年轻就当老师了,不简单。你们在研究什么课题?”

    青杉刚想分辩,听到有人“哐哐”砸门,开门一看,李嘉抱着昏迷的素弦冲进来,边走边嚷:“让开,让开!”李嘉猛然看见了吕秀寒,一切动作戛然而止。吕秀寒看清他抱的人,焦急地冲过来,连声问:“小弦怎么了?她怎么了?”李嘉回过神儿,说:“她在门外晕倒了,肯定是在医院熬得。”他把素弦抱到她的卧室,放在床上。

    “医院?!”吕秀寒轻呼。

    青杉忙说:“她的朋友住院了,她常去照顾。”

    吕秀寒心疼地抚着素弦的头发。素弦只是一时晕倒,这时睁开眼睛,见到吕秀寒,一愣,惊喜地说:“姐,你回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不等吕秀寒回答,她想起伤心事,哽咽,“姐,舒彬病了!”

    吕秀寒倒吸口凉气,表情十分奇特,担忧地说:“你见到舒彬了?”

    素弦流下眼泪,摇摇头,突然紧抓住她的手,热切地说:“把我的肾给他,姐,你去跟他们说,把我的肾换给他!他那么好,他不能死!绝不能再让他受到伤害!姐,你帮我去跟他们说,一定一定要去,快,要快!”

    青杉和李嘉惊讶地互相看看,吕秀寒连忙给她擦眼泪,安抚地说:“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素弦泣不成声。

    青杉说:“医院那边一定出事了,我问问小荷。”他走出房间,掏出手机,小荷的电话先到了。

    “杉哥,今天早上舒彬出现昏迷。医生说再不换肾就……总之要尽快做手术!”小荷的语气虽然着急,但比想象中要冷静。

    难怪素弦要急疯了。“小荷……”他一向不懂得安慰人。

    小荷说:“杉哥,就在刚才,我们找到了肾源。”

    “找到了?”青杉兴奋,可为何小荷的语气一点儿也不轻松?

    “你看见素弦了吗?早上我还在医院见到了她,刚才再找就找不到了。”

    “她刚回来。”

    “我马上去你那儿找她!”

    青杉走回素弦的卧室,李嘉匆匆走出来,低着头,干巴巴地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青杉扫他一眼,点点头。

    吕秀寒赧然对青杉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刚知道小弦为你工作,谢谢你。”

    “别说谢,素弦十分能干,帮了我不少忙。素弦,小荷想见你。”

    素弦脸色大变,呼吸急促,说:“难道……”

    “不,舒彬暂时没事。”

    素弦放心了,挣扎着起来,说:“我在客厅等她。”

    一个小时后,小荷来了。面对素弦,她紧张、惭愧、怀疑而困惑。“饶小姐,今天大夫跟我说,舒彬如果再不换肾,很有可能就……”

    “我知道。我听见了。”素弦简短地说,“把我的肾给他。”

    吕秀寒说:“你以为换肾是那么简单的,需要血型相配才行。”

    “我查过,我和他是同一血型。”素弦平静地说。

    小荷悲哀地说:“谢谢你,可他需要的是两个肾。”

    “我的都给他。”

    吕秀寒轻喝:“你疯了!哪有活体取肾,一下取两个的,医生不会同意。”

    素弦满不在乎地说:“我愿意,只要能治好他。如果担心触犯法律和道德,那好办,我就去大街上,让车把我撞成重伤,但是要保证内脏无损。这样,医生就会给我做手术了。”

    吕秀寒咬牙切齿地说:“你疯够了没有!”

    小荷感动。青杉说的是真的。“我们已经找到了肾源,有一个犯人下周执行死刑,他愿意捐献他的肾。”众人听了,都感到高兴。

    素弦双手合十,深呼吸,说:“谢天谢地!”

    小荷动动嘴唇,欲语还休。

    素弦会心地问:“他有什么条件?钱?”

    小荷摇头,沉思地看着她,“他要见你,否则他不肯签字。”

    大家都愣了。素弦和吕秀寒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问:“他是谁?”

    小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素弦,“我只知道他姓齐。”

    素弦和吕秀寒都在脑海中搜索姓齐的故人,两个人同时变了颜色。“不行!”吕秀寒厉声说。

    素弦飞快地思索,权衡,然后她做出了决定,这抉择并不艰难,因为她始终抱定了一个目标。“他要我什么时候去见他?”

    吕秀寒抓着她的胳膊,低声说:“小弦,你不能去!”

    素弦重重地咬一下嘴唇,平和而坚定地对她说:“要么我去见他,要么用我的肾,总之,我要救舒彬。”吕秀寒皱紧眉头,凝视她,慢慢松手。

    小荷跳起来抓住素弦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忐忑地问:“你答应了?”

    “我答应。”

    小荷狂喜地抓着她的手,又蹦又叫,然后整个人扑在她身上抱着她。

    “天哪,小荷,你真够重的。”素弦努力展开笑容,笑给表姐看,同时用这笑容鼓励自己。“听我说,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小荷顿时傻了,绝望地说:“你要我离开他?”

    素弦被她的天真纯朴逗得真心地笑了笑,说:“你只要答应我决不让舒彬知道这件事,也别让他知道捐赠人。”

    小荷高度紧张的表情垮下来,疑惑地点头,再点头。

    青杉看见吕秀寒的手在哆嗦,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素弦问:“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

    素弦又问吕秀寒,“姐,你在北京呆多久?”

    吕秀寒的声音软弱无力,说:“明天一早的飞机。”

    “好,还有时间。小荷,我换件衣服,马上跟你走。”

    素弦换件衣服,下楼,青杉和吕秀寒不约而同说:“我跟你去。”

    “不行!”素弦回答得那么快,几乎是条件反射。察觉到反应过激,她顿了顿,用缓和的语气说,“我一个人去,小荷送我到那儿就成了。”

    青杉说:“我送你们去,小荷不会开车。这边不好打车。”

    “我会开。”素弦语不惊人死不休,“我第二次做你助理,迟到了两个星期,就是因为要考车本。我想,开车是助理的基本技能。”

    青杉深深望着她,交出钥匙。

    “谢谢。”她轻声说。临出门,她回头看了吕秀寒一眼,神情竟是悲壮的!这一切落在青杉的眼中,令他的迷惑如雪团越滚越大。

    目送她们离开。吕秀寒问:“我能不能留下来等她?”

    “当然。我想,她回来的时候一定盼望能马上得到你的安慰。”青杉起身为她换一杯新茶。

    吕秀寒闻听,不由得看着他的背影,猜测他的话是无意的还是有感而发。

    青杉打开电视,两个人边聊边等。中午,徐大姐做好了午饭,吕秀寒哪里吃得下。

    五个小时过去了,素弦依然没回来。吕秀寒双手互握,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青杉温和地问:“吕小姐,素弦的父母都不在了吗?”

    “她是这样对你说的?”

    “她没提过。我听李嘉说她没有家。”

    “她确实没有家,她的父母……”吕秀寒叹息。

    “她没有兄弟姐妹?”

    吕秀寒说起来都觉得辛酸,“她家只有她这一个孩子,自从我出国,她在北京就举目无亲了。”

    青杉忽然说:“她自己并不觉得孤单,她过得十分充实,她有舒彬。”

    “啊,舒彬。”说到这个名字,吕秀寒的声音充满温暖。

    青杉迟疑片刻,问:“她和舒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吕秀寒愕然,没想到他会直接问。

    “听您的语气,您一定知道他们的事。”

    吕秀寒握住茶杯,沉默。

    “对不起,或许我不该问。”青杉轻声说。

    吕秀寒望着窗外,沉默片刻,问:“你认识舒彬吗?”

    “我见过他。”

    “他是个非常好的人,对吧?他是小弦生活的中心,如果没有肾源,如果手术失败,我不敢想象小弦会怎么样。”

    “所以尽管你担心,却不坚持阻止她。”

    吕秀寒无奈地说:“拦不住的。舒彬是她的命,任舒彬死等于任她死。”她喝口茶,莞尔一笑,“青杉,你是不是很奇怪,你是一个大明星,而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听了你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反应。”

    “听素弦说你刚回国。”

    “对,我在德国留学,后来就在那里工作。我此次回来是因为公务。同时我也想看看她,顺便告诉她我九月份结婚。婚后我和丈夫在国外定居,或许有很长时间不能回来了。”

    “恭喜你。”

    “谢谢。你是个好人,青杉。你和小弦同处一室,三年来真诚待她,你是个君子。”

    青杉听得啼笑皆非,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过奖。”

    吕秀寒叹口气,说:“你别谦虚,我有事求你。小弦一个人在国内,生活中难免遇到困难,她一个女孩子,更加让人担忧。请你一如既往照顾她。”

    青杉郑重地说:“我会尽全力。”

    吕秀寒讪然说:“本来我可以托付给李嘉,只是……怕他多想,所以只能麻烦你。”

    “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吕秀寒忧愁地说:“她写信告诉我她过得很好,哪知我一回来就看见她这样。我明天就要走了。青杉,我把你当她的监护人看。我走后,舒彬的事我鞭长莫及,全靠你了。请你多劝解小弦。他们之间的事,唉,我知道舒彬是肯定不会对别人说的,小弦也未必肯说。就由我来告诉你吧,以后再生波折,你好知道症结在哪里。”

    她整理思路,缓缓说:“说起来,有六七年了。小弦的父母在外交部门工作,长年在国外,她和爷爷一起住。我家原籍上海,十年前搬到北京。那件事发生时,她正上初三。初三的课程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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