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被禁止的基督 保罗·麦卡斯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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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眼前便是需要仔细思考的事实真相。上帝已经对他直接地宣布了,他还是不愿意听明白上帝所说的。这总是实在太直接了,答案也就太难以接受了。
他回到圈椅跟前,无力地瘫痪在椅子里。他的思路到这儿便中断了,一直在原地打转。这样子就像是窗外有一个饥饿的孩子眼睁睁地盯着你的餐桌,而你却想在他面前若无其事地美美地享用一顿一样。
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叫提姆的小男孩躺在棺材里,在挖好的坑里。
人们在那里泪涕涟涟,埋葬了一颗亲爱的心。这是什么意思呢?
只有风在飒飒地低语,
它的爱至诚至深。
他用手掌从自己脸上抹过。总是就是这样的:他的所爱是什么?他愿意为之牺牲的是什么?始终是那个使命。他热爱那使命并愿意毫不畏惧地为它去死。尽管,事实上,他并不相信他真正地就到了非死不可的境地。一个追求上帝的人如何可能感觉不到安全呢?
当他的工作面临较大一点的困难——不那么安全,不那么有把握获胜——的时候,他便决定逃避了。这只是偶然地巧合吗?他们遭遇了这么多的挫折。危险一直在不断地增长,每一个角落里都会有叛变躲藏。他以往从未在心里明确地感受到恐惧——他的激情压倒了恐惧,然而,当他的激情过去之后呢?他便决意要逃跑了。
他所爱的是什么?也许他爱那使命胜过爱上帝。
漫游者……急速地奔走,穿过茫茫黑夜。
可那是篝火呢,还是曙光?
是慰藉的爱呢,还是死亡?
一根树枝轻轻地敲了一下窗玻璃,像是什么窥视者想要进屋来。有那么一秒钟他觉得是不是他们来了。史密斯抬起头来,绝望地注视那像手指一样向他摇晃的树枝。不是他们。不可能是他们。他们都陷在那个他当初有意要他们留下来的地方。而他自己却逃走了,或者说,他在努力地逃走,逃到了鲸鱼的肚腹里。他伸手去拿书架上的圣经。他的手指才不经意地碰到书口,这些话便从他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我绝不能逃避你的圣灵!我绝不能逃避你的存在!如果我到天上,你在那里!如果我去到死人的地方,你也在那里。那怕我乘着黎明的翅膀,那怕我潜往大海的深渊,你的手也仍然在指引着我,你的力量仍然在支持着我。
“主啊,”史密斯喊出声来,“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呢?我不值得你把握我。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对你现在已经没有用了。我已经不在你的目光眷顾之下,我如何还敢期盼回到你的圣地呢?”
树枝狂乱地敲打窗户,整个小屋都在发抖,好像要被拔起来扔到一边似的。忽然门砰地一声给吹开了,风像搜寻追逐的精灵,挟着雪花涌进屋来。史密斯从圈椅里跳进来,使尽全身的力量才把门猛地关上。有好一阵,他靠在墙上喘气,然后他一下子瘫到地板上。树枝更加猛烈地抽打玻璃窗,直到它哗啦地一声碎了。风裹着雪灌了进来。那根树枝从窗户洞里伸进来,明明地指向他,像是在指控他。
现在他觉着害怕了。他害怕自己不能够摆脱这种绝望;害怕自己的心再不会被真理感动;再不会为经上说的、为认罪的感觉、为爱所感动。更为糟糕的是,他已经失去了信心的激情,他害怕自己失去了信仰的习惯。他哭了,热泪涌了出来,咸咸的,像是鲜血。
《被禁止的基督》作者:'美' 保罗·麦卡斯克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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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喜欢到我祖父的卧室里去玩。这是一个与外面不相关的世界。它有一张很大的床,床上有厚厚的羽毛垫。屋里还有好些各式各样的摆设……嗬,这么多的摆设。我祖父有好多属于他个人的小玩艺,记载着他才知道的回忆的纪念品……每一个都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故事。这是一个人生回忆的百宝匣子,一个供他逃避的时间和空间。
他年纪越来越老,便越来越爱说这么一句话:“路特福特——”,他总是这么样叫我的名字,我知道他希望我是男孩子,所以这么叫我,“路特福特,总有一天我会死去,但我想你不用害怕,也不用伤心,因为你要知道,死不过是一道门。就像面前这道通到我卧室里来的屋门。”他死得非常平静,在睡梦中,在他的很大的铺着羽毛床垫的床上。但他们不让我进屋里去看他。等他们把他下葬后,便永久地锁上了那道门。但我知道,有一天,我总会经过那道门,就像我以前到他的屋里去玩耍一样。
——露茜,摘自《塞缪尔·T·约翰逊的遗稿》
克莱尔到教堂来的第三天早上,山姆在克莱尔阴沉沉的眼光下,抓起那个木桶,里面盛着融化的雪水。山姆把木桶传给旁边的人。他们只能饮这个了。所有的人晚上都蟒成一团,在厨房里的火炉边睡觉。而炉膛里的火一会儿奄奄一息,一会儿干脆灭了。炉火弄得大家的嗓子又干又疼。山姆非常难受地观察着这些人,心里一直在纳闷,这可怕的两天,这些人是怎样熬过来的。他们被大雪困在这里,心中憋着愤怒的火,又满是绝望的情绪。这个小集体的统一意志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每个人的信念都独自地站立,静静地,孤零零地……每个人都在内心独自地审视着他的信念。所有的人都有一个感觉,他们现在都呆在劫后的救生舢板上,所有的遇难者都只能透过眼前的昏暗看着别人,所有的人都彻夜未眠,从他们的眼睛里可以看到这样的思想:再不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彼得死了,克莱尔的枪响过之后,他当时就死了。现在他裹着一床墙上摘下来的挂毯,躺在地下室里。外面的雪还在下,地下已经冻到很硬很硬,现在无法掘坑埋葬他了。露茜先还很伤心,一个人吸泣了好久,然后她似乎唤起了内心的力量。这真正使山姆羡慕而感慨不已。艾米和玛丽娅沉浸在悲哀里面。路加一个人在祈祷着,他的嘴唇一直在无声地动着。
尽管克莱尔也为他所干的事所震惊,但他还是没有放过这帮人的意思。他执意要等到大雪停了以后,再带这些人质走到山下的警察局去领赏。彼得的死已经使鲍比心慌意乱,更没有了主张。一方面他厌恶他的朋友所干的事,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如果自己不在这中间缓冲,还会发生可怕的事。
雪越下越大,就像很大很厚的毯子一样,几乎就要把他们整个地封闭在教堂内了。如果大家以前只是觉得恐怖的话,现在他们的恐怖已经增强了十倍。绑架他们的人把他们驱赶到浴室里面,一再地因为没有一点食物而破口大骂这些人,偶而,当克莱尔灌够了从他的汽车里取来的威士忌时,他还围着人质转,用脚踢他们。
克莱尔和鲍比商量好了轮流睡觉,留一个人看守着他们。但结果他们谁也不敢真睡,看上去谁也没有得到休息。
克莱尔喝了一口酒,路加说道,耶稣说从那井里饮水的人不再会有干渴。
“闭嘴。”克莱尔咆哮道。“三天,已经三天了。我他妈真厌烦这样的天气。雪才刚小一点,风又号叫起来;等风不号丧了,天却又黑下来,反正不让你动身。真他妈想不到会遇到这样的天气。我的肚子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山姆最后一个喝那木桶里的水。觉得这像是大伙儿一起在行圣餐礼。主耶稣的身体和血将使你们得到永生。可这只是水,也没有一点面包。
这才是生活的真相呀,山姆差不多就要大声说出来了。他看看周围这群无精打采的人,心里想也许他从来就弄错了。直到现在为止,他的全部经验都置于一个完全是虚伪的基础上了:他一直认为生活的本意应该是和平的、安全的。过去的这么多年,他同他惟一的情人——学术就是这么生活的。他一直在努力,也只是为了这种和平和安全的生活。但他错了。在这个世界上,和平和安全只是一种幻想。这就是真实的生活:这级棘的一群人,这破败的教堂。这里的生存就是这世界的缩影;这里,为了获得信仰需要奋斗,生,就需要不断忍受苦难,需要面对面地不断遭遇死亡,需要认识怎么才能算是在生存。在舒适中间生活的人无从遭遇上帝,因为人在那样的生活环境中并不会回应上帝。上帝只眷顾那些已经被剥夺得一无所有的人:他们的生活满是荆棘和汗水,他们的筋腱必得绷紧,他们流的血是暗红色。上帝并不在会倚靠在软座上而是立于十字架上。只有当你领会到这点,生活当中才会出现安宁。
“如果我去礼拜堂里拿我的日记簿,你不会在意吧?”山姆问克莱尔。
“不,我在意。”克莱尔回答他。
鲍比刚去厕所回来,他的脸上带一些生动得有点怪异的神情。“克莱尔,外面的雪住了。看样子天要暗了。这儿真不能呆了,但我想我们还可以对付着走回你家的农场上去。”
克莱尔一下子跳起来,走到后面的窗户跟前。但低矮的屋檐住了视线。
“前门。去看看吧。”
克莱尔朝礼拜堂走去,他要穿过它才能到前面的门外去。
所有的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鲍比。“我们真的得跟你们一块儿走吗?”艾米问。
“我想是吧。”
“我们走以前能够把彼得先安埋了吗?”露茜问道。
鲍比皱着眉头,他也不知道。这是几天来有人第一次提到彼得。“我想不可以吧。如果克莱尔找麻烦,我想我会……”他避开大家的眼光,好像一下子有点觉得羞耻了。他轻轻地说:“我很为克莱尔所干的事觉得抱歉。其实他以前从没有这么干过。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但这是真的。”
山姆看露茜的眼光很难受。他的表情非常凄惨,尽管那是同情的神情。他正在心里想,这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恩典在她有生命中起作用呢,居然令她会原谅这桩野蛮而残忍的事。如果真这样,他山姆可不会。他在心里想多少年来,鲍比一直是克莱尔的帮凶——他都一点没有制止它。鲍比还想说话,他现在是在对露茜说。“我知道你是他的亲人。我真的觉得对不住你。如果我想还有什么补救的话……”
“那就放我们走吧,”露茜说。
鲍比还来不及答话,克莱尔已经回来了。克莱尔那张疲倦的脸带着一点兴奋,古怪地显得明亮了一点,好像在死阳活气的面具上抹上了一丝微笑。“鲍比,把他们都集合起来,我们要准备动身了。先把他们弄到我家农场上去,从那里我们再往村子里去。看这样子我们终究可以拿到赏金了。”
看样子,鲍比并不想按他吩咐的去做。他脸上的表情显出来,他的内心正在剧烈地斗争:他要不要向克莱尔坚持,让他放这批人质离开呢?但他没有说话。山姆知道,要想使克莱尔打消他的计划,需要很大的勇气,而鲍比没有这种力量。
大伙慢慢地站起身来,像是送葬的行列。他们从厨房里来到礼拜堂中,在那里拿起自己的行囊,准备走很长的一段路往克莱尔家的农场去。
山姆刚打算绕到桌子去取他的日记簿,忽然听到礼拜堂里有一个声音说:“要到什么地方去了吧?”像是问什么人。
每个人都吃了一惊。克莱尔和鲍比举起枪,往四周打量,准备开火了。但那声音好像在礼拜堂内的各处回响,他们也无法确定究竟来自哪里。
前面的门有一扇吱呀一声开了。所有的人都感觉一惊,抬头看去,但那里却没有人。微微的一道光伴随着早上的寒冷空气透了进来。那声音又从他们的后头来,“这样的日子里出去散步可不合适啊,”说这话的人终于现身了,他从内坛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史密斯!”艾米喊出声来。
史密斯没有回答他,就好像他没有看见他们似的。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克莱尔。“为什么你不乘还没有再伤害人,先把你手里的那玩艺儿放下呢?”
克莱尔果在那里,他吓坏了。半天才说:“你是谁?”
“叫做史密斯的人。对不起,我们没有时间聊天了。乘天还没有再下雪,我们得赶紧动身吧。”他转过身去,对其他的人说话,根本没有理睬克莱尔或是鲍比。“先把你们的东西收拾好。”
没有一个人动手。克莱尔和鲍比都因为这个人一下子冒出来而反应不过来了,呆在那里。
“我们不能耽误时间了。山姆,请你告诉大家,现在就动身吧。”
山姆看看克莱尔,又把眼光回到史密斯身上。“我倒是想这么做,但我怕那杯克拉丽斯又要吐火了。”
史密斯用命令的口吻道:“走吧,我说!”
大伙犹豫了一下,便开始穿外面的衣服了。这动作一下子把克莱尔从他发呆的境地中惊醒过来。他一步跨前,平端起手中的枪。“等一下,你进来时我没有阻拦你,但这伙人却不能跟你走。说实在的,你恐怕也得跟我一块儿走了。”
史密斯忘情地笑起来。“克莱尔,你和鲍比为什么不回家去呢?你的父亲已经有两天不见你了。他正担心着呢?”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克莱尔更坚定地握紧手中的枪,“现在你,慢慢走过来,跟这伙人站在一堆。我们先得赶到农场上去。从那儿下山,再去村子里。你听见了吗?”
“可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已经有人从村里往这儿来了。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还是不遇见他们为好,”史密斯非常冷静地说道,山姆都觉得他有点偏执狂。
“你认为你很厉害,对不对?”克来尔问道。
“克莱尔!”
“不许叫我的名字!”克莱尔冲着密斯大声喊。“我不认识你!”
“也许我们先到外边去吧,你可以再想一想,”山姆说道。
克莱尔端起那杆枪,还抖动一下,那意思像是要一口气对这伙人射出全部子弹似的。“不许动。我发誓我就要开枪了。你们已经知道我是会对付油嘴滑舌的人的。”
“把枪给我!”史密斯命令道。伸出他的两只手,像是父亲对不听话的儿子。“给我。”
山姆的眼睛紧张地盯住克莱尔,紧张得快要冒出火来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犹豫。“喂,伙计,我给你五秒钟,你和这伙人都站到一起去。我能做的就是给你五秒钟。”他把枪举起来,用枪托抵住自己的肩膀。枪现在对着山姆的脸。“一……”他开始计数。史密斯向克莱尔走去,他的手臂平伸出去。山姆已经攥紧了两个拳头。当彼得挨那一枪时,他还是旁观者,而现在,无论会发生什么事,他都准备朝克莱尔扑去。
“先生,请你后退。他可不是开玩笑的。”鲍比说话了。
“二……”
玛丽娅开始抽泣起来。“不!请不要再开枪了。”空气死沉沉的,好像整座教堂都屏住了呼吸。
“三……”
“克莱尔,请不要开枪。我想我可以处理好这件事。”鲍比失声起来,“我不于了。听明白了吗?我不干了!不值得这样。”
史密斯说,“克莱尔——”
“四……”
山姆已经就要扑过去了,但鲍比站到了他们中间,他的手枪举得高高的——对着克莱尔。“住手,克莱尔!我也会开枪的,伙计,我发誓我会。喂,先把枪放下,我们离开这里吧。”
克莱尔向鲍比投过愤怒的眼光。“别他妈犯傻啦。”
“我是说到做到的,”鲍比说,他的枪在颤抖,汗从他胀得通红的脸上流下来。“不等你射杀这帮人,我就会先开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