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中医-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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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工层次这一条路就是“临证察机,使药要和”。这个“机”是什么呢?这个“机”就是病机。临证的时候,首先是要察明病机,然后再根据这个病机来处方,使方药与病机相契合,这样一个看病的路子就是上工的路子。“临证察机,使药要和者,似迂而反捷”,这样的方法迂不迂呀?确实好像有点迂。病人来了,还要察什么机。心梗的病人一来我就用益气养阴、活血化瘀的协定方,这个很快呀,还察什么机。但,最后的结果呢?恐怕你那个益气养阴、活血化瘀的结果赶不上。这就是“似迂而反捷”啊。见一个咽痛,你就清热利咽,玄参、麦冬、桔梗、甘草,行不行呢?这样看起来快,看起来不“迂”,可实际的效果怎么样呢?相信大家都会有经历。前些天看一个病人,咽喉痛、声音嘶哑,要用笔来代口,浑身没力气,开什么方呢?光有这些还开不出方。你要是急着开什么山豆根、牛蒡子,你就成下工了,因为你“对病欲愈,执方欲加”嘛。你还要“临证察机”,不要急着用山豆根。当时,我为病人摸脉,发现两尺浮紧,紧属寒,浮是表,浮紧就是表寒,一个典型的太阳伤寒证。太阳伤寒用什么方?用麻黄汤。再看看舌象,舌苔白腻,苔腻是湿,所以病人浑身困倦乏力。于是我给她开了两剂麻黄汤加苍术。病人是晚上来诊的,诊前已经输过几天抗生素,但丝毫未见效果。开药以后,当晚煎服。第二天上午给我电话,咽痛十去七八,声音已经无碍,两剂尽后,诸证释然。大家想一想这个病例,明明是咽喉肿痛,用压舌板一看,咽部充血几个“ + ”,扁桃体肿大,应该清热,应该利咽,应该消肿,可你为什么偏偏不用这些,反而去“火上加油”呢?就是因为这个舌脉显示出病机是表寒,所以,要用温散表寒的麻黄汤。温散药一下去,寒解了,咽喉果然就不痛。这就是“临证察机,使药要和”。临床诊病就是这么一个过程。古人讲“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就是这个意思。前段时间还看过一个女学生,也是咽喉肿痛。她的咽喉肿痛到什么程度呢?三天两头要去吊针,要去打青霉素。人家油炸东西,她从那儿经过,咽喉就要肿痛,就要化脓,更别说吃了。现在好啦,不但闻到没问题,吃下去也没问题了。咽喉肿痛只是一个症状,不是诊断,没有理由就去用山豆根,就去用桔梗。你要获得一个诊断,你的治疗是对诊断负责,而不是对病人说的某个症状负责。炎症好像两个火,如果真的有火,那就应该清,用玄麦甘桔肯定好。火的表现是很明确的,你打开火看一看,明明显显的,看得见是红的,摸起来烫手。人身的火证也是这样,它有它的指征。而我看的这位学生,脸色青青的,唇淡、舌也淡,手冰冷,脉沉细。哪有一点火热的征象?根据这个舌脉,根据这个四诊的材料,这个人根本不可能有火。可是你看看前面医生开的,全是牛黄解毒、玄麦甘桔,都在清热利咽。看过这个病人,你就会明白,中医为什么没有疗效?这个病人我始终都在用扶阳的方法,开始用归芪建中汤,后来用附子理中汤。现在,不但咽喉不肿痛,体质也得到全面的改善。这个例子再一次告诉我们上工与下工的路子,它的区别在哪里。“临证察机”这个路子看起来迂回了,走了弯路,可是最后的结果却快捷得多,这正是“贤者之所得,愚者之所失也”。直接清热利咽,或者查查药典,看哪味药治咽痛,哪味药有抗菌消炎作用,这样看起来似乎直接一些,快一些,可实际呢?她按照这个路子搞了几年都没有搞好,从中学一直到大学还在吊针,还在吃牛黄解毒。而在这里仅仅服药一个月,什么都解决了,至少基本解决了,哪一个更快呢?所以,这是“贤者之所得,愚者之所失”。贤者之所以成为贤者,就是他按照这个方法去做了;而愚者之所以成为愚者,是因为他没有按照这个方法去做,是因为他失去了“临证察机”这个窍诀。我想大家从现在开始就应该希望做个贤者,不要做个愚者。而做个贤者的办法就是“临证察机”。今后对每一个病人都要临证察机,开始察不对这没关系,但,一定要履行这个手续,一定要朝着这个方向走。开始的准确性比较小,也许只有百分之十,但,慢慢地就会增加到百分之二十、三十,到了八十、九十,十愈八九了,我们就成了上工。大家应该具备这个信心,方法对了,只是时间问题。二、临证察机《皇汉医学》讲的“临证察机,使药要和”,可简称为“察机药和”。察机实际上就是求本,“察机药和”就是治病求本。机是病机,病是疾病,那么机呢?这个问题我们前面已经讨论过,机就是导致事物发生的关键要素。现在政要所在的地方为什么又称机关呢?当地要发展,看什么呢?就看那栋楼!因为它是党政机关所在。所以病机就是导致疾病发生的那个最关键的因素。这与病理变化这个面显然有很大的区别。原子弹的威力大不大?当然很大。可是这个启动按钮没必要搞得那么大,一点就行了。病机实际上就是这么一回事。1。何以察机病机的概念出自《素问》的“至真要大论”里。至,是至高无上;真,不是假的;要,重要。最真实不虚的,最重要的论述就在这一篇里。我们从病机放在这一篇,而不放在其他篇,就可以看出它确实是一个关键的因素。“至真要大论”在具体讲述病机前,有黄帝的一段引子:“夫百病之生也,皆生于风寒暑湿燥火,以之化之变也。经言盛者泻之,虚者补之,余锡以方士,而方士用之尚未能十全,余欲令要道必行,桴鼓相应,犹拔刺雪污,工巧神圣,可得闻乎?”黄帝在这段引子中讲到了百病产生的原因都离不开风寒暑湿燥火,然后在这个原因的基础上再产生其他的变化。虽然,我们看病的时候,也许看到的是这个变化后的疾病,好像它没有风寒暑湿,好像它没有“外感”,但是,这个最根本的原因大家不能忘记,不能含糊。所以,黄帝在这里说得很肯定。接下来黄帝又说,经典里明明说了,“盛者泻之,虚者补之”,可是我把这个方法告诉医生,医生在临床上用起来效果并不十分满意,疗效还达不到百分之百。我想把这样一个最真实不虚,最最重要的医道真正地流传下去,使医生能很快地把握它,用它来治病就好像拔刺雪污一样。临床治病究竟能不能像拔刺一样,像雪污一样,立竿见影,手到病除呢?是不是真有这样的方法?岐伯回答说:有!有这个方法,“审察病机,勿失气宜,此之谓也”。就这么一句话,你看病机多重要。审察好了,把握好了,治起疾病来就会像拔刺一样,就会像雪污一样,就这么简单。可是如果没有把握好,治起疾病来就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临床就没有办法达到百分之百的疗效。那么,怎么样才能审察好病机呢?审察病机很关键的一点就是“勿失气宜”,要抓住“气宜”。这个提法在“至真要大论”里有两处,另一处说“谨候气宜,勿失病机”。可见两句话是互相关联的。实在地说,病机就是气宜,气宜就是病机,这两者讲的是一回事。那气宜是什么呢?就是前面讲的“风寒湿暑燥火”,就是六气,就是与六气相关的这些因素。审察病机,要勿失气宜,那么这个气宜怎么求呢?比如现在天阴了,要下雨了,这个气宜我们知道不知道?知道!这是湿来了。我们可以直接感受这个气宜的变化,在这个时候产生的疾病,不管它是什么病,都与这个气宜有关,抓住了这一点,不失去这一点,那你就抓住了病机。如果天气突然转冷,北风来了,这就是寒的气宜。上面这个气宜,我们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这个气宜叫做外气宜,或者叫做显气宜。那么,还有另外一些我们不容易觉察出来的,那当然就叫做内气宜。或者叫隐气宜。这个气宜可以通过舌脉来体察。除此之外,是不是还有一个更加便于我们了解气宜的方法呢?实际上,整个《素问》的七篇大论就是讲的这个问题,这就要涉及运气这门专门的学问。在《素问》的第九篇“六节藏象论”里,有这样一段话:“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这句话讲得非常严重。不可以为工是什么呢?就是不可以当医生。现在大家可以问问自己,你知道年之所加吗?不知道!可是不知道你还是在当医生,你还是要为工,这就是当今中医界的现状。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这就要谈到运气的问题。今年是庚辰年,那今年的年之所加是什么呢?庚本属金,而运气的干支讲化合,乙庚化金,所以,今年的年运是金运。年运确定以后,还要根据地支定出年气,今岁地支为辰,辰为太阳寒水司天,太阴湿土在泉。一个金运太过,一个寒水司天,一个湿土在泉,这就是今岁气宜的大框架。再详细一些的气宜,就要看主客加临,气有气的主客加临,运有运的主客加临。气分六步,运分五步,这就是五运六气的大体情况。我们临证求气宜,很大的一个方面就是要从这里面求。比如现在,现在已步入小雪节,是六气里面最后的一个气,也是五运里面最后的一个运。这时的主气是太阳寒水,客气是太阴湿土。凡是在这个区间患的病,不管你是什么病,都与以上这些气宜的综合作用相关。审察病机要考虑这些因素,治疗疾病也要考虑这些因素。这些因素不但会导致外感病,也会影响内伤病。因此,气宜不但外感病要求,内伤病也要求。懂得了气宜,懂得了上述气宜的综合作用,你就懂得了“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你就可以为工。就是因为这一步,做医生的路就变得海阔天空,所以,运气这门学问很重要。南宁有一位名医叫曾邕生,也是我的一位师父,他就是整天研究这个“年之所加,虚实之所起”。早些年他自己开门诊,每天都要看一二百病人,多的时候看到三百多。单号看农村的,双号看城里的。一个人怎么能看这么多的病人?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气宜清楚了,再一对照病人,病机就容易带出来,病机一出来,方药也就跟着出来。所以,病既看得快,也看得好。所以,病机的关键是气宜,而要抓住气宜,就要知道年之所加。2。十九病机知道了病机与气宜的这个关系,黄帝接着问:“愿闻病机如何?”岐伯说:“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诸寒收引,皆属于肾……”像这样的病机,岐伯一共回答了十九条,这就是著名的十九病机。我对十九病机的研究虽说不上很深,但已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它的重要性。可是,现在研究它的人很少,像《中基》的病机篇,本来应该以这个十九病机为核心,可现在连提都很少提到它。这是什么原因呢?当然,是对它的重要性认识不够。以为天下的疾病那么多,那么错综复杂,怎么可以就用这简单的十九条病机加以概括、加以说明呢?十九条病机能不能作如上的概括、如上的说明呢?这个回答是肯定的!岐伯在这里用了一个“诸”和“皆”,这就是一个肯定的说法。凡是“风”,凡是“掉眩”,必定与肝有关系,你就从这个肝去找,一定能找到病机,一定能够找到导致这个疾病发生的关键因素。这一点,岐伯已经给你打了包票。以此类推,“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凡是疼痛、痒、疮的一类证候,必定与心有关,你可以从心去寻找问题,至于怎么寻找,我们下面还要谈到。在岐伯陈述完这个十九病机后,他也考虑到了黄帝可能也会有类似我们一样的疑问。为了进一步地消除这些疑惑,岐伯接着引述了《大要》的一段话:“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必先五胜,疏其血气,令其条达,而致和平。”病机要谨守,不要怀疑,这一点很肯定,不容含糊。要各司其属,各就各位。风掉眩,不管你是什么风掉眩,都一定要找肝。怎么找呢?这就要落实到“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必先五胜”这个原则上来。比如刚刚说的风掉眩,我们看到一个掉眩病,一个眩晕病,它肯定属于肝,这个没问题。病人一来,我们看到他一副肝病的模样,脸色青青,脉又弦,肝的色脉非常明显,这个就叫“有”。有者求之,这一点比较容易做到,因为它很直接。但是,如果没有呢?我们看到这个眩晕的病人,脸色也不青,脉也不弦,一点肝家的色脉都没有,这怎么办呢?这种情况就叫“无”,无者也要求之,反正它与肝有关系,这是病机规定的前提。那怎么求呢?这就要根据“必先五胜”的原则。五胜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要根据五行之间的关系去求它。明明是眩,肯定属肝,为什么见不到肝的色脉?这个问题你要考虑,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无”?上面这个原则就是告诉我们用一个很方便的方法来找出这个原因,这个方法就是以肝为中心,利用五行生克的原则去考察。比如上面这个例子,你没有看到肝的色脉,你看到的是肾很虚的表现,那么,你应该知道这是因为肾水很虚,母不生子而导致了这个“没有”。所以,治疗就应该补母生子,用补肾的方法,这个眩晕就会好。如果肾的情况也没有,那就继续看,看看有没有肺的情况?如果有,那还要看一看盛虚。如果是肺家盛,金太过,那肝木就必遭克损,这个时候泄其太过,使木不遭克损,那疾病就自然会痊愈。如果是肺虚金不及呢?那就要用佐金平木的方法。如果还不行,再看看心怎么样?脾怎么样?心虚则子盗母气,心实则火旺克金,金不制木,这时把心火一泄,病就没了。有时又可能是土的毛病造成的,土虚亦不能育木。从上述这个过程我们可以看到,病机的方便在于它把这个中心坐标确定了,你根据这个中心点去搜寻,根据五胜的原则,生克的原则去找,这就有了目标。这就比你漫无边际地去寻找要好得多,大家看是不是这样?所以,这样的一些原则很了不起,它把一切疾病最关键的东西告诉我们了,这就是病机!导致风、导致掉、导致眩的最最关键的因素就是肝,它告诉你了。大家想一想,这在过去是什么?是秘诀,是窍门,是宝贝啊!可是我们拿着这样的宝贝却不当一回事,甚至拿着金盆当尿壶,难怪古人说:传非其人,漫泄天宝。对于上面这样一种病机辨证方法现在很少有人去研究,去关心,我打算在这方面做深入地研究,也希望大家多研究。古时候不是有治肝三十法吗,清代名医王旭高就专门有一个“治肝三十六法”,这“三十六法”怎么来?就从这儿来。还有所谓隔一、隔二、隔三、隔四的治法,明明是这一脏的病,他不治这一脏,而治另一脏。用药平平淡淡,根本看不出有一味治肝的药,却把肝病治好了。你拼命去平肝熄风,用羚羊钩藤汤、龙胆泻肝汤,治来治去没有作用。为什么呢?你没有真正搞清楚,你只知道“对病欲愈,执方欲加”,你只知道“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却不知道还有一个“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必先五胜”的原则,却不知道“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那你当然只有“守株待兔”当下工了。所以,病机里面变化的花样很多,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我们利用《大要》给出的这些原则,围绕这个“宗”去寻找,就