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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玲珑社稷 作者:则尔(晋江vip2013.10.24完结,灵魂转换)-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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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与我缠绵床榻,唇齿相依,可是,她却打从心里嫌我血统卑下,所以,她连为我生孩子也不愿意……
  是了,她一直恋慕的都是沈重霜,是那个已经死去的沈重霜,从来都不是我。或许,她连我叫什么都不记得。
  或许,也根本不用记得。
  狠狠将她从我的怀里推开,那一刻,我咬牙切齿地盯着她,压抑不住心里几欲喷薄的怒气,某些积蓄已久的怨怒忍无可忍,如同出闸的潮水一般倾泻而出。其实,我心知肚明,我哪里有发怒的资格,我不过一个牺牲品罢了,只是,这一直以来的缱绻情深,是否已经让我有了贪婪之心?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做不到云淡风轻,我想将她狠狠地撕碎,看看她胸膛中跳动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
  “重霜,我知道你心里定是不舒坦的……”她似乎也没有料到我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错愕,嗫嗫嚅嚅地踌躇了半晌,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开口妄图解释什么:“这事也不过权宜之计……当初,泓弛本就是母皇为我定下的凤君人选,第一胎的孩儿若是他的,朝臣便不会有异议……我答应你,不过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重霜,你要体恤我的难处……”
  她或许以为,这样的解释能缓解我心中的怨怼,可是,我听了之后,却更加怒不可遏!
  原来,她这半个月,真的是同宋泓弛在一起!
  她也像与我缱绻缠绵那般,躺在宋泓弛的身下婉转承欢!
  而且,她还要为宋泓弛生孩子!
  我以为,有过肌肤之亲,就是夫妻,就要对彼此忠诚,我以为,她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她便只属于我一个人,可原来,一切不过是我的奢望罢了。
  她也可以和别的男人有肌肤之亲,她无需对我有任何的忠诚,她甚至也可以为别的男人生孩子……她不是我的妻子,她是大夏的女帝,我也不是她的丈夫,我不过是另一个男人的替身,是被进献的牺牲品,只是个血统卑下的战俘……
  即便我把头昂得再高,把脊梁骨挺得再直,可是,我看她的姿势,却唯有仰望。
  那时,如果我能预知最后的结局,我一定会选择将一切隐忍,不去捅破那层窗户纸,这样,或许还能得到一个相对完美的结果,只可惜,我那时太过天真,不知进退,竟然冲动地将那不可言说的秘密脱口而出。
  “我不是沈重霜!”我骤然起身,如同一只被激怒的斗鸡,只差没有怒发冲冠,目眦尽裂。我粗重地喘息着,不知该要如何收敛自己的情绪,只能狠狠地低吼:“你的重霜,他早就死了!”
  一直以来,我对她从没有也不敢有这样的反抗,而她似乎也被我这样的反应给惊呆了,愕然了好半天,才疑惑地询问:“重霜,你这是怎么了!?”
  听她又唤起那个让我万分厌恶的名讳,我恼羞成怒得越发厉害,胸腹中淤积的怨气已是如炸药一般,轰然炸开。
  “什么起死回生,什么换身移魂?!全都是假的!都是骗你的!”我退后一步,冷冷地睇视着她,不顾一切地吼道:“我根本就不是沈重霜!我叫思长?,我不只身体是个血统卑贱的南蛮人,就连魂魄也一样!”
  我以为,我会在她的脸上看到失望,看到伤心,看到遭受欺骗的怒意勃发。我以为,她会恨不得将我五马分尸,凌迟处死,甚至于是祸及整个南蛮――
  她没有。
  她的表情平静得如同波澜不兴的洱海,就连风吹过,也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你不是重霜!?”她突然笑了。那语气不像是在问我,倒像是在自问,就连那笑,仿佛也是假面具被强行捏出的褶皱,只能说是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而她的眼眸,冷得仿佛结冰的湖,一如当初她被我射穿肩膀时抬头看我的神色。
  我突然被震慑住,在她那样的眼神和表情之下,被逼得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背靠着冰冷的白玉屏风,再也无路可退。
  她倾身上前,一步一步,极为轻缓,红唇上噙着的微笑越发令人费解,那笑容衬着她瘦削的身姿与绝美的容颜,不知怎么的,诡异的味道越来越浓,让人无法言喻。“重霜,你就是重霜。”她紧贴着我,伸手抚触我的脸,突然敛了笑,眸中便荡漾起冷漠的阴霾,红唇狠命地一抿,目光凌厉得摄人心魂,很是笃定地强调:“我说你是,你就是!必须是!只能是!”
  那时,我才明白,她并非不知道我是个替身,她不过是希望我能陪着她演一场戏,演一场自认为可以人月两团圆的戏,完美心中一些不可能再弥补的缺憾。
  当所有人都告诉她沈重霜不可能再活过来时,她只能这样自己骗自己。
  而我,不过她自我欺骗的工具。
  我以为我是思长?,可我在她眼中,永远是沈重霜的影子。
  又或许,不是影子,就如同真品与赝品,真品只有一个,而赝品,可以有无数。
  我其实一早就知道自己是个赝品,可是,却那般在意自己是那“无数”中的其一。
  “我不是。”我倔强地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抚触我的脸,而是无比认真地与她对视,唇边绽开了一抹冷笑:“即便我承认自己是,即便所有人都附和你,但是沈重霜知道,我不是,因为,所有人都可以骗你,就连你自己也可以骗自己,但沈重霜不会!”
  我想,我这番残忍地言语或许是正好戳中了她的痛处,她的脸色愀然一变,瞳孔一缩,胸口也随之剧烈地起伏着,红唇微微地颤抖。
  我猜,她那时或许真的对我动了杀机。但,她与我对峙许久,却终是没有杀我。
  “或许,你说的对……”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她低垂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是清楚而分明地感觉到,她眼睑之间落下泪水,极轻地滴在我紧抓住她的那只手背上,烫得我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她退后一步,再抬起头时,面色已是如朽木死灰:“我喜欢的重霜,这世上,只有一个……”
  那一夜,她黯然离去,留下我一个人在那水榭寝殿中。我卸除了身上所有的东西,发现那月牙白的锦袍,白玉的腰带,华贵的乌靴,甚至是那束发的玉衡玉簪,全都是不属于我的。
  而她,也不是。
  属于我的是那大襟短衫,青布的腰带,白布的长管裤,以及那属于部族族长所有的银制短刃。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极为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将平素里无人服侍便穿不好的锦袍乌靴逐一地穿戴好,就连那极难束好的发髻,竟然也梳得极好,那一双满是老茧的手灵巧得仿佛不属于自己。
  对着铜镜,我看到了自己,却又好像看到的是另一个人,那一瞬,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我的,又不像是,那种感觉,就如同我昏迷之时,又如同她第一次问我喜不喜欢她的时候。我分不清自己是谁,可语音却依旧是那么淡淡地,坚定地:“你说错了,我骗过她,曾经,她问我喜不喜欢她,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同她在一起,所以我说不喜欢。”
  我原本迷惘,不知所以,可听了这话,我骤然想起当初那睁眼面对着我的尸首!
  他满眼血泪,嘴唇轻轻地动着,像是在对我说话――
  这!这是沈重霜!
  我大感骇然,骤然从梦中惊醒之后,却发现自己的的确确是穿戴整齐,就连那发髻,也梳得同梦中一样!
  我听说过,有的人死了之后,因着还有未了的心愿,魂魄一直在尘世间飘荡,难道,这沈重霜也――
  我不断淌着冷汗,肩背处一片冰冷,无比恐惧地注视着四周,仿佛有什么妖魔鬼怪正藏在暗处,不知几时便会向我扑过来,将我生吞活剥!当望向铜镜时,铜镜中那般清晰地映出我自己的模样――不,那分明是沈重霜的模样!我头皮一麻,也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竟然一把抓过放在一旁的银色短刃,狠狠朝着铜镜掷了过去!
  那银制的短刃不过是思姓一族族长的传承之物罢了,装饰性更强于实用性,哪里经得起这样力道地扔掷。
  一声闷响之后,那银制的短刃落了地,刀把处竟是摔成两半,露出了里面的藏着的东西。
  我愣了许久才斗着胆子去拾起来,发现那是一小块破碎的白布,展开来,却见那白布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最古老的傣泐文。
  我在烛火之下阅读着那些的傣泐文,因为那布实在太陈旧,有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我极费力地拼凑着那些断断续续地文字,却是惊得合不拢嘴。
  那上头记载的是――
  换身移魂之术!
  原来,起死回生,并不是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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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得知了换身移魂之术,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而且,自那以后,我没再碰过她,但其实,不是我不想碰,而是她不再给我任何机会碰。
  她同宋泓弛缠绵床榻半个月,是为了要生下一个血统纯正的储君。而我,自小生在南蛮,在族人之中见惯了一夫一妻的专一与忠诚,对别的部族头人的三妻四妾尚觉鄙视,怎么能够接受这样匪夷所思的关系?
  我不知该要如何面对她,听说她被太医确诊有孕,我心中的苦涩更甚于吞了黄连,痛得仿若刀绞一般,眼见着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更是对宋泓弛恨得咬牙切齿。
  我时常在内廷见到宋泓弛,我以为他该是得意洋洋,耀武扬威的,但其实,他的神情看上去并不比我快活多少。
  或许,他和我一样可怜。
  我懊恼自己在她心中不过替代品,而宋泓弛,不过是她生育储君的工具。
  但更可悲的是,我们都一样的嫉恨沈重霜,只不过,沈重霜已经死了。
  她是大夏的女帝,不是可以被哪一个男人独占的,所以,宋泓弛可以隐忍我的存在。而沈重霜或许并不是不爱她,相反,或许是因为太爱,所以,不愿与任何人分享,宁愿退开去,了断一切的瓜葛。也或许,沈重霜才是最聪明的,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他一辈子也没有让她得到,也就成功地让她从此念念不忘。
  我以为我会被这样就此冷落下去,直到有一夜,一个女人摸上了我的床榻。
  我一直浅眠警醒,那女人还没碰到我,我便就清醒过来了,本以为是她,便直觉的伸手去搂住,可是,那女体虽然柔滑,却没有她身上的独特香味,而且,她如今分明身怀六甲,可这女人却――
  我一脚将那女子踹下床去,只听得一声尖叫,我起身狠狠一脚踩得其无法动弹,然后才怒不可遏地唤人来掌灯。
  左右的内侍掌上灯之后,我却发现,被我狠狠踩住的女子是她身边心腹的宫娥。
  “君上――”那宫娥吓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面对我怒极的质问,只嗫嗫嚅嚅地辩解:“是陛下让我来抚慰――”
  抚慰!?
  我愣了一愣,尔后,怒气突然铺天盖地而来,在胸口狠狠地翻搅!我大喝一声,将那宫娥一脚踹到门边,眼见她眼一翻昏死过去,便一把抓住身边的的内侍,揪着衣领询问她今夜宿在何处。
  什么狗屁的抚慰,这若不是宋泓弛的有心陷害,便分明是她不信任的试探!
  因为当初沈重霜与别的女子偷偷行了云雨之事,且珠胎暗结,便就疑心我也是那样的人么?
  我这一生只爱一个女子,无论生生死死,都会对她忠诚!
  得知她宿在琼华殿,我便一路过去,只想着狠狠质问,可还没到琼华殿,就遇到行色匆匆而来的宋泓弛。我与他纵然算不上仇人,但情敌也总算得上的,况且,那宫娥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可以陷害,如此情况之下面对面,我对他自然是分外眼红,难有好脸色。
  他也仿佛知道我不待见他,却只是狠狠瞪着我,匆匆道一句:“她要见沈重霜。”
  对于“沈重霜”这个名字,我实在深恶痛绝。那一刻,我竟没有问缘由,立马就斩钉截铁地驳斥道:“我不是沈重霜!”
  谁知,宋泓弛恼了,居然上前来一把便揪住我的衣领!我听说他是文官出身,纵然手段狠辣,可身形气质都是不折不扣的斯文儒雅,竟不知他盛怒起来也有如此可怕的力道,令我完全无法挣脱。
  “她突然早产,如今正痛得死去活来,你究竟去是不去?”揪住我的衣领,他那模样似乎是恨不得一口将我咬死,可最终却是渐渐松了手,眉间带着一丝深沉的痛处:“我只恨自己做不了沈重霜的替代品,而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计较自己是不是真的沈重霜么?!”
  我乍然愣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突然推开宋泓弛,发疯一般地往琼华殿跑。
  琼华殿外,宫娥内侍跪了一地,她凄厉的声音传来,时高时低,一声一声如同锋利的戟,狠狠戳在我的心上,令我六神无主,什么也顾不上便就闯进大殿里去。
  她躺在床榻上,七个月的肚子大得吓人,双手抠着床柱,脸色白得像纸。我哆哆嗦嗦地上前,终于握住了她的手,她颤抖着睁开眼,见是我,眸中立刻便浸出一丝喜色。
  “重霜!”她低低地唤着,虽然仍旧是那个让我深恶痛绝的名讳,可我的眼却湿了。
  “是的,我在。”我应了一声,坐在床沿,任她紧紧抓住我的手臂。
  这是第一次,我承认自己是沈重霜,尽管我并不是。
  我不知道她有多么爱沈重霜,爱到需要这样欺骗自己,把一个明明与沈重霜长得分毫不像的男人,硬看作是沈重霜。但我知道,我已是没有退路。
  那一刻,我便下了决定,我要用换身移魂之术,将真正的沈重霜还给她。
  既然,在她的眼中,我已经成了沈重霜,那么,我便就真真正正成为她的“重霜”罢。
  那一刻,我想起了那支曲子――
  原莲山上有一个姑娘,她的情郎死去了,她悲伤欲绝,便向山神许愿,希望山神让她的情郎起死回生,她可以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有一个悄悄喜欢了姑娘许多年的小伙子,也向山神许愿,希望山神能让他深爱的女子与情郎一起恩爱白头,他可以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最终,那个小伙子被山神带走了魂魄,孤零零地死在原莲山的山崖上,他死的时候,山下篝火熊熊,他喜欢的那个姑娘正与情郎举行婚礼……
  石艳妆,我希望你可以同你爱的那个男人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够在唤着那个名讳的时候,真真实实得到应有的回应,而不是口是心非的欺骗。
  你爱的沈重霜,只有一个。
  可是你知道么,爱你的思长?,也只有一个。
  你,从不认识思长叡。
  你,只爱你的沈重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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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换身移魂之术,我花了许久的时间才算是连猜代蒙地从那块破白布上得知,大抵是说,的确只有我思姓一族的男子才能施行,且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我需得死在她的手里,我还需得在死前,听她笃定无比地道出那个我已经应得麻木的名讳。这样,我死去了,他便就可以活过来。
  并不难,可也不简单。
  平静如流水一般的日子,我再也未曾忤逆过她的意思。她希望我怎样,我便就怎样,麻木地,却也心甘情愿的。我仿佛一直都沉浸在等待和思考之中,等待着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等待着自己无声无息地悄悄死去,等着那真正的沈重霜回到她的身边。
  当我终于想出了办法,等到了时机,最后的那一夜,我死死搂紧了她,狠狠地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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